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上房,蕭茂婕同張世謙正在說着話。張風清躲在門外偷聽。張風雲走過來,在張風清頭上敲了下。張風清捂着頭,對張風雲噓了一聲,“大哥,爹和娘正說着我們的婚事,你不想聽聽嗎?”
張風雲沒有半絲糾結,同張風清一起偷聽起來。
蕭茂婕一肚子火氣,“老爺,非得同五房結親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同五弟妹的關係,我就看不慣她那看不起人的樣子。不就是出身比我好嘛,可那又如何,還不是嫁到了蕭家來。說起來,我那五弟妹當年在京城鬧出好大的動靜,連王爺都爲她折腰。若非意外得知,我還不知道我那五弟妹還有這麼輝煌的過去。老爺,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總之別想讓我同韓氏做親家。我沒那麼寬的心,也受不了這麼個親家。”
張世謙不動如山,“韓氏如何,我不關心。這次在司馬家的賞花宴上,五房的兩個姑娘都表現不錯。尤其是明瑜那個丫頭。原本我倒是看好明,雖說性子有些急躁了點,不過爲人很是爽利,配風雲倒是合適。但是仔細想想,風雲畢竟是嫡長子,將來要繼承家業。長子媳婦最好還是穩重大方一點,如此才能當好家,管理好後宅。所以我覺着明瑜倒是比明合適。就是年紀小了點,還需要等個幾年。不過不要緊,風雲已經拖了這麼多年,再等幾年也不要緊。”
蕭茂婕差點跳起來,“老爺這是什麼意思?讓風雲娶蕭明瑜那丫頭?老爺你糊塗了吧。”
張世謙不滿的看了眼蕭茂婕,“怎麼說話的,老爺我可曾糊塗過?”
“老爺剛纔的決定就是糊塗決定。別說蕭明我不答應,更何況是蕭明瑜那小丫頭片子。這兩個丫頭有什麼好?連老太太都不喜歡,怎麼老爺就看得上,還非得巴巴的說給風雲。風雲這麼好的孩子,娶誰不行,爲什麼非得娶韓氏的女兒。還是那麼小的一個姑娘?”
屋外,張風清變了臉色,張風雲也微蹙眉頭,手搭在張風清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下,示意張風清不用憤怒。畢竟此事還沒定下。
張世謙冷冷的對蕭茂婕說道:“爲什麼非得是韓氏的女兒?”張世謙似乎在看一個傻瓜的似得看着蕭茂婕,“若是沒有韓氏,我自然不用同蕭家結兒女親家。就是那五弟,他那性子我可是看不上眼。”
“他性子再不好,那也是才子。”蕭茂婕反駁道。
張世謙笑道:“二十歲被人叫一聲才子,那我定要高看他一眼。如今都快要到不惑之年,還被叫才子,我只能說你那五弟真是擰不清,有那樣好的岳家,那麼大的靠山,做官都做不好,真是讓人失望透頂。”
蕭茂婕怒氣衝衝,“這麼說來老爺就是衝着韓家去的嗎?”
