等待是煎熬的,即便景福帝強有力的扭轉了朝中的風向,但是所有人還是有志一同的盯着西北那邊。蕭明瑜也在擔心,擔心周乾,擔心劉長卿。大冬天的打仗,真的會要命。想想西北那苦寒的天氣,蕭明瑜就有些不寒而慄。
等待過程中,蕭明瑜也會時常去韓家看望韓老太太和韓氏,還有三個兄弟。韓氏已經調整過來,情緒很平靜。見了蕭明瑜,就說:“我相信他一定能夠平安回來。”
對於劉長卿的本事,蕭明瑜沒有清晰的認識。不過她想留長卿既然敢主動出擊,除了戰略上的需要外,肯定對軍隊的戰鬥力和他自己的指婚能力有一定的自信吧。不然劉長卿就成了賭徒,純粹靠運氣打仗,又怎麼可能打贏。
懷揣着這種自信,蕭明瑜同大家一樣焦急的等待着西北方向傳來的消息。
蕭明瑜早幾年想要做羊毛生意的時候,就在西北設了一個店面。這幾年羊毛紡織的生意都沒做起來,但是那個店面一直都沒撤銷。如今正好派上用場,及時的給蕭明瑜傳遞西北的消息,無論是官方的還是民間的。
當劉長卿領着軍隊提着敵人的人頭,趕着敵人的馬匹牛羊和俘虜進關的時候,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一樣傳揚開來。蕭明瑜也在官方公佈這個消息之前,先得到了劉長卿打了勝仗的消息。
景福帝接到捷報,大聲叫好,臉色潮紅,興奮不已。劉長卿沒有辜負他的期望,總算給他爭了一口氣,沒枉費他的一力保舉和支持。太子殿下面色陰沉,心中很是不忿。消息都傳遞了出去,爲何劉長卿還能打勝仗。難道西涼軍隊那麼無能嗎?若是西涼軍隊果真無能,爲何之前卻沒能打贏。還是說劉長卿這人果然有些本事。
當即就有人提出異議,懷疑劉長卿的勝利是弄虛作假,殺良冒功。這種事情,兵油子們沒少幹,以往文官集團多半都能用這一點將武將集團乾的死死的。所以這一次也不例外,文官集團自然要懷疑,這是常態,這是身爲文官必須要做的一件事情。
但是這讓景福帝很不滿意,在他正高興的時候,竟然有人質疑劉長卿殺良冒功,簡直是豈有此理。偏偏景福帝還發作不得,誰讓武將集團有這個黑歷史,每次有大的戰事都要被翻出來,讓文官集團討伐一番。
至於武將集團這邊,也不是鐵板一塊。有那脾氣耿直的,自然會站出來爲劉長卿說話。奈何嘴巴笨,不到一個回合,就被文官的唾沫星子噴的灰溜溜而逃。也有羨慕嫉妒劉長卿的武將,尤其是勳貴們,深覺劉長卿沒資格做西北的大都督,統領西北所有軍事。所以這些人是樂意見到劉長卿被人彈劾,被文官質疑。最好能夠發現劉長卿的不法事情,將劉長卿幹下去,如此大家就能夠取而代之。
人人心思各異,朝中吵成一團亂。
韓閣老適時的站出來,提議讓寧王周乾出面勘驗人頭的真假,確定劉長卿是不是殺良冒功。反正寧王本身就有監軍的指責,做這個事情很合適。韓閣老的提議,同樣遭到很多人的反對。理由很簡單,劉長卿同寧王周乾,是名義上的翁婿關係,誰知道這兩人會不會勾結在一起。
當然,文官們說話都比較含蓄,尤其是涉及到皇室中人的時候,免得被皇帝記恨上。
於是韓閣老再次提議,讓當地的地方官同寧王周乾一起勘驗人頭。當地地方官長年接觸西涼人,對西涼人的長相特點肯定有認識。兩方一起合作,也免得有人弄虛作假,打擊報復。
文官們還要吵,尤其是站在太子這邊的人。景福帝拍着桌子,直接拍板決定,就按照韓閣老說的去辦。當天就下了旨意,命寧王周乾同當地地方官一起勘驗人頭數量和人種。一旦發現殺良冒功的事情,嚴懲不貸,絕不姑息。
