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顏用盡辦法的恢復受損聲帶,雖然不可能回覆原來的狀態,但說話應該沒有問題,歌藍不能發聲可能是因爲心理障礙。
只能刺激她無意識的發聲。不過冉顏也有些頭疼,歌藍淡定的令人髮指,無論晚綠怎麼嚇她,結果換來的只是淡淡一瞥。
無奈之下,只能暫且將此事擱下。
冉顏吃了藥後便躺在榻上想案情。莊尹被抓,竟又死了一人,是他同夥作案?兇手另有其人?羅鈴究竟有沒有殺人動機?
據蕭頌說,幾個案犯死時,都沒有證明她的行蹤,如果能她有殺人動機,那麼就很有可能是兇手……
這些都是後話,讓冉顏不解的是,王四住在洛陽,怎麼會出現在此處呢?還有馮兆也是,無緣無故想來也不會大半夜的往城西樹林跑。
窗外夜雨越來越大,天地之間所有聲音都被落雨淹沒。
戌時末,縣衙燈火通明。
蕭頌從案發現場已經回到衙內,換了一身衣物,坐在小東房中喝茶,墨發用帛帶在身後鬆鬆結起,髮梢還不斷的滴着水。
氤氳的熱氣將他的面容遮掩,看不出神情。
跽坐在他對面的莊尹額頭上冒着細細的汗珠,暗暗心驚,如果不是知道此人真的只有二十六歲,莊尹恐怕會以爲這名官場老手不過是保養得當而已。方纔隨便問幾句話,不深想也只是尋常的問題,可是現在想來卻句句掐中要害。
莊尹緊張倒不是怕他,而是要時時刻刻提防對方看似無意的問話,實在很累。
蕭頌喝完茶,將杯子輕輕放在几上,再次擡眼看向莊尹,面上帶着溫和的笑意,彷彿談論晚飯吃了哪盤菜一般,“《唐律》有令,殺非死罪三人以上者,罪犯無論首從皆斬。我記得刑部有幾個卷宗,武德七年冬十一月四日晚,大雪,穎州張莊;武德八年春,二月,穎州潁上縣……”
蕭頌並未說具體的案件,只說了具體的時間。莊尹詫異的盯着他,聽這些案件,他如數家珍,竟是絲毫不錯。之前聽說蕭頌下江南辦案,莊尹特地打聽過他的行程,雖不知道他怎麼忽然跑到聚水縣,但莊尹可以肯定,他沒有時間去刑部查閱資料。
蕭頌沒有給他時間多想,“這些案子加起來,死在莊郎君手裡的足足有二十七條人命。”蕭頌淡淡笑道,“你犯下的罪,左右都是個死,不過……死也有很多死法,英雄好漢拋頭顱灑熱血,腦袋掉了不過是碗口大的疤,蕭某實在不想看見莊郎君飽受痛苦和屈辱。”
“無非就是絞刑和斬刑。”莊尹放在腿上上的手緊緊攥起,大拇指上的睚眥扳指將周圍壓出一片白。
於以前不同,唐律規定死刑處決方法只用絞、斬。
蕭頌接過剛剛添好的熱茶,撇着上面的漂浮的茶葉,聽聞莊尹這話,頓了動作,好心的解釋道,“莊郎君倒是很瞭解刑律,不過蕭某做刑部侍郎這幾年來,這琢磨不出不少門道。比如這個斬刑,可沒有明文規定必須一刀斃命……”
“卑鄙之徒”莊尹臉色鐵青的打斷他的話,“你究竟想幹什麼”
蕭頌抿了口茶,“聽說莊郎君不怎麼配合查案,想必你也聽說過,蕭某的名聲可不怎麼好。”
言下之意就是,落在他蕭頌手裡絕不可能有活路,但若是好好配合,會考慮給個痛快。
其實關於蕭頌的傳聞倒也不是很差,只是說他雷厲風行,手段狠辣,身帶煞氣,這對於作奸犯科之人自然不是好消息,但朝野之中對他風評極好,至少也說他剛正不阿。
“你想知道什麼?”莊尹雖然很不想承認怕了這個比自己小二十歲年輕人,但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服軟。
蕭頌倚着圓腰胡牀的靠背,笑容不減,但莊尹膽敢傷了十七娘,不管怎麼交代配合,在他手裡都不可能會有好下場,然而從他平靜的神色中,卻看不出半點端倪,“聽說前幾日在蘇家門口徘徊,爲什麼?”