“當然。韓氏是韓閣老最寵愛的女兒,想想韓家爲了給韓氏出頭,爲了掣肘岳母大人,硬是繞了一個大圈,凡是需要用到韓家出力的地方,都得韓氏開口才行。如此便給了韓氏莫大的自主權利。韓閣老在京城經營這麼多年,門生故吏遍佈天下,韓士卿韓士林兩兄弟又深得韓閣老真傳,可以說只要韓家不犯原則性的錯誤,韓家還可以繼續繁榮五十年。可以說若是有可能,我真想同韓家結兒女親家。何須如此迂迴,同韓氏結兒女親家。”
張世謙說到這裡,自得一笑,“不過同韓氏結兒女親家也好,明瑜這丫頭我仔細看了看,是個好姑娘。再給她一點機會歷練一番,絕對當得起宗婦這個重任。”
“老爺別忘了,這是在中州,這裡沒有朝廷,只有秦王府。”蕭茂婕氣的心肝子都在痛。
張世謙冷漠的說道:“正是因爲這裡是中州,是秦王府的地盤,我才着急的想同京城的韓家搭上關係。夫人可有注意到近一兩年來,朝廷對中州的動作越來越大,四處摻沙子。瞧着秦王府手裡掌握着重病,都以爲朝廷不敢對秦王府動手,我告訴,這絕對是錯覺。朝廷這動靜,若是沒有準備,敢做這麼大的動作嗎?再說了,秦王府的兵權都掌握在司馬家,李家,歐陽家還有陸家這幾家手裡。秦王府直接控制的的兵權不過只有一萬人不到。只要這四家裡面有一家反水投靠了朝廷,秦王府立馬岌岌可危。爲了將來,爲了張家能在這動亂的時局中不被打倒,不被別家給吞噬,張家必須要找一個強有力的靠山。如今看來,沒有比韓家更好的人選。所以這件事情必須定下來。收起你那點小心思,你若是真爲張家着想,真爲風雲好,就該主動去緩和同韓氏的關係,取得韓氏的諒解。只有如此,我們才能同韓氏順利結兒女親家。聽到沒有?”
張世謙極其嚴厲的看着蕭茂婕,蕭茂婕傻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張世謙,“老爺讓我去同韓氏道歉,在她面前做小伏低?老爺你可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不答應,我絕不會答應。”
“容不得人你不答應。夫人,到底是你的感受重要,還是張家一大家子的前途重要。是你的臉面重要,還是風雲風清的前途重要?”張世謙語重心長的說道,“風雲想要從軍,你可知道韓士卿可是管着兵部。風清想要讀書出仕,你可知道韓閣老已經主持過三次的會試?韓家這樣的人脈地位關係,若是能夠搭上線,足夠我們張家享用幾十年。而且據我所知,韓家如今的第三代,也都極爲出色,幾個小子都是文武雙全。可惜我沒有嫡女,若是有的,真想將女兒嫁到韓家去。”
“老爺,你太過分了。除了韓家就沒有別家了嗎?京城裡那麼多當官的,難道就沒有比韓家更好的嗎?”蕭茂婕氣的臉色漲紅,恨不得衝上去咬上一口。
張世謙苦笑,“的確有比韓家更好的人家,可是那樣的人家,我們張家連認識的契機都沒有。即便認識了,也沒有機會結兒女親家。只有韓家,是我們垂手可得的關係,也是最有可能的。夫人,不要再固執了,多爲這個家,爲兩個孩子想想,明白嗎?”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無論是蕭明還是蕭明瑜我都看不上。風雲那麼好的孩子,就是配郡主也是綽綽有餘,憑什麼要娶韓氏的女兒。就算配不上郡主,至少配得上司馬家還有範家的姑娘。總之我的態度很堅決,想要娶韓氏的女兒,我絕不會答應。老爺就是說破了嘴,也別想讓我改變主意。”
張世謙失望透頂的看着蕭茂婕,“你執意如此嗎?”
