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顧峰說着,從袖中逃出巾帕,直接將蘇酒兒的雙眼捂上,系在腦後。
蘇酒兒任由着顧峰將她的雙眸綁上,右手不安地緊緊地抓着顧峰的衣袖,他就是她的全部,只要他在身邊,她纔有安全感,“相公,這是要做什麼?”
“跟我來。”顧峰說着,將蘇酒兒帶到懷中,扶着她往前走去。
摸索着往前走,蘇酒兒跟隨着顧峰的腳步。
眼前一陣迷茫,蘇酒兒就好像回到了安府的冷院。
整個院子,除了時不時送飯過來的小丫鬟之外,就沒有旁人了。
長期居住在冷院,身邊沒有一個跟她說話的人,蘇酒兒覺得她都快要瘋了。
每當小丫鬟過來送飯,蘇酒兒忍不住地想要跟小丫鬟說話,可那小丫鬟一見她就像是見了鬼一樣,嚇得轉身就跑,倉促之中跌倒,不等蘇酒兒上前去扶她,爬着逃離了冷院。
冷院又只剩下蘇酒兒一個人,獨自一人忍受着寂寞。
她不知道安澤清爲什麼還留着她,知道爹孃弟弟不在了,她忍不住地想要自殺,本以爲可以安安靜靜的離開,卻不想安澤清就帶着大夫過來,讓大夫給她治好,兇了她,隨後冷冰冰地離開了。
生病的時候,安澤清還專門讓小丫鬟給她送藥過來,蘇酒兒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爲什麼還要浪費錢給她買藥。
這重活了一世,蘇酒兒竟然想明白了。
安澤清需要“不忘糟糠之妻”的好名聲,所以不會讓她死,讓她痛苦的活着。
或許是因爲她自殺的次數太多了,安澤清將顧峰安排在了冷院,專門防着她自殺。
那時候的顧峰也不愛說話,可是總算是有個人在旁邊,蘇酒兒沒事就跟顧峰說話,偶爾得到一個字的答案,蘇酒兒都能高興大半天。
長久地寂寞,蘇酒兒就只能做女紅打發時間,是以她的繡品愈來愈好。
“小心。”
顧峰低沉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蘇酒兒猛然回過神。
她早已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蘇酒兒了,她現在能夠照顧好自己。
“相公,你要帶我哪兒啊?”蘇酒兒右手握着顧峰的胳膊,微微偏頭望向顧峰那邊,這才意識到她什麼都看不到。
“快了。”顧峰擡眼望了一眼前面,低頭看了一眼地面,“有石頭,擡腳。”
蘇酒兒迷迷糊糊地擡腳邁了一步,心中納悶不已。
山裡有什麼好看的,爲什麼他還非要半夜帶她過來。
不知道走了多久,正當蘇酒兒有些不耐煩地時候,顧峰停下了腳步。
“到了!”顧峰說着,走到蘇酒兒身邊,望了一眼前方,猶豫着,“我幫你解開。”
蒙在眼睛上的巾帕緩緩地解開,蘇酒兒緩緩地睜開雙眼,望向前方,整個人完全愣住了。
漫天的螢火蟲在半空中飛舞,綠色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山谷。
以前晚上出門,也曾經在田野間見過一兩個螢火蟲,卻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多。
“我在山中打獵,經常來這邊喝水,那天晚上無意間看到的。”顧峰走到蘇酒兒身邊,伸手攬着蘇酒兒的腰身,“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此時月亮已經高高的掛起,暗色的夜空上零零散散地佈滿了一些星星。
徐徐的山風吹過,帶來陣陣涼意。
蘇酒兒的身子微微往顧峰身邊靠了靠,仰望着顧峰剛毅的側臉,心中瞬間瞭然,這是顧峰專門帶她過來看這些螢火蟲的。
“謝謝相公。”蘇酒兒笑顏如花地靠在顧峰的懷中,此時不想在想其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她只想要呆在顧峰的身邊,永遠地陪着他。
歲月靜好。
“相公。”蘇酒兒鳳眸閃過一絲複雜,輕抿着脣,擡起頭深深的望向顧峰,脣角噙着笑,“等以後我們老了,你能再帶我來這裡看螢火蟲嗎?”
鼻頭莫名地泛酸,蘇酒兒的聲音帶着些許哽咽。
她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是她一定會讓顧峰活得比她久,她不會看着顧峰在她面前離開。
“好。”顧峰遠眺着面前的螢火蟲,聲音依舊平靜。
“謝謝相公。”蘇酒兒雙手的抓着顧峰的衣袖,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樣,抓着最後一塊浮木。
他是她的英雄。
兩個人走到村子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下山比較快,蘇酒兒一直挽着顧峰的胳膊,努力地跟上顧峰的步子。
幸好他們家在山腳下,離村子裡的人遠一些,旁人也不知道他們出去過。
回到自家院子,蘇酒兒面上帶着些許的興奮,輕抿着脣,笑着說道,“相公,你那會肯定累壞了,快去休息,我來生火燒水洗漱就好了。”
“不用了。”顧峰說着,拉着蘇酒兒的手朝着桌子旁邊走去,將蘇酒兒按在長凳上,垂首看着她,“我給你下面條。”
蘇酒兒這纔想起來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剛剛高興地都將這件事情忘記了。
“我自己下就好了。”蘇酒兒微抿着脣,笑着望向顧峰,忙拉着他的手,“你坐下來休息。”
說着,蘇酒兒就要站起來。
可是她的力氣在顧峰面前實在是不值一提,被顧峰按坐在長凳上,不能動彈一分。
“我給你下面,岳母說了,吃了麪條你纔會長壽。”顧峰面色嚴肅,見蘇酒兒聽話了,隨後用火摺子將煤油燈點着。
蘇酒兒呆呆地坐在長凳上,雙手安安靜靜地放在腿上,輕抿着脣,望着顧峰忙活生活做飯的背影,心中暖暖的。
蘇酒兒真的希望明天永遠都不要到來......
