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看着黃博,眼睛憤不得噴出火來:“怎麼回事?”
“什麼,什麼怎麼回事?”黃博打着哈哈說道:“你怎麼來了?”
陳海撲到了黃博面前,擠得他的身子又撞上了鐵門,黃博一直低着頭,喉間有痰在涌動,說不出來的難受,看到黃博呼吸有些爭促不順,陳海馬上說道:“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我們這麼久沒見,這一見面就這架勢,要是讓記者拍到了,還以爲我們有心理間隙呢。”黃博推開陳海:“我請你吃夜宵吧,你吃飯了沒有?”
“也好。”陳海強忍住心裡的憤怒,他轉身就走,順勢一拳打在鐵門上,鐵門震天響,黃博心裡也是一咯噔,他去看陳海的手,上面已經破皮了,血都滲了出來,看陳海憤怒,黃博心虛,也不吭聲,只是默默地帶着陳海去自己常去的一家飯店。
兩人面對面坐下,中間的火鍋咕咕作響,香氣四溢,兩人都沒有動筷子,外面食客的喧譁聲顯得格外刺耳,良久,黃博才小心翼翼地說道:“手沒事吧?”
“手痛算什麼,我痛的是這裡。”陳海拿起筷子,戳着自己的心窩子:“當初我放你走,可不是爲了讓你重回去唱歌!”
黃博一聲不吭,只是替陳海夾菜,陳海也不客氣,他是真餓了,吃飽了肚子,他還想繼續罵,黃博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聲不吭,任由陳海戳着他的鼻子罵,好不容易等到陳海冷靜下來了,黃博才說道:“我也是被坑了。”
“說吧,怎麼回事?”
“當時華誼來挖我,我以爲他們是看中我的演技了,再加上承諾我說會讓我出演姜導演的片子,至少是個男二,我就動心了。”黃博說道:“姜導演是我很喜歡的導演,從我考上電影學院的那天起,我就想着,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出現在他的鏡頭下面,爲了這個想法,我不管人家在暗地裡諷刺我,說我異想天開,長成這樣也想演戲,我拼着命地熬過來了,我遇上了我的貴人……”
黃博一邊說着,一邊大口地喝着酒,他的兩個眼珠子都紅了:“我,我遇上了我的貴人,陳海,你對我不薄,真的,你的良苦用心,我……”
他大力地拍着自己的胸:“我都知道,可是我真是犯糊塗,我怎麼就能動了心呢,我一聽說那導演要用我拍戲,我就瘋了一樣,什麼都不管不顧了,我真不是人,真的不是人,陳海,你要,你一定要原諒我!”
陳海抹了一把臉:“說正事,少說這些有的沒的,你來到華誼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冷藏唄。”黃博又喝了一口酒:“沒有經紀人,沒有助理,沒有任何的工作安排,我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成了華誼的一員。”
冷藏,這個詞對於身處娛樂圈的藝人來說,是非常殘酷的名詞,在這個年代被冷藏的明星大多是默默無聞,或許是被經紀公司定了死刑的藝人,定死刑的原因無非是沒有市場,不優秀,不合適在這個圈子發展等等,而在陳海重生之前的那個時代,被冷藏的原因太多了,哪怕是大紅大紫也難逃被冷藏的命運,多半是因爲醜聞或是違反了一些規矩。
而黃博被冷藏,幾乎是沒有原因,黃博喘着粗氣說道:“和華星解約的第二天,我就來到了這裡,可是,我在公司幾乎是個透明人,沒有工作人員爲我服務,這一點我明白,畢竟我不過剛剛有人認識而已,也不是大牌,可是沒有工作,這個是最讓我受不了的,沒有工作,我就無法生活,陳海,你知道的,要生存下去有多難,我不能讓自己垮了,讓自己一蹶不振,所以我爲了活着,重新去唱歌了,這就是你今天撞上我的情況,我過得不好,對不起你。”
“我不明白,既然把你挖過來,應該就是看中了你的能力,否則他們費這個心思幹什麼?”陳海不懂這家公司在搞什麼名堂。
黃博苦笑道:“命,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這家公司的老闆信算命,人家替他們算過,華誼公司要壯大,南有剋星,算來算去,算到了華星。”
陳海手上的筷子險些掉了,擦,世間居然有這樣的事情,這讓自己情何以堪?
“搞什麼玩意兒,就因爲算命?”陳海真想噴那算命先生一臉地口水,不,真想一啤酒瓶子砸到那算命先生的後小腦上。
“是,要剋制住華星,就因爲這個結論,他們才挖走我的,畢竟在華星,我算是最有名的一個了。”黃博苦笑道:“這就是我過來的價值。”
陳海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跟我回去,這家公司我們不呆了。”
“不呆了,我可是要賠五十萬的。”黃博說道:“五十萬,這可不是小數目。”
九六年的五十萬,真的不是小數目,可是陳海說道:“你值得!”
黃博搖搖頭:“陳海,我欠你的太多了,你這樣,讓我以後怎麼還?”
“當然要還,拍戲,你得給我不停地拍戲,這五十萬是我墊付的,將來你必須還給我,懂嗎?”陳海厲聲說道。
黃博眼中飽含着熱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唯有大力地點着腦袋,恨少得把腦袋都點掉了,然後,端起桌子上面的酒杯,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
這一晚上,兩人躺在酒店的大牀上,把這一陣子沒有說過的話一口氣講光了,黃博把這一段時間的委屈與悶憤全部發泄了出來,而陳海,腦子裡還想着另外一件事情,一個算命先生的話,卻將華誼與華星牢牢地拴在了一直,素未謀面過,卻儼然成爲對頭了!
第二天一早,黃博暈暈沉沉地醒轉過來,看到陳海正對着窗戶發呆:“想什麼呢,肚子餓了沒有,我帶你去吃北京小吃。”
“我在想,你不能就這麼回去。”陳海說道:“你以後還是要在這個圈子混的,不如順勢做大一些,炒作一下你回籠的事情。”
“我全力配合。”黃博說道:“不過,這事情要是鬧大了,公司和華誼就結下樑子了吧?”
“他們視我爲眼中釘,我難道要隱忍。”陳海已經打定主意,他們有兩大導演,可是自己搬出一個張導,就能與之抗衡了,“你先回去,裝作沒有見過我,解約的事情我會來安排的,黃博,再忍一陣子吧,我馬上就能來接你了。”
忍,是心上的一把刀,這對於黃博來說已經是必備的功夫了,他點頭:“我知道了,我等着。”
他就是相信陳海,他不知道,自己這一回回去,就再也不會離開了。
見過了黃博,心中有數的陳海信心滿滿地回去了,他不想找別的律師,是關妙從自己這裡帶走了黃博,現在,也要由他帶回來。
可是關妙不見了,就是肖美婷也知道他在哪裡,律師事務所的工作事宜已經暫停了,上一次,關妙前來華星挖牆角,陳海認爲這是他在向自己宣戰,正準備要迎接挑戰,這個情敵,卻突然消失了,他消失得莫名其妙,陳海找不到關妙,只有捨棄了這個念頭,找了城中另外一家有名的律師事務所,前去將黃博“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