“對,我不會改變主意。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或者是將來,我都看不上韓氏。她那樣的女人,我五弟娶了她真是虧死了。那樣名聲爛透的人,除了有個好出身還有什麼?也就是我爹糊塗,我五弟識人不明,纔會娶了這麼個人回來。若是換做別的人家,她那樣的人早就被浸了豬籠。”
張世謙嘲諷一笑,還敢說別人只有一個好家世。他真想告訴蕭茂婕,家世就是一切。要是蕭茂婕沒有家世,蕭家沒有那麼富足的話,他張世謙當年也不會娶蕭茂婕。說的直白一點,結親就是結的兩姓之好。張家同蕭家結親,能從中取利,蕭家同樣能取利,所以兩人成了夫妻。
張世謙揉揉眉心,他真想撬開蕭茂婕的頭,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豆腐渣,爲什麼這人就如此短視,如此的固執。張世謙手一揮,不容置疑的說道:“無論你答應還是不答應,這門婚事我是結定了,容不得你反對。”說完,張世謙甩袖離去,再也不看蕭茂婕一眼。
蕭茂婕氣的摔打茶杯,卻奈何不了張世謙。
張世謙出了門,看到張風雲同張風清兩兄弟,點點頭,對兩人說道:“跟我來書房。”
到了書房,張世謙平息了一下情緒,這才問兩人,“之前我同你們母親說的話,你們也都聽到了。說說看你們是怎麼想的。”頓了頓,又說道:“你們都是大人了,這些事情我也沒必要避開你們。畢竟我們張家的人不能是不知世情的書呆子。”
張風雲皺眉,“父親,真要同蕭家五房結親嗎?”
張世謙點頭,“理由我同你們母親已經說的很清楚,你們也聽到了,這樣的問題不要再說。”
“非得兒子同蕭家結親嗎?其實風清也是可以的。”
張世謙有些意外,想不明白張風雲這麼說的真實原因,試着問道:“是因爲明瑜那丫頭年齡太小的緣故嗎?”
張風雲搖頭,瞧了眼低着頭神色不明的張風清。然後說道:“父親可記得正月裡我同風清還有母親去了一趟蕭家。在那裡,同蕭家結親的事情也同外祖父提起過。外祖父曾經提議讓風清娶明瑜表妹。風清對明瑜表妹也挺有好感的,若是風清娶了明瑜表妹,我想他們一定會過的很好。”
張世謙很意外,看着張風清,“風清,你大哥說的可是真的?”
張風清很猶豫,要說他對蕭明瑜有好感,此事不假。但是要說他對蕭明瑜有多深的感情,說什麼非卿不娶,那肯定沒有。所以他很糾結。猶豫的說道:“父親,若是父親覺着大哥娶明瑜表妹更合適的話,兒子沒意見。”
張風雲皺眉,“二弟,你可想清楚了?”
張風清點頭,“我想清楚了。我並非非蕭明瑜不可。看父親的意思吧。”
張世謙輕鬆的笑了起來,他還真擔心兩兄弟爲了個女子鬧矛盾。:“既然如此,那就讓風雲娶明瑜。風雲,你沒意見吧。拖了這麼幾年,也不在乎多拖幾年。我看明瑜很適合你。”
張風雲微蹙眉頭,“父親,一定要娶嗎?”
“怎麼,你不願意?”張世謙皺眉。
張風雲搖頭,“兒子擔心母親那裡。母親一定不會答應的。”
張世謙不耐煩的揮手,“不用管你母親。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等蕭家那邊清靜下來,我就親自上門將此事定下來。”
張風雲心頭很是猶豫,不過他並沒有反對這門婚事。腦子裡想着蕭明瑜的模樣,那麼小的一個姑娘家,他就要娶那個人嗎?感覺太小了。不過姑娘家都長的快,或許只需兩三年的時間,蕭明瑜就長開了。
