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一切都有王爺了。”大族老嘀咕一聲,似乎在贊同葉子衿的話,又似乎在安慰他自己。
“村長、幾位老爺子,打仗的事情不歸我們管。你們擔心拉壯丁去參軍是不是?”葉子衿問出了大家的煩惱。
“是呀。咱們村子裡獨戶的人家可不多。要是拉壯丁,估計誰家也逃不過。”二族老還是憂心忡忡。
葉子衿噗嗤笑出聲,“我看呀,你們根本不是擔心拉壯丁,而是在心疼自己手裡的銀子。”
幾個老傢伙聽了她的話以後,個個臉上全都露出尷尬的神色。這丫頭,還以爲她成了王妃以後,會改了性子。唉,聽聽,她的嘴巴還是一如既往地地犀利呀,還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他們這些老傢伙。
不過,葉子衿也算提醒了大家,因爲心裡焦急,他們倒是忘記了,不願意被拉壯丁的話,其實還可以出銀子。葉家村托葉子衿和王爺的福,村裡人幾乎家家戶戶都不缺銀子,誰家手裡多少都有點積蓄。按照以往的標準,還真的不用害怕出人。
這麼一想,幾個老傢伙的臉上又多了幾分興奮和自豪感,看看,這樣的能力,也只有他們葉家村的人能做到了。
這些老傢伙來時氣勢洶洶,個個心急如焚,離開葉家的時候,卻是個個精神抖擻,眼神中帶着自豪和得意,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們在路上撿了元寶了。
而外面的局勢並沒有他們想的那樣樂觀,過了六七天以後,在鎮子上上工的葉良壽和葉良福一起回來,給村子裡帶來極其不好的消息。
“什麼?外面的糧食已經漲價呢?”老爺子聽到消息以後,嚇了一跳。
“爹,我們這一次回來,都向東家借了銀子,多買了一些糧食回來。”葉良福苦着臉回答,“雖然現在外面的糧食漲的價錢高了一些,但過一段時間以後,說不定即便拿出銀子都未必能買到糧食了。”
老爺子低着頭,沒有說話。
“爹,天災人禍什麼的最嚇人,還是孩子他爹和三叔想的周全。不管咋說,先確保自家的糧食夠吃才行。”岳氏略顯得意,自從上一次在二房宅子裡鬧了笑話以後,她一直過得提心吊膽,這兩日,她還發現陳氏和老爺子看着她的眼神都不得勁,她正擔心害怕了。
葉良福的善做主張,讓她看到了希望,也趁機得意了一把。
“我們是鄉下,馬上就要秋收了,交了賦稅的糧食以後,家裡的糧食也能頂上,其實也不用買那麼多的糧食。”秦氏細聲細氣地說。
“我也是這樣想,不過有備無患。家裡多一點兒糧食,咱們自己心裡踏實。”葉良壽偷瞄了老爺子一眼後,纔回答。“二哥那邊肯定還不知道消息,等會兒我過去通知他們一聲。”
“中。”葉良福立刻贊同。
“老二家裡哪裡缺少糧食,你們都沒有看到,錢家送糧食的馬車每天就沒有停止過。”岳氏立刻嘀咕一聲,口氣帶着酸味,任誰都能聽出她心裡的嫉妒。
“二叔家是不缺糧食,不過那些糧食大多都進了作坊。昨天、大前天,錢家和王爺的人還陸續地過來將貨物運走了。要說二叔家裡到底有沒有存糧,還真不好說,那邊畢竟養着一大家子的人了。”葉蘇心不滿地看了岳氏一眼,然後慢條斯理地開口。
葉蘇心雖然是岳氏的親兒子,但岳氏在他面前總是顯得畏手畏腳,沒辦法,這個兒子心眼最多,溫和的脾氣之下卻極爲狠辣,要是惹怒了他,岳氏也不敢保證,這個兒子會給她面子。
“二哥說得對,就算二叔家裡有存糧,但誰又能知道鋪子裡的糧食夠不夠用呢?要是小麥不夠,作坊就得停下來。作坊一停下,損失可就大了。”不得不說,通過一段時間的鍛鍊,和私塾裡顧長運等人的洗腦行動,葉蘇協的覺悟提升了不少。