西北離着京城很遠,不過有四通快運的幫助,來回比以往快了很多。寧王周乾的摺子同地方官員的摺子一同達到京城,奏摺還沒送到皇帝的案頭,消息就已經從通政司傳了出去。劉長卿的勝利是板上釘釘的,人頭全是西涼的壯年男子,連個婦人小孩老人都沒有。數量也是對的,繳獲的馬匹牛羊也都是西涼那邊的產物,戰功是實打實的,一點水分都沒有。
景福帝看着奏摺,哈哈大笑。當着朝臣的面說道:“劉愛卿真乃朕的福將也。”
韓閣老暗自吐槽,劉長卿在京城的時候,皇帝你將他當做情敵,左右都看不上眼。這會又將情敵當做福將。皇帝你變臉太快,還要不要節操。光嘴上表揚不夠啊,好歹拿點實惠的出來,給人給糧給錢,人家纔會給你賣命,是不是?不過以景福帝小氣記仇的性子,估計是不可能給劉長卿實質的好處的,最多就是不刁難劉長卿,就算是開恩了。 ● тт kΛn● C○
韓閣老估算得不錯,皇帝下旨口頭嘉獎,讓劉長卿再接再厲,多打幾個勝仗,將西北的局勢穩定下來。實質的好處一點都沒給。
劉長卿給景福帝上了一道奏摺,主題很簡單,西北軍備鬆弛,戰鬥力下滑的厲害。暫時的勝利不代表永久的勝利。想要將西涼軍隊打殘打怕,就要練兵。練兵就需要各種物資,需要時間。時間纔是最關鍵的。劉長卿就估算了一下,按照西北如今的情況,想要將這邊的軍隊整裝完結,打造出一支能戰鬥的軍隊,兩三年肯定是要的。這兩三年主要是防守加小規模的反擊。兩三年後,就可以主動開展反攻。將西涼軍隊徹底趕走。這是一個大的戰略,必須得到景福帝的認可和支持。否則劉長卿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在西北那地方也沒辦法做成事情。
景福帝沒有立即同意,而是召集內閣成員同幾位老國公爺來商量此事,希望大家羣策羣力,拿出一個整體的方案來。韓閣老態度明確的支持劉長卿的戰略方案,想要經營西北,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兩三年時間都算短的。而且不光是打仗的問題,還有戰後經營的問題。不改變西北那地方的格局,過個十來年還要繼續打仗,如此循環往復。所以韓閣老提議,可以適當的考慮開展羊吃人的模式,雙管齊下,說不定西北的問題就能徹底根治。
內閣首輔就陰測測的說道,“劉將軍是韓相的女婿,韓相爲了支持自家女婿,果然是不遺餘力啊。”
韓閣老捋着鬍鬚,笑眯眯的說道,“首輔大人客氣了,誰讓劉長卿有本事能打仗,偏偏還是老夫的女婿。這樣人才,老夫不支持豈不是對不起朝廷對不起皇上的信任。”
內閣首輔冷笑,韓東學你可真不要臉的,支持自己的女婿還敢這麼理直氣壯,光明正大。韓閣老嘿嘿一笑,大家彼此彼此。
景福帝不喜歡看這兩老傢伙扯皮,乾脆問幾位老國公爺的意見,這些人打了一輩子的仗,對這方面肯定有發言權。四個國公爺,有兩位表示支持劉長卿,有一位明確的反對,甚至懷疑劉長卿是別有用心,想要當西北王。這話很誅心,韓閣老暗自記下對方,以後弄不死你。至於最後一位,態度模棱兩可,就是俗稱的牆頭草,看那邊勢力強就倒向那邊。嘴上還說的冠冕堂皇,一切都挺皇帝的,皇帝說東就是東,絕不會朝西邊。