蕭家,蕭明業跪在書房門口,雙手高舉,手中拿着一把戒尺,低着頭一臉懺悔認錯的模樣。蕭茂楊就坐在書房內,冷漠的看着蕭明業,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兒子,倒像是在看一個令他厭惡的陌生人。
不知過了多久,蕭茂楊終於出聲,“來人,照着規矩,三十板子,只打左手,狠狠的給我打。”蕭茂楊發狠,想想蕭明業在司馬家的所作所爲,蕭茂楊失望透頂,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怒氣。尤其是出門被學政大人私下提點要好好教導兒子的事情,這讓蕭茂楊的怒火達到的頂點。若是隻是單純的喝酒誤事,蕭茂楊還沒這麼生氣。可是這小子在同學政大人家的公子來往的時候,那些言行簡直蠢透了。蕭茂楊都很疑惑,他這麼聰明絕頂的人,怎麼就生出這麼個不開竅的兒子出來。
管家韓東從蕭明業的手中拿過戒尺,然後讓小廝樂山和樂水壓住蕭明業的手,接着就是狠狠的打下去。蕭明業痛的直皺眉頭,發出一聲低低的痛呼聲。韓東瞧了眼蕭明業,他是韓家送給韓氏,幫韓氏出謀劃策的人。後來蕭茂楊見他做事體貼細心,於是就要了他過來。韓東自然是向着韓氏的,打蕭明業,韓東根本就不會留情。他不止一次的想過,要是蕭明業被打死了就好。即便讓他償命,他也沒所謂。不過他不會做這種愚蠢的事情,這樣做只會給韓氏帶去麻煩,讓韓氏的處境越發艱難。除非韓氏生下嫡子,只要韓氏有這個意思,他一定會想辦法要了蕭明業的命。
韓東有這份決心,更有這份膽量。他看着蕭明業的目光冰冷如刀。韓東心想,蕭明業這人可真討厭。
蕭明業痛得無法呼吸,更不會去關注韓東的眼神,他覺着下一刻就可能死去。這樣的酷刑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什麼時候太才能得到父親的認可。爲什麼父親總是對他不滿意。
“我的兒!”一聲驚呼,接着江姨娘出現在書房院落,“老爺,不能這麼打啊,明業還小,還不懂事,慢慢教他一定會學好的。”
蕭茂楊冷哼一聲,並沒有理會江姨娘的叫囂。
江姨娘看着韓東不動如山,繼續在蕭明業手上狠命的打着,整個人都要發瘋。衝過去,狠狠的撞開韓東。“你這個狗奴才,誰讓你這麼打業哥兒的,你是想將他打壞嗎?”
江姨娘看着蕭明業被打出血的手,氣的渾身發抖,衝着韓東大聲的叫着。同時將兩個小廝推開,牢牢的護住蕭明業。
韓東面無表情的說道:“江姨娘請你讓開,這是老爺吩咐的,老爺說要打夠三十個板子,這纔打了一半,剩下的還要繼續打。”
“你這個狗奴才,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麼打明業的,是不是太太,對了,你是韓家送過來的人,肯定是太太吩咐你,你才往死裡打明業的,對不對。”說着,江姨娘就在地上跪了下來,頻頻磕頭,“老爺,你要給妾做主啊。不能讓韓東這老東西這麼打明業啊。老爺你看看,明業這手還是手嗎?都被打壞了,要是被打成了殘廢,那該如何是好?老爺,韓東這人分明是趁機挾私報復,爲太太出氣啊。”
韓東一聽,心中恨不得殺了江姨娘。韓東也跟着跪了下來,“老爺明鑑,這些年來小的跟在老爺身邊,一直勤勤懇懇,從不私下裡替老爺做主,凡事都是照着老爺的吩咐來做。今日,小的也是照着老爺的吩咐打六少爺的板子。老爺說狠狠打,小的不敢打輕了,也不敢下死命的打,也是怕打壞了六少爺。六少爺這手看着嚴重,其實不過都是皮肉傷,並沒有傷到筋骨。小的說的句句屬實,大夫來看了,也定然是這個說法。六少爺雖然受了一番罪,卻也是長了個教訓。若是重拿輕放,那六少爺以後豈不是有了僥倖心理。”
