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上留下的疤痕並不粗, 這串珠鏈是它最好的掩飾,甚至連洗澡時,謝曉風也懶得摘下來了, 它簡直成爲謝曉風身體的一部分。
謝曉風常常會感嘆, 她的生命中總是會出現奇遇。她死不成, 章景遷還幫她找到了高宸, 找到了可以依偎、可以愛護她、溫暖她的高家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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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手術已經結束。謝曉風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沒死成, 她想開口說話,然而聲音嘶啞難聽。醒來時,一個年輕男人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做這個動作時他還是習慣地翹着小指,小痣如漆, 然後, 她便微笑起來。
沒想到, 有生之年,她, 還會與幼時的玩伴相遇。
以後的日子裡,謝曉風認認真真地活了下來。
洗完澡出來,謝曉風到處看了看,還好,廖介川沒有回來。她鬆了口氣, 然後在Kingsize大牀上擺大字。
她觀察着這個房間。廖介川臥室的牆壁、地板皆是清一色的白, 顯得單調、壓抑、蒼白, 讓人聯想起醫院的病房。但是, 牀上的四件套卻是天藍色系列, 看起來與牆體的整體風格不太協調。管家解釋,被子之類也是臨時抱過來的。
管家還說, 這裡的房間大多都沒有裝修,因爲廖先生平時心思不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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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邊的電話響起的時候,謝曉風都舒服地要睡過去了。來電顯示是莫教授,電話裡的聲音卻是趙良帥,謝曉風翻身坐起,問他:“欠你的衣服錢,你要現金還是轉賬?還是轉賬吧,這個很快的……”
趙良帥那頭似乎被噎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才恢復一貫損人的腔調:“謝曉風,你知道你耽誤我多長時間嗎?昨天晚上,我足足等了你一個小時。”
原來是翻她的賬來着。謝曉風輕笑:“我的戲演完了,自然就是走了,你以爲我上個廁所回來,還等你請我吃飯啊?”
趙良帥不說話了。
謝曉風沒好氣地又問:“那你找我什麼事啊?”
趙良帥也沒好氣,大聲說:“誰稀罕找你,是我媽。”冷哼了一聲,然後,電話裡就沒有聲音了。
謝曉風耐心等待了一會兒,以爲莫教授快過來聽電話了,結果突然聽到趙良帥近乎淒厲的叫:“媽,你又想扔我的褲子——”
然後是莫教授的聲音:“我跟你說了幾遍了,禁止穿這種褲子!是你不聽,別怪我不客氣。”
原來,莫教授也有這麼霸道刁蠻的一面。他們在那頭鬥嘴了好一會兒,謝曉風在這邊笑,好半天,莫教授纔想起了謝曉風。
莫教授解釋說自己剛纔在找老花鏡,才讓趙良帥撥號的,然後在電話裡提到書展的事,說下週週末就是最後一場了,不去逛逛總覺得遺憾,想讓謝曉風陪她一起去。
謝曉風算了算,還有十來多天呢,便說,沒事肯定就去。
她又問莫教授,是白天去還是晚上去,莫教授想了想,說:“晚上吧,下班時間,人多,熱鬧。”
結束了通話,撂下手機,謝曉風一擡頭就見廖介川斜靠在臥室的門框上,面無表情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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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曉風嚇了一大跳,這麼晚了,她以爲他不會回來了。
廖介川定在那裡,既沒有進來的意思,也沒有不進來的意思。
此情此景,謝曉風忽然聯想平方的小言裡那些情婦會怎麼做。所以當廖介川反手慢慢關上門,像準備捕食的猛獸朝她走過來時,謝曉風踮腳站起來,主動摟住他的脖子。吻他。
他們的身高差,剛剛好。
這個行爲顯然取悅了廖介川,如果謝曉風沒有眼花,她看到他的嘴角在微挑。
廖介川雙手擱在她的雙肩上,俯身對視着她的眼睛:“曉風,你現在,越來越聽話了。”
廖介川這麼精明的人,怎麼會看不出她這虛情假意,虛與委蛇?
也許她越乖巧,廖介川就越快意,唉,男人可笑的報復心和征服欲!
