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白天剛說了這話,到了傍晚時分,濟南知府劉朝用就找上門來,跪在宋應昌面前,摘了烏紗“撫臺,您就可憐可憐下官,讓下官辭官回鄉吧。我這官,怕是做到頭了,這回只求保住命就好。”
宋應昌見這堂堂國朝進士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忙問道:“劉太守,快快起來說話,你這是爲的什麼啊?”
“老撫臺,實在是下官倒運,命裡該着不能做官,國舅的姨妹,把首飾丟在了濟南。國舅發了話,必須把東西找回來,否則就不與我善罷甘休,可是這東西,我去哪找啊。”
欽差行轅內,秦良玉也是一臉失望。對鄭國寶道:“姐夫,還是算了吧,那些首飾,找不到就算了吧,總歸是我自己倒黴,什麼都做不好。”
鄭國寶這幾天帶着大家遊覽濟南各處名勝,秦良玉久在四川,也是第一次見泉城風光,很是歡喜。可她的一名侍女,卻與本地的一個落魄秀才上演了一出狗血愛情戲。兩人打的火熱,誰也離不開誰。那侍女知道,自己這些人在濟南待不久,過幾天就得走,爲了與情郎廝守,就偷了秦良玉的一些首飾,與情郎私奔。
那些首飾的價值放在一邊,最要緊的是,全是鄭國寶在揚州買給秦良玉的。這些東西,對於這位女將來說,有着特別的意義,丟了這些首飾,自然要傷心難過。鄭國寶得信之後也是勃然大怒,將濟南知府、本地的錦衣千戶找來,臭罵了一頓,又追比着要把東西尋回來。
шωш★ тt kǎn★ ¢O 可那使女不愧是秦良玉的心腹女親兵,很是有些隱藏形跡的本事。饒是這些地裡鬼,一時三刻。也沒能找到人。鄭國寶就越發怒惱,將本地錦衣千戶罵了兩回,對知府劉朝用。也是十分的不客氣。
山東出了這麼大的事,又有登州炮營險些兵變的簍子在。錦衣千戶一個瀆職嫌疑是洗不掉的。若是國舅借題發揮,將他下獄也不困難。至於濟南知府,只要鄭國寶在濟南查一查魔教分舵,再查查誰是分舵的保護傘,濟南知府離倒黴也不會太遠。
秦良玉見這些官被折騰的四腳朝天,心裡也有些不大落忍,只好忍着心疼表示,東西不要了。鄭國寶卻道:“不要了?那怎麼行?那些東西。是你的心頭好,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了。你放心吧,這些東西,我保證都給你找回來。不找回來,咱就不離開濟南,我倒要看看,這些東西我是找的着,還是找不着。”
秦良玉道:“那些首飾雖然值錢,可是彩雲也跟了我好幾年。她若是想要離開,只要明說就好,我會送她一筆銀子。肯定比那些首飾要多。爲什麼要偷東西啊,偷什麼不好,非要偷那些首飾。”
曲非煙道:“我知道,我知道。秦姐姐平日裡把那些首飾看的像個寶貝疙瘩一樣,每天聽說都要摟着首飾盒子睡。你那些女兵哪裡懂得什麼珠寶,自然以爲裡面的東西價值連城。她索性都要當回賊了,也就什麼值錢拿什麼,有什麼奇怪的。”
秦良玉聽她說起自己抱着首飾睡覺的事,又羞又怕。低下頭去,偷眼看着任盈盈等人。見幾個女人臉上看不出什麼端倪。才暗出了一口氣。只是埋怨曲非煙“你……你別胡說,再要胡說。今後不理你了。”
哱雲道:“這些山東的捕快也太廢物了,這麼幾天都找不到人。要是在寧夏啊,我就直接帶着兵打進知府衙門,把那些衙役捉出來打扳子。幾天找不見人犯,就打斷他們的腿。到時候任是人跑到哪去,他們都能給你翻出來。”
藍鳳凰也道:“秦家妹子,早知道,我就給你的首飾上面放些我們特製的藥水。再用獵犬去找,包準一找就能找到。也省得你現在難過傷心。夫君送你的首飾,確實都很好看,怪不得你每天都要抱着睡呢。”
任盈盈冷笑一聲“秦將軍,別難過啊。要我看,你這回多半是因禍得福,說不定,還要發上一筆財呢。你等着吧,我看這幾天之內,你就有喜事。”
“任……任小姐,您說什麼呢。哪有什麼喜事不喜事的,我又不嫁人,哪來的喜事。”秦良玉知道任盈盈的厲害,又加上自己心虛,說話格外沒底氣。就在此時,外面有人來報,卻是本地的錦衣千戶李石來訪。
“李千戶,這麼晚了來找我,是不是東西找到了?”對於本系統的下級,鄭國寶也不講什麼客氣,直接開門見山。李石道:“回緹帥的話。那人犯很是狡猾,現在還沒訪出蹤跡,不過小的幾日來廢寢忘食,發動部下,將濟南翻了個底朝天,總算有點收穫。秦小姐丟的那些首飾,我們全都找回來了,保證一件不少。”
他說話之間從懷裡掏出個錦盒遞給鄭國寶,鄭國寶轉手交給一旁的秦良玉“你看看,這東西少沒少?”
