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雪球接回家之後, 謝曉風就開始全心全意地照顧雪球,每天都陪它聊天,帶它出去散步。這樣的日子仍像以前一樣悠閒, 直到幾天後的傍晚, 廖介川又回來找她。
在她家的小客廳裡, 謝曉風把提前擬好的放棄撫養權聲明擺在廖介川面前, 然後纔拿出另一份所謂的情婦合同。
那份放棄撫養權的聲明, 廖介川並沒有直接簽字,反而迅速瀏覽了一遍合同,拿起簽字筆, 又在合同上加上一條:合同期間,兩人必須同居。
謝曉風暗罵了一聲。
關於是否同居這個問題, 本是她刻意要忽略的, 本以爲可以矇混過關, 關鍵時刻,還是被廖介川明着揪了出來。
謝曉風看了眼牆上的掛鐘:“今天很晚了, 你就先回吧。”
廖介川側着頭看了她一眼:“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你不會想從今天開始吧?”
他繼續談條件:“試用期,一個月。”
情婦還有試用期?謝曉風終於憤懣不平地爆發:“廖介川,你在耍我?”
廖介川的聲音十分高傲,擡手拍了拍她的頭,十足的商人口吻:“這一個月表現好了呢, 你的願望我纔會幫你達成, 那份聲明, 心情好了, 我纔會籤。”
合同就是個賣身契, 一個月的試用期,誰知道廖介川會不會在這一個月內隨隨便便找個藉口把她踢掉?
如果是從前的廖介川, 謝曉風當然相信他會信守承諾,然而現在的這個人,謝曉風只能暫且信一半。
廖介川的意思,只有他可以選擇不玩,而沒有給她任何選擇的權利。
哪有那麼便宜?
下午六點多平方沒打招呼就來了,她進門的時候謝曉風正忙着收拾衣物,該死的廖介川正坐在她的牀沿監督她。
謝曉風一聽見動靜,急中生智,手腳利索地把行李箱一骨碌踢到了牀底下,然後,深呼吸,做好準備纔去開門。
看到了賞心悅目的廖介川,平方說話都開始結巴了,他他他他他個不停,然後遠遠地圍着廖介川上下左右看了又看:“曉風姐,我懷疑自己有點眼花了……”
廖介川面帶溫柔而沉穩的笑容,抹了抹褲子上的褶皺:“我和你的曉風姐正在交往。郝小姐,你不會還不知道這件事吧?”
“交往?”平方回頭看她,臉一歪,“好像挺奇怪啊?”
平方還給謝曉風帶了黃瓜鮮蝦的餃子過來,謝曉風接過去,狠狠用指頭戳了下她的腦子:“瞧你那點兒出息,至於驚訝成這樣嗎?”
“怎麼不驚訝?”平方朝廖介川友好的揮揮爪子,小聲對她耳語:“那個……你們這個速度,也快了點兒哈。”然後曖昧地擠眼。
謝曉風順着她暗示的目光看去,就見她的行李箱已經被廖介川的大長腿從牀底扒拉了出來。
男人、行李,怎麼看都像去私奔共築愛巢的前奏。
廖介川望着她,笑意盈盈。
謝曉風正要對他怒目相向,被平方一把拉進了洗手間。
平方一鎖上門就開始審問她。謝曉風看得出來,平方的表情是驚嚇大於驚喜。
謝曉風很認真地說:“我真的沒跟你開玩笑,我是真的看上他了。他也在追我。”
“笑話,被你拒絕的帥哥一個接一個的,你壓根就有恐男症,”平方不信,笑了笑,但很快就發覺不對,“曉風姐,你真是認真的?”
謝曉風笑笑:“認真。我對待感情一向認真,你是瞭解我的。”
“曉風姐,你真的考慮好了?你們不是才認識一個月嗎?”平方還是不信,望着她的表情異常嚴肅,“而且,你不是說,這種人很少有真感情的?”
笑話,這一場殘局,她怎麼可能對廖介川再動真感情?
謝曉風搖搖頭:“男人渣不渣,總得檢驗之後才知道。平方,我年紀大了,不敢再耗下去了。”
走出衛生間的時候,廖介川正在通電話,皺着眉頭,一臉冷肅,只聽見他說:“那好,我馬上過去。”隨即無奈地掛了電話。
他擡頭看着她,正好對上謝曉風瞥過來的視線。
廖介川把手機揣進褲兜,雙手扣袋:“有點急事,我得過幾天再來接你。”
“今天我不用過去了嗎?”謝曉風隨口問了一句。
問完,才感覺不對勁,這話說得,怎麼感覺她很失落似的。
一隻手臂突然搭在她的肩上,廖介川的眼睛眯了眯,“很好,現在就開始閨怨了?”
謝曉風沒聽清:“你說什麼?”