謝曉風不想與他對視,仰頭看着天花板,說:“聽話不好嗎?……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要麼留下,要麼走人,既然他們已經走到這一步,還有什麼可顧忌的?堅持到底就是勝利。
廖介川總有一天會厭棄她,他總有一天會結婚,這一天總有一天會結束。
接下來的男.女之事,他們也不知做過多少次了,況且孩子都這麼大了.謝曉風覺得,真沒什麼好忸怩的。
目的,達到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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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曉風聽着浴室嘩啦嘩啦的水聲,一直這樣安慰自己,直到廖介川繫着浴巾出來,謝曉風的心瞬間又提到嗓子眼。
他腰上那塊浴巾,鬆鬆垮垮的,馬上就要掉落下去的樣子。
廖介川看到她,微微笑了笑,就要動手去解。
謝曉風忍不住撇開眼,趕緊從牀上爬起來,語速飛快地說:“要不要抹點花露水,你這大別墅花草樹木太多,晚上肯定有很多蚊子的,我包裡有,我去給你拿。”
謝曉風旋風式的跑開,卻不小心踢到了什麼東西,痛得她蹲下身來。
十月天哪有多少蚊子,不知怎麼回事她就冒出來這個藉口,她自己也覺得蠢。
很久之後,廖介川俯下身,不帶一絲情緒地問:“很痛?”
謝曉風搖了搖頭,把眼淚逼回去,即使再痛,她也會忍着。
廖介川又看向謝曉風的腳,哼了一聲:“毛手毛腳,活該你受着。”
她確實是活該,她自作自受,誰讓她爲了安安,甘願妥協呢?
最後,廖介川還是發了善心,從管家那裡,給謝曉風帶來了藥酒。
藥酒的清涼一點點滲進皮膚,他一邊擦着一邊問:“風風,你怎麼這麼怕我呢?”他輕輕一笑,手下一個使力:“你早晚要重溫我的……身體。”
謝曉風坐在牀沿,痛得幾乎要飆出淚來,她忍無可忍,伸出另一隻腳去踢他。
廖介川依舊笑着,伸手握住了她的腳踝,手指順着小腿慢慢爬上來:“風風,我該說你笨呢還是說你幼稚?”
然後,他一點一點俯身……謝曉風聽到低低的,略帶嘶啞的一個聲音:“我也應該謝謝你,這是你給我的權利。”
好像是最自然不過地事情,他們就這樣滾到了一起。
第二天醒過來時,謝曉風就已經預料到大事不妙。
她今天,好像還有課。
迅速睜開眼,她發現自己的臉正枕着廖介川的胸口,他的手正抓着她的手,兩人的手指交叉相握,緊密地纏繞在一起。彷彿許多年來一直是這樣的。
牀下零零碎碎地扔着一些衣物,牀上亦是一片凌亂。
昨晚的廖介川並不溫柔,甚至有些粗魯。
她都快要忘記這種感覺了,原來肌膚相親竟是如此的磨人。
她只好閉上眼,任自己在廖介川身。。。,她全身都是他的了,然後,疼着,磨着,就那麼睡着了……
謝曉風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挪了挪身體,離他遠了些,起身想要下牀。
“你上哪兒去?不老實睡覺……”也許她的動作驚動了廖介川,謝曉風剛動作了兩下,廖介川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他的聲音有些慵懶,帶着一種剛醒時特有的的沙啞性.感。
謝曉風縮了縮身子,沒敢回頭,因爲她現在正一.絲.不.掛,她有點害怕廖介川那孤狼一樣炙熱的目光,沒好氣地回答道:“回學校。”
“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廖介川的聲音再次響起,停了停,應該看了手錶,從喉嚨裡發出一聲笑,“哦,下午一點十二分。”
這麼晚了?謝曉風根本不信。也不顧及自己有沒有被看光了,她猛地跳下牀,撈起牀頭的手機,劃開屏幕去看時間。
真的是下午了。謝曉風有些泄氣地揉了揉眼,實在不願相信因爲自己和廖介川滾牀單而拋棄課堂拋棄學生這個事實。
她有些鬱悶地找到自己的睡衣,不聲不響地套上。
廖介川歪着頭看她,說:“放心,我已經打過電話,讓你的同事幫你代課了。”
“什麼時候?”廖介川不也是剛剛纔醒的麼?
“昨天啊。”他心情頗好。
謝曉風黑了臉。敢情廖介川已經算好了,她今天肯定下不了牀?
不過,謝曉風還是不放心,而且,還想到了另一個擔心的問題:“那,你給人家是怎麼解釋的?”不會實話實說了吧?
廖介川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低低地笑:“我告訴他,我和謝老師,關於和同方面,要進行一些深入的交流。”最後四字,他暗示一般念得很重。又笑問:“還滿意嗎?”
總感覺他這話一語雙關,謝曉風不想理他,赤着腳下地,一拐一拐地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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