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始業元年,公元200年七月。張繡子女歸國,即日便立獨子張泉爲楚國太子,獨女張若爲豫章公主,祭拜天地,入宗廟,頒大赦令,百官朝賀,萬民獻禮。
次日,朝臣以子嗣單薄爲由再請張繡開納後宮,遴選妃嬪,張繡未作反應。
再次日,御史大夫袁渙、太常闞澤、少府閻象、太尉陳宮、尚書令楊弘、侍中劉曄請張繡迎娶袁氏嫡女袁瀾,使立王妃,張繡於是先請問鄒氏,得允。再召問光祿勳袁胤,胤叩首謝。
此時本應鄒氏出面主持張繡的大婚,但鄒氏一直不肯享王太后之名。此時無奈名不正言不順,加上鄒氏也確實對袁瀾喜歡得緊,於是終於是答應張繡,正式封楚武烈王遺後。
於是鄒氏便以王太后之名,派少府閻象及宗正爲楚王行納采之利。使者帶錦帛、大雁、玉壁和良馬等禮品,來到袁胤府上要求見袁瀾。
閻象等人最後回報:袁氏有德知禮,美姿麗容,可母儀楚國,以承楚國宗嗣。由丞相賈詡、太尉陳宮、御史大夫袁渙及太卜、太史等大臣用牛羊豬三牲祭告祖廟,又以古卜佔得良辰吉日,而“問名”、“納吉”、“納徵”、“請期”等典禮的籌備,皆由司空王朗辦理。聘儀用寶馬九匹,黃金一萬斤,錦帛珠寶不計。
八月正式成婚,張繡親自率朝臣至袁府上迎接王妃。袁瀾穿的禮服是上衣紅青色,下裳青白色;深領寬袖,革帶霞帔,衣長曳地,不見其足。頭戴龍鳳珠冠,鬢佩黃金步搖、簪珥步搖等飾物,拜別於袁氏宗廟。理妝之時,按常規要用假髮,傅姆因袁瀾黑髮如雲,請示其從父袁胤及張繡後,遂不用假髮。
登乘御乘輿車,由丹陽公主呂伶一旁陪同,這是最合適的伴娘了。兄長袁耀親自駕車,一路由武威營禁衛警衛,來到壽春宮前殿。
張繡早已等候在殿前,百官陪立在兩邊。袁瀾身材修長嬌美,面姣而潔白無瑕;蛾眉而鳳眼,龍準而蟬鬢;雙肩齊修而又白嫩似面容。前額寬圓亮光,胸脯豐滿,肩頭圓正,腰肢纖柔,肌理細膩光潔,胖瘦合度,無痔無傷,見到的人無不凝神屏息,瞠目結舌,以爲是仙女下凡。袁瀾款款上前,面北而立。禮官宣讀冊文畢,袁瀾行三肅三跪三拜禮,再由女官引領到王太后面前謝恩。
“臣妾敬祝王太后福壽延康!”袁瀾清韻的聲音,如微風吹振的簫聲,似嬌鶯最初的囀鳴,衆人包括張繡在內皆爲之動容。袁瀾起身退位,太尉陳宮授其玉璽寶綬,太僕跪下接受後,再轉授王妃,由女官給王妃佩帶。袁瀾又行跪拜禮,稱:“臣妾謝恩!”冊封典禮完畢,王妃即位。羣臣皆就位行禮後,退朝。王妃乘軟轎進入中宮。(註釋1)
入宮,太子張泉、豫章公主張若於禮官引導下參拜王妃,張泉張若年紀尚小,難以習慣王室禮數,張繡也寬鬆隨意,便是這兩小孩便順口直喚袁瀾孃親而非母后,這倒也無妨。再其後,洞房之事只可傳意,不可言傳,不再贅述。
再次月,百官又請楚王再納妃嬪以充實後宮。並列江淮秀女數十位,以供遴選,張繡斷拒;百官再請,張繡憤而退朝不見。於是以司空王朗爲首一衆羣臣憂心忡忡,於是暗入中宮,見拜王妃袁瀾,陳說利害。
次日傍晚,張繡歸中宮——事實上大婚之後,無論每日處理軍政有多繁忙,只要張繡人在壽春,每晚必定到中宮與袁瀾共睡。
張繡進來的時候,袁瀾正在提筆寫字。在這個還未發明座椅的時代一直盤跪着腿伏案坐着是一件極爲痛苦難受的事。所以袁瀾偏好站着書寫描讀。張繡不喜排場,袁瀾更是崇尚簡樸自然,小兩口一拍即合,便是裁撤了內宮喊名唱禮的侍官。於是張繡什麼時候進來,袁瀾卻是毫不知道的。
此時的她時而緊眉皺顰沉思,時而又落筆徐徐而下,很是認真投入,張繡壓低了腳步走到她身後,袁瀾仍是毫未發覺。直到張繡輕攬住她的腰肢,袁瀾的身軀才輕輕一震,不用猜想也知身後定是自己的冤家回來了,但是卻未回身作反應,仍按着自己方纔腦中所想出的思路,提筆快寫。
而張繡也並不驚擾。張繡身高八尺,放在後世便是一米八幾的好個子,在這七尺便是好男兒的古社會,絕對算是長人了。而袁瀾卻只比張繡低小半頭而已,於是張繡只是頷首輕輕伏在袁瀾肩膀上,一邊嗅着袁瀾香肩和髮鬢的芬香,一邊饒有興致看着袁瀾寫下的一行行端莊秀麗的字跡。
幣,本質貨也。因其通行流用,是爲通貨。通貨之於國家,猶幹脈血液於人體軀幹之用……是故於民不聊生,諸業百廢待興之際,國之豪奢重費,看似徒耗財稅,但若用之於用處,撥付適額,卻會於民生國計有奇效……國之財稅,用於工程購置,則濟民生振民業,則不必苛稅而財力長,此乃真國富民強之計也……(註釋2)
