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狗血(有漏網之蟲就拜託了)
回府的馬車上,千琉璃看着濮陽逸,他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最艱難的毒發過程應該已經過了,神色略帶孱弱,皮膚也是病態般的白,身子上裹的那身象牙白的錦袍,越發顯得他似冰雪做的人兒,被烈陽一烤,就會消失。
“有話想問我?”濮陽逸感覺到了她時不時撇過來的視線,等他去看她時,她又立即轉開目光,明顯有心事的樣子。
“…的確有一件事。”千琉璃猶豫了一下,她向來奉遠離皇室這句話爲宗旨,輕易不涉足關於皇室的秘辛,可是有些話她不吐不快,“王爺跟七皇子熟悉麼?”
“自然是熟悉的。”濮陽逸虛弱的點點頭,聲音像是一抹清風,拂面溫柔,“你是想問他既然得父皇看重,又有治國之才,而且民間的百姓人人推崇他,爲何父皇不立他爲太子,對不對?”
“沒錯。”千琉璃並不否認,儲君之位關係到瓜娃子,如果有可能,她一千個一萬個不想讓他繼承皇位,而七皇子是穿來的已經是事實,他有現代人的知識和無數朝代積累的寶貴經驗,加上他身份貴重,坐上那張龍椅實在合適,她相信,七皇子若是榮登大寶,一定能讓大臨更加繁榮昌盛,“我聽歡顏公主說了些七皇子的事蹟,照理說,他爲國爲民,又才華橫溢,他身上有一股君子之風,皇上爲何不立他爲太子?”
“凡事不可只看表面。”濮陽逸淡淡的道,“你知道她生母是誰嗎?母憑子貴這句話不假,但母子榮辱亦是同理,他母妃是惠貴妃,是西齊派來和親的公主,你覺得父皇會讓一個有敵國血脈的皇子掌控大臨的江山麼?”
聞言,千琉璃高高拋起的心瞬間跌落,她懂歷史,對皇權政治也略懂一二,她聽綠依說過,這片大陸就兩個國家,大臨和西齊,兩國常有摩擦,經常因爲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兒就開戰,而惠貴妃之所以會來和親是因爲那一年西齊正值內亂,實在對付不了大臨,便派了惠貴妃爲和親公主來維持兩國表面的平衡。
慧貴妃說的好聽是西齊的金枝玉葉,實則就是大臨用來牽制西齊的一個棋子,若是兩國一旦交戰,第一個有危險的就是惠貴妃。
她的位置實在太尷尬了,連帶着濮陽睿都爲大臨百官和百姓所不喜,要不是他十五歲那年換了靈魂,利用他腦子裡的豐富經驗爲大臨做了幾件好事,他現在的日子絕對不會比濮陽逸好過。
可皇位…不管他再如何努力,除非篡位謀權,否則大臨帝絕不可能把大臨的江山交付給他。
三位成年的皇子,濮陽逸算是半廢,濮陽墨跋扈囂張,不是一國之君的理想人選,濮陽睿體內留着敵國的血脈,也是無法繼承大統的。
“王爺,我不想讓瓜娃子做皇上。”千琉璃想的有些頭痛,正常的思緒也變得艱難,她說出自己的心裡話,“瓜娃子還太小,雖然皇上還沒有一個能讓他滿意的繼承人,但他還年輕,可以自己去生啊,現在又不流行優生優育,三千粉黛他輪流睡個遍,一年怎麼着也能產下一窩崽兒吧?”
濮陽逸低低一聲,可笑意未落,就帶起一陣咳嗽,他用絹帕捂住嘴,等口中的腥甜消失才慢悠悠的道,“你今天參加了宴會,可有什麼收穫?”