對這樣的人,衆人集體鄙視。皇帝也不耐煩,心想朕是找你們來出主意的,結果你一點主意都沒有,還說什麼都聽朕的,那朕要你們來有什麼用,跟飯桶又有什麼區別。景福帝心頭有了決定,下次再也不找這位牆頭草國公爺,浪費糧食,尸位素餐的典型代表。
十來個人吵吵鬧鬧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過最後還是吵出了一個結果,劉長卿的提議批准,朝廷也會量力而行的支持。不過很多事情還是要靠西北當地自己解決,畢竟朝廷的錢糧都是有數的,給西北多了,就意味着別的地方少了。一次兩次還行,兩三年持續下來,誰都受不了。
因爲這個,韓閣老再次提議羊吃人的主意。偏偏吵鬧最厲害的就是這方面,數個人明確的反對,直斥荒謬。還請皇帝以通敵罪名治韓閣老的罪名。
韓閣老根本不理會首輔大人的叫囂,哼,老東西一個,看你還能蹦多久。韓閣老力排衆議,同景福帝說明其中的好處,一個是能夠就地解決當地軍民禦寒的問題,二是可以激活當地的經濟,收治流民,創造稅收。三是能夠解決西北軍隊用錢的問題。四是能夠分化西涼部落。西涼雖然成立了國家,但是從根本上來說,還是部落制。用羊毛這玩意,拉攏一部分,分化一部分,打擊一部分,相信西北的問題很快就能解決。還能減輕朝廷的負擔。總歸好處多多,不做就是傻瓜,二百五。
景福帝很矛盾,韓閣老說的好處都是可以預見的,可是首輔大人的意見也很重要。若是真的在西北開展羊吃人運動,會不會真的製造出一個西北王出來。屆時西北的力量將驚人的大,身爲皇帝,就算是在千里之外,也是寢食難安。這是景福帝主要考慮的問題。
想想吧,過個幾年西北有軍,還是戰鬥力強悍的軍隊,西北有糧,有錢,可以自給自足,完全可以拋開朝廷。如此,西北豈不是獨立於朝廷之外,這是景福帝必須要考慮也需要防備的事情。韓閣老就說,既然皇帝擔心,不如羊吃人的運動,就交給戶部和工部來統領,銀錢也不經過西北軍的手。全部由當地地方衙門負責管錢,上繳國庫,再由國庫統一撥款。雖然這樣一來,中間多了很多程序,也多了貪墨,但是至少可以從源頭掐死西北獨立稱王的可能性。從這個目的來講,程序多一點,貪墨損耗多一點,都是可以忍耐的。而且皇帝還可以派內務府去那邊建廠,順便盯着點西北的情況。
景福帝沒能拿定主意,他還需要再考慮考慮。
韓閣老看出來景福帝是動心了,只需要再接再厲,定能說服景福帝。不過景福帝身邊有個蘇皇后,偏偏蘇皇后極爲精明能幹,景福帝對蘇皇后也極爲看重。若是蘇皇后在景福帝耳邊吹枕頭風,那就有些麻煩了。瞧瞧首輔大人那一臉志在必得的樣子,韓閣老有理由相信,首輔大人肯定會通過太子還有蘇皇后來阻止這件事情。
韓閣老的動作很快,當即就派人去王府給蕭明瑜送信。讓蕭明瑜進宮找魏貴妃,首輔那邊有蘇皇后,這邊有魏貴妃。只要能夠保持宮中的勢力均衡,韓閣老就沒什麼可擔心的。
蕭明瑜不敢耽誤事情,當天就抱着壯壯頂着寒風進宮去了。
魏貴妃很喜歡壯壯,抱在手上就不肯撒手了。還一個勁的埋怨蕭明瑜不肯多進宮來,害的她都不能時常見到壯壯這個小傢伙。
蕭明瑜含笑,“母妃見諒,王爺離開京城的時候,就囑咐過兒媳,讓兒媳看好門戶,儘量少出門。兒媳認爲王爺說的很對,所以這段時間都極少出門。”
魏貴妃笑道,“本宮也就是隨口說兩句,你不必放在心上。長康那邊給你寫信了嗎?”