“嗯嗯,作坊要是停下來,損失還不知道多少了。”就連葉蘭澤也幫着二房說話。不過沒有人知道,其實葉蘭澤這會兒的心裡更擔心的是錢多串。
錢多串可就指望葉子衿帶着他發大財了。
葉子衿要是倒黴了,錢多串肯定要跟着倒黴,再說了,她也不希望二房出事,子衿對她多好呀。想到這兒,她有些哀怨地看了岳氏一眼。
岳氏差點兒氣死了,她都生了什麼兒女呀,居然寧願向着外人,也不願向着她。
葉蘇同沒有說話,他不開口,傅氏更不敢說話。
老爺子和陳氏聽到二房或許會因此關了作坊,頓時有些急了。
“算了,我自己過去。”老爺子直接站起來就走。
葉良福等人從沒有見過老爺子對二房的事情如此上心過,一個個全都傻乎乎地站着,誰也不敢動。
“祖父,我送你過去。”葉蘇心小跑着追了出去。
葉冰清用不屑的目光看了他的背影,哼,又是一個拍馬屁的東西。
老爺子也不搭理追出來的葉蘇心,他心情複雜地打量着葉家村。
夜色已經降臨,葉家村家家戶戶動點上了燈。柔和的燈光在夜色中顯得特別誘人,整個葉家村似乎都散發出寧靜祥和。
老爺子再一次感受到了葉子衿爲葉家村帶來的改變。鄉下人過日子不容易,原來的時候,誰家不是早早就吃完晚飯睡下了,有誰家願意捨得浪費這麼點兒燈油呢?
“子衿是不是已經早就備上了糧食?”老爺子忽然開口問葉蘇心。
“沒有,作坊裡每天進出的糧食還是那麼多。”葉蘇心老實地回答。
老爺子的腳步一下停住了,眉頭也皺了起來。沒有多備?是沒有提前得到消息,還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子衿心裡有數,不過我們既然到了二叔家門口,還是進去說一聲比較好。村裡村民們是否要備上糧食,最好還是從二房這兒說出去比較妥當。”葉蘇心輕聲說。
老爺子聽了點點頭,“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以後好好跟着她幹。她不會虧了你,葉家的崛起真的是從女娃娃身上開始了。”
“祖父,蘭澤她?”葉蘇心有些苦澀。
老爺子擺擺手,“那丫頭並不在乎。”
說完,他繼續揹着雙手往前走。
葉蘇心一時不明白,老爺子嘴裡說的那個丫頭到底是指葉蘭澤還是指的葉子衿。他看着星光下的老爺子脊背彎曲,顯得是那麼頹唐。
老了!曾經的當家人是真的老了。葉蘇心很清楚,老爺子對於福星的認知已經發生了改變。這個認知想必村裡人和家裡人全都明白。
只有葉蘭澤那傻乎乎的丫頭,還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沒有關係,有他在,他一定會讓葉蘭澤風風光光找個好人家嫁了。至於葉子衿,老爺子說得對,她真的是什麼都不在乎,但她也的確纔是葉家村真正的福星。
想通了以後,葉蘇心腳步變得更加堅定了。
“備下糧食?沒必要。”葉子衿沒想到老爺子大晚上過來,就是爲了告訴她這個消息。
喲,老爺子轉變得好快呀。
關於鎮上糧食價格突起,其實葉子衿早就得到消息了。畢竟,和她合夥做生意的錢家就是做糧食生意的大戶。
錢多串那傢伙在定州,早就派人給她捎來了信。據說定州和文州那邊,因爲海匪和東辰國水軍的騷擾,糧食的價格已經翻了兩番了。
錢多串在信中還特意顯擺一番,說他是看在葉子衿是合作伙伴的面子上,纔會維持原價。
錢多串那傢伙卻不知道,葉子衿在他來信之前就接到了容峘傳過來的信。容峘在信中提及,錢家所有糧鋪的價格一直沒有變。