江姨娘大聲叫了起來,“這純粹就是狡辯。老爺,韓東分明是狡辯,請老爺爲明業做主,不能讓這小人的陰謀得逞。”
蕭茂楊從書房裡走出來,目光冷漠的看着江姨娘,冷冷的說道:“讓開。”
江姨娘拼命搖頭,雙手護着蕭明業,“妾不讓。老爺若是要打的話,就連妾一起打吧。讓妾眼睜睜的看着明業受這樣的罪,妾做不到。求老爺成全。”
蕭茂楊冷哼一聲,“莫非你以爲這樣我就會心軟嗎?你先問問你的好兒子究竟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簡直是丟盡我的臉。”
江姨娘心頭一驚,不說丟盡蕭家的臉,只說丟儘自己的臉,可見蕭茂楊有多生氣。彷彿是要將蕭明業打死才甘心一樣。江姨娘很恐懼,“老爺,不能這麼打,真的不行啊。明業受不住的。”
“打,狠狠的打。”蕭茂楊一臉兇狠,真是丟盡了臉面。既然蕭明業這麼不爭氣,那麼不如打死算了。反正他還年輕,還可以再找女人生個兒子出來,慢慢培養,未必就沒有出息。
江姨娘嚎啕大哭,“老爺,妾求你了,真的不能再打了。會將明業打壞的。”
“打死都算我的。”蕭茂楊惡狠狠的說着,沒有一點身爲父親的慈愛。
韓東並小廝們衝上來,江姨娘根本攔不住,江姨娘絕望了。不行,她絕對不能讓這些人在動手。江姨娘猛地拔下頭上的簪子,抵在脖頸處,衝着所有人大喊,“誰敢動明業一根手指頭,我就死給你們看。”
韓東並小廝們都愣住,這是什麼情況,該怎麼辦。
蕭茂楊皺眉,對江姨娘厭煩透頂,
所有人都看向蕭茂楊,等待着蕭茂楊的開口吩咐。蕭茂楊卻是一臉冷漠,似乎真有要打死蕭明業的決心。
蕭茂楊一字一句的說道:“江氏,你竟然敢威脅我?”
江氏渾身顫抖,輕輕的搖頭,“老爺,妾不是有意的。妾不求別的,只求老爺能饒了明業這一回,過後老爺想要怎麼罰妾都可以,妾絕對不會有異議。”
“饒了他,你可知道他究竟做了什麼?哼,小小年紀不學好,讀書不成,出門交際應酬儘讓人看笑話。與其柳他在這世上丟人現眼,不如現在就先結果了他。”蕭茂楊心裡頭真的這麼想着,瞧着蕭明業這個人,是越看越不喜歡。
“老爺,他是你的兒子,不是仇人,老爺你糊塗了嗎?”江姨娘拼命的喊着。
蕭茂楊怒氣橫生,“放肆,誰準你這麼說話的。”
江姨娘倍感無助,此刻她是無比的仇恨蕭茂楊,世上怎麼會有蕭茂楊這般冷酷的男人,對待自己的獨子竟然都是如此的冷漠。“老爺,你若是真要打死明業,不如連妾也一起打死吧。沒了明業,妾活着也沒有意思。求老爺成全。”
“你以爲我不敢嗎?”蕭茂楊冷着臉說道。
江姨娘苦笑,還有什麼是蕭茂楊不敢的,做官做的不順就乾脆辭官不幹,這種事情也只有蕭茂楊做的出來。
“老爺息怒。”韓氏急匆匆的進來。她在外面聽了會,這件事情絕對不能任由蕭茂楊胡來,否則最後承擔後果的還是她這個做主母的人。蕭明瑜也跟在後面走進了院落。瞧着這裡的一切,再看看江姨娘那決絕的模樣,蕭明瑜抿着脣一句話都沒有。
韓氏走上前,看着江姨娘,虎着臉說道:“放肆,竟然敢用這種方式威脅老爺,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嗎?還不將簪子放下,還是說要我親自動手?”