“第一,你父皇很窩囊,第二,你母后很彪悍,第三,你皇祖母假慈悲,第四,其他人都是睜眼瞎。”千琉璃彎着手指頭,細數她的發現,“第五,妃嬪是傀儡,第六,五皇子蠢的無可救藥,這六點算是比較關鍵的,還有很多的小細節我就不一一指出來了。”
“你觀察的很認真。”濮陽逸眼底閃過一道清光,他驚異千琉璃的眼光獨到和幾乎完全正確的推理,“只是有些人埋的太深,你看不透,朝堂的事你就不必插手了吧,山雨欲來風滿樓,知道的越多你就越危險。”
“王爺,我明白。”千琉璃無奈的點點頭,眼中光芒閃爍不定,“我只有一個願望,就是不想喜之郎捲進這場風雨裡,他還太小,承受不住風暴的侵襲,一個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濮陽逸察覺到她眼中的濃濃期望,他薄脣微抿,沉默了半響才低聲道,“你想要如何?”
“王爺,就算我拜託你,讓喜之郎擺脫這個身份可好?”不過幾日,千琉璃就見識到了皇室的冷暖和詭秘心機,她不願瓜娃子變成皇權路上的祭品,自古高處不勝寒,作爲母親,她只想瓜娃子生活的快樂,這也是她爲何努力想把他改造成無憂無慮的兒童的原因,“難道皇上就沒有其他的兒子嗎?王爺可以培養別的皇子上位,並不需要用自己的骨肉做籌碼來博弈啊。”
“琉璃,這些話以後在外面萬萬不可說。”濮陽逸清楚她今天受到的衝擊,如果不是實在太過震撼,她是不會跟自己說這些肺腑之言的,“只要他一日冠上濮陽這個姓,就註定少不了風風雨雨。”
千琉璃眼睛一亮,臉上的異樣之色稍縱即逝,她沒有再糾纏這個話題,“王爺,我想見見七皇子,王爺明日是否能給他送一封請柬,讓他來寧王府一敘?”
“你和他很熟?”濮陽逸挑了挑眉。
“事實上不熟,本質上很熟。”千琉璃賣了個關子,意有所指,“老鄉見老鄉,背後捅一,不對,兩眼淚汪汪。”
“老鄉?”濮陽逸笑了笑,“你和他都在京都出生,自然算是老鄉的。”
千琉璃笑着搖搖頭,並不解釋,濮陽逸也沒有再問,兩人閉目養神,小半個時辰後,就回到了王府。
綠依早就等候再王府門口了,見到她和濮陽逸下車,立即上前行禮。
“喜之郎好點了沒有?”千琉璃隨口問了一句,既然他生病是濮陽逸故意爲之的,那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小王爺已經睡了。”綠依如實回答,“府醫說,小王爺無礙。”
千琉璃點點頭,邊往府裡走邊道,“那就好。”
“小姐餓了嗎?奴婢準備了晚膳。”綠依小聲的道。
“你不說還好,一說倒真有些餓了。”千琉璃摸了摸癟癟的肚子,笑嘻嘻的道,“都說秀色可餐,宮宴上俊男美女一大堆,我看都看飽了。”
“小姐真是…”綠依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真是什麼?”千琉璃故意曲解她的話意,“真是貌若天仙,賢良淑德,膚白貌美屁股翹?”