因爲糧食不漲價,錢家在定州文州地所有糧庫裡的糧食已經被銷售一空了。
錢老爺爲了彌補空缺,已經親自出馬,到南方去查看了。
錢家這份人情,葉子衿自然會記在心裡,但該欺負錢多串的時候,她依舊沒有手軟。
“你最好還是將糧食漲價的消息對村民們說一聲,否則的話,到時候糧食不夠吃,別人少不得又得怨恨你。”老爺子嘆口氣看了她一眼說,“人心最難測,你幫了別人一把的時候,別人或許對你會說幾句好話。可是當你哪一次沒有做好的時候,別人只會更加怨恨你。”
“秋收馬上就要開始,這兩天我正準備給工人放假。就算官府過來收了賦稅,大家應該也不會缺少吃的。東辰國來的是水兵,並不是大規模調集兵力過來攻城,這一仗不會支撐太久。”葉子衿知道老爺子也是一片好意,所以語氣方面倒是並沒有太沖,“糧食漲價,正是很多人膽怯,不停地備下糧食,所以讓糧商有機可乘。當然村民們願意備下糧食也罷,不願意備下糧食也罷,那是他們的事情,我是半點兒也不想摻和。”
“子衿,你祖父的意思是讓你將消息放出去,至於大家怎麼做,就是他們的事情了。”葉良祿在一旁勸她。
“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不過這件事我是真的不想摻和。糧食漲價的消息,肯定不會從我們葉家傳出去,如果有人怨恨的話,那就從我的鋪子裡滾出去。”葉子衿冷笑。
老爺子始終皺着眉,他就不明白了。葉子衿脾氣咋就這麼倔強,隨意的一句話就能落個好,這丫頭倒好,送上門來的好事卻往外推。
“老爺子,辛苦你了,我的態度就是這樣,失陪了。”葉子衿打了一個哈欠,然後站起來回自己的院子裡。
“爹,你甭生氣。這孩子脾氣倔強。”葉良祿小心翼翼地說,“稍後,我說說他。”
“你說她幹什麼?她比你有主心骨多了。她不讓你說,你就不許說。”老爺子忽然生氣,張口訓了葉良祿幾句以後,掉頭就走。
“二叔,既然子衿不想說,那就別說了。”葉蘇心也低聲說了一句,然後追着老爺子出去了。
葉良祿……
“打仗,又是打仗,多煩人的事情呀。”馬氏過來,一屁股坐下來發了一通牢騷,“他爹,真的不說嗎?”
“不說。”葉良祿斬釘截鐵地回答。
老爺子回到老宅子時的臉色不算好,岳氏等人見狀都不敢問。
葉良福和葉良壽偷偷將葉蘇心拉到了一邊詢問,葉蘇心卻不讓他們多管閒事,也不讓他們將鎮上糧食漲價的事情散發出去。
兄弟兩個面面相覷,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兄弟兩個也不敢違背老爺子的意思,都憋了一肚子問號回自己房去了。
“爹回來的臉色咋那麼難看?”秦氏看到葉良壽回屋,小聲問。
“不知道,好像是爹不讓我們將鎮上糧食漲價的事情外傳。”葉良壽小聲回答。
“這麼說,肯定是子衿不願意往外說。”秦氏吃驚地說,“那丫頭又在想什麼呢?”
“越清王怎麼就看上她呢?”葉良壽忍不住嘀咕一句。
秦氏立刻上前捂住他的嘴巴,“這種話你也說,你可是子衿的三叔了。要是你這話被爹和娘聽了,少不得給你一個大嘴巴。”
“咋了,我又沒有說什麼,只是感嘆了一句。”葉良壽覺得冤。
“你不在家裡,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秦氏忍不住將葉子衿和老爺子微妙的關係講了一遍,又將大房和二房的衝突也說了一句。
“事兒就是多。”葉良壽嘆口氣,“鎮上離家遠,一個月,我都難得回來幾次。你總不讓我過去求二哥,你看村裡人幾乎都在二哥在做事,我咋就不能過去呢?”
