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鳴夫妻倆見着茶茶一副傻傻不清楚的樣子,來不及細問,直接就往裡面走了進去,見到徐嬤嬤懷中摟着柳星竹輕哄的時候,兩口子總算長出了一口氣。
人沒事就好啊!
等到了柳星竹的啜泣聲慢慢小了,徐嬤嬤知道這小丫頭是緩過來了,心裡也是暗鬆了一口氣,溫聲細語的安慰了兩聲之後,這纔開口詢問起來。
“姑娘跟嬤嬤說說,好端端的這是怎的了?”
柳星竹撅着小嘴,抽着小鼻子,吭哧兩聲,又往徐嬤嬤的懷中蹭了過去,徐嬤嬤順手拍了拍,等她情緒穩定。
“嬤嬤,我剛纔,剛纔看見牆角那邊,有人。。。”
就在幾人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就聽蹭在徐嬤嬤懷中的柳星竹幽幽的來了這麼一句,起初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待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噌噌’幾下不約而同的都站直了身子,就連摟着柳星竹的徐嬤嬤都不由自主的將懷中的小丫頭抱緊了。
要不要這麼嚇人啊,大年夜的這是鬧人還是鬧鬼啊!
齊鳴兩口子出門的時候手中順手就提了個燈籠出來,柳星竹手中的那盞燈籠雖然掉在地上了,可是裡面的蠟燭並沒有熄滅,徐嬤嬤將懷中的小丫頭輕輕的交給一旁嚇的小臉煞白的茶茶,然後撿起地上的那盞燈籠,連着齊鳴兩口子,三人躡手躡腳的就往柳星竹指引的牆邊走了過去。。。
一層薄薄的雪花幾乎將地上的人完全的覆蓋了起來,要不是那隆起的包身,在這暗黑的夜晚之中,即便有燈籠照着也是不容易發現的。
“啊。。。真的有人!”
齊鳴媳婦嚇的不由自主的驚叫了一聲,之後就緊緊的拽住了齊鳴的手臂,徐嬤嬤也嚇了一跳,倒是齊鳴是個男人相較起來還算鎮定一些,鬆開媳婦兒緊拽着自己的爪子,提着燈籠慢慢的往前靠近了過去,地上躺着的人一點動靜也沒有,即便身邊剛剛齊鳴媳婦的驚叫聲似乎都沒有吵到她。
走到快要靠近那人的時候,齊鳴沒敢再往前,這時徐嬤嬤不知道從哪弄來一根棍子,緊走幾步上前遞給了齊鳴,齊鳴接過棍子試探的觸了觸地上躺着的人,發現他仍舊一動不動。
齊鳴的膽子這時大了起來,慢慢的又往前靠近了一點,仍舊是拿棍子捅了捅,見地上的人仍舊還是沒有反應。這下他的心有些放了下來,回頭招呼身後的兩個女人過來。
齊鳴把手中的燈籠遞給了媳婦兒,然後蹲下身,用手試探着推了推地上的人,見那人還是沒反應,索性更加大膽起來,見着這人是扣着趴在了地上,顯然是□□進來的時候一下子趴在地上沒翻過來,於是他輕輕的將人翻了個兒。
藉着燈籠的微弱光芒,幾人總算看清了地上到底躺了什麼人。
是一個女人。。。。。。
確切地說應該是一個道姑打扮的女人。
撥開臉上的積雪,女人的面容便清晰起來,粗略的看大約三十幾歲的模樣,頭上包着素布巾,身上着的是道家的道袍,胳膊上挎着一個布包,隱約能瞧見裡面露出的拂塵。
此時這個道姑打扮的女人,已經被凍得臉色鐵青。齊鳴伸手試了試她的鼻息,發現這人還有微弱的氣息,立刻便請示了徐嬤嬤。
徐嬤嬤一瞧,既然人還沒死,那就趕緊弄進屋去吧。
幾人七手八腳的將人弄進了屋裡,剛好今兒是守歲,即便已經鋪好了被褥大家也都守着沒睡。這會兒炕上也是熱乎乎的。
徐嬤嬤將幾人的被褥歸攏了一下,讓齊鳴將人放在了炕頭,之後讓齊鳴這個大男人先出去,她和齊鳴媳婦兒兩人三兩下就將道姑身上的棉袍子脫了下來,露出裡面的白色中衣,徐嬤嬤伸手摸了摸,發現是乾爽的,索性便住了手,又叫茶茶拿了新的被褥過來,鋪在炕上,三人合力將人送進了暖呼呼的被窩裡。
這一通忙乎下來,幾人腦門上都冒了汗。
齊鳴媳婦兒又趕緊叫了齊鳴進來,讓他趕緊去請村裡的郎中,知道這會兒人家都在過年,徐嬤嬤趕緊又從懷中拿出了銀錢。
俗話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都這個時候了,只有銀子才能請人過來。
齊鳴答應了一聲趕緊提了燈籠出去了。
剩下屋中的幾人,徐嬤嬤又吩咐茶茶端溫水和毛巾過來,她在這個空檔得給這人仔細的收拾一下,被凍僵了的人,冷不丁接觸到溫暖是極度不適應的,她用溫水先給她擦擦,讓她慢慢的緩解一下。
大約半個多時辰之後,郎中在齊鳴的引領之下揹着藥箱進了屋。
這是村中唯一的一位郎中,也是齊姓人,祖輩傳下來都是大夫,醫術說不上多好,但是看個頭疼腦熱的還是沒問題的。
齊大夫今年四十出頭,蓄着八字須,一副笑呵呵老好人的模樣,即便是在這樣的時間被人請過來看病,臉上也沒表現出有多麼的不耐煩。
