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雷歐感覺到手心有冷汗沁出。難道那太子黨的黨魁有如此高深的造詣?如果是,那麼僱主爲什麼不提前說?
就在這時,一種骨頭的折裂聲,拳腳着肉的沉悶聲,突然從走廊的盡頭傳來,雖然只有短暫的幾聲細微的聲響,但那也逃不過雷歐雷達一樣的耳朵。
來不及提醒伊莎貝瑞,雷歐沿着牆壁迅速向前奔跑。那是一種矮着身子,四肢着地的奔跑,樣子難看,唯一的好處是絕對不發出一點腳步聲,猶如黑暗中的捕食的貓科動物,敲入聲響。
剛轉過走廊,雷歐的身子剎那僵硬。
在他面前,一副比無間煉獄還要恐怖的景象在向他無聲述說着瞬息之間發生過的事情。九名身高在一米九往上,體重在一百二十公斤左右的壯漢,詭異的陳列在已經客房門前,或躺,或站,或倒立,或斜掛,總之,沒有一個不像紙片一樣貼在牆上地毯上。
然而,這還不是最令他震驚的。在他眼中,這九名壯漢一個個瞪大了雙眼,呆滯的望着他從走廊另一面出現,張嘴欲言,卻像夢魘一樣,誰不出一個字。
雷歐不知道這人是誰,但他知道如此兇狠的出手之後,只是暫時奪去這九名保鏢的身體行動能力,而不傷害其性命,這背後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人,他都不敢想象,這種對手未免也太誇張了,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對決。
“不好了。獅子!”
伊莎貝瑞帶着一個驚人的消息,找到僵硬在走廊拐角的獅子王雷歐。
雷歐轉過眼去,眼神中毫無生氣。
與雷歐如出一轍,呆滯之後是徹底的冰冷寒心,伊莎貝瑞對於面前的景象目瞪口呆,“這……這……難道是他一個人乾的?”
“你說的他是誰?”
“太子黨那個被世界黑道組織新評爲中國黑道新教父的葉無道!”伊莎貝瑞在怔了一怔之後,眸子綻放不爲人知的耀璨光彩,說:“我剛剛從監視器中看到他殺了燕家公子,看來計劃有變。實施第二行動方案!”
雷歐終究是鬱金香僱傭兵團中的領軍人物,在明白了眼前這一切發生的根源後,迅速做出了相應反應。“用不着等那三個傢伙來,我一個人就足夠!”不知道是出於瘋狂。還是處於不可遏制的興奮,雷歐很高興會在中國遇到一個世界大師級別的殺手。葉無道,一箇中國南方地區黑道君主,竟會有如此出人意料的手段。早知如此,即便僱主不找他來做這一票,他也會不請自到。
“雷歐!”見制止不了雷歐的衝動,伊莎貝瑞只得尾隨跟上。他們畢竟是搭檔。兩個人來到燕東琉所處的那間房子採取最直接最乾脆的破門而入。當然,不論多麼結實的門,也經不住獅子王雷歐的一撞。鐵質門板就那麼直飛出去,帶着一道弧線狠狠跌落一旁。灰塵瀰漫中,雷歐迅速進屋佔據有利地形。
只是屋子一片安靜,靜得讓人感到窒息。
“啪啪啪……”一陣節奏清晰的掌聲漸漸響起。
伊莎貝瑞心一跳,突然就有了一種奇異的衝動,那種帶着情慾的衝動。剛纔她就是伴隨這種掌聲進入高潮,溫暖的細膩感覺就像是一雙手在撫摸她的肌膚,她的身體都開始不由自主的微妙顫抖,這種快感讓他幾乎要呻吟出來。
一個嘴角噙着淡淡輕蔑笑意的青年悠閒的坐在百年黃花木製太師椅上,正是他,第一個鼓掌示意。
“你。你們怎麼……?”伊莎貝瑞忽然發現她有一種掉進獵人陷阱當中的感覺。太師椅中,翹着腿坐着的,正是方纔殺氣騰騰殺進屋來,擒住並且瞬間擊殺燕少的葉無道。