“你去?你去能做什麼?”秦氏冷笑一聲看着他,“一點兒腦子都沒有。二房現在所有的作坊,都是屬於葉子衿,這丫頭心大,見識也多,心眼更是靈活。村子裡的人是在她的作坊裡做事,但賬房或者是涉及到配方什麼的,她用的卻是自己的人。別忘記了,那丫頭買了不少的下人過來了。她的人或許還是越清王專門給她送來的,你過去,你倒是說說,你能幹什麼?”
“大不了,我也在作坊裡做事,不當什麼賬房。”葉良壽真心不想往鎮子上跑,鎮子上的活看起來體面,其實他一個鄉下漢子在鎮上人手裡幹活,就活脫脫一個孫子。雖然他有大舅哥照拂一二,但說白了,大舅哥一家也只是一個屠夫,真正的鋪子裡誰看得上一個屠夫?
“不是我不想你回來,家裡沒有一個男人撐着,遇上事情,我一個婦道人家還不爲難死。可你想想,這些年二房在這邊吃了不少苦,二房的幾個孩子都是半大的孩子,早就啥都懂了。他們對這邊心裡多少都是有些怨恨吧?如果葉子衿只是找了普通的人家,我們過去打個秋風,臉皮厚一些,倒也未嘗不可。”秦氏冷笑看着葉良壽,她怎麼就看中了這麼一個榆木疙瘩。
“她現在發達了,我們過去不是更好。”葉良壽嘀咕。
“雪中送炭永難忘,錦上添花誰稀罕。你也不看看,葉子衿重用的那幾戶人家到底是誰?木頭和村長家,在他們分家搬走以後,可沒少幫二房。人家現在得到重用,也在情理之中。”秦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也不看看我們三房對他們做了什麼。”
“親兄弟哪有隔夜仇?”葉良壽不服氣。
“各房點燈各房亮,你也甭想過去佔便宜。越清王爲啥看中葉子衿,那是因爲葉子衿聰明,有能耐。”秦氏氣得眼淚都下來,“也是我們自作自受,當初就不應該爲了巴結大房,一個勁搓捏二房。”
“大房當初更過分,子衿還不是對蘇心和蘇協照顧有加。”葉良壽搬出眼前的參照物想說服秦氏。
“雖然我不清楚蘇心和蘇協到底做了什麼,纔會讓子衿改變主意。但他們兄弟兩個肯定是幫了葉子衿一把,你只看到他們兄弟兩個風光,怎麼就看不到蘇同的落魄。葉子衿從京城裡回來,給三房帶來了禮物,卻沒有給大房帶去任何東西,就已經說明了態度。”秦氏腦子很靈活。
“你說如果她不是王妃,我們還能爭一把,成了王妃,咋就不能攀一把呢?”葉良壽還想不明白。
“葉子衿如果不是王妃,我們過去打秋風,別人最多說我們臉皮厚。爲了兩個閨女和兒子,就算是被人看成滾刀肉,我也認了。可是她成了王妃,我們三房的性命卻是和她綁在了一起。她好,我們或許佔不到便宜,但絕對也吃不了虧。如果她倒下,我們都會跟着完蛋,誰叫我們和她是一脈相傳的至親呢?還有,你也甭想遠離,要是被人利用了,呵呵,你覺得給你好處的人事成之後,會留下我們這種人?你有啥本領喲。”秦氏苦笑。
“就你想得多,你肚子裡咋這麼多彎彎繞,都是從哪裡學到的。”葉良壽驚訝地看着她問。
“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有見過豬跑嗎?戲文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想通了。只要幾個孩子過得好,我就心滿意足了。”秦氏嘆口氣。“所以,你甭去打二房的主意。”
“知道了。”葉良壽沒好氣地答應一聲。
“都聽到了?”隔壁的房間裡,葉禾衣冷笑看着躡手躡腳進來的葉冰清問。
“娘是不是想得太多了。”葉冰清對秦氏的說法也保持懷疑態度。
“呵,想得太多?娘說得全都對,你甭聽不進去。心氣高又有什麼用,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搶也搶不去。”葉禾衣嘆口氣,她的眼前似乎又閃過費玉林那張笑眯眯的俊臉。這個人好似消失了一般,好久沒有在葉家村出現了!
