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就不清楚了!”元仲搖了一下頭說道,他也只是跟着人羣往江邊跑,但是大雨瓢潑,江水滾滾,別說是幾個孩子,就是整艘船沉沒此時也難尋到。
“那些孩子的家人一定很難過!”玉淨臉上也有了悲傷閃過,無論是孩子失去父母,還是父母失去孩子,這都是世上最悲慘難忍的一件事。
“事情怕是沒那麼簡單!”這時走進來的高大寬卻面色沉沉地說道。
“高侍衛,怎麼了?”羅雲意看向他。
“之前我察覺到屋外有異響,便飛身出去查看,看到幾個人夾帶着幾個孩子在偏僻的小巷急行,一轉彎便沒了蹤影,我擔心這裡會出事,便沒有繼續跟蹤他們,等我換好衣服出來就碰到了元仲。”這間小客棧位置本就不起眼,又緊挨着幾個無人的小巷,高大寬一開始擔心那些人是衝着羅雲意來的,所以並不敢離小客棧太久。
“這樣說,那幾個孩子很可能不是掉進江裡,是被什麼人給擄走了?”羅雲意猜測道。
“剛纔我聽那些孩子的父母哭訴,他們好像都是這江邊貧苦的人家,聽說江水高漲有魚被衝到了岸邊,幾個孩子便相約來撿魚的,好像這幾個孩子水性都不錯。”元仲這也是剛纔聽那些孩子的父母和來幫忙的左鄰右舍說的。
“我們在這裡也想不出頭緒,高侍衛,你看到那些人往哪裡跑了?要不然你和元仲再出去看看?”羅雲意是不想管什麼閒事,但這畢竟關乎幾個孩子的性命,無論能不能探聽到什麼消息,她都希望自己這些人能幫上一些忙。
“我自己去就行了,元仲,你留下來保護她們!”高大寬到底還是擔心羅雲意的安全,別是什麼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就好。
“好!”元仲立即點頭道。
高大寬離開之後,羅雲意幾人就留在房間裡一邊聽着外邊嘩嘩的大雨聲,一邊閒聊着幾個孩子的事情。
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高大寬渾身溼透地走了進來,臉上的神情變得很嚴肅,羅雲意讓他先換衣服,他卻搖搖頭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高侍衛,有那幾個孩子的消息嗎?”羅雲意問道。
高大寬點了一下頭,看着幾人說道:“那幾戶江邊百姓都以爲孩子掉進江裡衝跑了,我順着剛纔那幾人消失的方向一路探查,在一家客棧裡發現了冰堯城的人,而且打聽到這次冰堯城派人給太后賀壽的人中有冰堯城城主的小兒子,這個小魔童可是最喜歡小孩子的。”
“就是那個喜歡把幼童關進獸籠裡餓幾天再給他們食物的小變態,我聽春芽說,他今年只有九歲,高侍衛也知道這個人?”羅雲意沒想到在渺州這個地方能遇到害得春芽得飢餓症的罪魁禍首。
高大寬微微點了一下頭,說道:“我對這個小魔童不太熟悉,不過卻和他的師父天魔老人交過手,天魔老人收徒的方式很邪門,聽說這冰堯城城主的小兒子原本也是天真可愛的一個孩子,自從成了天魔老人的徒弟,便性情大變,專以虐人爲樂。”
說起天魔老人,高大寬便想起十年前葉染修落入天魔老人手中差點兒被逼瘋的事情,若不是老王爺耗費二十年內力將他體內的邪氣、魔氣逼出來,現在的葉染修想必早已經成魔成煞,哪裡會有如今一戰成名的鎮北將軍。
“現在江面船隻無法航行,如果那些孩子真被那個冰堯城的小變態擄走,那麼他們一定還在渺州,或者就在客棧不遠處,只要緊盯着冰堯城的那些人,說不定就能找到這些孩子的下落。”想到春芽和剛剛丟失的幾個無辜的孩子,羅雲意就想把自己嘴裡的小變態吊起來抽打。
“姑娘,讓我去吧!高侍衛怎麼說也是朝廷的人,萬一和冰堯城的人起衝突會有麻煩,我會小心行事的。”元仲說道。
“好,那你注意點兒,發現那些孩子的蹤跡就先回來,這小變態只是拿這些孩子取樂,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傷害他們性命的!”羅雲意對元仲說道。
元仲點了一下頭,然後就飛身出去了,而到了這天晚上,雨勢也漸漸變小之後,元仲又悄悄地回來了,而且他已經查到那些孩子的確在冰堯城城主小兒子塗凌的手中,現在被關在江邊斷崖處的一個隱蔽山洞裡,只有一個守衛看着。
