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異聽到林楓的話,頓時懵了,心中有說不出的委屈,他爲樑國死戰到底,最終被林梟生擒,身陷囹圄,本以爲會贏得樑國朝堂與百姓尊敬,豈料,卻爆出他與北趙勾結的事情,現在,連皇上也懷疑自己,對自己心有芥蒂,虧他被囚禁後煞費苦心盤算着怎麼驅逐外敵。
深深吐口氣,馮異又暗中告訴自己,這僅僅是林楓一面之詞,或許,他清楚自己被關在這裡,故意說給自己聽。
是故,馮異急忙搖搖頭,打消心中悲觀念頭,沒有獲悉皇上真實意圖,誰也改變不了他爲國效力的初衷。
然卻聽張步說:“燕帝,樑國之事,無需外人插手,自家養的狗,該怎麼處置,我家皇上自有主意,燕帝切莫以爲馮異落到你手中,皇上就沒有法子殺掉他了。”
聽到這句話,馮異徹底凌亂了,狗,柳文龍眼裡自己就是條狗嗎,即使今朝自己打了敗仗,但多年來爲樑國東征西討,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
現在,柳文龍不問緣由,不查明事情真相,僅憑几句毫無根據的謠言,就毫不留情對自己很下毒手,難道兩人多年來的羣臣之情,只是句空談嗎?
馮異面色變得蒼白,整個人無力的靠在窗戶上,心中五味雜陳,有種難以傾訴的苦楚。
半刻前,他還期許有生之年見證樑國崛起,以爲張步來樑宮是解救自己出去,再聽到張步口中毫無半分情誼的話語後,他寧願老死樑宮,也不會再爲樑國效力了。
林楓一個異國君王,尚且能做到不惜一切代價阻撓自己爲樑帝效力,樑國君臣卻絞盡腦汁在想着怎麼剷除自己。
笑話,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面對林楓,這個自己曾經做夢都想擊敗手刃的燕國皇帝,他本該恨之入骨纔對,可在自己危難時刻,卻是他準備解救自己。
埋藏心中的恨,這一刻,不經意中減少了幾分。
聽林楓與張步對話,毋庸置疑,林楓對自己非常器重,根本沒有因爲他是樑國將領,而對他痛下殺手。
一時間,馮異千頭萬緒,彷彿潮水用上心頭,肆意氾濫,心中亂如麻。
這時,林楓故作驚訝的道:張太尉,馮異乃樑國名將,在軍中有重要地位,當前柳文龍憑藉幾句空穴來風,就準備對馮異痛下殺手,足以證明,睢陽城被破,柳文龍被囚禁,這段時間讓他心緒大變,已非當初明主了,當前燕國迅速壯大,正是用人之際,太尉可否說服馮異將軍,你們兩人同時轉投燕國爲朕效力,待將來天下一統,朕不會虧待你們。“
張步驚愕的望向林楓,即便當前他是逢場作戲,演給馮異,但林楓毫不避諱說出天下大一統,莫非他的志向當真像傳言中,志在天下。
依照燕國當前實力來看,根本沒有統一天下的可能,奈何林楓已經給了他太多意外,此事,短時間內,他絲毫看不透,想不明。
同時,偏殿內聆聽兩人談話的馮異,此刻,虎目睜大,異常驚愕。劉文龍有吞八荒,並六合雄心,也是樑國實力遠遠超出北方諸侯國,可與南方霸主楚國抗衡時,然依舊不敢輕易表露自己野心。
林楓卻絲毫不隱藏自己志向,若不是癡人說夢,就是他當真想着統一天下。
可林楓有這樣的能力嗎,燕國有驅虎逐狼的力量嗎?
懷疑中,張步道:“燕帝,樑帝對老夫有知遇之恩,何況老夫在樑國權傾朝野,或許,老夫投靠燕帝會受到重用,但肯定難以位極人臣,是故,燕帝莫要勸說老夫。至於馮異之事,老夫希望燕帝不要因爲一個沒流角色,破壞了兩國關係,畢竟,老夫不久前剛剛知曉兩國結成了秦晉之好。”
先前馮異已經對樑帝耿耿於懷了,現在又被張步稱之爲沒流角色,他張步什麼東西,豈有資格評判自己,樑國朝堂若非三位將領征戰在外,解決樑國外患,憑他張步能力,樑國在他治理下,怕早已陷入四面危急中。
就這一樣個文不成武不就,尸位素餐的老匹夫,竟稱自己爲末流角色,當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張太尉,話不能這麼說,馮異將軍若爲沒流角色,那諸侯國將領,誰還敢稱主流角色。在朕眼裡,馮異將軍可是寶貝啊,朕若得馮異將軍,簡直如虎添翼,燕國征戰天下,激浪三千里,誰與爭鋒。”林楓意氣風發的道。
“所以,太尉就不要希望帶走馮異將軍了,不管馮異將軍將來是否答應爲朕效力,這次,朕都要保他一名,畢竟,柳文龍過河拆橋的做法太卑鄙了,何況,樑國當前局勢並沒有想象中樂觀。”
“燕帝,當真不放人?”張步帶着質問的語氣詢問。
“自然不放,君無戲言!”林楓道:“柳文龍當前還在朕手裡,他太過強勢,對他沒有人任何好處。”
這時,張步也有點着急,道:“燕帝,爲防止馮異再次禍害樑國,樑國願意在原來的賠款上,再增加百萬,賣馮異人頭,難道這樣燕帝還會拒絕嗎?”
