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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承漢制,太子宮臣以太傅爲首,太子即位後,往往以太傅錄尚書事,總領政務,成爲事實上的丞相,太傅也就是俗稱的帝師。
在品秩上,太傅比於三公,但有東漢一朝,三公雖爲最高官職,卻被剝奪了實際權力,且三公多以知名經師爲之,宣揚經術治國的理念,皇帝以尚書參決政務,不以實權付三公。
又因三公以碩儒經師居官,需要爲很小的差錯承擔嚴重的責任,以示高節。
如說出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宋弘乃光武帝朝的大司空,在位五年,因考覈上黨太守無所依據而免。
又如伏湛行大司徒事,以冬祭高廟(漢高祖劉邦的宗廟),因河南尹與司隸校尉在廟中爭論失儀,而伏湛沒有奏,被免。
再如韓歆爲司徒,以直言忤旨,免官遣歸鄉里,與其子皆自殺,之後,歐陽歙、戴涉繼任大司徒,都是論罪下獄、被處死的結局。
因此三公雖地位尊崇,卻是個高風險職業,哪怕到了晉代,皇權衰弱,三公風險不再,可是莫名其妙的加人爲三公,本身就不是什麼好兆頭。
而太傅不同,有名位,又有實權,是真正的位高權重啊。
“什麼?”
荀灌大吃一驚,她一直都以爲,楊彥是在故意疏遠荀家呢。
楊彥淡淡道:“荀公若有難處,那我請小荀公去洛陽上任,想來小荀公必欣然應允。”
“那老兒不學無術,怎能爲太子師!”
荀灌立刻反對。
“撲哧!”
靳月華抿嘴一笑。
荀灌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於急切了,於是俏面紅了紅,哼道:“你打算立太子了麼?虎頭畢竟沒有名份,慧娘年紀還小,可以再等等的,你就這麼着急?”
楊彥離開洛陽的時候,郗璇、崔玲與巧娘相繼懷孕,這麼長時間過去,崔玲瓏與巧娘各誕下一子,分別取名爲楊繼宗與楊繼緯,崔玲誕下一女,名爲楊繼玲。
楊彥搖搖頭道:“立太子不着急,我的意思是,等孩子們將來長大了,全部跟着荀公啓蒙,在一起學習。”
在皇子教育上,拋除偏見,楊彥覺得清朝做的最好,撿選公卿權貴的適齡兒童,與皇子集中起來學習,既有競爭,又可以培養感情,誰行誰不行,一目瞭然,同時這也是對羣臣的一種榮寵手段。
清朝是封建社會的頂峰,也是制度最爲完備的朝代,如果不是廢科舉,假立憲,自己把自己給玩死了,搞不好百年後仍是我大清呢,雖然這讓人不寒而慄,但不可否認,清朝對於楊彥有很大的借鑑意義。
荀灌則是芳心歡喜,對楊彥的最後一絲不滿也煙消雲散。
荀崧年齡大了,而楊彥的子嗣除了虎頭,都未至學齡,說是給個太傅,實際的意思是讓荀崧掛個帝師的名號在太傅的位置上退休榮養,父親是太傅的官身,將來荀蕤和荀羨的起點就不一樣,只要不出大的差池,幾乎是前途一片光明。
嗯!
原本荀灌覺得,楊彥讓荀豹替他坐鎮京城,讓荀虎當他的貼身侍衛頭子是投閒置散的表現,但是換了心境再看,這分明是把家託付給荀豹,把自己安全交由荀虎負責,又何嘗不是一種對荀氏的信任呢?
再一想到,楊彥還抱過荀蕤呢,不禁嘴角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見着荀灌笑,楊彥也笑了,實際上他對於荀氏真沒有排斥心理,千年來,從未聽說過有荀家人篡位奪國,反而荀氏子弟世代忠良,如果連荀氏都不值得信任,還有誰能信任?
“大王,西城候攜家求見。”
這時,柳蘭子在帳外喚道。
“哦?”
楊彥一怔,便道:“快請!”
“參見大王!”
柳蘭子把人請了進來,李雄一家齊齊施禮。
“不必多禮,請坐!”