江姨娘的手在顫抖,同時也在思量着韓氏突然出面解圍的用心。她不相信韓氏會這麼好心幫她,那麼韓氏過來定是呆着目的的。有目的就好,即便她吃點虧也無所謂,只要能讓明業逃過這一劫。於是江姨娘聽話的將簪子放下,如此衆人都鬆了一口氣。要是江姨娘真的當着蕭茂楊的面自盡的話。傳出去蕭家真的不用做人了。別人會議論蕭家待人如何苛刻嚴酷,竟然將一個姨娘活生生的逼死了。首當其衝不是逼死人的蕭茂楊,而是韓氏。誰讓韓氏的主母,主母就有義務管好姨娘。
見江姨娘放下簪子,韓氏這才同蕭茂楊說起話來,“老爺先消消氣。外面出了大事情。”
“什麼事情?”蕭茂楊皺眉。
韓氏四處看了下,“老爺,還是進屋說吧。這裡暫時不會有事,至於明業這孩子,老爺也別太苛責了。”
蕭茂楊冷哼一聲,明顯表示了對於蕭明業的不滿。不過還是跟着韓氏進了屋,關起門來說話。
出事?出了什麼事?江姨娘在發愣,沒注意到蕭明瑜已經走到了跟前。蕭明瑜淡漠的說着,“外面有傳言,說明在司馬傢俬會情郎,被人撞破,這纔會羞憤得不敢見人。”
啊江姨娘驚呼,不解的看着蕭明瑜。
蕭明瑜沒理會江姨娘,蹲下身,拿起蕭明業的左手看了看,“還行,多是皮肉傷,不過肯定很痛,應該很快就能好起來。”
江姨娘怒了,“這麼嚴重,也敢說只是皮肉傷,七姑娘,做人別太這麼狠心。”
蕭明瑜笑了起來,帶着嘲諷的意味,“江姨娘既然能衝吼叫,看來你是沒問題。我想問問江姨娘,我說明業是皮肉傷,難道說錯了嗎?還是說蕭明業已經金貴到不能說的程度。”
江姨娘猛地底下頭,柔弱的說着:“七姑娘誤會了我的意思。”
“誤會不誤會不要緊,不過明業是真的做錯了。即便姨娘你護着他,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蕭明瑜冷笑着,她不是過來看人笑話的,她只是想要確保事情按照她預計的那樣發展。看了眼關起來的書房門,若是沒有出錯,韓氏正按照她提醒的那樣同蕭茂楊說話。以蕭茂楊的性子,說不定很快就會徹底厭棄了江姨娘。但願那一天能夠早點到來。
“此事不用七姑娘來關心,我做孃的自然知道該怎麼來教導自己的兒子。”
蕭明瑜笑着點點頭,“姨娘說的不錯,不過我提醒一下姨娘,老太太接下來的日子裡肯定都忙着明同宋家的事情。至於明業被罰的事情,肯定是沒空關注的,所以我奉勸姨娘就不要去找老太太訴苦。那樣做沒用的。”
江姨娘皺眉,“我不知道七姑娘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重重,不過是善意的提醒。”蕭明瑜不再理會江姨娘,走到韓東身邊,小聲的問道:“韓管家,之前姨娘可有說什麼不當的話?”
“有。”韓東將之前江姨娘趁機栽贓嫁禍韓氏的事情給說了。
蕭明瑜皺眉,回頭看了眼安靜的江姨娘,這人還真是不放過一次機會。然後對韓東說道:“今日辛苦韓管家,讓韓管家受了委屈,是我的不對。”
韓東連連擺手,“姑娘這是折殺我,小的當不起姑娘這麼說。”頓了頓,又道:“小的很擔心太太那裡,萬一老爺同太太吵起來,又該如何是好?”
“放心,不會有事的。”蕭明瑜淡淡一笑,卻透着強大的自信。
書房內,韓氏正在勸解蕭茂楊,“老爺,明業年齡好小,他以前沒什麼機會出門應酬,這回做錯了,好好教下次定然會有進步。”
“哼,沒用的東西,竟然是我的兒子,不知我蕭茂楊上輩子做了什麼孽。”蕭茂楊依舊怒火難消。
韓氏強忍着內心的痛快感,繼續勸解着,“老爺也別這麼嚴厲,老爺總不能真的讓人打死明業吧,既然如此,那就更應該好好教導,他年齡還不大,只要用心,肯定能學好。”
蕭茂楊冷哼一聲,“你瞧他那樣子,像是能學好的嗎?以前不是沒教過,可是結果如何,丟人現眼的東西。你若是給我生個兒子出來,我需要如此操心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嗎?”
