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莊穎這麼一喚,莫微羽心頭一震,立刻回過了頭!
這個時候夜色已經很深了。
月亮高高地掛在半空,是個圓月,象徵着圓滿的意思……那麼亮,宛如白色的玉盤,淡淡地灑下銀色的清輝,將整個大地照得微微發亮。
所以,即使霍霆琛離着她們兩人還很遠,卻也足夠叫人將他認出。
尤其他的氣場那樣獨特,便是遠遠望着,都不會認錯。
眸光輕爍,莫微羽立在原地,沒有邁步迎去。
只怔怔地看着他迎面走來,頎長的身姿,如同蒼松般挺拔,又似乎泛着些許清冷的氣息……他的步子沒有很快,像是平時走路那般,不急不緩,卻無端讓人在心底滋生出了幾許涼意。
像是沒想到霍霆琛會在這個時候回來,莊穎臉色微微一變,旋即又換了鎮靜的神態,拔腿迎了去。
再開口,已是換了一個問法。
“霆琛……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跟墨顏姐一起走了嗎?”
說話間,霍霆琛已經走到了兩人面前,距離莫微羽不過十步。
莊穎先一步從莫微羽面前走了過去,行至霍霆琛的身側。
霍霆琛便停下了步子。
沒再往前。
看他停步的剎那,莫微羽只覺得心頭咯噔了一下,隨之瀰漫開一種揮之不去的心慌。
只是還沒等她來得及忐忑,聽男人淡淡開口,回了一句。
“嗯,來接你。”
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三個字,卻在剎那間冰封了整個世界,讓莫微羽徹底怔在了那兒……宛如墜落冰窖,連心都裹了一層厚厚的霜。
莊穎同樣愣了一下,眼底一閃而過意外,顯然沒料到霍霆琛會是這樣的回答。
但很快,眼的訝異便被驚喜所取代。
如同一隻鬥勝的公雞般,莊穎不自覺地擡起下巴、挺起胸膛,爾後往霍霆琛身側靠近了半步,伸手挽了他的手臂。
“真的嗎……我還以爲你早已經走了呢!那我們走吧……車在前面。”
說話間,莊穎便挽着霍霆琛的手臂,同他並肩朝着莫微羽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因着莫微羽原本站在車子邊,所以兩人的這番動作也不算太過刻意……只是看在莫微羽眼,卻放人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頭和筋絡,有種剜心的疼。
她的目光自始至終停落在男人冷峻的面龐,想要得到他的一絲迴應。
然而從他出現開始……
他沒有擡眸看過她一眼。
甚至從頭到尾,都彷彿當她不存在一樣,對她視若無睹,置若罔聞。
很快,兩人已經走到了車邊,莊穎先一步打開了駕駛座的車門,霍霆琛便坐了進去……兩人之間的相處,看起來融洽而平和,彷彿在這之前已經相處了許久,以至到了熟稔的程度。
‘啪’的一下,莊穎有意無意地關了車門,不輕不重,但多少帶着點炫耀的意思。
回過身,莊穎微勾嘴角,漾開脣邊的一絲淺笑。
“不好意思,宮小姐……我要先回去了,如果你還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改日約時間。”
一邊說着,莊穎便要走去副駕。
莫微羽緊緊攥着拳頭,隨即驀然鬆開,用一種連她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平靜語調,開口反問了一句。
“你還沒有說……剛纔在壽宴,開槍狙擊外公的人是誰?”
聞言,莊穎先是一愣,隨即笑得更歡了。
“這麼簡單的問題,你都猜不到麼?還能有誰……開槍的當然是墨顏姐!怎麼,你該不會是想找墨顏姐報仇吧?這明明是你們宮家欠她的……一命抵兩命,已經算是便宜宮家了!”
說完,像是生怕霍霆琛等得不耐煩,莊穎不敢多做逗留,即便匆匆地坐了車。
關車門的剎那,車子便啓動了引擎。
莫微羽站在車邊,霍霆琛便直接從她面前開了過去,連片刻的停頓都沒有!
一直目送車子駛遠,直至消失在蒼茫的夜色再也看不見,莫微羽還是沒有回過神來……只覺得所有的這一切都發生得那麼突兀、突然,不切實際。
那個明明昨天夜裡還親口承諾過要陪在她身邊一輩子、永遠都不會跟她分開的男人,眼下卻當着她的面,帶着別的女人揚長而去。
莫微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心情回到宅子裡。
那種彷彿心臟被掏空的感覺……原來這樣難受!
“大小姐……大小姐!”
看到莫微羽緩步走近,見她臉色蒼白,情況不太對勁,僕人不由關切地輕喚了一聲。
然而還沒等她走至莫微羽的面前,見她身子一軟,倒在了地。
剎那間,僕人不由驚呼出聲,趕忙將她扶了起來!
聽到僕人的驚叫,宮銘立刻大步走近,垂眸看見莫微羽閉着的雙眸,眼角隱隱滲出了一抹淚光……輕蹙眉心,似是意識到了什麼,宮銘沒有將她叫醒,只俯身將她從地打橫抱起,轉而送入了臥室。
……
另一邊。
霍霆琛開着車駛出了一段距離,便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莊穎不明所以,不由轉過頭問了一句。
“霆琛……怎麼停在了這兒?”
“下去。”
男人淡淡開口,語氣結着薄霜,沒有特別冷厲,卻透着一股不容違逆的威壓。
莊穎一怔,沒有反應過來。
“……什麼?”
霍霆琛凝眸看着眼前,目光筆直,沒有回過頭,也沒有多做解釋。
只冷冷道。
“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
轉頭看着男人冷峻的面龐,在銀色的月光映照下,車廂內的光線顯得十分昏暗,只能依稀看見男人棱角分明的輪廓,宛如刀鋒一樣銳利。
莊穎猜不透他的心思,雖然不想下車,卻更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猶疑片刻,只好不情不願地推開了車門。
下一秒,不等她站穩身子。
車子陡然‘轟’的一聲極速躥了出去,宛如流星劃落天際,迅然揚起的一陣狂風差點把她整個人都捲過去,叫她連着踉蹌了兩步才站穩身體。
……
第二天,莫微羽醒來的時候。
幾乎一睜眼,朦朦朧朧……看到牀頭放了一樣東西,像是提前已經準備好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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