長壽麪,實際上不過就是人們自我安慰。
她上一世不也是死的很早嗎?
上一世的她,傷痕累累,那顆心已經碎成一片片,再也不能拼湊成一顆完整的心。
“面好了。”顧峰撈出一碗麪,端到蘇酒兒面前,順手將筷子遞到蘇酒兒面前,“你先吃,我再去盛。”
“恩。”蘇酒兒眸中水光瀲灩,微垂着眼眸遮住哀傷,順從地將碗筷端了過來。
顧峰給自己盛了一碗麪條,回到桌邊坐下,瞧着蘇酒兒望着麪條出神,眉頭微蹙着,“我做的不好吃?”
顧峰覺得他拿得出的手藝就是烤肉,其他都不行。
“不是!”蘇酒兒忙搖搖頭,睫毛微微顫·抖,一滴淚水悄無聲息地落入碗中。
裝作沒事人一樣,蘇酒兒擡眸笑着望向顧峰,輕聲說道,“相公做的飯很好吃!”
昏黃燭光落在蘇酒兒的臉上,細膩的皮膚格外的誘·人,從內而外散發着致命的誘·惑。
瞧着蘇酒兒這副模樣,顧峰忙垂下眼簾,心中納悶,爲啥越看越覺得蘇酒兒好看。
偷偷摸摸地擡眸望了的蘇酒兒一眼,顧峰的目光落在蘇酒兒櫻桃小·嘴上。
那張小·嘴一張一合,看得顧峰心癢難耐。
察覺到顧峰一直在看着自己,蘇酒兒擡眸望向顧峰,疑惑地問道,“相公,你怎麼不吃?”
“恩。”顧峰說着,低頭默默地吃飯。
晚上洗漱上牀,因爲兩個人下午做了,顧峰不忍蘇酒兒太過勞累,只是跟蘇酒兒親熱了一下,就摟着她睡覺。
翌日一早,蘇酒兒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睡在顧峰的懷裡。
“早,相公。”蘇酒兒莞爾一笑,微微擡頭,湊到顧峰脣邊,輕點了一下,隨即羞澀地鑽回被窩。
“恩。”顧峰說着,側身望向蘇酒兒,“如果累的話,休息一會。”
“不累,”蘇酒兒坐起身子,拿着被子半遮着身子,猶豫地說道,“快起來,我給你做早飯去。”
“不吃也沒關係。”顧峰覺得每天最享受的時候,就是跟蘇酒兒兩個人一起膩在牀上。
蘇酒兒將牀尾的衣服拉過來,在被窩裡面穿上,“那你再躺一會,我去給你做早飯。”
“不餓。”顧峰伸手拉着蘇酒兒的胳膊,望着蘇酒兒露出來白皙的脖頸,輕舔了一下嘴脣。
將頭髮從身前放到身後,蘇酒兒將衣服繫好,偏頭望向顧峰,半躺在牀上。
“相公,起來吧。”蘇酒兒微笑着望向顧峰,聲音帶着醒後的沙啞,纖細的手指將顧峰耳邊的碎髮攏到耳後,“娘說,早飯是必須要吃的,不然容易生病。”
“那以前你在家也是一天三頓?”顧峰好奇地問道。
一般農家的人都是中午跟晚上吃飯,哪裡有三頓的。
“是啊。”蘇酒兒疑惑地望向顧峰,百思不得其解,“一頓都不能少,娘還說了,晚上的可以少吃點。”
“哦。”顧峰也沒有在說什麼,接過蘇酒兒給他遞過來地衣服穿上。
吃麪條最方便了,因爲時辰不早了,蘇酒兒想着過一會就要吃午飯。
“我昨日聽人說,最近地裡忙着除草,岳母家的地應該也沒忙活完,咱們過去幫忙?”顧峰吃了兩口麪條,商量道。
“你會嗎?”蘇酒兒猶豫了下,擡眸望向顧峰。
以前沒跟顧峰說過這事,她已經出嫁,是顧家的人,而且已經給孃家很多錢了,蘇酒兒就怕在提出這樣的要求,顧峰心生不滿。
“這個自然是會的。”
顧峰的話音剛剛落下,蘇酒兒就聽到外面一陣敲門聲。
顧峰正要去開門,倏地像是想到什麼,默默的坐在原地不動彈了。
寧月兒跟着蘇酒兒一塊從外面進來,在看到顧峰的時候,眼簾羞答答的垂下,“姐夫!”
顧峰吃着自己的飯,看都沒看寧月兒一眼,隨口“恩”了一聲。
“快坐,都不是外人。”蘇酒兒笑着望向寧月兒。
寧月兒微笑着點點頭,擡腳超前走了一步,腳直接踩在了衣裙上,身子不受控制地朝着顧峰那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