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殺機重重,將趙帆問得渾身一哆嗦,主動向林楓示好,卻招來對方怒火。
趙帆猜不出,想不明白,天公寶藏爲何出自林楓之口,他這麼做又是爲何,對燕國有什麼好處。
有一點,他心似明鏡,說服不了林楓,今日自己怕不能得到任何幫助了。
有關天公寶藏的計劃,確實出自林楓之手,當初燕國進擊樑國宜陽郡,準備搶奪宜陽郡盧氏財富時,宋國蒙闊率軍也前往宜陽郡,爲防止宋軍搶先一步,林楓不得不故意捏造謠言了。
而天公寶藏在歷史上確實存在,又是筆龐大財富,以此爲噱頭,有人無意中在洛邑地區挖出寶藏,自是會吸引鄭國,宋國,從而減輕燕軍進擊宜陽郡的壓力。
鄭國的血刺完美實施計劃後,已經把事情告訴了林楓,他早已曉得蒙闊暫時放棄樑國,派出大批宋軍化裝成樑國流民,涌向洛邑地區,尋找寶藏,伐樑之事,則交給後來者宋起全權處理。
林楓狂放大笑,攬着趙靈兒與趙璇兒狂妄向外面走去,絲毫理會趙帆夫妻。
求援碰壁,趙帆長長嘆口氣,垂頭喪氣,像個落敗公雞,旁邊,詩雨彤神色躊躇,面色複雜,不清楚事情爲何剛剛柳暗花明,又變得山重水複疑無路。
難道天公寶藏的事情當真出自林楓之手,那這亂世中,還有多少陰謀詭計的事情,有他參與呢?
自與林楓相遇,身邊接觸之人,好似全被他玩弄鼓掌,大家宛若棋譜上的棋子,隨意任林楓部署。
這算無遺策,統帥全局眼光,想必視線早已放眼天下,戰略上雄視天下,戰術上爭奪一城一池,一遠一近,一大一小,儼然沒有什麼事情不是在他掌控中。
趙帆與之相較,簡直像侏儒站在巨人面前,想要一爭高下,如此一來,簡直自不量力。
爲趙帆皇位,即使趙帆再不濟,此刻,也必須擋住林楓,
不顧皇后身份,伸手張開雙臂,擋在林楓面前,詩雨彤語氣鏗鏘有力,直言道:“燕帝,你在趙國逗留數日,遲遲不肯離去,想必肯定重視燕國在趙國的利益,當前你已經與皇上達成條約,我們也在履行諾言,倘若燕帝對當前事情不聞不問,趙士德登上帝位,肯定會撕破臉皮,拒絕執行把南趙劃給燕國,這般,燕國將得不償失,燕帝你待在趙國也是空浪費時間,何不支持皇上一次,”
聞言,林楓伸出手食指擡起詩雨彤下巴。冷笑道:“皇后娘娘,半刻前,你們夫妻恨不得馬上把丟出邯鄲城,這時,你又苦苦哀求,什麼意思?別以爲你有點謀略,就敢在朕面前肆無忌憚,邯鄲宮內朕說了算,而不是你,更不是趙帆,再敢無端浪費朕時間,下一刻,睡了你!”
詩雨彤被林楓氣的渾身發抖,從前沒有人敢在她面前張狂,唯有林楓,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更不把趙帆放在眼裡,無助的氣氛,憋的人好像要窒息。
趙帆瞧見林楓當着自己面輕薄詩雨彤,又道出污言穢語,直嘆自己窩囊,卻沒有任何能力阻擋。
緊緊握着拳頭,待林楓離開,拳頭狠狠砸在柱子上,咆哮道:“混蛋,混蛋,全都是混蛋,柳文龍殺朕,趙威鋒辱朕,趙士德搶朕皇位,林楓奪我財富,割朕土地,老天吶,你到底要折磨朕到什麼時候,既然讓朕繼承皇位,又何必讓趙士德斬殺黃龍呢?”
