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即便是腦中有一大本厚厚的中西菜譜的舒錦也是有些難以取捨的。
舒錦向一品閣的方向走着,因爲腦中想着事情,並沒有分神散着精神力觀察周圍,所以,當她被人猛然撞了一下腰部的時候,才驚覺被人接近。
撞擊力量不大,可是憑着舒錦的敏感,依舊感覺到了腰間輕微拉扯的力度。
小偷!
幾乎是立即的,舒錦就反映了過來。
那撞了舒錦的嬌小身影本是偷了東西就跑,卻沒成想,剛跑了兩步,就有一隻手按住了自己肩膀,那力道讓她完全不能動彈。
小賊無法,害怕的回頭看向手的主人,接着,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柴,柴夫人!”小賊驚叫道,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因爲驚訝睜得更大,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黑黑黃黃,更顯得眼睛格外的突出。
舒錦看到小賊的臉,皺了下眉毛,很快的認出了她的身份。
雖然這個小賊如今穿着身舊褐衣,盤着小男孩的髮髻,可是舒錦一下便認出她是個小女孩。而且,還是第一次她來江興縣就見過的——那個耍雜耍的雙胞胎姐妹中的一個。
奇怪的是,她竟然認識自己。
“你怎麼認得我?”舒錦問出心中的疑問,同時也放開了抓住孩子的手。
小姑娘依舊是當初那瘦瘦小小的樣子,甚至比那時還要瘦,衣衫也破舊。舒錦放開了她,她竟然也不要逃跑,而是低着頭,扭了兩下手指,最後從懷裡掏出個荷包,怯怯的還給舒錦。
“我前些日子,偷偷去一品閣看過熱鬧,見過柴夫人做菜……”她小聲的解釋道。看了看舒錦面無表情的樣子。有點害怕的低下頭。
舒錦收回自己的荷包,也沒清點裡頭的東西,塞回腰帶的暗格裡。她所有的重要東西都藏在空間裡,荷包裡不過是放幾文錢做做樣子的。看着那孩子的樣子。想來也不是常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於是舒錦便也沒苛責小姑娘什麼,擡步便離開了。
小姑娘低着頭,準備迎接舒錦的責罵,卻沒想到。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再一擡頭,發現舒錦已經不在了。她左右四顧,才發現舒錦已經走出好幾步遠了。
小姑娘咬着薄薄的嘴脣,望着舒錦的背影,眼中閃着掙扎。
柴夫人沒罵人,也沒兇她,是不是說明,她其實很好說話?那,如果自己要求稍顯過分一點。即便是被拒絕,是不是,是不是也不會怎麼樣啊?
想到這裡,小女孩終於下定了決心,擡腿向舒錦追去。
“柴夫人,柴夫人!等一等!”
小姑娘邊喊邊追,終於看到前邊的舒錦停了下來。
舒錦自然聽到了喊聲,疑惑的回頭看向小姑娘。自己放了她一碼,她還要做什麼?只見小姑娘匆匆的跑過來,接着膝蓋一軟。當場就跪在了她的面前。
“柴夫人,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過分,但是,我還是想求求你。柴夫人。求你收我爲徒,教我做菜吧!”
小女孩的童音清亮,她喊出柴夫人時就已經被人注意到了。舒錦在一品閣做菜,許多人都是見到過的,於是儘管街上現在行人不多,在小女孩跪在自己面前時。她們的周邊很快的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舒錦皺眉,側身躲開了小姑娘些許,算是不受她的跪禮。像跪禮這樣的大禮,可不是隨便生受的。這時人受了這樣的大禮,通常就要答應人家要求的。所以舒錦第一反應是躲開。
好在小姑娘有眼力界,並沒有糾纏,而是跪在地上重複着求舒錦收她爲徒,沒有別的過分舉動。但是,在人羣圍繞中被人跪求,舒錦也覺得不自在,於是她對小姑娘說:
“你先起來,當街說這些,成什麼樣子?”
小女孩聽了這一句,想了下,大眼就是一亮,連忙起身,兩步走到舒錦跟前。
“柴夫人,我住的地方離這裡不算太遠,柴夫人您可不可以受累跟我去一趟,我姐姐也很想跟你學做菜,她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舒錦看了看周圍圍觀的人,想了下,於是點頭,小姑娘立刻綻出笑容,當先引路。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圍觀的人見沒什麼好看的,也就議論紛紛的散了。
舒錦跟着小女孩走到了一條僻靜些的街道,一直到了一座廢棄的民宅小女孩才停下。
“我跟姐姐就住這裡。”
民宅原是土坯搭建的兩間房屋,如今許是因爲年久失修,兩間房屋已經塌了一邊,舒錦還沒進屋,就已經發現一個同小女孩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姑娘此刻正躺在另一間還倖存的房子裡。
那孩子顯然正生着病,面黃肌瘦的小臉上帶着兩坨不自然的潮紅,顯然正發着高熱。
“姐姐,姐姐!你快醒醒,你看誰來啦!”小姑娘跑到破舊的牀邊,喊着正躺在牀上迷迷糊糊的小姑娘。
“她怎麼了?”舒錦看着那孩子的樣子,問。
小姑娘叫了半晌,也沒把姐姐叫醒,當下有點急了,一邊搖晃着牀上的小人兒,一邊解釋。
原來是前兩天姐姐出門,回來時就有些不舒服,結果半夜就發起熱,一直到今日也沒好,所以,今日小姑娘纔出門,想要“弄”些銀子給姐姐看病。
沒成想,選中的第一人竟然就是她們姐妹很崇拜的柴夫人。
“我記得,上次來縣城時,你們是同你們的父親一起表演雜耍來着。你父親人呢?”
一說這個,小女孩眼圈一紅,道:
“他不是我們父親!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我們的親生爹孃在哪裡。他不過是我們的養父,他買了我們兩個就是爲了靠着我們兩個賺錢打酒喝的。前些日子,他打酒喝喝多了,回來的路上,掉到口井裡,淹死了。”
接着,也不用舒錦細問,小姑娘把自己和姐姐的身世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原來,這對雙胞胎姐妹姐姐叫微微,妹妹叫姣姣。果然如柴衍峰猜測的,這對姐妹小時就被訓練表演雜耍,然後從一人手中賣到另一人手中。而這一次,他們的養父佟路意外身亡,她們恢復了自由身的同時,也沒了庇護和賺錢的手段。
兩個孩子葬了養父,剩下的銀子節衣縮食也不過用了幾個月。如今,她們不得已靠着乞討過日子。但是,佟微微生病,急用錢,姣姣不得已這纔想到了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