不得不說袁瀾是一位興致頗多且極聰慧的女子。因爲自己與張繡的大婚頗有豪奢之處且極盡花費,袁瀾心有不願卻於大婚之前無法阻言。大婚之初亦怕掃了張繡的興亦未提及此事。直到過去半月,袁瀾才提起婚前的聘禮,諫說張繡要把那萬金、錦珠車馬一併送回,以充實因大興土木等等諸事而財政空虛的楚國國庫。
張繡當時卻是立刻明瞭袁瀾心中所想,於是開始用後世的一些金融經濟知識來嘗試說服袁瀾,要袁瀾心安。本來只是試探之舉,沒曾想卻對本就才慧齊全的袁瀾有點悟之效,不僅是使袁瀾接受了跨時代的知識,袁瀾自己更是舉一反三。而張繡之前對於後世的國家控制財政政策與經濟槓桿的諸多原理也只是泛泛瞭解,卻是從未想到在這經濟學還未萌芽的古代,卻有一位國色天香的佳人,居然能有非人所想的接受理解能力。
於是兩夫妻倒像是一起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張繡斷斷續續的一些記憶,述說出來,兩人一起演談求索,算是兩口子第一個相同的愛好興趣。
待袁瀾一段字終於落筆寫完,這纔回轉過身來。兩人之間已經並無多餘的拜禮,猶如尋常民戶的丈夫與妻子一般親暱無間。
袁瀾一般筆寫書文最後必檢查一遍,但這次卻並沒有。張繡知道她的習慣,於是故作狀指着案上一處道:“此處有錯字。”
袁瀾不疑有他,便回頭去看,又上下校對一番,卻是發現並無差錯。於是再回頭,這下卻是結結實實中了張繡的下懷。兩人立刻是臉貼臉嘴對嘴挨在了一起。
古代尚無親吻這一說,張繡廢了好大勁才使得袁瀾接受這一後是最爲常見的情愛之事。不過每次袁瀾都要羞紅了臉。在張繡的無數次的循循善誘下,袁瀾終於從一開始的手臉部僵硬手足無措變得親暱無妨。
不知不覺兩人相擁在一起,好一會甜蜜之後纔是緩緩分開。袁瀾臉上潮紅未退,小聲嗔道:“門也未關,若是有侍臣進來通報豈不是羞死個人?”
張繡看見袁瀾不常有的嬌羞模樣,忍不住捏了捏袁瀾的俏鼻,說道:“若是天還未黑就關上了門窗,那才叫人覺得不知羞恥呢!”
聞言袁瀾更是羞煞極了,垂手不再語。
“怕是寫了一天了罷,剛過來聽聞有侍婢說後庭百花正待盛放,汝與吾一起去共解乏罷?”
兩人便一齊出了門,卻見一人正於宮門口靜立等待着,張繡一看,正是太尉陳宮。
張繡見陳宮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的樣子,又一直覺得陳公臺心直口快,便有心挑逗一下陳宮,便是對着門人大聲喝問道:“太尉至此,定有急事,爾等爲何不速速通報寡人?”
陳宮趕緊先向張繡和袁瀾行禮,又忙解釋道:“非門人疏忽,是臣下要他們不要通報的。臣下雖然確有急事,但卻也不急於一時。”
張繡故意問道:“公臺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寡人聽聞在徐州,若有急變公臺可是常常直入溫侯後院的,不論溫侯是否與妻兒相愛相守都是言諫無誤的。怎地到了寡人這兒,就不敢爲國事入中宮呢?難道是覺得寡人比溫侯還固執難勸?”
陳宮智謀雖超羣絕倫,但卻有個致命的命門,那就是缺乏應變的急智。被張繡一番話一問,按君臣之禮應當馬上回答,卻是沒多餘思考,脫口而言道:“非也,昔日溫侯家事,只是家事而無關於國事,而如今大王立鼎一國,國事是家事,家事亦是國事,家國相顧才益於國家,是故臣下願立侍等待。”
聞言張繡卻是抑制不住的大笑,而袁瀾的臉色雖然如常,但陳宮俯首偷看的最多的卻是袁瀾而非張繡的神情。
張繡於是趴在袁瀾耳畔道:“聽懂了陳太尉的話沒,其實不止他一個,現今朝上的人都希望你我珠璧聯合,多生個一兒半女豐延楚國子嗣呢!”
袁瀾氣息臉色還是保持未變,不過一隻玉手卻是輕輕按掐在了張繡後腰上。張繡雖然吃痛但是仍抑制不住地大笑。袁瀾也不理他,對着陳宮便輕聲道:“陳太尉既然不待明日早朝便這麼急入中宮,定然有與關我大楚莫大關係的急事,先言正事罷!”
註釋1:張繡迎娶袁瀾一節襲抄漢惠帝迎娶孝惠皇后一節,稍加改動,諒某才淺。
註釋2:本段乃筆者據現代經濟學原理撰寫,若有不對之處可寄語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