“哦。”一分神,繡花針一下紮了她的拇指,葉禾衣的眼淚一下流出來了。
“姐?”葉冰清傻眼了,怎麼被紮了一下,就哭起來呢?
老宅子氣氛有些低,老爺子雖然沒有明說不讓將鎮子上糧食漲價的事情外傳,但兩房的人全都明白他的意思。早上吃飯的時候,誰也沒有說話。
“今天開始秋收,你們既然放假,都到地裡幫忙吧。蘇同家的,孩子交給我們待,你也下地去。”放下飯碗過後,老爺子直接發話。
傅氏吃了一驚,她生了兩個孩子,幾乎從沒有下地幹過重活,沒想到連她都要下地幹活。
“蘭澤,你負責打豬草。”老爺子又做了一件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爹,蘭澤她?”岳氏一聽急了。
陳氏和老爺子的眼神頓時如刀子一般落在她的身上。
岳氏嚇得趕緊低下頭,不敢再說什麼。
“我不會。”葉蘭澤睜圓了眼睛。
“不會可以學。”葉蘇心冷聲說,“誰也不是天生就會。”
“祖父,家裡的衣服和飯就交給我和妹妹了。”葉禾衣乖巧地開口。
葉冰清……
該死,她最討厭做家務活了,不過話是葉禾衣說出口的,她也不敢反駁,只好悶悶地低着頭不說話。
這樣的分配按理說,相對是比較公平的。
岳氏卻很不高興,她心疼地看了葉蘭澤那張白白胖胖的臉蛋,冷着臉跟着一家人下地幹活去了。
下午的時候,村裡卻人人都知道了鎮上糧食要漲價的消息。
於是,村裡的幾個老傢伙又到了葉子衿家裡。
“子衿呀,你看這事咋辦?”二族老心急火燎地問。
“咋辦?涼拌!”葉子衿冷笑,“這事我不摻和,你們願意買糧食就去買,不願意去買,也不關我的事情。”
這話很衝呀!幾個族老全都皺起了眉頭。
“丫頭,你給我說個大實話,你要備下糧食嗎?”大族老悶聲問。
“這話我要怎麼回答?我的鋪子裡全是糧食,畢竟我做的就是入口的東西。每天作坊裡商品來來往往,我說沒備下,你們信?”葉子衿冷笑,這些老傢伙真當她傻。
幾個族老本來還氣勢洶洶,被她這麼一噴,個個頓時變成啞巴了,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是呀,作坊裡做的就是入口的東西,方便麪、豆香鍋巴、小米鍋巴、辣條、坤面,都是可以拿過來直接吃的東西。葉家就算是不儲備糧食,也不會被餓死。
不過,幾個族老也聽家裡上工的人說過了,作坊裡的貨物一直在往外輸送,並沒有因爲戰爭而停下來。
葉子衿的舉動,他們實在看不懂呀。
“行了,子衿的意思我們都清楚了。這樣吧,大夥回去說清楚了,誰家願意買糧食備下的,就讓他們自己去買。不願意買的,以後缺少糧食也不許抱怨誰。”大族老第一個站起來。
他臨走時說的這番話,無疑是在討好葉子衿。
可葉子衿還真不會承任何人的人情,村裡那麼多人,想法肯定各異,她纔不會被任何人左右了。
族老帶回去的消息,卻在村裡掀起了軒然大波。村裡各家各戶都有外戚,他們也在等葉家村的消息。