廖介川順手一箍,把她的脖子勒得緊緊,一邊貼着她的耳朵眼,說:“我怕傷害到你,你明天上不了課。”
謝曉風偏着頭,好一段時間沒明白過來。索性不琢磨了,抿了抿脣,正要推他走,突然,下巴被人一把挑了起來,廖介川飛快地在她脣上啄了一下,“放心,不會讓你久等的。”說完,廖介川笑了一笑。
這笑容摻雜着絲絲魅惑,謝曉風愕然之後,忽然她就頓悟了。
她一時百感交集,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時,廖介川又附上來。似是仍然不滿足,捧着她的後腦勺,偏過頭吻她的臉頰。
他吻得很慢很輕,細密的胡茬蹭着她的臉,謝曉風臉上癢癢的,開始發燙。
這個男人曾經是她的,有一瞬間,謝曉風忘了推開他,以爲自己還停留在過去。
吻了一會兒,廖介川終於肯放開她,拇指撫着她被吻得豔紅的嘴脣:“你的表現我很滿意。”
廖介川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走了,平方這纔出現在衛生間門口,她眼睛眨了又眨,“曉風姐,我一定是看到了一個假的廖介川……真正的廖介川怎麼可能是個老司機?”
謝曉風嘆了口氣:“不,這就是他!”
這纔是真實性格的廖介川。確切的說,是七年前的廖介川,初嘗男女情滋味,像個毛頭小子飢腸轆轆,蠢蠢欲動。
廖介川讓她等他,結果,這一等又是四五天。
期間,廖介川沒有一點動靜,也沒有聯絡她。
謝曉風以爲廖介川可能要反悔了,不免心中煩躁起來,一會兒擔心安安不見了,一會兒擔心法院的傳票過來。
謝曉風打電話給陸奮,旁敲側擊地問他:“你最近在忙什麼?”
陸奮說話懶洋洋地:“應酬啊,做生意怎麼少得了應酬啊?像我們這些單身漢,喝了酒爬回家,醉死三天估計都沒人知道。”
停了停,他語氣玩味地,“哎呀呀,聽說你和介川哥和好了?小弟還以爲,你們倆還要繼續上演一段狗血的虐戀情深。”
謝曉風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乾脆直接問:“廖介川這些天在忙什麼?”
“你怎麼不直接問介川哥?”
她開始不耐煩:“你不說算了,我掛了。”
“別別別,我知道你肯定是不好意思,不過,我會把你的不好意思轉達給介川哥。告訴他,你想他想得整天不好意思。”
謝曉風真是佩服陸大田,在國外生活了這麼多年還能把國語說得這麼順溜。
掛了電話,她想,管他廖介川如何,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吧。真要到了撕破臉的地步,那時候估計她也就不怕了。
*
這天,高宸終於回國。
大概國外的西餐不對他的胃口,整個人好像瘦了一圈,高伯母心疼的不行,張羅着要給他補補。所以,一下班謝曉風和平方就手拉着手去超市買菜。
推着購物車正要去結賬,謝曉風就聽到身後有人喊她的名字。
朝後一看,竟是趙良帥在揮着手臂朝這邊打招呼。
謝曉風繼續和平方笑論來往美男,假裝沒看見。
腳步也沒停,不料,趙良帥從後面衝上來拍她的肩:“喂,謝曉風,你是聾子嗎?”
趙良帥仍是一副倜儻風流的公子哥形象,酷酷的髮型讓他看起來更加器宇不凡,在他走到謝曉風面前的這麼短時間,就成功吸引了周圍女性的關注目光。
謝曉風正要發作,平方已經不動聲色地把趙良帥的手劈開:“唉唉唉,趙先生,你怎麼一上來就動手動腳的還罵人啊?”
趙良帥很粗魯地來了句:“沒你什麼事。”
平方不幹了:“別以爲長得帥,我就怕了你!我們正在忙,不奉陪!”
謝曉風有些頭疼,平方以前是趙良帥的迷妹,自從趙良帥暴露了真面目,平方就從迷妹變成了黑粉。
她怕兩人再起衝突,把平方推到身後,這才說話,“趙良帥,你是不是跟蹤我,怎麼走到哪裡,我都能碰見你?”
趙良帥哼:“你以爲我想碰見你啊?”說完,也不管平方在後面的嚷叫,風風火火地拽住謝曉風的胳膊,半擁半推地向外走。
謝曉風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於是惡聲惡氣地問道:“趙良帥,我沒得罪過你吧?”
趙良帥臉上帶着笑意:“瞧你嚇得,車上說。”
說完,扣着謝曉風的手腕往車裡帶,鎖上謝曉風這側的車門從另一側上了車:“謝曉風,一個人情。你報恩的時候到了。”
謝曉風翻了個白眼:“說吧。”
趙良帥眨眨眼:“陪我去相親吧。”
“什麼?”謝曉風愣了一下,然後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正在想趙良帥這話的真假,就聽他認真地解釋:“我爸爸要給我介紹一個熟人的女兒,還說我們倆小時候玩過。你說,真要是拍拖了,肯定是以結婚爲目的啊。今天我媽媽騙我來超市,實際上是替我約了人家出來,要不是她說漏嘴我還不知道呢。謝曉風,替我除掉她!”
謝曉風扯了扯嘴角:“趙良帥,你怎麼這麼確定,人家一定會看上你?”
趙良帥還是一如既往的自戀,但語氣卻帶了些落寞:“不是看上我,是看上我……的臉。”
謝曉風忍不住鄙視他,看着他的粉色襯衫,突然幽幽一笑:“你不就是怕人家纏上你嘛!那你可以翹着蘭花指,告訴對方你是同性戀,
要是對方還不相信,你就再找一個型男來救場。拉拉手,貼貼臉,噁心她一下,這不就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