“能不能想個辦法把這些孩子救出來,順便人不知鬼不覺地把那個小變態給關進籠子裡,也餓他幾天試試?!”羅雲意故意露出一副兇惡的表情說道。
“這個沒問題!”元仲一笑,轉身就又出去了。
到了次日清晨,下了許久的大雨終於停了,江面的水位也在慢慢恢復正常,掉進江裡的那幾個孩子依然沒有找到。
不過,羅雲意幾人的心情卻不錯,元仲昨夜已經把事情辦妥,那幾個孩子他已經救出來,並暗中通知了他們的父母,爲防被冰堯城的人報復,這幾戶百姓已經連夜投奔遠方親友去了。
而小魔童塗凌雖然是天魔老人的徒弟,但武功修爲還比不上元仲,被元仲放倒之後關進了籠子裡扔進深山一個獵人設置的不起眼的陷阱洞裡,沒個三五天應該不會被人發現的。
無論是救人還是設計塗凌,輕功卓絕的元仲都是沒有現身的,所以就算塗凌被人救出來,他也不知道是誰把他關進籠子裡又扔進深山的。
羅雲意一行人又在渺州多停留了一天,這才準備登船離去,只是幾人上船之後卻聽到甲板上傳來吵嚷咒罵之聲,走出來一看,七八個身強體壯的侍衛衆星捧月一般地擁着一個八九歲一臉戾氣的男孩子上了船,還有兩名侍女模樣的人跟在最後面。
剛纔的吵嚷之聲正是這些侍衛驅趕甲板上其他乘客的聲音,看着這些人囂張霸道的行爲,很多人臉上都露出不喜之色。
“姑娘,這就是塗凌!”沒想到只過去一天塗凌就從深山裡出來了,元仲見到他出現在船上還是有些吃驚。
羅雲意眼中瞭然之色閃過,這個冰堯城的小變態濃眉大眼的看起來皮相還不錯,除了身形瘦一些,身上戾氣重一些,和平常的孩子並沒有什麼不同。
“別管他們!”羅雲意低聲吩咐了一句,幾人就回到船上的房間裡。
到了這天中午該吃飯的時候,羅雲意他們聽到外邊又傳來鞭打之聲,聽聲音依舊是塗凌身邊的那些侍衛,本想當做沒聽到不予理會,但外邊的咒罵與哭喊之聲實在擾的人心煩。
元仲得了羅雲意的准許就去外邊看看是怎麼一回事,沒大會兒人就回來了。
“那個小魔童嫌棄船上廚娘做的飯難吃,把碗碟都給砸了,還把船家和廚娘都給打了一頓,還有幾名無辜的船客也都遭了殃,這冰堯城的人實在太可惡了。”元仲生氣地說道。
“還真是個小變態!”羅雲意臉上也有了怒色。
到了晚飯的時候,同樣的場景再次出現,廚娘做的飯依然不合塗凌的胃口,這次他自己直接拿鞭子抽人。
羅雲意也有些看不下去了,照這樣下去,船行到江中的時候,船家和廚娘就得被冰堯城的這位小魔童給打死,得想個辦法治治他才行。
“從明天開始,咱們在船艙的大廳吃飯,告訴船家,咱們的飯自己做,食材花錢買他們的就行。”這艘客船有爲客人單獨準備的房間,也有專門用來吃飯的大廳,每日裡都是船上的廚娘爲大家準備飯食。
“是,姑娘!”玉婷轉身去找船家了。
到了次日午飯的時候,整艘船都瀰漫着一股特殊的飯食香味,饞的滿船的客人都在找香氣的來源,當看到羅雲意那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食時,所有人都眼饞嘴饞地盯着,塗凌更是如一頭餓狼般直視着那桌飯菜。
“船家,船家,也給我們上一桌這樣的飯菜!”已經有客人忍不住衝船家喊道。
船家顫巍巍地走出來,一臉歉意地告訴衆人,羅雲意桌上的飯菜都是他們自己做的,自家的廚娘手藝拙劣,做不出來這樣的美食,還請各位客官原諒云云。
“我要吃!”塗凌對身旁的侍衛喊了一句,那侍衛大踏步走到正在吃飯的羅雲意幾人面前,語氣很是霸道地說道,“這桌飯菜我家公子要了!”扔下一錠金元寶就要讓羅雲意幾人起來。
“呦,還是金子!”元仲故意表現得貪財,然後滿臉堆笑地對那侍衛說道,“金子是好東西,不過我們家裡的廚娘做出來的飯菜只適合我們自家人的口味,外人不一定吃的習慣。”
“哼!”塗凌冷哼一聲瞅了瞅羅雲意幾人,剛纔他看到這一桌人每道菜都吃了,而且吃得還挺香,有毒也先毒死他們。
攆走了羅雲意幾人,塗凌坐下來就吃,尤其愛吃那道甜甜糯糯的點心,一桌子菜他一個小孩子竟全都給吃光了,看得一旁的人是目瞪口呆。
“人小胃口可不小!”羅雲意冷笑一聲轉身回了房間,過了一會兒,元仲又笑嘻嘻地拿着兩個金元寶走了進來,說是塗凌的侍衛讓他們把晚飯也給準備好,還指明一定要有那道點心。