秦良玉打開盒子,歡喜道:“沒錯沒錯,就是我丟的那些,總算找回來了。”可是過不多時,又道:“不對啊,姐夫。當初你給我打着釵子時,上面是雕了個秦字的,怎麼這支上面沒有?還有上面用的寶石,也與我的那個寶石顏色不一樣。這個珠花的分量也不大對勁。這盒子裡還有幾張銀票,我丟的是首飾沒丟銀票。”
李石見秦良玉找出破綻,嚇的冷汗直淌,連忙磕頭道:“緹帥容稟。那銀票,是銀樓收了賊贓,交的罰款。至於珠花什麼的,恐怕是天黑,我們拿錯了,馬上就回去拿對的,給小姐送過來。”
見他轉身就走,秦良玉道:“別走啊。這盒你還沒拿呢。”
倒是鄭國寶道:“拿什麼。沒聽見麼,這是罰款。你都留着吧,沒有秦字沒關係,過幾天姐夫讓工匠熔了重打,把秦字打上就好。”
等到次日天明,濟南知府劉朝用滿面笑容的來見鄭國寶與秦良玉,見面就道恭喜。“欽差,下官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把您交代的差事辦妥了。您看看,這回這盒首飾,應該就沒問題了。”
秦良玉接了首飾盒子,對着太陽反覆觀看,邊看邊點頭道“跟我那套是挺像的,可是總覺得分量上,有些不大一樣。這套比我那套,好象重了些。還有,這裡怎麼也有罰款啊。”
等到午間時分,來的是濟南商會的代表與幾位士紳首領。見了鄭國寶連忙告罪“我們山東可是出聖人的地方,是禮儀之鄉,怎麼……怎麼就出了這樣不要臉的讀書人。拐帶良家婦女不說,還偷了欽差的東西。這樣的人,落在我們手裡,非把他亂棍打死不可。人沒找着,東西總算是找着了。濟南的當鋪,銀樓,都是我們的產業,一找就找到了。給小姐看看,是不是這套。”
秦良玉發現這套首飾比起知府找回來的那套更爲精緻,只是分量更重,外加罰款也格外多些。三套首飾放在一起,她一邊端詳,一邊嘀咕道“手工,用的料子都挺好,可惜,都不是姐夫送的。”
下午時分,又有濟南幾大門派、武館、鏢局的人上門請罪,外加送來了找回的首飾。山東武林方面,與日月神教原本沒什麼往來,兩下里還有些歷史遺留問題。聽說現在日月神教被搗毀了,又新成立了一個聖門,可是人馬還是原來那些,掌門人居然是任我行那個老魔頭,從心裡對這個所謂聖門充滿了牴觸情緒。
可是聽說國舅帶着人來到濟南,又在濟南丟了東西,這些武林豪傑,可就不能坐視不理。這案子要是不破,國舅遷怒於整個山東武林,到時候不拘黑道白道,誰能脫的了干係?山東丐幫總團頭孟祥雲道:“我們丐幫,是天下第一幫。我孟某不才,是幫中出名的順風耳,山東地面的事,就沒有我不知道的。那兩個人您放心,肯定走不了。早晚能抓回來。他們賣的東西,我也給您取回來了,您讓小姐看看,要是不對,咱管換……啊不是,咱管找。不過國舅您可不能在濟南久待啊,恆山派三定圓寂,您難道不去上門弔唁,燒個紙什麼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魚情看水情,就是衝太太的面子,你也得去趟山西啊。哪怕等辦完了白事,再找盜賊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