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清明時節的風,是鬼風,忽東忽西,方向不定,紙灰被吹的四處亂跑,有些還打着轉,竟然飛到了鍾東方的身上,他跺跺腳,用手輕輕拂去。
鍾東山看着哥哥,笑着說,哈哈,哥,咱爺爺生氣了,嫌你不聽他的,警告你,要是你搞鋼廠,就一定會碰一身灰的!
鍾東方勃然變色,怒道,閉上你的臭嘴!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再胡說八道的,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鍾東山見哥哥真生了起,就撅起嘴,委屈的說,不行開個玩笑啊,你看看你,火氣怎麼那麼大。
有你這麼開玩笑的嗎?我這鋼廠還沒開始搞,你就咒我?鍾東方依舊在生氣。
鍾東山小聲的說,不是啊,我不是咒你啊,你要是真能搞起鋼廠,那我也跟着沾光不是?可問題是,你拿什麼去搞鋼廠啊?你有多少錢啊?建鋼廠得需要很大的場地吧?不得幾千畝?你去哪裡弄啊?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鋼管廠搞的好好的,你非得異想天開,去搞什麼鋼廠!你就不怕一旦失敗了,雞飛蛋打,到了最後,你什麼也沒有了?我是爲你擔心,哥,這你都不明白?
鍾東方擡起頭,兩眼望向天空。往年都是清明時節雨紛紛,但今年的清明,卻是湛藍的天空,溫暖的太陽,白的像棉絮的雲朵。
鍾東方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拿眼
看着三弟,說,我知道你是爲我擔心,但是,你也應該懂我呀,你是知道的,我從小就想做一個鋼鐵大王,是咱媽一直鼓勵我的,咱媽說,奶奶在世的時候,就一直對咱父親唸叨,期望他將來能像爺爺一樣做一個大老闆,說爺爺臨死前的遺言,那是被逼的,不能聽,說人生一世,就是要出人頭地,可惜,咱父親生不逢時,一事無成不說,還犯了癔症走丟了,到現在也沒個音訊。記得小的時候,咱家裡很窮,可媽媽一有時間,就和我講爺爺的故事,我對咱爺爺很崇拜,他白手起家,建起了一座大鋼廠,成了一個赫赫有名的大老闆,我覺得,咱爺爺很了不起,儘管他後來給日本人做事,被人家給殺死了,但那是時代的悲劇,要不是日本人打進來,那咱爺爺可就做大了,那咱家也就用不着受窮了,咱弟兄們就是富三代了,我小時候也用不着去撿破爛了,你二哥也就不會送人了,我對咱爺爺很崇拜,我也想做個鋼鐵大王,做中國的卡內基,我一直就有這個夢想。爺爺臨終說的那些話,那是因爲那個世道亂,可現在不同了,國泰民安,適逢盛世,誰有本事誰就施展,這種情況下,我要施展我的才華,實現我的夢想,更何況我今年已過不惑之年了,再不拼一把,就沒時間了!東山,你明白不明白啊?
鍾東山一臉真誠的說,哥,我知道你一直有一個鋼鐵夢,你對咱爺爺很崇拜,對卡
內基很崇拜,你想做鋼鐵大王,我也知道,可你要明白,建一個鋼廠,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那需要大量的資金,大片的土地,還要有技術,這些,你有哪樣?你現在唯一有的,就是一個鐘氏鋼管廠,總資產是多少?被我嫂子分走了一千萬,石大哥拿去了二百萬,還剩多少?也就四千多萬吧?你就拿這點錢去建鋼廠?可能建個萬兒八千噸的還可以,你要說建一個二千萬噸的,那可能嗎?哥,你說我說的對不對?我們總得面對現實吧?
鍾東方沒有立即回答三弟的話,而是兩眼盯着眼前的墓碑,沉思一會,說,你說的,是事實,但是,你不要忘了,任何事情,你不去試一試,你怎麼知道不能做?幹事創業,不能說有錢了,有地了,有人了,你再去幹,那是富二代的做的事情,歷史上,富一代,沒有人這麼做的,都是在沒有錢,沒有人的條件下,一步一步闖出來的,知道嗎?有句廣告語說的好,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不怕你做不到,就怕你想不到,當初,我有錢有人嗎?我還不是把鋼管廠給買下來了?要不,哪有今天的鐘氏鋼管廠,哪有我們鍾家的今天?說不定我還在撿破爛,你還在家裡種地瓜呢!
鍾東山說,鋼管廠和鋼鐵廠是兩碼事。
鍾東方說,你錯了,是一碼事!只要你敢想敢幹,大小是一個事!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