而在他身後站着的人,應該是早就是那個死人,燕東琉。可是,偏偏這個該死的人。傲然站在那裡,神色陰森的望着他們。
難道監視器出了問題?伊莎貝瑞不禁感到一陣疑惑,她明明看見燕東琉被這個邪惡的傢伙一記手刀插進腹部,難道?!對,那個時候葉無道正背對着攝像頭,她只是看到葉無道那個手勢後燕東琉緩緩癱軟,也許就是在這一瞬間他們達成了協議,也就是說這個太子把自己兵團刺殺的事告訴給了葉無道。
“不必奇怪,燕東琉你來給他們解釋一下。”揮了一揮手,示意到此爲止,掌聲停了下來。太師椅中的葉無道嘴角永遠掛着一絲邪魅的陰笑,望着伊莎貝瑞,臉上早寫了幾個字:“我們又見面了,美人兒。”
燕東琉眼神淡淡的看着兩個人,輕輕打了個響指。隨即兩個原本是燕東琉保鏢的彪形大漢被架了一個人出來,扔到房間中央。那人一攤爛泥一樣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看看燕東琉,再看看葉無道,說:“不管我的事,燕少,是……是……林徽讓我乾的,我也是沒有辦法啊,我的家人都在他的手裡……”交代出幕後元兇,那內奸像泄氣的皮球一樣,貼在地板上,一動不動。
“早死早超生,送他上路。”
燕東琉儘管心中怒火如焚,面上仍是不見一絲火星,又是這種卑劣低俗的下三濫手法,林徽啊林徽,沒有想到我們已經到了需要置對方於死地的地步了,你是想通過我被葉無道暗殺的假象,從而你渾水摸魚從中牟利吧,確實是一個很漂亮的一石二鳥之計,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要比你想象的要幸運,葉無道也比你想象的要聰明。
這筆帳,我回到北京在慢慢和你算!
那兩名被收買的保鏢被拖出門外,他們的結局對於早已經習慣操縱別人命運的人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這次,我欠你一條命。”燕東琉面無表情,道,欠誰的他一定會還。
葉無道只是高深莫測的淡淡微笑,不置可否,望着門口的兩名高級傭兵,還有鬱金香僱傭軍陸續趕來的其餘三名成員,他嘆了口氣,用流利的英文道:“接下來是你們堅持執行命令,還是坐下來慢慢喝杯茶呢?”
“你是怎麼知道我們的計劃地?”獅子雷歐保持最平靜的口吻,但是微微顫抖的食指卻透露內心的憤怒,這個你,指的不是被刺殺的對象燕少燕東琉,而是太子葉無道.
笑容隨着嘴角的翹起而展現,邪邪的,充滿黑色的魅力.葉無道眼角已擡,卻望向哪個對男人有着魅惑心扉的金髮女子,聳聳肩隨意道:”因爲我叫葉無道.”
沒有理由,這就是理由.
“好了,你們沒有什麼話說,我就要送客了.”燕東琉對於這些妄圖要他命的殺手沒有一點好感,雖然他也被這場看似荒誕的陰謀打破一貫寧靜的心境,但是家族的優良教養和自身的超羣涵養使他言行舉止仍然不輸葉無道很多,本來只是和葉無道的一次會晤,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輪落到被人像猴子般戲耍的境地,這種難以洗刷的恥辱感讓燕東琉的眼神有些猙獰.
送客,自然是送到西天!
“這個女人我留下,其他人,死……”
葉無道眼神無辜,就像是踩了別人一腳後說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一樣輕描淡寫,他的無恥作風,在做了影子冷鋒的時候就有淋漓盡致的極致發揮,這一點從黃金大祭司率領的神聖武士團追殺葉無道過程中不下十次的整體性腹瀉就能證明.
