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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那兩箱子粉紅色的絲綢,真正是刺痛了她的眼睛。
大戶人家嫁女兒誰會穿粉紅色?就連娶個妾室,那也是穿的嫣紅色!
溫家真的就這樣看不上她嗎?
她混得連個妾室都不如!
樊氏臉上汗水直冒,努力給自己找個臺階下:“這還有二十多箱呢,許是順序打亂了,再開幾箱看看!”
其他親戚卻都沒了什麼興趣,一個個告辭後就走了。站在一大片紅色之中的,就只剩下樊氏、謝依依、謝霏霏和裴謝堂了。方纔樊氏爲了嘔裴謝堂,特意將人留下,這下卻被自己生生打了臉,疼的一陣扭曲。
“我不信,一定是哪裡搞錯了!”謝依依氣得嬌軀一陣顫抖,彎下腰去繼續打開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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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箱子一箱子的看過去,後面的聘禮中值錢的也有不少,但都跟她和樊氏期待的差了很遠。
裴謝堂見她這發瘋的模樣,忍不住想笑,一擡頭,卻見謝依依怨毒的目光真盯着自己:“是你,一定是你!”
“關我什麼事?”裴謝堂莫名其妙的翻了個白眼。
謝依依衝了過來:“還說不是你,那天在綢緞莊,就是你遇到的溫夫人和溫宿,一定是你暗示他們在聘禮上待薄我的!你這個狠毒的惡婦,你真是毒蠍心腸,我一輩子就只嫁那麼一次,你卻拼了命來攪和我的婚事。讓我被家族裡的人嘲笑,被全京城的人嘲笑,你很開心是不是?”
“謝成陰,你太不懂事了!”樊氏痛恨的搖頭:“溫家和謝家的婚事關係到兩家的顏面,我們都拼了命的遮掩,你還來搞破壞!”
“娘,不要跟她多囉嗦,咱們去爹跟前告她一狀去!”謝霏霏同仇敵愾,對裴謝堂也沒什麼好臉色。
哈?
怪她?
裴謝堂好像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忍不住笑道:“夫人,大姐,你們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如果憑着我的三言兩語就能左右溫夫人和溫宿,這婚事還輪得到你?”
“是你迷惑了溫宿!”轉念一想,裴謝堂說得很有道理,但要謝依依嚥下這口氣又太難。
裴謝堂兩手一攤:“我要是迷惑了他,就直接讓他別娶你了,還來下聘做什麼?”
她說着,忽然挑起眉眼:“不過,我要是你們,我擔心的就不是這個了。溫家下了三十二擡的聘禮,不管裡面裝了什麼,規制上是一點都沒錯,甚至是高擡了咱們謝家的大小姐的。按照東陸的婚俗,大姐的嫁妝最起碼要跟聘禮的規格相當,纔不至於落人口實。”
樊氏一愣,頓時滿臉怒容:“你還有臉說!把我依依的嫁妝還回來!”
“你的?”裴謝堂捂嘴:“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好像是我娘留給我的。”
要是她重生以來對她好點,這些身外之物給了謝依依也沒什麼大不了。可這兩母女一直在跟她作對,還對謝成陰留下的丫頭一點都不好,她纔不願意幫這個忙呢!
“那些東西都是你從我手裡搶走了,我會有辦法拿回來的!”謝依依阻止樊氏要衝過去打人的動作,冷漠的看着裴謝堂。
裴謝堂聳了聳肩,懶得搭理她,轉身走了。
一回到滿江庭,籃子頓時就笑了起來:“小姐,剛剛夫人和大小姐的臉色真是讓人痛快!”
“你不要高興得太早!”裴謝堂搖搖頭:“夫人如今沒了這些東西,她孃家又不是什麼大門大戶,短時間裡肯定拿不住嫁妝來,主意肯定還是着落在咱們身上。”
她有預感,這批嫁妝留不久!
果然,到了晚上,謝遺江過來,在她院子裡磨磨蹭蹭了許久纔開口:“成陰,你看,你大姐的婚事定在五月,這時間也不多了,要重新準備嫁妝也來不及……我知道那些東西都是你娘留給你的,挪用不合適,但這件事關係咱們謝家的臉面,你姨母先前變賣了一些給依依籌措了嫁妝,你的婚事還沒定,這些嫁妝也用不到,能否……”
“爹不用再說了。”裴謝堂早就料到了謝依依會去求他,雖說謝遺江先前對她不算好,但如今改了過來,對她這個女兒是越來越上心,她本身是沒什麼太大記恨,當即笑道:“除了我娘留下姨母還沒來得及賣掉的那些,其他的給了大姐做嫁妝,女兒沒意見的。”
“成陰,這件事是爹對不起你,將來你出嫁,爹一定給你備上更好的。”見她如此深明大義,謝遺江反而不好意思。
裴謝堂輕笑:“以後再說吧,大姐風光大嫁要緊。”
這話說得謝遺江的心窩子一陣暖,三女兒顧全大局,他卻不好真的委屈了她。這廂裡拿走了謝成陰的嫁妝,就在別的地方彌補。
隔了幾天,裴謝堂一覺起來,籃子就歡天喜地告訴她:“小姐,大喜事!”