韓氏長嘆一聲,“老爺這是在怪我嗎?”
蕭茂楊不啃聲,不過可以肯定蕭茂楊對於韓氏沒能生出兒子來是有不滿的。
韓氏擦擦眼角,“老爺的確該怪我,當年若是不出門,那個孩子也就不會流掉,算起來,倒是比明業大傷幾個月。”
見韓氏哭了,蕭茂楊微蹙眉頭,“哭什麼,我並沒有怪你。”
“老爺怪不怪我,我都有錯。”韓氏擦擦眼角,“其實我現在也能明白江姨娘的心思,明業是五房的獨子,更是她的命根子,她溺愛一點也是難免。老爺就不要太苛責她,好歹也體諒一下做母親的心。”
蕭茂楊不滿,“你剛纔還說要好好教導,這會又說要體諒。照你這樣,那明業一輩子也學不好。”
韓氏定了定神,小心的說道:“妾身有個想法,要不讓明業搬到外院同其他幾個孩子住在一起,如此一來彼此之間也能互相督促,一起進步。老爺覺着如何?明業的年齡也不適合繼續住在內院。”
蕭茂楊眼前一亮,“你不說我倒是忘了。這件事情你去安排,爭取儘快讓明業搬出去。還有,叮囑二門上的人,不準江姨娘去外院探望明業。”
“老爺,這後面的會不會太嚴苛了,畢竟是母子,不住在一起就算了,怎麼能讓人不見面。”
“就這麼辦,沒什麼不好的。江氏若是有意見,讓她來找我。”蕭茂楊顯得很堅決,韓氏在心頭笑了,蕭茂楊的脾氣還是一如既往。不發火沒什麼,什麼事情都好說。一旦脾氣上來了,心腸狠辣得要命,說什麼都沒用,只能順着毛摸。
韓氏點點頭,“那我聽老爺的。等明業的傷勢好了,我就安排他搬出內院。”
“不用,明天就安排他搬出去。”
韓氏趕緊勸道:“老爺,這也太快了點。光是選院子,佈置屋子,選傢俱這些,都要不少時間。而且還要另外安排伺候的人。原先那些小丫頭有不合適的,都要打發出去。老爺,這些事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好的,少說也要個七八天。七八天後,明業手上的傷勢好的也差不多了,安時候搬出去,想來江姨娘也不會鬧起來。”
蕭茂楊不屑一笑,“江氏若是敢鬧,我定讓他後悔。”這話說的又冷又狠,真是讓人心裡頭都在哆嗦。
韓氏很溫柔的說着,“老爺,那就這麼說定了。等我這邊安排好了,再讓明業搬出去。”
“嗯,去辦吧。外面的人都散了。”
“我聽老爺的。”
韓氏從書房出來,所有人都看着她。韓氏板着一張臉,說道:“都散了吧。江姨娘你趕緊將明業帶下去。韓東,你去請大夫,儘快,可不能讓六少爺的手有絲毫後遺症。連個疤也不能留下,知道嗎?”
“小的明白,小的這就去請大夫。”
韓東離開的時候朝蕭明瑜看了眼,蕭明瑜衝他點頭,韓東放心的離去。
韓氏對衆人說道:“都走了吧,別留在這裡。”
韓氏率先離去,蕭明瑜跟在韓氏身邊,悄聲問道:“娘,爹可有說什麼?”
