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六七日,這太室山上,各派豪傑,五嶽門徒,聚了足有兩千之數。流水席一字排開,每日裡消耗的銀錢如同流水,讓負責開支的左家人不住皺眉。原本選好的黃道吉日爲了適應節約的需要,足足提前了十幾天。
與會者太多,如是在室內開會商議,嵩山派也找不到一處來放這麼多人,只好請大家來到嵩山頂端封禪臺上。這裡地勢廣闊,幾千人完全站的下。此地乃是用若干塊巨石,經不知多少石匠修建雕琢而成,平臺寬闊,左冷禪站在上面,俯視羣雄,大有已經成爲武林至尊,發號施令的感覺。
“今日請來各位好朋友,非爲別事,只爲我五嶽劍派今天合而爲一,請大家做個共同見證。日後天下之間,再無什麼嵩山派、泰山派,只有五嶽派。凡我五嶽門下,資源共享,無內外之別,無門第之見。各派產業,統一歸公,再行撥發。哪個山頭有困難,就可以由公帑裡撥發銀錢,予以解決。大家要知道,我們五嶽劍派,歷史悠久,根基深厚。可同時,也因爲年代太久遠,而有很多積弊,沒有解決。比如華山派的劍氣爭產案,再比如,衡山派的演出費分配問題。還有,像恆山三神尼及門下遇害一事,都是因爲五嶽名爲聯盟,但各行其是。導致我們是一盤散沙,缺乏向心凝聚力。只要五嶽聯盟,合併爲五嶽派,到時候不管是哪個山頭的事。都是我們五嶽派的事,還有什麼解決不了的。我五嶽派有這麼多高手,這麼多的錢財,還怕不能發展壯大,爲朝廷多做貢獻麼?”
只聽來賓裡有人道:“說的好啊。自古來力分者弱,力合者強。若是五嶽歸一,成爲一家,各家的力量集中在一處,便是天下幾大門派,怕也未必及的上他們的聲勢。這武林之中。提起自己是五嶽派的弟子。也比提起自己是華山、泰山的弟子,要有面子。日後滿徒下山,尋個地方護院,或是開館授徒。都方便的多。考起那劍術八級、拳法六級的證書。有師門的關係。也方便多了。”
這話音沒落,就有人附和道:“這話說的好啊。我可聽說了,恆山派專門出美女。乃是武林中一大寶地。按說五嶽聯盟,近水樓臺,可是有天大的便宜。不過事實上,五嶽劍派自己的弟子,反倒沾不上邊,靠不得前。就是因爲這彩禮二字,不知拆散了多少有情人。恆山派內據說有一副對聯,一往情深請走別處,有愛無錢莫入此門。若是他們五嶽劍派合一,成了五嶽派。大家都是同門子弟,哪還有什麼彩禮之說,不是讓這些年輕的弟子,都有了福?”
“嘿嘿,老兄,您話說的雖好,可惜越是這好事,怕是越推動不下去。你想一想,這些好處都是落到弟子門人身上,於掌門人的好處可有半分?那幾派掌門只想着合併成五嶽派之後,自己還能不能當掌門,能不能繼續在弟子頭上作威作福,至於門派是否興旺發達,弟子門生有沒有好處,他們哪裡肯去想。自古來,這名利二字最是害人,你當這幾個掌門,就真能做到無私爲公?我又聽說過,嵩山左掌門,爲人是最好的。在嵩山派,大小事務都講個皿煮,非得要投票才能通過。到時候這四嶽掌門若是故意在投票上違背良心,我看並派的事還是成不了。”
這幾個人嗓門大,聲音粗。說話的內容,峰頭上的人大多都能聽見。那些五嶽弟子中的光棍們,一想到五嶽合併之後,就可以把恆山派的那些姑娘尼姑全都抱回家做婆娘,心裡就發癢,還有人嘀咕道:“一人一票,這其實是好事啊。並派之後,只要咱們齊心協力,把那左冷禪選下去,門派不還是歸咱做主?”