蕭明瑜笑着點頭,“寫了,說了很多關於西北的情況。那邊都已經開始下大雪了,說是每天都要組織人手鏟雪,不然路都沒辦法通行。”
魏貴妃就說道,“既然下大雪了,西涼軍隊應該不會出動了吧。這個冬天或許能夠平靜一點,”
“這個可難說的很,西涼的軍隊,大雪天也能打仗的。不過咱們的軍隊不也差。都是在那地方長大的人,那邊的天氣軍隊裡的人肯定早就習慣了。只要做好了保暖,打仗肯定不輸西涼人。”蕭明瑜肯定的說道。
魏貴妃嘆氣,“長康這孩子也真是,罷了,既然去都去了,本宮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你給長康去信,讓他多多寫信回來。如今有四通快運,不用擔心送信的事情。”
蕭明瑜笑道,“兒媳聽母妃的,回去就給王爺去信。”
蕭明瑜含蓄的表示出要同魏貴妃說些要緊的話,魏貴妃則是不緊不慢的說道,“你難得進宮一趟,來,跟着本宮去書房看看,本宮前些日子給壯壯做了一幅畫,你看看可好。若是好的話,你就帶回去。等壯壯將來長大了,知道我做祖母的給他準備了這麼一份禮物,他肯定高興。”
“兒媳聽母妃的。”兩人來到書房,魏貴妃揮揮手,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蕭明瑜抱着壯壯,在壯壯的屁股上一掐,壯壯頓時委屈的看着蕭明瑜,孃親爲嘛要掐我。蕭明瑜黑臉,怎麼不哭了,這個時候需要兒子你製造噪音,免得被外人偷聽了去。蕭明瑜還想下手,魏貴妃趕緊攔着,“你做什麼?不可以這樣對壯壯。本宮這裡說話安全,有什麼話儘管說吧,不要委屈了壯壯。”
蕭明瑜羞愧,做孃的還沒有做祖母的疼愛孩子,要檢討。
蕭明瑜就將朝中的爭論和韓閣老的擔心告訴了魏貴妃,希望魏貴妃能夠牽制蘇皇后,阻止蘇皇后從中搗亂。魏貴妃聽了後,沒有立即表態,而是皺着眉頭深思,或許是在考慮此事的風險和成本,以及事情成敗。
最後魏貴妃鄭重的說道,“你轉告韓閣老,此事本宮會盡力。但是能不能做到,卻不能保證。讓韓閣老對本宮不要寄予太大的希望。還有蘇皇后那裡,雖然對皇上有影響力,但是本宮相信,在這樣的軍國大事上,蘇皇后的影響力該是有限的。關鍵還在在朝堂上。”
蕭明瑜說道,“兒媳明白,兒媳會將這番話轉告外祖父。”
“去吧,不要讓韓閣老等的太着急了。”
“兒媳遵命。”
蕭明瑜將話帶給了韓閣老,很快朝中開始了角力,宮中也開始了一場鬥爭。蘇皇后的確想利用自己的影響力來左右景福帝的決定。不過蘇皇后做的很小心,可以說是不動聲色,一直在小心的試探着景福帝的底線和心意。太子很安靜,他在等待。上一局輸了,那只是暫時的,不代表他以後也會輸。如今要做的就是阻止韓閣老的提議。如果阻止不了的話,那麼必須參與進去。即便不能親自參與,也要安排自己的人蔘與進去。這就是太子的想法。
朝中徹底分成了兩派,吵的不可開交,真的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讓景福帝很是頭痛。偏偏後宮也不消停,女人們也在各顯神通。最後景福帝乾脆不去後宮,不見後宮的那些女人。免得一個個心機深沉的嚇死人。