綠依忍不住的翻了一個白眼,無言以對。
“戰鬥力負五的渣渣啊。”千琉璃雙手背在腰後,大搖大擺的進了府,搖頭晃腦的道,“英雄總是寂寞的,像我這種稀世少有的女英雄,就更是寂寞如雪了。”
濮陽逸聽見了她的自賣自誇,有些好笑,心裡的擔憂也消散了許多。
千琉璃回到了院子,簡單的扒了兩口飯菜,就脫了衣物沐浴,洗去了臉上的脂粉換上了家常的裝扮,她屏退了伺候她的綠依等人,學着電視裡收拾包袱的模樣,拿過一塊較大的棉布,將自己的兩套衣服疊了放好,又從梳妝檯的抽屜裡拿了幾張銀票和一些碎銀子。
將整理好的包袱塞在角落裡,千琉璃躡手躡腳的上了牀,側着身子凝視着睡的正香的濮陽灝,不過兩個時辰,他臉上就恢復了血色,小小的嘴脣紅潤潤的,精緻的五官舒緩而放鬆,半點也沒有之前的痛苦難耐。
她伸手撫上他略顯清瘦的小臉,小小的年紀就有了分明的輪廓,長長的睫毛乖順的垂在眼瞼上,像兩把小扇子,她水蔥般的手指順着他挺翹的鼻子慢慢下滑,感受着他肌膚的溫度,心裡不捨氾濫。
事到如今,她真的該做出抉擇了,如果濮陽灝願意跟她走,她就帶着他一起離開,如果他不願意,她也不能勉強。
四周虎狼環飼,陷阱重重,她沒有小說裡那種移形換影的功夫,也沒有電視裡唰唰兩下就能把別人打的落花流水的武功,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如果非要找出她的優點,也就是觀察的比別人細緻些,她是祖國科研所的女博士,她懂的很多,但在這種落後的時代,沒有實際的素材爲基礎,她就是一個空有理論而無法實踐的花架子。
睡夢中的濮陽灝似乎感受到了千琉璃灼熱的視線,他揉了揉眼睛,雙眸帶着一絲剛睡醒的惺忪,輕聲道,“母妃。”
“喜之郎,母妃問你一件事。”千琉璃很喜歡他剛睡醒的模樣,清澈水漉漉的眼睛裡少了平時的戒備和疏離,如一個普通的孩子一般,純真又可愛,天然的萌物,大概就是用來形容他的。
“母妃請說。”濮陽灝看着她認真的臉色,眼神有些迷茫的道。
“你喜歡王府的生活嗎?”千琉璃直奔主題。
“喜歡?”濮陽灝對這兩個字似乎不能理解,愣愣的想了一會,“兒子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是因爲習慣了所以沒想過是麼?”千琉璃微笑着道。
濮陽灝點點頭,“不管如何,這裡是兒子的家,雖然府裡烏煙瘴氣的,讓人不省心,但父王和母妃在這裡,兒子也應該在這裡。”
千琉璃會心一笑,瓜娃子雖然心思老成,但有些方面還是很單純的,“孃親的寶貝兒子就是乖。”說着,她忍不住在濮陽灝白嫩的臉蛋上啃了一口。
濮陽灝小臉頓時紅了,有些羞憤的瞪了她一眼,垂着眼簾不敢看她。
“還害羞了?”千琉璃看着他白皙透着紅暈的小臉,心軟的像是化開了水,伸手把他抱在懷裡,不顧他的掙扎,笑眯眯的道,“會臉紅的孩子討人喜歡,喜之郎要好好保持這個特質哦,等你成年了,會有很多小姑娘追求你的。”
濮陽灝小臉更紅了,腦袋埋在千琉璃懷裡不肯出聲。
千琉璃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着他消瘦的脊背,貼的近了,他背後的骨頭都能清晰的感覺到,如果她自己單獨離開了,瓜娃子的日子會不會更加難過?視他爲眼中釘肉中刺的藍側妃和月側妃還不得欺負死他?一想到他身上的那些傷痕,她就覺得難以呼吸。
“喜之郎,如果,我說是如果,如果母妃帶你離開去別的地方生活你願意嗎?”千琉璃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問道,不管他願不願意,總要問出口的。
“去哪裡?”濮陽灝因爲和千琉璃多年的隔閡導致了他現在敏感的性子,聽到她這麼一說,立即擡頭去看她。
“去遊覽,去歷練,去看遍天下的每一寸大好河山。”千琉璃沒忘了她坐上時光穿梭機的初衷,眸光帶上一絲嚮往之色,似乎眼前就看到了這片大陸的錦繡江河,“其實人生並不是侷限的,王府雖大,卻只是一畝三分地,人的眼界要看長遠些,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能解除到很多新鮮的事物,也能認識到很多漂亮的小姑娘。”爲了能把她的兒子拐走,千琉璃不惜利誘。
