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欲的後果讓謝曉風很想罵人。看着鏡子裡自己身上的斑斑駁駁, 謝曉風得出一個結論:廖介川這是想把她往死裡整,整不死也要整殘的那種。
她在浴室裡待了很久纔將自己收拾妥當。出來時,廖介川已經靠在牀頭抽起了煙, 幽深的視線一直緊緊地盯着她,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此刻, 他正光着膀子, 明目張膽地展示自己惑人的精壯身軀。側着身子彈菸灰時, 還能看到他背上她製造的那些帶着情.色的痕跡。
想起昨夜的瘋狂迷.亂,謝曉風撇開眼。如今,這男人舉手、投足、言談, 時時刻刻,似乎都在意圖勾引她, 撩撥她。
廖介川很快掐了煙。
他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聲音低沉, 帶着柔媚的誘哄:“愣着幹什麼,過來陪我坐。”
謝曉風大大方方地走過去, 狠狠踢了一下地板上男人的衣褲,一屁股坐在牀腳。
“離那麼遠幹什麼?”廖介川雙手枕在腦後,看着她笑得一派慵懶,像個吃飽喝足舔着爪子的貓,“我說的zuo是坐下的坐, 不是你想的那個做。況且, 我都被你榨乾了, 哪有什麼力氣。”
流氓!誰也猜不到, 嘉宜的大boss, 骨子裡是這個模樣吧。
謝曉風現在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什麼感覺。與廖介川分開, 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她心裡那種自卑和自我厭棄感從來沒有消失過。
相親許多年來,她一直下意識地排斥其他男人的觸碰,她曾在一本心理學書上看過,這是性.的一種冷漠行爲。俗稱,xing冷淡。
可是,昨晚她卻有了反應。
她把這種行爲歸結爲太戀舊。
她是個成年女人,做着做着,重新戀上廖介川的身體也不一定。想到這個,謝曉風真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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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略他的葷話,心裡存着很多話要問,她也當真問了出來:“廖介川,你在國外這麼些年,應該有很多女孩追求你吧?英俄日法德美意奧,總有一款適合你的吧?混血兒baby超級漂亮的,怎麼不考慮生一個?……”
如果廖介川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會回來奪她的安安了。他們之間,也就少了許多牽連。
廖介川看進她的眼裡:“你真的很想聽?”靜了一會兒,他微微偏了偏頭,突然輕聲開口:“你背後有人。”
謝曉風沒聽清楚:“什麼?”
他微微一笑,叫了聲:“冬姨。”
謝曉風一時仍未會意過來,下意識問:“你說誰?”
廖介川不緊不慢地拉了拉牀單,遮住自己近乎赤.裸引人遐想的身體,咳了一聲,又朝她身後開口:“冬姨,雪團去哪兒了?怎麼不見它上來?”
“我剛看到它在院子裡玩呢。”有人回答。
謝曉風連忙回過頭,就看到身後站着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
她身上穿着一件很普通的印花圍裙,看到謝曉風,笑盈盈地走上前,很客氣地同她說話:“這位是謝小姐吧,以後有什麼事情,您儘管吩咐我……”她頓了頓,又笑着說:“都餓壞了吧,收拾好,趕緊下來吃飯吧。”
謝曉風看向冬姨,一瞬間,她們目光相對。
她不由羞赧,心虛。
謝曉風以爲,冬姨看到房間裡的糜.亂會以爲她是個不檢點的女人,然而,冬姨只對她微笑着點了一下頭,便轉身下了樓。
應該是,見怪不怪了吧?
所以,當謝曉風墊着腳替廖介川打領帶時,抑制不住好奇地問:“你是不是經常帶女人回來?”她還記得衣櫥裡那些漂亮的女性睡衣。
廖介川聞言,一把撥開謝曉風正在忙碌的的手,非常冷漠地盯着她。
謝曉風挑挑眉,和他對視。
半晌,他突然古怪地笑了一聲:“你很介意?”
不介意,她當然不會介意。謝曉風現在只是好奇想知道,廖介川可能什麼時候會結婚,算一下,他今年就三十一歲了。
她聳聳肩,說:“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廖介川沉默了一下,接着冷冷哼了一聲:“這樣很好。”就不再理她。
***
走下樓的時候,飯菜已經擺上了餐桌,都是一些家常小菜,冬姨的手藝很不錯,這味道讓謝曉風想起了高伯母。
廖介川從不在嘴裡有食物的時候說話,也從不在吃飯的時候看書看報,他通常會在吃飯的時候沉思着想事情,這個生活習慣似乎仍沒改變。
謝曉風正靜靜地吃着雞蛋羹,聽到廖介川問:“明天有課嗎?”