至於朝堂上,最後景福帝將內閣的幾位成員還有軍隊中德高望重的幾位老將軍老國公叫來,進行一次小範圍的投票。衆人也都明白,決定西北和個人命運的關鍵時刻到了。
在內閣,韓閣老同首輔大人幾乎是旗鼓相當,唯一的變數就是今年新進內閣的薛大人。也就是當年蕭家在進京路途上,幫助過的薛家老爺子。薛大人上半輩子,仕途坎坷,幾經起伏。如今老了,仕途倒是一路通暢,很得景福帝的看重。薛家在京城也是一路水漲船高。
對薛大人的投票,首輔同韓閣老都沒有把握。兩人都朝薛大人那裡看了眼,薛大人樂呵呵的,一點不露心思。
其次就是老國公和老將領們。這一部分,韓閣老同首輔大人同樣幾乎是旗鼓相當,變數也有,不過很小,影響不大。所以最大的最有分量的變數還是在薛大人這裡。靠,韓閣老真想罵娘,沒想到竟然讓薛老匹夫成了決定事情的關鍵。早知如此,就該早點同薛老匹夫親近一二。
首輔大人同樣想罵娘,薛老匹夫早不進內閣,晚不進內閣,偏偏在關鍵時刻進內閣。時間這麼短,還沒來得急逼迫薛老匹夫站隊。失策失策,大大的失策。
景福帝纔不管下面的人怎麼想到,說了一聲:“開始吧。”
投票開始。
投票很簡單,黑豆黃豆。贊成韓閣老的人就放黑豆,贊成首輔大人的就給黃豆。最後看誰的豆子多。尼瑪,堂堂一個國家的內閣,竟然用豆子來投票,還能更簡樸一點嗎?
薛大人手裡有兩個豆子,一個黃豆一個黑豆,投黑豆還是投黃豆,薛大人還沒想好。
投到最後,就剩下薛大人手裡的豆子。這個時候果然如韓閣老預測的那樣,黑豆同黃豆一樣多。尼瑪,果然是被薛老匹夫左右結局。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的看向薛大人,就連景福帝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情況,也盯着薛大人看個不停。
對於剛進內閣的新人來說,薛大人很緊張,就如同害羞的人被抓出來站在衆目睽睽下那樣的緊張無措。韓閣老面色帶笑,給薛大人一個和善的拉攏意味十足的笑容。首輔大人冷哼一聲,直接用眼神威脅,小樣的,你可要想好了,可別做出錯誤的決定,否則夠你喝一壺的。
薛大人亞歷山大,靠,你們還要不要人活了,這是要逼死人的節奏嗎。眼睛一閉,隨便拿出一顆豆子放在碗裡。睜眼一看,竟然是黑豆。韓閣老老懷大慰,不錯,不錯,有前途,知道選擇正確的道路。
首輔大人臉都黑了,好呀,竟然敢耍人,以後有你好看的。
薛大人要哭了,他本想說乾脆站在首輔大人這邊的,沒想到忙中出錯,竟然投了黑豆。
結果出來,韓閣老以一票勝出。韓閣老得意的看了眼首輔大人,首輔大人暗自咬牙切齒,可別高興得太早。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景福帝拍板,就照着韓閣老的方案來辦。劉長卿負責軍事方面,大力練兵。朝廷盡力支持,給錢給糧都不要手軟。同時在西北建設工廠,做羊毛紡織。工藝已經有了,技術也有了,只要設備和人員一到位,就可以開工。這樣就需要蕭明瑜出面幫忙了。誰讓工藝和技術都掌握在蕭明瑜的手中,當然在朝中是不能這麼說的。一個女人的名字,幾乎是沒資格在朝堂中,尤其是事關軍國大事上被提起。
蕭明瑜去了趟韓家,韓閣老將事情全盤托出。蕭明瑜蹙眉,韓閣老問道,“有問題嗎?”