聞言,濮陽灝眼中果然出現了些許的希冀,他愛好讀書,書籍裡記載了萬里河山的事兒,有人物傳記,有雜事小札,還有各地方的風土人情,他常常能希望自己也能去領略一番。
但他從來沒有出過京城,就連出寧王府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一想到要面對各種形形色色的人,他莫名的有些惶恐和深深的不安。
“你不用害怕,有母妃在,會保護你的。”千琉璃明白他的忐忑和不安,畢竟瓜娃子和她建立的感情還不深,對她的信賴程度也很有限,凡事都是循序漸進的,只要瓜娃子有那個心,她就不怕他不會跟她走。
“我們不是不回來了,只是人生必須有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千琉璃搬出了前世文縐縐的句子,眼睛晶晶亮的道,“等我們累了,再回來。”
濮陽灝被她說的有些心動,忍不住的蠢蠢欲動,恨不得立刻就去暢遊世界。
小孩子都是很好哄的,千琉璃微微一笑,瓜娃子再老成,也是孩子,喜歡玩是孩子的天性,看着他心馳神往的樣子,心裡頗有些成就感,能把一國小王爺拐到民間吃喝玩樂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得意的念頭剛浮上心口,她倏地想起一個問題,瓜娃子嬌生慣養,從小就錦衣玉食的長大,他能吃苦嗎?
她就算再沒有常識,也知道古代有多危險,劫財又劫色的山賊土匪,順手牽羊的小偷,還有各種突發的狀況,她吃的苦足夠多,在傳來之前也做好了應付緊急措施的準備,她有信心應對一些基本問題,但瓜娃子?他能嗎?
一個食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子,一個從小吃喝都十分講究的孩子,這樣一對組合想要闖蕩江湖,遊覽河山,談何容易?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千琉璃心裡頓時變得複雜,她既然要帶瓜娃子離開,就自然得護住他的安危,可她自身難保,若是突然發生什麼危險,她該如何?
她從來就不是異想天開的人,小說裡英雄救美的橋段都是杜撰的,她不會很傻很天真的覺得只要遇到危險就會有一個從天而降的黑衣大蝦蒙面來救她,乘着五彩祥雲穿着金甲聖衣的英雄她倒是見過,可惜只出現在電視裡。
生活不是演戲,沒有劇情,她靠的是腦袋,而不是萬能的主角光環。
“母妃怎麼不說話了?”濮陽灝看着她凝重的臉色,心下打了個突突,好像很久都沒看到母妃神色如此鄭重了。
“很抱歉,喜之郎,我不能帶你一起去遊玩了。”千琉璃苦澀的道,話落,她感覺濮陽灝身子一僵,又補充了一句,“因爲你父王不會同意我帶你走,所以我們就算離開也要避開所有人,外面的世界是很精彩沒錯,但也會有許多未知的危險,你年紀小,不能吃苦,我也比你好不了多少,萬一咱兩孤兒寡母出師未捷身先死,那就不妙了,所以我決定我先離開一陣子,去探探情況,等我摸清了外界的情形,咱們在一起走。”
濮陽灝聽到她要一個人離開,眼裡頓時涌現出一抹失落,腦海中浮現出這幾日她照顧自己的畫面,還有那個灰太狼的布偶,從他能擁有記憶後,就再沒有人對他如此好過,讓他經常會產生一個錯覺,他就像母妃手心裡捧着的寶貝,可現在母妃要離開,是不是不要他了?母妃一直不喜歡寧王府,他隱約能感覺的到,要是她真的走了,說不定就再也不回來了。
想到這裡,濮陽灝眼眶一酸,晶瑩的淚花在眸中翻滾,他性子倔強,就算想哭的厲害也會竭力的忍着,他使勁的眨了眨眼,想把眼淚逼回去,反而卻把水光盈盈的淚珠趕出了眼眶,亮閃閃的淚珠在內室昏黃燭光的照耀下,似清晨草葉上的露珠,瑩光輕閃,剔透般的潔淨。
“你別哭。”千琉璃見他滿臉的淚水,偏偏還狠咬着嘴脣,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兒聲音,頓時又好氣又心疼,她就不明白了,一個孩子怎麼能倔強成這樣呢?她活了兩輩子,硬是沒見過這樣的瓜娃子,“你告訴母妃,你能不能吃苦?如果你跟我走也許只會粗茶淡飯,布衣裹身,有可能還會走很多的路,你肯不肯?”