她愣了下,回答:“上午有兩節,下午有兩節。”
“把你的課表給我。以後上課,讓老魏開車送你。”
想起廖介川那些引人回頭的座駕,謝曉風有些排斥。她平常在學校還是比較低調的,若是突然名車接送,讓人看見了,連帶着上次,怕是又要惹出閒話。
她連忙拒絕:“不用。我習慣了出租和公交。”
廖介川停下手裡的動作,看她一眼,“我知道你不想張揚,我可以讓人換一輛車。”
於是,謝曉風第二天出門,門口已經停了一輛再低調不過的黑色出租。有個五十出頭的大叔探出頭:“謝小姐,你好!我是廖先生的司機,老魏。”
***
對於謝曉風搬家的事,沈繡一直覺得很突然,因爲她一直堅信謝曉風是個循規蹈矩的理智女子,絕不會做出這麼短時間內與人同居的事。
幾天後,謝曉風在辦公室整理資料的時候,接到沈繡的來電。這些日子,她有些避着沈繡,一起去食堂吃飯的次數也少了,就是怕她問。
聊了幾句,便自然地提到廖介川的身份和來歷,沈繡問她,說:“小風,不是我瞎猜,你們從前是不是關係不一般?該不會,他就是當初那個傷你的人?”
沈繡的語氣裡沒有疑問,是肯定,比謝曉風想象中明白的更多。
“是。”對沈繡,謝曉風沒必要隱瞞。
當初她本想帶着孩子在陌生的國度安穩生活,後來,因爲她的情緒不太穩定,章景遷便幫她聯繫到高家的人。
那時她還在讀書,且病情不穩,章景遷便建議她把孩子交給高宸,因爲高宸的妻子沈繡難以受孕。
就是這麼巧,安安成了高家的孩子。
關於安安的來歷,高宸沒有告訴沈繡和高伯母,只說是國外的朋友生下孩子後離了婚,夫妻兩人都不想要。
“繡姐,你是怎麼猜到的?”謝曉風深吸一口氣,喉間有些哽咽。
“眼神。”沈繡說,“那人看你的眼神,和你看他的眼神。我們……畢竟認識這麼多年了……”沈繡下面的話,成了漸低的嘆息。
“我們剛認識那時候,你從德國放假回來,高宸只說你病了。有一次,你洗澡,我看到了你身上的妊娠紋。那時,你才生下安安不久吧?”
“過了兩年,你終於從德國畢業又回到榕城,見到安安那天,我發現你偷着在衛生間裡哭,我以爲你是太激動,現在想想,便想通了。”
“……後來,安安的小臉慢慢長開,我說這孩子眉間有一股英氣,將來肯定是個讓人頭疼的淘氣包。你就問我,都說女孩像爸爸,男孩像媽媽,是不是真的。你說這話時,我就覺得你臉上不對勁……這些年我也懷疑過,可高宸總是不說……”
謝曉風掛斷電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想哭,哭不出來,想笑,又太爲難。
這些年,在顛沛流離的生活中,她變得越來越隨遇而安,過去,彷彿只是個恍恍惚惚的影子。
她和廖介川走到這個地步,真真假假的,總要做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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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她還欠着趙良帥的錢,謝曉風從沈繡手機的通話記錄上,找到了趙良帥的手機號。
接到謝曉風的電話,趙良帥似乎頗感意外。
謝曉風表明自己打這通電話的目的,趙良帥聽了,有好一會兒沒有說話,謝曉風以爲他又要耍少爺脾氣不肯見面,結果他隨口說了一個地方。
城北某個明星級理髮店。
據說,這裡面的理髮師很有名氣,許多明星、歌星的都喜歡跑到這裡做頭髮,弄造型。但是這個地方比較遠。放學後,謝曉風擠了三十分鐘的地鐵,才趕到和趙良帥約好的地方。
到的時候,趙良帥已經換好髮型,正美滋滋地攬鏡自照。只是他今天上身穿着非主流的T恤衫,下面穿着五分的花褲衩,看起來和新發型一點兒也不搭調。這和平常的趙良帥不太像。
謝曉風抹了一把汗進了店,趙良帥看到她,把鏡子放下,揚起高傲的下巴:“嘖嘖,謝瘋子,真沒想到,你會這麼重視這件事,巴巴地過來還錢給我。見過追着討債的,沒見過追着還錢的。你這人,還真有點瘋氣。”
“還錢不算要緊事嗎?我可不想讓你當我的債主,以後利滾利。”謝曉風準備好裝着錢的信封,“你點一下,不多不少,四千六。”
她本來打算給趙良帥發紅包來着,已經發了二十好幾個,可是對方根本不配合,一個也沒有領。她又不能把錢轉給莫教授,無緣無故的,莫教授纏起來問,恐怕那天相親的事就容易露餡。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她早晚得跑這一趟。
趙良帥卻不肯接,有些生氣:“謝瘋子,你瞅瞅我的身上,一個口袋都沒有,你讓我把現金裝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