楊彥笑着擺了擺手,衆人依次落坐,他的視線也一一掃過,先着重看了眼李卉兒,小姑娘面含嬌羞,微紅着臉頰,半低着腦袋,霎是秀色可餐,十三四歲的女孩子,身子骨還未長開,竟然對他構成了一種難言的吸引力。
一剎那,他都有了種寫信回洛陽,告之慧娘與巧娘自己將納李卉兒、姚湘與蒲玉爲妃之事,這不怪楊彥花心,主要是男人天生就有博愛的劣根性,尤其是人家已經擺明車馬上門倒貼。
不過很快,楊彥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覺得還是不能過於放縱自己。
隨即他的目光本能的移向了任皇后,任皇后微微垂下螓首,表面若無其事,但是楊彥覺察到,她的身體略微顫抖了下。
李雄心裡猛一個格登,他的眼角餘光一直留意着這二人呢,可不能再發展下去了,於是趕忙領着全家向楊彥道賀。
“大王自入蜀以來,勸農桑,興教育,流人蜀人之間不再仇視,百姓安居樂業,臣隨明王一路北行,獲益良多,孟子有云:五百年有聖人出,自漢高帝劉邦至今,足有五百年矣,大王實乃當世聖人啊……”
李雄先說了兩句,後面由李壽接口,不遺餘力的吹捧起了楊彥的功績,還不時敘述着自己的感慨。
楊彥眉心微微擰了擰。
李壽志得意滿,神彩煜煜,眼神中充滿着渴望,再看李驤,欲言又止,隱約望向李雄的目中帶着愧色,而李雄的眼底隱有憤怒閃出。
突然楊彥明白了,李雄這一家專程來拜訪自己,目地是爲李壽求官!
李家處境艱難,他也清楚,首先作爲被廢君主,提心吊膽,朝不保夕,其次攜帶重金,擔心被人盯上,落得個家破人亡的結局,因此朝中有人才能保住家業。
憑心而論,楊彥很反感這套,他很想隱晦的點出讓李家不用擔心,明國以工商興國,不會公然掠奪別家財富,奈何李雄身份特殊啊,就怕有不開眼的盯上李家的財富美人,到時爲難的還是自己,給個官,就等於給李家一道護身符。
李雄及其子不可能補實職,李家也明白,故推了李壽出來。
‘罷了,罷了,老子到底還是狠不下心!’
李驤的目中射出了哀求之色,楊彥暗歎一聲,自己終究是現代人,沒法如古人那樣涼薄。
據楊彥幾年來的觀察,或許是價值觀的差異,也可能受生存環境影響,古人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何況他人?放在現代人眼裡,古人確實涼薄,但古人不重命,重義。
而李壽此人……
楊彥回憶着史書記載。
李壽具有市儈人物的普遍特徵,在得勢前,卑躬屈膝,小心翼翼,能表出現自己美好的一面,但得勢後,就如變了個人一般。
史載李壽謀反,攻入成都,縱容士兵搶掠,強尖李雄的女兒和李氏婦人,受害者無數,當時李壽身邊人分爲兩派,一派主張向東晉稱臣,另一派要求自立爲帝,兩派爭論不休,李壽下令占筮。
佔者曰:可數年天子。
有叫任調的人曰:一日尚爲足,而況數年乎?
又有臣勸:數年天子,孰與百世諸侯?
壽拍板:朝聞道,夕死可矣,任侯之言,策之上也,遂以東晉鹹康四年僣即僞位,然後學石虎,以嚴刑苛法治國,並大徵民役,興建宮室,蜀地苦不堪言。
楊彥再看向李雄,李雄低着頭,眼角閃爍出難以抑制的怒火,不禁心頭一軟。
很明顯,李壽上位,必然侵奪李雄家產,而李雄出於對未來的恐懼,又不得不支持李壽上位,楊彥也不是那種心黑手辣的皇帝,希望李雄富貴一生,落個善終,如此一來,他自己在史書上也能落下仁君的美名。
因此楊彥在內心中,已經否定了李壽。
略一沉吟,楊彥向李驤問道:“李公高壽幾何?”
李驤拱手道:“不敢當大王問,老朽六十有三!”
楊彥又問道:“身子骨可硬朗?”
李驤道:“老朽能睡得着覺,吃得下飯,日行數十里倒也不覺疲累。“
“好!”
楊彥點了點頭:“孤加李公侍中,任尚書左僕射,此戰過後,赴洛陽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