濮陽灝沒有多思考就點點頭。
千琉璃見他答應,心裡喜悅的同時又有些酸澀,這樣真的好嗎?她擅自改了他要行走的道路,他將來會不會怨她?心裡一時間亂七八糟的浮出許多念頭,像是一團亂麻,理不出個頭緒,她向來是心大不想事兒的那種人,但自從有了瓜娃子,她似乎想的越來越多,有時候她都覺得這不像她。
也罷,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怨恨也好,感激也好,心隨意走,千琉璃摒除了腦內多餘的想法,看着濮陽灝淚眼朦朧的小臉,擡手拭去了他臉上的淚痕,“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以後莫要哭了,不然別的小姑娘就笑話你的,這樣你就找不到媳婦,找不到媳婦就沒人陪你睡覺,沒人陪你睡覺你就無法做某種牀上運動,那你的損失可就大了。”
“兒子長大也要和母妃睡覺。”濮陽灝吸了吸鼻子,認真的道。
“那你媳婦呢?”千琉璃傻眼了。
“讓她和父王睡。”濮陽灝聲音清脆的回答。
“…”
聞言,千琉璃頭頂上跑過幾只黑不溜秋的烏鴉,她無語的看了濮陽灝好半響,才遺憾的道,“幹嘛要把你媳婦讓給你父王?便宜了他不如便宜了我,把你媳婦叫上,我們三個人一起睡。”
“哦。”也許是千琉璃剛纔說要單獨離開刺激到了濮陽灝,他小小的心靈受到了重創,生怕那句話說錯了招來她的不喜,臉上的神色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千琉璃又頭疼了,孩子戀母這很正常,即使以前的原主對瓜娃子再不好,但瓜娃子也從來沒有討厭過她,母親這個詞對每個孩子來說,都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乖,睡吧,我們今天的談話不許跟外人說呢。”千琉璃把他抱在懷裡,柔和的拍着他的背,紅着他道,“如果被你父王發現了,我們就爬不出去了。”
“母妃要給兒子講故事。”濮陽灝提出要求,“西遊記。”
“好,上次講到哪裡了?”千琉璃感受到他身體的放鬆,心情瞬間也變好了,來到異世她最大的收穫就是瓜娃子,倔強的讓她心疼,敏感的讓她憐惜,也懂事的讓她越來越喜歡。
“三大白骨精。”濮陽灝忽然握緊了小拳頭,一臉的憤憤不平,“悟空的師傅居然誤會他,還要趕他走,真是可恨,活該他被妖怪捉走。”
千琉璃看着他打抱不平的眼神頓時笑了,揉了揉他的黑髮,“善良是可取的,但若是太過良善,就容易被表面矇住雙眼,唐三藏就是如此。”
濮陽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其實很多故事中都蘊含了粗淺的道理,放在現代的孩子上他們能無師自通,但古代和現代文化區別很大,她希望通過講故事讓瓜娃子明白一些最基礎的死理。
睡前一故事已經形容了濮陽灝的專利,他在千琉璃有聲有色的講訴下聽得津津有味,等她老規矩的說‘預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後,他乖乖的閉上了眼。
千琉璃打了一個哈欠,心裡面有事兒果然容易累,她聽着濮陽灝均勻的呼吸聲,也很快的睡了過去。
母子兩人第二天賴了牀,濮陽灝纏着千琉璃給他再講一小段故事,千琉璃無法,只能又說了一段,見他睜着一雙黑亮清透的雙眼,神采奕奕的,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臉的幹勁十足。
講完後,母子二人慢吞吞的起牀,早就門口等候多時的綠依和水韻連忙進了屋子,一番悉數,念錦端來早膳,千琉璃例行公事的喂他,濮陽灝也不挑食,她夾什麼,他就吃什麼,來者不拒。