無助,憋屈,壓抑,趙帆連連咆哮,聲淚俱下,跪在冰冷地面,像個失去父母保護,被搶走糖果,遭遇羣毆的孩子。
詩雨彤迅速上前,抱着趙帆也忍不住痛哭起來,天道無常,,唯德是輔,,唯不嗜殺人者能一之耳。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那是最美好的時代,那是最糟糕的時代;那是智慧的年頭,那是愚昧的年頭;那是信仰的時期,那是懷疑的時期;那是光明的季節,那是黑暗的季節;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
唯有強者縱橫馳騁,弱者唯有被宰殺,欺凌,沒有尊嚴,無助的活着,恰好,他們乃天潢貴胄,卻屬於弱者。
要強大,唯有靠雙手,頭腦,付諸行動親自去爭取,怨天尤人,哭哭啼啼,不但不能解決事端,相反,還會讓事情止步,甚至惡化。
趁民心歸附,趙國混亂時,趙士德毫不猶豫在東南依靠蒼巖山的地方,坐擁嘉善、海鹽、海寧、平湖、桐鄉、南潯、德清七郡,聚集多年來暗中積蓄實力,號稱擁兵三十萬,登上帝位,國號爲新趙,自稱明帝。
發佈詔令,號令趙國有志之士,驅逐燕軍,剷除趙帆,光復趙國河山,更派出大將楊達虎領軍北上,襲擊臨近郡縣。
因爲黃龍轉世,斬殺黃龍的事情傳來,百姓極其擁護趙士德,他麾下軍隊不多,領土狹小,然趙國許多百姓,郡縣竟紛紛轉投新趙,一時間,新趙風頭極盛。
穿州過縣,百姓紛紛擁護,有錢出錢,有糧出糧,有力出力,是故,新趙軍隊壯大速度很快,短短三日,與德清郡接壤的長興郡經全部倒戈轉投新趙。
頓時趙國局面變得複雜,新趙大有取代趙國的趨勢。
趙帆聞之,驚駭不已,柳灼崖急忙建議派出封子修前往新趙,滅掉趙士德勢力,否則長期以往,趙國終究會被新趙取代。
派探子向封子修送出詔書後,趙穆建言,當前必須想方設法破除趙士德對民心引導,否則,強力鎮壓新趙軍隊,肯定引起百姓反彈,那時局面將對趙國更加不利。
該怎麼破除趙士德黃龍轉世身份,再次讓柳灼崖等人陷入沉思中。
畢竟,他們身處大環境下,本身就相信天意暗示徵兆之類的迷信,相信皇帝繼位,乃上天啓示,同時也證明皇位的合法性,他們不敢褻瀆神靈,又豈會有方法破解,若非爲趙國效力,他們也會相信趙士德黃龍轉身的合法性。
趙帆心中清楚,當前唯有林楓可化解趙國危局,保住他的皇位,可上次向林楓求教,他不肯再次割地,已經被林楓拒絕。
當前趙士德已經坐擁趙國八郡,南趙又被割給燕國,當前趙國領土越來越小,倘若林楓繼續獅子大開口,即使自己保住皇位,趙國也勢必會喪失大片領土。
思想前後,趙帆嘴角露出苦澀笑容,或許自己方法可行,但也太卑鄙無恥,或許會被天下人恥笑了。連連長吁短嘆後,趙帆拖着疲憊的身軀,及苦悲心情,渾渾噩噩前往皇后寢宮中。
寢宮中,詩雨彤坐在榻上,眼淚汪汪的詛咒着林楓。
自被林楓當衆輕薄,甚至對自己流露出貪婪目光,詩雨彤直覺的自己處境岌岌可危,若不想法設法驅逐林楓離開邯鄲宮,自己怕是名節不保。
不停詛咒林楓時,詩雨彤無意中擡起頭,看到趙帆站在寢室門口,身子斜靠在門框上,有氣無力的樣子,彷彿被人打碎了筋骨,目光閃爍不定,神情猶豫躊躇,遲遲不肯走進寢宮內。
詩雨彤急忙擦乾眼淚,整理心情,起身迎上去,露出溫和笑容,道:“皇上,發生何事,爲何遲遲不肯走進來?”
“啊!”趙帆猛地被驚醒,一聲驚叫,擡起步伐窘迫的進入寢宮,目光卻始終避開詩雨彤,他心中有愧,不敢與詩雨彤對視。
詩雨彤扶着趙帆,坐在軟榻上後,替趙帆捏着肩膀,道:“皇上,可是爲新趙之事心煩意亂?”
趙帆接過宮女送來熱茶,放到嘴邊時,卻被濺出的茶水燙了嘴角,身體一顫,熱茶全部濺在身上,怒不可竭之下,乾脆把茶杯摔在地面。
此時,他就像行屍走肉,腦海中思考着該怎麼向皇后開口,畢竟,這件事情沒有人逼迫他,或者說,所有的人全在逼他,讓他分不清誰是仇敵了。
此刻,他不敢直接把想法告訴詩雨彤,對方先前多次保住自己,更爲自己與林楓爭執不休,現在自己爲保住皇位,保住趙國萬里河山,準備把詩雨彤獻給林楓,此舉,忘恩負義,禽獸不如。
詩雨彤性子剛烈,執拗,敢爲自己與林楓針鋒相對,倘若她聽到自己言語,會表現出怎樣的態度,會不會當場撞死,趙帆不敢想象。
拍着腦袋,嘆口氣,趙帆緊緊攥着拳頭:“皇后,他們全在逼朕,全都在逼朕,無路可走了,可走了….”
詩雨彤曉得趙帆在說什麼,苦嘆一聲,無奈的道:“皇上,事情總有轉機,肯定會否極泰來,不是還有李牧和封子修兩萬大將軍嗎,等他們從前線返回,肯定可以化解燃眉之急。”
聞言,趙帆態度未曾好轉,苦悲的道:“民心不可欺,民心可欺,趙士德自詡黃龍轉世,乃趙國正統帝王,當前趙國東南許多郡縣已開始脫離趙國,轉投新趙,皇后,情況有多危險,你不懂,你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