蕭明瑜輕輕搖頭,“問題不大,技術工藝都有,都已經很成熟。只是外祖父可有想過,真的只讓工部和戶部去操辦嗎?朝廷操辦,避免不了貪墨和質量低下。而且太子殿下那邊,估計也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肯定想要從中賺一筆。而劉叔同王爺那邊在銀錢方面就會被人控制,甚至是寸步難行。我覺着,西北軍隊至少要建一個被服廠。自己至少能夠保證冬天能夠穿暖。”
韓閣老皺眉,“這些問題,老夫都有考慮。可是在目前的情況下,老夫也只能妥協。不妥協,事情根本就辦不成。”
“讓商人們去吧,外面的商人進不去,就讓西北當地的商人也參與其中。”蕭明瑜提議,“一方勢力獨大,這對誰來說都是一個毒瘤。現在放任,將來想要收回,可就是難上加難。”
“這樣重大的事情,皇上是不可能讓商人蔘與其中的。”
蕭明瑜偷偷的嘲諷一笑,“外祖父,鹽鐵很重要,可是鹽鐵同樣讓商人蔘與其中。其實只要不讓官府參與經營,只讓官府參與監督,我就覺着很好。只可惜,皇上同樣不會答應。”
“明瑜,凡事都是一步一步的來,沒人可以一口氣吃成一個胖子。”
“孫女明白。”蕭明瑜點點頭,“等過幾天,孫女將所有的整理好,就交給外祖父。那些工匠我也交給外祖父。希望外祖父派出的人能夠負責一點,不要因爲工匠們地位低下就看不起他們。沒有這些工匠,外祖父的計劃根本就不能實現。”
“你放心嗎,這樣重要的事情,老夫自然會安排妥當的人去打理。”
蕭明瑜很擔心周乾那邊,隨着各方勢力進入西北,周乾他們還能單純的打仗練兵嗎?怕是不能吧。
西北這裡,劉長卿同周乾盼望已久的消息終於到來,景福帝同意練兵,也會給糧給錢的支持,同時還會在西北建立數座羊毛紡織廠,以緩解西北的局勢,增加西北軍隊的戰鬥力。對前面那個消息,劉長卿同周乾都很興奮。對於什麼羊毛紡織,二人則是喜憂參半。喜的是,退伍軍人有了個安置的地方,軍隊也能穿上暖和的棉衣。憂心的是,小小的西北地界,聚攏這麼多牛鬼蛇神,當真是給大家帶來麻煩。以後光是應付這些牛鬼蛇神,防備別有用心的人蔘透軍隊,就要花費許多的精力。
劉長卿甚至有些遷怒,遷怒到了周乾的身上。周乾直接梗着脖子同劉長卿理論。蕭明瑜組織人手搞羊毛紡織,出發點是好的。可是誰會想到,景福帝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開展這玩意,還說什麼是爲了戰局着想。這麼大的事情,豈是蕭明瑜能夠左右的,蕭明瑜在這件事情上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所以責任根本不在蕭明瑜。而且這未必就不好,說不定軍隊還能從中找到不少好處。
總歸周乾同劉長卿理論了一番,警告劉長卿,以後少玩遷怒這一套。更別將蕭明瑜扯進來。
劉長卿冷冷一笑,“殿下脾氣見長啊。”
周乾斯文一笑,“都督說笑了,本王只是有理說理。”
“王爺是在指責本都督無理嗎?”
周乾笑笑,“是不是有理,都督不是很清楚嗎?”
這一回合,二人是不歡而散。當然這點小矛盾不影響二人之間的合作。事情也沒有傳揚出去,所以知道的人只限於兩人親隨範圍內。
大冬天的,劉長卿沒有放鬆士兵的訓練,士兵們則是叫苦連連,私下裡都在說劉長卿就是個吸血鬼。都認爲大冬天的,天寒地凍,西涼軍隊肯定不會出動。卻不想,劉長卿之前打了西涼軍隊一個措手不及,西涼軍隊在糧草充足,有人有馬有戰鬥力的情況下,豈能不找回場子。不然下面受了損失的部落都要造反了。
於是就在一個月高風黑的夜晚,西涼軍隊對一座破舊的沒來得急修繕的城池發動了進攻,戰爭頓時打響。
消息傳到京城,滿朝堂的官員都提起了心。這麼冷的天,京城都滴水成冰了,西北那邊只會比京城更嚴寒。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打仗,自家的軍隊有勝算嗎?劉長卿能夠頂得住壓力嗎?那些兵油子能夠聽從指揮嗎?