千琉璃很滿意,決定今兒晚上再講個新鮮的故事犒勞他的聽話,其實瓜娃子還是很好伺候的,找一本他喜歡的書,他能捧着看一整天,小小瘦瘦又天然萌的孩子一本正經的坐在榻上看書,像副畫卷似的,賞心悅目之外心裡還有一絲絲的驕傲。
這就是她的兒子,幾歲的年紀就如此的聰明,難怪皇帝捨棄了他的兒子輩,挑上了他的孫子。
什麼叫天賦異稟?這就是。
什麼叫神童天才,這就是。
千琉璃幾乎想把天底下最美好的形容詞都堆砌在濮陽灝身上,在她看來,她還從沒見過如此聰明絕頂的孩子,而這個孩子,正好是她的兒子。
滿滿的驕傲,滿滿的幸福,千琉璃託着下巴,笑顏如花的看着安靜看書的濮陽灝。
“小姐,王爺讓您去他的書房一趟。”綠依進門稟告。
“有什麼事兒嗎?”千琉璃頭也不回。
“聽說是睿王爺來了。”綠依想了想,輕聲道。
濮陽睿?千琉璃這纔想起昨天她拜託濮陽逸讓他請七皇子來做客,沒想到他動作到快,還沒到中午呢,人就來了。
“好,你和一起去。”千琉璃伸手撣了衣裙上的褶皺,慢條斯理的起身,對着濮陽逸說了一句,“你好生看書,有什麼吩咐叫人就行,我去去就回。”
濮陽灝點點頭,目光依然不離書本。
千琉璃看了他一眼,隨即緩緩的出了琉璃苑,綠依知道她記不住路,便在前頭領先走着,走出後院,來到王府前院的書房。
書房門口站着兩個侍衛,腰間懸掛着大刀,玄黒色的褂子,同寧琪一樣的冰塊臉,見千琉璃過來,立即行了禮,異口同聲,“參見王妃。”
千琉璃擺了擺手,“不用多禮。”
兩個侍衛推開了門,千琉璃朝他們點頭致謝,把綠依留在外面,她緩步走了進去。
濮陽逸的書房很清爽,很符合書房這個名字,千琉璃目光一掃,密密麻麻的全是書,大書架子,小書架子,濮陽逸坐在書桌後,臉色一如既往的蒼白,連薄脣都是無血色的,眉眼透着一絲疲憊,懶懶的靠在椅背上。
濮陽睿坐在窗前放置的一張軟榻上,他懷裡還抱着一個軟枕,眉清目秀,脣紅齒白,有一種秋水般的靜謐氣息在他周身縈繞,使得他整個人都帶着寧靜溫和的感覺,相比濮陽逸故意營造出的溫潤形象,濮陽睿纔是真公子哥。
千琉璃似笑非笑的眸光定在濮陽睿臉上,濮陽睿的臉色也是似笑非笑的。
“一隻穿雲箭。”千琉璃突然蹦出一句話。
“千軍萬馬來相見。”濮陽睿溫聲接口。
“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千琉璃微笑。
“海可枯,石可爛,激情永不咩。”濮陽睿含笑。
“紫薇!”千琉璃伸出一隻手。
“爾康!”濮陽睿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來了。
“是你。”千琉璃也抿着嘴偷笑。
“是我。”濮陽睿笑意深深。
“有錢嗎,借點。”千琉璃口風一改。
“滾。”濮陽逸嘴角笑意更濃。
他話音落地,兩個人同時大笑,一個低沉,一個愉悅,笑聲交纏在一起,說不出的悅耳動聽,千琉璃和濮陽睿一邊‘深情對視’一邊笑的直不起腰。
濮陽逸溫和如畫的臉頓時黑了,凌厲的目光掃過兩人。
“三皇兄吃醋了。”濮陽睿斜睨了一眼濮陽逸黒如鍋底的臉,心情快意的道,“許久未曾看到三皇兄變臉,好生有趣。”
“你惡趣味啊。”千琉璃鄙視的道,“三講四美五熱愛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瞧你現在混成了高富帥,連他們那種族羣的惡習都帶來了是吧。”
“我以前也是個高富帥。”濮陽睿得意洋洋的道,“不對,白富美還差不多。”
“白富美?”千琉璃牙齒打架,連話也說不利索了,“你是…是…是…好?”