族老回去說的話,等同於沒說一樣。
沒有主見的人家開始搖擺憂愁起來,有主見的人家,卻打定主意放棄了買糧食,此外也有一些人家膽小,當天就結伴去了鎮上賣糧了。
老葉家沒有再去鎮上賣糧,一家人辛辛苦苦在地裡幹活,就連家裡的福星葉蘭澤,也被差遣去打豬草,餵豬餵雞了。
鄉下的農忙能累死人,這種情況下,一家人到了晚上,大多數是吃了飯就直接躺倒在牀上了。
像老宅子這樣忙得要死要活的人家大有人在。
作坊裡放了假,就連私塾中都放了假,讓孩子回家去幫忙。
葉子衿作坊裡的生意卻還沒有斷,葉家買了不少的下人,加上容峘送過來的人,足以撐起作坊裡的運作。
葉家地裡也有糧食,那是葉子衿讓人開荒出的地。不過,葉家種植的大多數是玉米。玉米和水稻不同的是,可以直接將苞米搬下來運回去,然後大家再慢慢地砍掉地裡的秸稈。
有人看到葉家的包穀,眼神中露出羨慕的神色,聽說苞米並不怕遇上雨天呀,但水稻不行,得趕着天氣幹活。
這樣的忙碌,葉家村的人整整的忙碌了半個多月才結束。而此時,外面的糧食已經翻了三番。
沒買糧食的人聽到外面的糧食價格有些心驚,買了糧食的人則暗自高興。
“小姐,太過分了,外面居然有人在傳,是小姐見死不救,明明知道糧食漲價,也不對外說明。”這一天早上,春蘭一見面就氣得要命。
“有些人真是給臉不要臉。”搖光冷笑起來。
“不許亂動。”葉子衿淡淡地看她吩咐。
“是,小姐。”縱然心裡還在生氣,搖光還是恭敬地答應了葉子衿的話。
“小姐,錢家莊子裡的管事過來求見。”主僕正說着,就聽到守門的小廝過來求見。
葉子衿聽了微微覺得詫異,這時候錢家莊子裡的管事來求見?
“進來吧。”她淡淡地發話。
小廝連忙領命下去了。
不大一會兒,錢家管事過來了,因爲兩家住的算是鄰居,所以葉子衿認識他。
“葉小姐,求求你拉我們家公子一把吧。”錢家管事一進門,就噗通給葉子衿跪下了。
“嗯,怎麼呢?”葉子衿疑惑地看着他問。
“老爺到江南一個多月,卻音信全無。公子將定州和文州的糧食一直按照原價售出,現在,兩州內錢家的糧倉全都空了下來。而其他各處分店因爲這邊封城,全都無法調集過來。公子想盡方法也無濟於事。更可氣的是,定州其他兩家大糧商聯合其他糧食,一起對錢家進行打壓,公子年少,上一次進的一批糧食就被他們聯手給坑了。最後進來的一批糧食全是上了黴,買了糧食的人已經將公子告了,公子正被壓在大牢之中了。”
“你們沒有找越清王?”葉子衿吃驚地問。
“越清王並沒有在定州城內,王府守衛森嚴,我們根本就找不到人。”管事跪下來說。
“你家夫人呢?”葉子衿再一次吃驚地問。
“夫人和老夫人前些日子因爲擔心老爺,就在三天前已經坐了船去了南方。”管事流着淚說。
“是不是錢家內部出了什麼問題?”葉子衿沉吟一下問。關鍵時刻,錢家的主子居然全都府裡,那就很可疑了。“對了,錢家現在誰當家?”