林楓與張步針鋒相對,事情關乎自己生死,馮異也不得不嚴肅起來,腦袋貼在窗紙上,聆聽兩人談話。
聽到柳文龍寧願花費百萬紋銀賣自己人頭,也不肯給自己條活路,瞬間,馮異面色變得憤怒猙獰,難以置信,他對柳文龍忠心耿耿,對方卻鐵定心思置他於死地。
這是爲何,爲什麼,馮異內心質問,咆哮,猛地離開原地,衝向偏殿外,他要當場質問張步,爲何柳文龍與樑國這般對待自己。
連林楓這個昔日的仇人,都不惜與柳文龍撕破臉皮也要保住自己,難道柳文龍當真以爲自己背叛樑國嗎,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不問清事情緣由,即使死,他也死不瞑目。
可惜,偏殿大門緊鎖,從裡面根本打不開,馮異狠狠踹在房門上,撕心裂肺的喝道:“爲什麼,爲什麼,柳文龍,你太狠了。”
這時門外林楓與張步聽到偏殿內動靜,張步面色一沉,生出幾分擔憂,拱手朝着林楓道:“燕帝,事已至此,既然你不改初衷,力保馮異,此事,老夫會向皇上稟明,倘若燕帝帶馮異返回燕國,有朝一日,馮異做出危害燕國事情,燕帝,切莫怪老夫事先沒有提醒。”
“這個無需太尉擔心,朕相信自己不會看走眼!”林楓笑着朝張步點點頭,張步領悟,倉惶離開。
今天,自從被林楓招進皇宮,張步簡直彷彿經歷了暴風雨似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想要迅速逃離樑宮,逃離林楓。
他清楚,自己配合林楓唱雙簧,不管將來是否向燕國傳遞消息,自己都已經背叛了樑國,背叛了柳文龍,馮異之事,徹底成爲自己把柄,倘若自己不配合林楓,將來林楓把今日之事公佈於衆。
他在樑國危難之際,驅逐樑國名將,定會成爲樑國罪臣,被皇上懲罰,被民衆唾罵。
自答應林楓勸降馮異,儼然已經證明他踏上了燕國這架戰車,不管將來怎樣,短時間內,他徹底喪失了自我,身不由己了。
相反,林楓內心卻狂喜,今天把張步這個在樑國權勢僅次於丞相的重臣拉下水,將來,即使燕軍撤離樑國,但樑國朝堂上,不管發生時什麼事情,自己都會了如指掌。
何況,隨着張步越陷越深,被自己抓到的把柄越來越多,將來就不單單向燕國傳遞情報了,林楓還要把張步變成樑國的佞臣,讓張步在朝堂上翻雲覆雨,逐漸把樑國全部財富轉移到燕國,徹底搬空樑國,即便燕國不進擊樑國,樑國也要陷於內亂,或者被張步拖垮。
這些,全部是長遠的事情,當前暫時還看不到任何效果,不過,隨着張步配合自己演戲給馮異,,馮異先前憤怒表現足以證明心中對柳文龍產生了怨念,或許,暫時不會答應投靠燕國,爲自己效力,但也肯定不會提起返回樑國朝堂了。
此事,對他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喜事,若招降馮異,又有柳玄遠,燕國坐擁兩名當世名將,軍事素養肯定會迅速提升,何況,馮異指揮藝術不弱,完全可以鎮守一方。
更重要,馮異瞭解狼騎軍,有他來帶領燕軍,會迅速彌補燕軍不足,快速完善燕軍,從而變相提升燕軍戰鬥力,這乃燕軍當前最需要的東西。
這時,林楓朝着偏殿走去,不管馮異情緒撥動再大,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與馮異好好促膝長談一番,提前引導馮異思緒向着燕國方向轉變。
來到宮門前,林楓示意守衛打開宮門,頓時,馮異向着他撲過來,察覺不是張步,迅速停止手中動作,向着四面望去,面帶怒色,拳頭嘎吱作響。
林楓見狀,緩步走進殿內,此刻,殿內佈置一片凌亂狼藉,顯然先前馮異發怒時,無處宣泄,便拿殿內東西泄氣,掃了眼馮異背影,林楓神情嚴肅的道:“馮將軍,既然你已經獲悉柳文龍意圖,何不坐下來,咱們好好談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