“沒錯我以前就是好。”濮陽睿見她說的隱晦,自然很配合的打啞謎,“我這也算是史無前例了吧?”
“何止史無前例,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往前推三百年,往後推三百年,都無人能比得過你。”千琉璃用一種極端噁心的眼神瞄着濮陽睿,女穿男?這會不會太挑戰她的極限了?也許是女扮男裝?剛升起的疑惑在看到他脖子上的喉結後立馬打消了。
尼瑪,還真是女穿男,這個世道要不要這麼狗血啊?
“你那是什麼眼神?”濮陽睿看出了她眼中的嫌棄,頓時怒了。
“噁心的眼神。”千琉璃老實的回答,“哥們兒,不對,姐們兒,還是不對,哥姐妹兒?我草,我他媽的要吐了。”她真的很想知道,每次濮陽睿脫掉褲子解決生理問題的時候是怎樣的情形。
濮陽睿一看她的臉色就知她在想什麼,惱羞成怒的扭過頭,懶得去看那個缺心眼的二貨。
“王爺。”千琉璃見他不理她了,不由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轉身屁顛屁顛的跑到了被她遺忘了的濮陽逸身邊,一臉狗腿的笑意,“王爺,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您行行好,能否把書房騰給妾身?妾身想和睿王爺說說話。”
本來因爲千琉璃湊過來而好轉了幾分臉色的濮陽逸聞言頓時火冒三丈,和着她就沒想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惹出多大的閒話?還當着他的面提出如此要求,真是膽大包天。
“王爺,您莫要擔心,妾身不會給您戴綠帽子的。”千琉璃見他臉色隱隱帶着怒氣,連忙解釋道,“睿王爺是個陰陽人,看着他,妾身就算慾火焚身,也絕對下不去口。”
“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我是個陰陽人?”濮陽睿頓時炸毛了,她前世的確是個女子,她也沒料到竟然穿越了,還穿在了男人身上,當她認清這個事實的那一刻,她恨不得立即拿三尺白綾上吊死了算了。
可好死不如賴活着,萬一這回她真的死了,趕不上穿越的潮流怎麼辦?畢竟老天厚待了她一回,可沒保證還會厚待她第二回。
她是個惜命的,雖然鬱悶卻也不再尋死覓活。
“你不是陰陽人嗎?我哪點說錯了?”千琉璃義正言辭。
濮陽睿臉色變幻了一陣,忽青忽白的,身上那股寧靜高遠的氣息也消弭了個一乾二淨。
“王爺好不好?”見戰鬥力不足五的渣渣被打敗,千琉璃雄赳赳氣昂昂的繼續央求濮陽逸,軟語道,“您放心,我絕對不出牆,再說,此紅杏非彼紅杏,睿王爺那株紅杏其實是一朵嬌滴滴的玫瑰,妾身還沒有辣手摧花的喜好。”
“就一刻鐘好不好?睿王爺再無能,一刻鐘也太短了,他是做不了什麼的。”千琉璃又道。
濮陽逸不爲所動,卻很享受她這種溫言軟語的態度。
“王爺,您怎麼就是不上鉤呢?”千琉璃急的團團轉,“不然我試試美人計?”