前些日宋縣尉獻殷勤,派人去蘇府抓可疑之人,雖然不曾抓到人,但卻有捕頭與莊尹打了照面。也算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莊尹扯出一個笑,身子微微向前探了探,滿是絡腮鬍子的臉上浮起一抹yin邪的笑,“蘇家俏寡婦的聲名遠播,要是把她弄到手,不比做山賊強?”
蕭頌一雙漆黑的眼眸盯着莊尹,直盯到他笑容僵在臉上,陡然爆出一陣爽朗的大笑,“哈哈,可以理解。”
就在莊尹以爲矇混過關的時候,蕭頌笑聲戛然而止,淡淡道,“莊郎君,蕭某實在不想強行逼供,但我一片仁心,被人當成了蠢,莫非你懷疑蕭某的手段?想親眼見識一番?”
屋內壓抑的令人喘不開氣,蕭頌威壓的氣勢宛如潮水般綿綿不絕,連兩側站立的衙役兩鬢都滲出了汗水。
“放我兄弟一條生路,你想知道什麼都行。”莊尹終於繳械投降,這場對峙他沒有絲毫贏面。
“這個可以商量,但在我耐心沒有用盡之前,請你回答我的問題。”蕭頌修長的手指彈去不慎沾上的水珠,放下杯子,好整以暇的看着莊尹,“否則,萬一你的那些兄弟在牢獄之中暴斃可就不美了,你說是嗎?”
莊尹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從這個正義的刑部侍郎嘴裡聽到了什麼同時也深深後悔提出這個要求,因爲他把自己的弱點全然暴露在這隻狡猾的狐狸面前。
“蕭家人哥哥耿直剛正,蕭侍郎當真是獨樹一幟”莊尹譏諷道。
蕭頌不可置否的一笑,未被激起半點怒氣。
頓了須臾,莊尹終於開始坦白,“十年前,我在聚水縣的牢獄中出資一千兩黃金買通當時的幾名獄卒,讓他們找一個犯了死刑的人犯替換,爲了瞞過仵作的驗屍,他們盡力尋找與我體型相仿,年齡、相貌相類的郎君,那日,他們帶來一個酩酊大醉的郎君,相貌竟與我有三四分相似……”
不知爲何,莊尹講到了十年前瞞天過海的過程。
蕭頌敏感的察覺到其中的問題,“那個酩酊大醉的郎君與蘇夫人有關?”