“是二姨娘。”管家提到二姨娘,臉上露出憤恨不平的神色,“公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居然不讓人通知夫人和老夫人。”
“二姨娘是什麼人?”葉子衿詫異地問。
“二姨娘是老夫人孃家的遠方侄女,一向會討老夫人歡心。她一直都以溫婉示人,誰知主子們不在,她卻做得如此絕情。她是硬生生要逼得公子走投無路呀。”管家哭了起來。
“錢家宅子裡的管家呢?”葉子衿冷靜地問。
“錢管家居然是向着二姨娘的。”管事哭得更厲害了。
姦夫淫婦?葉子衿頓時腦洞大開。
不過,不管如何,既然錢家求到了她的頭上,而且前多胖的確人品還算不錯,她還真不能袖手旁觀不管。
“行了,這邊的人手可靠嗎?”葉子衿問。
“葉小姐放心,這邊的人,全是自小跟着公子的人,全是放心的人手。”管事認真地保證。
“那好,你挑出兩個聰明伶俐忠心又對錢家情況十分了解的人過來。”葉子衿懶洋洋地吩咐。
“是,小姐。小人代替公子謝過小姐了。”管事重重地給她磕了頭。
“小姐,定州城內人心惶惶,王爺此時又不在定州內,小姐還是別過去爲好。”如冰擔憂地提出建議。
“王爺不在定州,偌大的王府是用來擺設得嗎?”葉子衿冷笑問。
如冰臉色一白,連忙給她跪下請罪,“奴婢逾越了,請小姐責罰。”
“下不爲例。”葉子衿冷冷地盯着她一字一頓地說。忠心是好事,可如冰分明還是將她排在了第二位,事事都是將容峘排在了她的前面。
葉子衿不喜歡自己身邊的人,對自己還有二心。哪怕對方是真的打着關心她的旗號在行事。
“是,小姐。”如冰能感覺到葉子衿的怒氣,畢竟她也跟着葉子衿有一段時間了。正因爲她是真正懂得了葉子衿的心意,所以她是真的被嚇壞了。
“胖子出事呢?”忽然,葉子楣如一陣風似的闖了進來,一進門,她就焦急地打聽起錢多串的事情。
葉子衿對她也沒有隱瞞,大略地將錢家遇上的麻煩說了一遍。“如果猜的沒錯的話,那位錢家姨娘一直在扮豬吃老虎,以前有老夫人和錢夫人在,她沒有機會下手,只能屈居第二,現在機會來了,她當然要努力表現一番了。而且如果我沒有再猜錯的話,想必錢老爺這一次外出,定然是遇上了什麼大麻煩,或者更嚴重的是,他可能回不來了。否則的話,這位老二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去打壓錢多串。”
“子衿,胖子雖然嘴巴碎了一些,這一次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呀。”葉子楣聽了以後,更急了。
“姐!”葉子衿緊盯着她。
葉子楣立刻垂下眼簾,並不願意和她對視。
“什麼時候喜歡上那個死胖子的?”葉子衿擺擺手,先讓搖光等人出去,然後才認真問葉子楣。
葉子楣就是不說話。
“就算胖子是我的朋友,但他還沒有資格讓我爲他去處置一個家族。”葉子衿拿出撒手鐗,她纔不會告訴葉子楣,她下午就會趕去定州了。
“子衿,你真的要見死不救?”葉子楣急了。
“就胖子那點兒智商,即使我將他從牢中撈出來,他也會被那個老二給玩死了。”葉子衿懶洋洋地說,“這樣倒不如將他直接放在大牢中來的安全。”
“等葉夫人和老夫人回來,那個賤人也得意不了多久。”葉子楣恨恨地說。
“想的太簡單了。”葉子衿不客氣地說。“要是錢老爺在外面真的遇上不測的話,你覺得老夫人和夫人過去找人,能有機會回來?”
“你是說,那個賤女人會讓人在外面對錢夫人和老夫人動手?”葉子楣的雙腿發軟。
“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是在萬無一失的情況下才會動手。”葉子衿笑眯眯地說,“很顯然,那位錢管家也不是什麼好玩意。”
“子衿,你救救胖子吧。”葉子楣眼淚下來了。
“你真的確定要趟錢家這樣的洪水?”葉子衿再一次盯着她問,“你知道死胖子的偉大理想是什麼,你確定以後要和一羣女人去爭一個男人?”
“我……我只是想救胖子而已。”葉子楣冷汗下來,“我沒有想其他的。”
“我說過了,胖子和我們的交情,還不足以讓我對錢家下手。畢竟撕逼這種事情,幹起來太累人了。”葉子衿懶洋洋地說,“除非他真的成了我的姐夫,否則的話,一切免談。”
“我告訴娘去。”葉子楣跺腳。
“你覺得娘能使喚得動我?”葉子衿挑着眉問她。
葉子楣都快急死了,看到她不正經的模樣,氣得直跺腳,卻一點兒辦法也沒有。的確,葉子衿不想做的事情,誰也勉強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