“那小子吃了沒什麼反應?”羅雲意輕聲問道,那道點心是她用雞蛋和甘薯特意做的,吃了之後可是會腹瀉的。
“我剛纔偷偷看了,已經跑了好幾次茅廁了!”元仲差點兒輕笑出聲。
“他沒懷疑?”羅雲意有些詫異,那小子就真的不怕別人在飯菜裡下毒。
“這個好像沒有,似乎還很期待姑娘你的晚飯呢!”元仲回說道。
羅雲意沒在問什麼,晚上照樣進船上的廚房忙了一通,這次她每樣菜都準備了兩份兒,就當着塗凌的面吃。
這一次塗凌多了心眼兒,竟讓人拿銀針試毒,換來的是羅雲意幾人的一陣白眼,元仲更是諷刺地說道:“小公子若是嫌棄這飯菜不好吃,那就另請高明,我家廚娘可不是誰都能請得起的。”
“哼,我要吃你們那一盤!”塗凌直接讓侍衛把兩桌上的一些菜進行了調換,羅雲意也沒在意,人家是花了銀子的,想吃哪一個都行。
這一次吃完,羅雲意幾個人自然什麼事情都沒有,但塗凌又跑了好幾趟茅廁。
接下來的幾天,塗凌依舊用金元寶換羅雲意的飯菜,而且不但他吃也讓隨行的侍衛吃,但是那些飯菜別人吃了一點兒問題都沒有,他吃了就拉肚子,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虛脫了,但還是忍受不了美食的誘惑,寧願吃完了拉肚子,也要吃羅雲意做的東西。
等到船快到岍州的時候,羅雲意發現原本就瘦的塗凌整個人又消瘦了一大圈,說實話看得她這個始作俑者都有些於心不忍了。
這天,船即將靠岸,元仲笑呵呵地走到羅雲意麪前說,塗凌讓人擡來一箱子的金元寶,說是要把羅雲意這個廚娘給買走,但是被元仲給拒絕了,塗凌惱了,怕是待會兒一下船就有可能來搶人。
“別和他們有正面衝突,咱們悄悄走吧!”讓這小子拉了幾天肚子,也算小懲大誡了,畢竟塗凌也算是太后壽辰之上的貴客,羅雲意不想做得太過分。
等到一下船,羅雲意幾人就想辦法甩掉了塗凌,然後騎上快馬往京城而行,三日後的傍晚在城門臨關閉之際進了京城。
看着巍峨的城牆屹立在自己面前,羅雲意一時感慨萬千,經過近一個月的行程,她終於踏進了大禹朝最重要的都城,接下來迎接自己的又會是什麼呢?
高大寬領着幾人來到了一條寬闊又寂靜的巷口,這條巷子裡總共也只有三四戶人家,而且都是大禹朝顯赫至極的門第,位於巷子左邊的三戶人家分別是忠信侯府、廉國公府和護國將軍府,而巷子右邊只有一戶人家,便是幾乎很少見人出入的樑王府。
此時夜色漸深,別人家都是燈籠高掛,在深夜裡依舊能把硃紅大門映襯得熠熠閃光,而樑王府門前則是一片漆黑,藉着斜對面廉國公府的燈光羅雲意甚至能看到樑王府大門外邊長出來的野草。
羅雲意不禁扶頭輕嘆,來之前她還想着樑王府就算最不濟,高門大戶的人家也要有兩個守門的小廝,就算是被葉染修給抵押出去了,這好端端的一個王府也該有人照料纔是,可現在連大門都是緊閉的,還得她這個外人親自拿鑰匙打開。
踮起腳尖將來之前樑老王爺給的鑰匙插進厚重的青銅鎖裡,就聽到一聲更加沉悶的“喀嚓”聲響起,羅雲意打開鎖往後退了一步,高大寬和元仲上前,兩個人使勁把樑王府的朱漆大門給推開,一股夜的清涼撲面而來。
“高侍衛,這王府裡真的一個人也沒有?”樑王府的大門一打開,迎接幾人的是黑漆漆的府邸,一絲光亮都沒有,這裡不像是王府,倒像是陰森森的鬼宅一般。
高大寬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看着羅雲意說道:“估計都去莫孃家喝酒去了!”
“莫娘是誰?”王府的下人不守着自己主子的府邸,卻跑去別人家喝酒,真不知道之前樑老王爺和葉染修是怎麼管家的。
“莫娘是府裡的廚娘,她嫌住王府不舒服,就在東街小巷買了一間帶院子的鋪子,賣點兒酒水和小菜,補貼一下王府的家用!”高大寬更加尷尬地笑道。
“樑王府真的窮得要靠廚娘開小店賺取家用?”羅雲意很想仰天一嘆,樑王妃之前不是還留着幾間嫁妝鋪子嗎?就算樑老王爺和葉染修、高大寬這些人不善經營,但錢如命可是個有生意頭腦的人,怎麼能把好好的日子過成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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