有人擔心,有人則是摩拳擦掌,準備劉長卿大敗的時候,就可勁的彈劾。勢要將劉長卿拉下馬不可。順便將寧王周乾也彈劾了,免得寧王的勢力在西北坐大。
蕭明瑜對此很平靜,朝堂嘛,沒事幹的時候就是彈劾人,反正那些人就是吃這碗飯的。至於太子殿下和蘇皇后,立場不同,使壞拖後腿也正常。這種事情防不勝防,就看誰的手段更高一籌。蕭明瑜相信,經過這麼多事情歷練的周乾,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周乾。太子的手段,周乾定能化解。
蕭明瑜對周乾太自信了,周乾吐出一口血,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波暗殺,果然是防不勝防。劉長卿那裡的情況也沒比周乾好多少。不過到目前爲止,兩人都活的好好的。這些人敢來刺殺,自然是做好了準備。不成功就成仁。不過這也給了劉長卿和周乾清理軍隊還有西北勢力的機會。這樣好的機會,周乾自然不會放過。劉長卿還會小心翼翼,畢竟他是帶兵的將領,顧忌很多。周乾則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他是親王,只要不挑戰皇帝的底線,這西北地界,隨便他折騰。
清洗別家勢力的同時,周乾則是大肆的安插自己的人手。放過這個機會,那就是傻瓜。同時暗中調查太子殿下在西北經營多年的勢力,勢要趁着這次機會,將太子殿下在西北的勢力連根拔起。
劉長卿就說周乾太急切了,小心太子殿下反撲。周乾不在意的笑笑,反撲就反撲,反正他同太子兩人沒辦法和平共處。不是你搞死我,就是我搞死你。就算他不清洗太子的勢力,太子的人也會找上門來,不給他好日子過。既然如此,他何必手下留情,斬草除根纔是他該做的。
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年,蕭明瑜再次打包了幾大包的東西,通過四通快運給周乾寄過去。抱起壯壯,壯壯重了好多,抱着都有點吃力。輕輕的颳了下壯壯的鼻子,“小寶貝,有沒有想父王?你父王如今正在西北吹風吃沙子,好可憐啊。我們要多關心關心父王,希望他能早點打贏,早點回來看望我家壯壯。你說好不好啊?”
咿咿呀呀,父王是什麼東西啊,能吃嗎?
蕭明瑜笑了起來,“你也想父王了對吧,我家壯壯就是好。”
咿咿呀呀,我餓了,我想吃父王。
蕭明瑜將壯壯放在牀上,拿起一個撥浪鼓逗弄孩子,壯壯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伸手要玩。蕭明瑜將撥浪鼓放在壯壯的手裡,壯壯一個人玩的不亦樂乎。聽到那叮叮咚咚的聲音,就能開心的笑起來。
可惜沒有相機,不能將壯壯這個模樣拍下來。
蕭明瑜乾脆拿出畫紙和炭筆畫畫,素描的基礎很差,不過好歹這些年也學了琴棋書畫,將人物完整的表現出來,還是有這個能力的。只是看上去不那麼像。蕭明瑜下定決心,從今以後多了一項任務,就是鍛鍊畫技,勢要將壯壯的成長曆程記錄下來,將來製作成一本本畫冊,一年一本。等壯壯長大了,再翻出來看看,那種感受肯定很不一樣。
外面下雪了,壯壯想要出門去玩。蕭明瑜讓人將壯壯裹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眼睛,然後抱着壯壯出了門。
嬤嬤們一個勁的勸解,說是怕孩子冷着了,那可不得了。