“什麼喜事?”裴謝堂跳了起來:“是不是王爺來了?”
朱信之這幾天都不知道在忙碌什麼,連個照面都見不到。裴謝堂幾天沒看到人,就覺得嘴皮子癢得厲害,不知不覺中,不調戲朱信之幾句她就過不下去。
“王爺?”籃子晃晃頭:“王爺是有好些天沒來了,奴婢聽說陛下下了聖旨,要讓王爺去西北領軍,恐怕不日就要走。”
跟朱信之沒關?
裴謝堂頓時沒了興趣:“那還有什麼可喜的!”
“是真的喜事!”籃子見她又要躺回軟塌上,急忙拖住了她:“小姐別睡呀,快起來,咱們去見先生!”
“先生?”裴謝堂吃了一驚:“什麼先生?”
“是老爺專門給小姐請來的教習先生!”籃子笑顏逐開:“陳老將軍離世多年,小姐的武學也耽誤了五年啦,老爺心疼小姐,請了位教習來咱們家裡。奴婢早上就聽說了,趁着先生還沒來,先去打聽了一下。聽說這位先生可了不得了,有他教小姐的武功,小姐將來一定能出人頭地!”
“是誰?”能得籃子如此讚譽,裴謝堂忍不住好奇。
籃子故意賣了個關子:“是江湖上一個很有名望的人,小姐猜一猜?”
“江湖那麼大,我怎麼猜得到!”裴謝堂失笑。
江湖上的能人很多,且武功的路子各不相同,她從前在西北也遇到過不少,交手過一些,她一個朝廷武舉狀元輸過不少次,知道江湖藏龍臥虎,再也不敢有任何小覷之心。
謝遺江竟肯給她找一個江湖中人做師傅?
籃子就知道她猜不到,得意嘻嘻的說:“小姐,老爺新請的教習先生叫薛定!”
薛定?!
裴謝堂豁然站了起來,滿臉喜色。
她知道的江湖高手並不多,恰好,這人她知道。
這人原本就是箕陵人,聽說祖輩是從軍的,使得一手好武藝。薛家世世代代都是用長兵器,長戟就是拿手好戲。她曾經聽裴擁俊說過,裴家的方天畫戟便是從西北薛家學來的,只不過讓裴家的先輩們簡化了一些,變成了更適合沙場的長戟。論起本源來,薛家纔是玩方天畫戟的正統!
拜了此人爲師,她哪裡還擔心自己所會的那一身武藝會暴露自己?
不等籃子催促,裴謝堂就急切的爬了起來,將自己收拾妥帖。籃子悶頭一直笑,她就知道這個消息一定能讓小姐高興!
下午的時候,薛定跟着謝遺江來了,五十多歲的人,長途奔波有些疲累,見了面後,謝遺江就將他安置在了客院。
這之後,裴謝堂就跟着他正式學武。
她本就會薛家的技法,薛定不知道內情,還以爲裴謝堂天分極高,他已年邁,裴謝堂恐怕已是關門弟子,乍然得到這麼一個聰穎的徒弟,薛定比裴謝堂還高興,教習起來當真是毫無保留。
裴謝堂高興過後,卻覺得奇怪了。
薛定在西北又不是個閒散人,聽說他的幾個兒子都開了鏢局,老人家忙得很,平日裡誰都請不動,沒理由跑到京城來做自己的教習。
揣着疑問,裴謝堂又不好問薛定,可把她憋死了。
直到高行止來了一趟謝家。
一見面,高行止就笑眯眯的問道:“我給你找的托兒你還滿意不?”
“薛定是你請來的?”裴謝堂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一手笑意盈盈的笑道:“還是你深得我心,與我心有靈犀。怎麼就突然想到給我送這人來?”
“還不是上次的事情?”高行止膩着她:“想着你那滿身武藝沒地方用,難免會給宵小之徒鑽了空子。前幾天剛好聽見你爹四處打聽有什麼武功好的人想做教頭的,我就送這個人來,你以後再用武功就沒人懷疑你啦,出了什麼事,自保是沒問題了。”
“可你怎麼請得動他?”裴謝堂奇怪,聽說薛定一向是很有架子的。
高行止不緊不慢的打着扇子:“他欠我人情,我讓他來,他不敢不來。”
“多謝你啦,高公子!”裴謝堂笑着拱了拱手:“費了這麼大的周折才辦成這件事,這個人情我領了!”
高行止抿脣而笑。
見裴謝堂開心,他倒覺得費這一番功夫是值得的。
只是笑着笑着,他的臉色變了:“你上次讓我去查的事情,我有點眉目了。那些來搶你棺木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說出來你肯定想不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