莊尹歎服的看了蕭頌一眼,垂下頭道,“不錯,那個郎君正是她的夫君。當時蘇家便是聚水縣的大戶,我不知道一千兩黃金竟然讓那幾名獄卒如此豁出去,連蘇家的女婿都敢殺。先付了一半黃金,事成之後又約定在埋屍的地方交付另一半錢,當時他們去了三個人,一個叫澤三,一個叫馮兆,一個叫王四……”
……
十年前聚水縣城西。
剛剛入夜不久,澤平治和馮兆扛着一包麻袋貓在樹林裡,等了半晌,樹林裡忽然出現十幾個持劍黑衣人。
澤平治敏感的察覺到對方的殺意,立刻道,“今日我等只帶來一半屍體,如果我們天亮還沒回,便有人拿着另一半屍體去衙門報案,要死大家一起死”
黑衣人動作果然頓了下來,莊尹從一株粗壯的枯樹後走了出來,哈哈笑道,“他們沒有惡意,強盜嘛,匪氣重了點。”他瞥了一眼麻袋,“打開看看。”
澤平治飛快解開袋子,從中倒出半俱屍體。看見這具從兩腿中央被劈成兩半的屍體,連殺人不眨眼的莊尹都止不住頭皮發麻,爲了活命,他們可真的什麼都能幹的出來
“把金子擡出來”莊尹吩咐道。
正在此時,旁邊的草叢中微微一動。
莊尹衝最近的一名黑衣人使了個眼色,那人飛身入了草叢。
“啊救……”草叢裡傳出淒厲的呼救聲,只叫了一半邊被人止住。
須臾,黑衣人從草叢裡抓出一個青灰衣衫的少年,那少年看見澤平治三人的面容,臉色煞白。
“這小子知道我們事情,必須殺了滅口。”澤平治立刻道。
莊尹雖是劫匪,卻帶着行俠仗義的念頭,一般只對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員和姦商下手,不屑危害普通良民。他心中對澤平治等人的做法實在厭惡,便反對道,“不可濫殺無辜。”
說罷轉向少年道,“你剜眼盟誓,不許將今日之事泄露出去,我便做主饒你性命。”
聚水縣本就不大,相互之間至少也會面熟,澤平治等人自然不放心少年活着,不過少年是劉汶,聚水縣有名的才子,他們做獄卒,平時三教九流都有接觸,總有把柄可以拿捏劉汶。
“後來,我才得知替換我死的那個人竟然是蘇家的女婿,當時便做了個假局,讓蘇家人誤以爲沐郎君與別的女子私奔去了。”莊尹如今尚有愧疚。
蘇家是大戶人家,家醜不能外揚,沒過一段時間,便傳出沐郎君病逝。因爲沐郎君是外地人入贅到聚水縣,平素也很少出門,具體什麼情況,旁人也不得而知。
蕭頌聽完莊尹的敘述,停頓了一息,揚聲道,“來人”
跑進來的是馮縣令和宋縣尉還有兩名捕頭,蕭頌瞥了他們一眼,道,“抓捕悅來客棧老闆澤平治,以及涉及本案的另外幾個人。”
“是”馮縣令殷勤的答道,而後連忙讓宋縣尉部署。
莊尹看見幾個人忙亂狼狽的樣子,忽然笑出聲音,他看着蕭頌道,“某以爲自己在一個年紀輕輕的官員面前低頭服軟已經夠孬種的了,眼下卻看見一羣更真正的窩囊廢。”
馮縣令真想指着莊尹鼻子大罵:你他**不過是被逼供一下,我們一家老小都等着吃飯呢官場上如履薄冰,你一個土匪懂個屁
心中暗自罵的爽快了,馮縣令也就懶得與他計較,還是辦好上級交代的事情更加重要
蕭頌未曾接話,只淡淡一笑,修長的手指規律的敲着桌子,過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向外走去,經過莊尹身邊的時候,笑道,“蕭某也去拜會拜會蘇家的俏寡婦。”
“她不是兇手。”莊尹有些着急,言語篤定道,“我怕那些人對她不利,早就在蘇府周圍安插了人手,她不可能出去殺人。”
“我說過她是兇手嗎?”蕭頌懶懶的丟下這句話,吩咐衙役道,“帶他回牢房”
唉,都沒有人關注案情的~~傷心~~~~唉最近蘇伏黨都快把袖紙淹沒了,不得不說跟大夥說一下,蘇大人近幾日就會出現,袖紙本來是安排在二月十四滴,但是袖紙的估計一向都沒個譜,所以也就沒敢跟大夥說,萬一提早或推遲,怕遭受板磚。
另外關於男主的問題,本文捏講的是愛情故事和案情驗屍,婚姻生活不會太多,哪個女人在結婚之前還沒個過去呢……
當然誰是過去就說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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