濮陽逸還未說話,濮陽睿就嘲諷的出聲了,“得了吧,就你還美人?三皇兄府裡的哪個女子長的不比你好看?我睿王府裡的侍妾也要勝過你幾分。”
“就你?”千琉璃不甘示弱,“你口氣比腳氣都大,就你這豬八戒,還想肖想嫦娥呢?就怕嫦娥肖想不到,把大鵝給招來了。”
“我以爲我就夠貧的,沒想到你比我還貧。”濮陽睿忽然一樂。
“我只是嘴貧,說不定你還尿頻呢。”千琉璃忍不住的刺他幾句。
濮陽睿剛笑開的臉頓時又僵硬了,憤憤的瞪了她一眼,轉頭看向窗子外的景色。
“王爺?”殺的濮陽睿鎩羽而歸的千琉璃眉開眼笑的看着濮陽睿,見他眼中冰寒之氣瀰漫,也不害怕,膽子肥的撅嘴在他臉頰親了親,“美人計有用沒?”
濮陽逸一怔,臉頰上如羽毛般拂過,有些微微的癢,也有點兒麻,可惜他剛纔沒有用心去感受,心裡的惱怒也因爲她主動的獻吻而一掃而空,“嗯,有用。”
“既然有用,就麻煩王爺了。”千琉璃不客氣的又在他臉上啾了一下,小小的犧牲換來大大的利益她還是很樂意的。
“好,一刻鐘。”濮陽逸這回用心感受到了,她脣瓣的溫軟,接近他時身上散發的淡淡幽香,心滿意足的點點頭,很是爽快的推動輪椅出了書房。
“王爺再見,王爺好走,撒有拉拉。”千琉璃揮動着手臂。
“你這模樣比父皇身邊的太監還要狗腿三分。”濮陽睿掃了一眼正關門的千琉璃,雙腿交疊,兩條修長的腿搭在一起,頗有些現代成功人士的風範。
“不裝了?”千琉璃關好門,目光挑剔的打量了他好幾眼,“我說你怎麼裝的那麼溫柔呢,原來骨子裡就是個女人,女人的拿手好戲就是裝模作樣。”
濮陽睿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有些沮喪的道,“你以爲我想嗎?我以前一直希望找個溫柔多情又帥氣的男人做男朋友,可天不遂人願,我穿成男人也不是我想要的啊?既然不能找男朋友了,只能把自己打造成心目中男神的形象,這樣每天照鏡子也看的舒服一些。”
“你不會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就春心萌動了吧?”千琉璃懷疑的道,“菊花殘,滿地傷這句話你應該能理解吧?”
“滾!”濮陽睿怒道,“老子還不是靠香蕉來滿足的人!”
“那就好。”千琉璃故作鬆口氣,賊笑着建議道,“香蕉太軟,你換苦瓜試試?還有小凸起。”
“女流氓!你夠了!”濮陽睿忍無可忍。
“對了,我有件事真的要好好問問你。”千琉璃收斂了臉上的玩味,鄭重其事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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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濮陽睿面色也認真起來。
“你上廁所看見你那啥玩意兒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千琉璃臉上的表情認真的不能再認真了,“聽說男人上廁所就是扶着那玩意兒的,你也是嗎?還有,你府裡有侍妾了沒?你和她們同房了沒有?滾牀單的感覺是怎麼樣的?你能給我詳細的形容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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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本書的原定框架拉的很大,但多多寫的認真收藏訂閱卻不如人意~所以也就不往長了寫~
乃們既然那麼想瓜娃子一起爬牆,那多多就勉爲其難的答應乃們了,打亂了多多的計劃。%>_<%,姑娘們都是壞人,~
多謝qquser7060820的小花,麼麼噠~
支持訂閱,理解多多辛苦的妹子,多多簡直太喜歡了,奴家決定以身相許~姑娘們有收留多多的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