柳星竹自始至終進了屋就默默的坐在炕的一邊,虎子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自打進來就一直守在柳星竹的旁邊,兩個孩子都沒什麼話,悄沒聲的看着屋中的大人忙前忙後。
一番望、聞、問、切之後,齊大夫叫了茶茶拿了筆墨,刷刷幾筆藥方子出來了,之後又從自己的藥箱之中將這幾味藥撿了出來,說了服用的劑量和注意事項。
徐嬤嬤不放心,總覺得這人的氣息太弱了,爲了以防萬一到底又留了大夫一會兒,看着病人喝了藥沒什麼大的反應之後,這才讓齊鳴將人送了回去。
折騰了大半個晚上,大家都有些精疲力盡,徐嬤嬤索性讓齊鳴兩口子帶着虎子回去趕緊休息一下,明兒是初一,按照習俗,各家各戶都要出來拜新年的,齊鳴家有個老族長,這來拜年的人肯定少不了。
齊鳴自然知道這些,當下也沒客氣,留了句:有事隨時叫她們之後就想帶着虎子回去。
虎子自打進屋見着柳星竹嚇得小臉煞白之後,心裡心疼的跟什麼似的,這會兒雖然見着小丫頭好了不少,心裡到底不放心,見爹孃要帶着他回去,死活就是不下炕。
徐嬤嬤一瞧,知道這孩子是個實誠的,感念他待柳星竹的一片心意,索性讓茶茶又多鋪了一牀被子,不過是個孩子而已,這個時候哪還顧得上講究。
虎子樂呵呵看着爹孃回了家,轉頭便不錯眼珠的盯着柳星竹。
柳星竹早就緩過來了,只是剛纔有些嚇過勁了,這會兒懶得動彈。
見着這臭小子一門的看着自己,心裡便有些無奈,知道他是好心,只得在心裡長出了口氣,然後擡起小臉對着他笑了笑。
精緻的眉眼下,小姑娘語笑嫣然的樣子,看的對面的虎子心裡“噗通”掉進了一塊小石子,瞬間蕩起了一圈漣漪。
虎子搖了搖頭,將這種怪異的感覺驅散開來,再擡起頭的時候,就見柳星竹已經自覺自動的爬進了自己的被窩。
小虎子低下頭有些好笑了起來,想自己剛剛八成是着魔了。。。
天亮的時候,炕頭躺着的道姑發起了熱,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齊大夫診斷的時候就說,她這是飢寒交迫,外加勞累所致,又在外面凍了一晚上,着了風寒是鐵定的。
還好他治風寒溼熱等症還是有一手的,徐嬤嬤按照他留下的方子,按時按晌認真給服用,到初一下午的時候,這道姑身上的情況就已經開始好轉了起來。
雖然依舊還是沒有醒轉的跡象,但是呼吸已經沒有那般脆弱了。
大家因此都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這人的這條命應該算是保住了。
這期間齊鳴兩口子又過來看過,還帶了老族長的話,見着人沒事這才又回去忙自己的事情。
還好柳星竹她們是外來戶,平時和村中人也沒有過多的交集,除了幾個比較熟識的過來拜個年打了聲招呼之外,就沒有人了。
傍晚的時候,道姑的發熱總算退了下去,臉色也慢慢的恢復了正常。
徐嬤嬤連着累了一晚上加一天,早就沒了精神,吩咐了茶茶和柳星竹看着點病人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去補眠了。
柳星竹無聊的在牀上,一會兒看看書,一會兒看看茶茶繡花。
虎子一大早就被他娘喊了回去,家裡來拜年的人多,招呼不過來,他得回去幫忙。
實在覺得無聊了,柳星竹索性坐到了道姑的跟前,仔細的打量起這個人。
這人在正常的情況下,臉色有點微微的發黃,顯見着應該是風餐露宿造成的。兩條眉毛黑黑的蜿蜒到眼角,看起來很是英氣,眼睛是閉着的,這會兒上看不清,倒是眼睫毛很長,直直的卻不翹,鼻樑□□,嘴脣有點厚,許是因爲生病的緣故,這會兒上看起來有些發乾,發白。。。總體看起來應該是個長的還不錯的女人。
對於道姑這個行業,柳星竹即便前世也幾乎沒有接觸過,見得最多的時候就是在古裝電視劇裡瞧見的,其實道姑和平常人在外貌上根本沒什麼區別,唯一不同的就應該是她們身上的打扮。
柳星竹不太清楚這佛家和道傢俱體有些什麼規矩,只是多少知道些,這兩大家的弟子平日裡出外雲遊什麼的應該都是走一路化緣一路的,說白了就是吃百家飯旅遊。
再看眼前的這個道姑打扮的女人,柳星竹在心裡默默的歪歪着:
這應該是一個出外雲遊的道姑,至於爲什麼會深夜出現在她們家裡呢,那就很簡單了,一定是雲遊至此地的時候錯過了宿頭,或者是生了病,沒有錢醫治。。。反正落難至此,剛好走到她們家這邊,實在沒法子才從牆外跳進來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道姑遇到了麻煩,要不就是仇家,人家大半夜的要追她,她沒辦法選擇了狗急跳牆,而那個牆剛好就是她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