“你爹說將明業搬到外院去,還說明天就搬過去。我勸着拖了幾天。”韓氏笑着說道。
蕭明瑜也笑了起來,“如此就好。六弟搬出去,江姨娘那邊可就一直牽掛着。”若是蕭明業在出點什麼小意外,江姨娘一着急,步子就不會那麼穩當,必定露出馬腳。如此蕭明瑜纔有機會抓住江姨娘確實的證據,一招將江姨娘打死。不過這事情不能急,蕭明瑜也有足夠的耐心等待,她也等得起。
剛走出書房的院子,就見蕭明璇急匆匆的衝了過來,臉上還帶着淚痕。一見蕭明瑜,頓時就激動了起來,不管不顧的朝着蕭明瑜大吼,“蕭明瑜,你不是人。都是你,若不是你讓六弟去結交那什麼學政大人的公子,六弟就不會犯錯,不會被人嘲笑,更不會被爹打板子。蕭明瑜,你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讓六弟去結交那些人,你同那些人串通起來,是不是?蕭明瑜,你怎麼能這麼壞,你這個惡毒的……”
“給我掌嘴,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還敢當衆辱罵嫡姐,還有沒有規矩。”韓氏氣的半死,當真這五房沒規矩嗎?
婆子得了命令,幾步衝上去,壓着蕭明璇就直接打嘴巴。可是即便如此,蕭明璇依舊沒有住嘴,依舊大聲的叫罵着,不過話都說的斷斷續續的,不成句子。
江姨娘帶着蕭明業一出來就看到這一幕,頓時氣得一口老血都涌到了喉嚨。“住手,都給我住手,憑什麼動手打人。”
“住手。”韓氏發了話,婆子們立馬停手,不過並沒有放開蕭明璇。
韓氏回頭看着江姨娘,“江氏,別說我這個做嫡母的不講理,你先聽聽你的寶貝女兒都說些什麼。”
蕭明璇一得了自由,不得江姨娘詢問,就將之前說過的話都複述了一遍,連罵蕭明瑜的話都沒省略。
江姨娘一聽,顧不得去管女兒罵人的事情,而是對蕭明璇的猜測留意起來。莫非這一切真的是蕭明瑜算計來的,怎麼可能?一個小姑娘,哪有這樣的心思。再說了,她怎麼就肯定蕭明業一定會出問題。說她認識學政大人的公子,這話江姨娘是不相信的。可是這一切又該怎麼解釋。
蕭明瑜笑了起來,“說的好,今兒真正是見識了什麼叫做好心沒好報。蕭明璇,你既然說一切都是我故意安排好的,那好,父親就在書房,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書房當着父親的面,將這些話說清楚。你可有膽子當着父親的面將剛纔說過的話都說一遍。”
“你以爲我不敢嗎,去就去,我就是要當着父親的面,揭穿你的假面目。”蕭明璇大聲叫囂着。
“好的很,那我們這就過去。”蕭明瑜嘲諷一笑,真是個傻丫頭,一激動就容易上當,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江姨娘顧不得懷疑蕭明瑜,急忙勸解,“明璇,你太糊塗了。還不快給你七姐姐道歉。你父親這會正在起頭上,你去打擾你父親,就是有理也變成了沒理。”
蕭明璇一聽,頓時就猶豫了起來。
蕭明瑜冷笑一聲,“江姨娘剛纔說的話,我聽不明白。什麼叫做有理也變成了無理。江姨娘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算計的嗎?既然如此,那更要去父親面前將話說清楚,否則我豈不是一直揹着這樣莫須有的罪名。此事我絕不會容許。”
韓氏擔心的看着蕭明瑜,“明瑜?”
蕭明瑜淡定的一笑,“母親放心,女兒沒事,女兒會將事情處理好的。”說完,不管江姨娘的阻攔,讓婆子壓着蕭明璇往書房而去。江姨娘幾次阻攔勸解,都被蕭明瑜擋住。江姨娘無法,一跺腳,只能跟上去。至於蕭明業,讓婆子先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