聳一聳肩,葉無道看了一眼沉默的燕東琉,“假設我輸了,燕東琉的保鏢也攔不住你們鬱金香傭兵,所以你的問題很幼稚。”
呵,男人啊,多麼有趣的奇蹟。依莎貝瑞忽然一手捧胸,做了一個極具殺傷力的魅惑姿態,房間裡雖說都是每個人都意志足夠堅定,依然被這個妖精挑逗地心潮鼓湃。
似乎感受到了體內鮮血的沸騰,葉無道嘴角的笑容忽然隱去,平時刻意壓抑對戰鬥的渴望道,這一刻逐漸釋放出來:“來吧。你不急,我還着急着收養寵物呢。”話畢,氣息全變,整個人周身散發着凜凜的死亡氣息。
來了!
刀鋒寒光一閃,雷歐向前猛撲,刀以肉眼不可預測的速度出現在葉無道的脖勁大動脈處。
葉無道一歪頭,冰冷地刀鋒舔着肌膚滑過,只差毫釐,他便血濺當場,這種與死神接近的感覺讓葉無道感動興奮。
雷歐一發撲過,豹子一般迅疾轉過身來,左手在後,右手在前,迅速由進攻轉到防守狀態。
“不錯。”如此迅速做出攻防轉換,那是一個真正的僱傭軍具備的基本素質,但是,他的對手沒有料到,他根本就沒有反擊的科。
彷彿靈貓戲鼠,在葉無道眼裡,這個巨人就是一件殺人利器,看到他,葉無道突然想到被送去訓練的蕭破軍,那纔是真正的屠殺兵器。
雷歐似乎也感受到了葉無道神情中的強勢,但事關生死,不容他退縮半步。
既然你不進攻,那我就不客氣了!雷歐持刀慢慢挪動腳步,刀身一轉,角度調正,正好將窗外的陽光反射進葉無道眼中!
就是這一瞬間!
刀再次雷霆出擊,目標,咽喉。
所有人都感到驚恐,燕東琉甚至有點絕望。
依然有點不屑的葉無道腳步一轉,剎那使出一個神秘步法,左腳陽,右腳陰,陰陽轉換,生死輪迴,葉無道忽然就出現在雷歐身側,左手上,右手下,交相錯過。
當,就一聲,那把曾經沾染無數鮮血的瑞士迪卡普軍刀鏗鏘墜地。
“你,用的是什麼招術?”雷歐面色慘白,右臂已然脫囟。他知道,他輸了。
“神奇?這就是中國武術叫太極,攬雀尾。”葉無道緩慢地做了一個太極雲手,在雷歐右臂上一推,神不知鬼不覺就把右臂移回原位。
雷歐靜靜地看着這個氣息變幻莫測的青年,放聲大笑,單膝跪地道:“獅子這條命,這今天起就是你的了!”
並沒有表態的葉無道徑直走到金髮美女面前,用手攏起了遮在臉上的頭髮。
笑容僵住,並在兩秒後變成無言的傷痛。
葉無道曾經認爲諸草包亮與姜維這對師徒最大的區別是,諸葛亮的老婆叫黃月英,姜維的老婆叫不知道。女人醜一點也不要緊,關鍵在能否讓人讓住你。可是他第一次對這句話感到無奈,當他見到那個彷彿在地獄相見過的金髮女人那張臉龐後,這個念頭無情地冒了出來,並打破了他剛剛建立起來的綺夢。
一張天使一般美麗的臉,赫然在臉頰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
這就好像是一副最美的大師級的人物肖像畫,被一個無知的頑童,惡作劇式地多加了一筆。
是誰如此殘忍,竟敢將上帝創造出來的最完美的藝術品變得殘缺?
葉無道眼神輕柔的伸出手輕輕撫摸那道傷疤,溫柔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