眼看在這幾個人的帶動下,峰頭上不時有人開口評價,輿論都是倒向左冷禪那邊。不是說武功共享,秘籍同參的好處,就是考據五嶽聯盟本爲一體,並派也不過是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強化了五嶽間的聯合關係,與各派並無損失,實在是一個進步之舉。
還有人道:“朝廷不是要選武林盟主麼?可見從朝廷的角度,也是支持咱武林合併統一,不支持分幫分派的。只要五嶽並派這個事辦的好,將來就可以搞更大規模的合併,就像開海一樣。原來只是月港一處,你看現在,朝廷開始搞五口通商,南京、杭州、寧波、泉州全都開了埠。聽說這個名詞,就是國舅爺提出的叫試點。月港那試點成功了,就在別處也搞。五嶽派也是個試點麼,五嶽派搞成功了,其他各派,也未嘗不能搞上一搞,說不定,還有什麼新的大派出來呢。”
鄭國寶一旁看着,見這些人拿話,把自己說話的路都給堵死。對一旁任盈盈道:“左冷禪倒是真用心,費了這麼大氣力,不知買通了多少人替他開口說話,搖旗吶喊,看來這回五嶽派掌門的寶座,他是志在必得。”
劉菁瞪着封禪臺上的左冷禪,兩眼噴火,咬牙道:“國寶,絕不能讓他的計謀得逞。我不管五嶽合併是好是壞,我只知道,他左冷禪想要坐上武林盟主的寶座,絕對不成。”
任盈盈道:“劉姐姐放心,你看小妹這就來壞他的事。”她打了個眼色,就有人把話傳下去,不多時黃伯流就高聲喊道:“封禪臺上,我只當來了多少聰明人。結果一見,卻是一羣蠢貨在那信口開河,實在是可笑。五嶽劍派,各有山頭,分隔千里百里,強合爲一,難道左掌門還有搬山移海的神通,把五嶽合到一處?還是在各山頭設立知山?那知山又由誰來任命?朝廷都行個土官流官,這五嶽是該用土官還是該用流官?至於說那什麼投票表決,嵩山派門生三千,我就想不出誰能投票選的過嵩山。這些年嵩山派也搞選舉,我怎麼不見一個窮鬼出身的門人,能把左家取而代之,坐上這門主的寶座?還有那各派秘籍,自己本門的劍法武功,都未必練的成,秘籍共享又有何用?至於說五嶽派弟子好就業,那就更拎不清了。五嶽派弟子好不好就業,是朝廷說了算,不是武林說了算。連這都想不明白的,趁早還是回家吃大米飯吧。像華山派,現在搞的那思過崖大開發,眼看就要發大財了,這時候合併上去,那利益,白給其他幾派分,他們憑什麼答應?泰山派觀日出的門票費,景區效益,衡山派的演出收入,合併之後怎麼計算?連那恆山派的姑娘,也分不到別人頭上。嵩山可是門下三千客,三千啊。”
他原本算是邪派人物,這種場合沒他說話的地方。可如今他是朝廷三品指揮使銜的參將,多了道官身。慢說這種場合,什麼場合,也得容他說話。而且由於他的官身影響,他說的話,左冷禪還不敢公開反駁。要知道,他的營兵就駐在河南,天河幫又掌着漕運,論聲勢,並非左家新成立的那一營有名無實的新軍可比,與他交惡的話,日後光是被卡脖子,就沒法活了,只好當做沒聽見。
被黃伯流兜頭冷水一澆,那些弟子們的熱情又減退了不少,覺得黃老頭說話有道理,於並派之說,聲音略有下降。此時天門道人開口道:“左掌門,你且等一等。五嶽並派,這麼大的事,怎能你三言五語就解決了?我們五嶽劍派掌門,可都還沒說話呢。別人我不管,我泰山派,絕對不同意並派。你要並,就並四嶽派,我泰山派要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