蕭明瑜笑道,“不礙事,壯壯不冷。你們摸摸他的手,很暖和的。孩子雖然小,可是也該讓他感受一下什麼叫做春夏秋冬,什麼叫做酸甜苦辣。放心吧,就只是在外面站一小會。很快就進去的。”
嬤嬤們勸解無能,只能儘量的擋住吹來的寒風。
蕭明瑜笑着舉起孩子的手,“寶貝,感受到了嗎,這就是寒風。那是雪花,那是雨水。有沒有覺着很冷,冷,這種滋味就叫冷。”
蕭明瑜帶着孩子在外面站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進到屋裡。嬤嬤們這才放心下來。
壯壯很健康,吹了吹寒風,對他並沒有絲毫的影響。還一臉很高興很興奮的模樣,似乎還想出門看看。蕭明瑜輕輕的捏捏孩子的臉頰,“今日就不能再出門了,不然嬤嬤們會嘮叨死的。”
壯壯咯咯的笑着,看着他的笑臉,蕭明瑜整個人都軟了,心都化了。真是怎麼愛他都不夠。只可惜周乾不在身邊。要是有周乾在,就可以讓周乾抽空陪着壯壯玩。
遠在西北的周乾,也在想念京城的老婆孩子。啃着羊肉,喝着羊肉湯,鬍子拉渣,都是大老爺們,沒必要天天都那麼講究。吃了一口,嘆了口氣,心道要是在京城的話,這會肯定同蕭明瑜一起用飯,一起陪着孩子。他不會帶孩子,蕭明瑜肯定會忍不住數落他幾句,說他將壯壯都帶壞了。
想到壯壯那個小子,不知道現在長大了多少,也不知長成什麼樣子。又想着,蕭明瑜是胖了還是瘦了,不過依着蕭明瑜的性子,肯定不會發胖的。就算髮胖了,也會控制下來。還想着,蕭明瑜不會將這手段用在孩子身上吧,孩子那麼小可瘦不得。
還在想蕭明瑜獨自一人帶着孩子,京城牛鬼蛇神最多,會不會被欺負。要是被欺負了,蕭明瑜要怎麼辦,哭嗎?蕭明瑜是個不喜歡哭泣的人,似乎哭泣就代表了懦弱一樣,周乾覺着蕭明瑜太武斷了一點。偶爾那麼幾次,看到蕭明瑜哭,周乾又覺着心都要碎了。所以還是不哭纔好。
看看天,看看地,要是孩子老婆都在身邊那就好了,不過周乾不捨得讓蕭明瑜和壯壯來西北這苦寒地方受苦。這地方真的是太苦了,比起京城真的是差遠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周乾就跟西北的糙漢子一樣,同周圍的人都打成了一片。也只有當他一個人的時候,或者是面對下面牛逼哄哄的官員,面對劉長卿這個人的時候,周乾纔會再次顯露出他的血統,他的高貴,他的身份和他身爲王爺的威嚴。
再次咬下一口肉,天天吃一樣的,也真是夠了。真想換換口味。可是大雪封路,外面的進不來,這裡的也出不去,說出去都苦逼的很。又喝一碗羊湯,想了想,端起碗,朝着京城的方向,心裡默唸着,明瑜壯壯,咱們一起喝羊肉湯。然後一口將碗裡的羊肉湯喝乾。喝完後,身上燥熱的很。靠,女人不在身邊,只能忍着。這一刻,周乾又希望蕭明瑜有機會能來西北這地方,好歹夫妻二人能夠解解相思之苦。也好讓他再接再厲,在蕭明瑜的肚子裡再播種一顆種子。只有壯壯一個孩子,真的是太少了。少說也要讓蕭明瑜再給他生兩個兒子。有三個兒子,周乾算了算,覺着差不多夠了。再多的話,兄弟間就該打生打死了。最後再有一個閨女,讓哥哥們寵着,將來嫁了人,要是被婆家人欺負了,哥哥們都上門去揍女婿一頓。
周乾想到高興的地方,哈哈大笑起來,自得其樂,也很歡樂。這也算是苦中作樂吧。
劉長卿暗地裡鄙視了周乾,有什麼樂呵的,周乾只有一個兒子,他可是有兩兒子,還是雙胞胎。比福氣,誰比得上他。
周乾不理會劉長卿,這人用蕭明瑜的話說,就是悶騷。等他有三個兒子的時候,一定要來鄙視劉長卿,讓他得瑟,讓他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