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回到王府
皇后神色很難看,眼中的怒氣縱使是竭力壓制也有跡可循,濮陽逸依舊是淺淺的笑,恰到好處,嘴角永遠保持着一抹疏離的笑容,似乎對她的怒火絲毫沒有察覺。
月側妃即便是再胸大無腦也隱隱感覺出了兩人針鋒相對的局面,咬着脣有些爲難,一個是她愛慕的夫君,一個則是她嫡親的姑姑,站在哪邊的陣營都不是她所希望的。
“母后,兒臣身體不適,既然母后已經來瞧過兒臣的病了,不如先回宮,等兒臣痊癒後,定會去坤寧宮給母后請安。”濮陽逸的逐客令從他嘴裡說出來,似乎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兒一般,壓根沒在意眼前的人暫時掌握着京都的生殺大權。
“本宮難道出宮一趟,逸兒這是要趕母后走麼?”皇后眼神狠戾,這裡沒有外人,她自然不會裝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戲碼來,嗓音如冬日風霜,徹骨的寒冷。
“畢竟父皇中毒未解,母后貴爲一國之後,理所當然的得在父皇榻前服侍,兒臣也是擔憂父皇,還請母后諒解。”濮陽逸四兩撥千斤的化解她刻意的刁難。
“逸兒真是有心了。”這句話皇后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兒臣有責任關心母后,母后不覺得兒臣多管閒事就是最好不過了。”濮陽逸淡笑道。
千琉璃幸災樂禍的看着這一幕,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濮陽逸用官方的語言和別人打交道,無論是臉上的表情還是舉手投足的氣質,都很有政治手段,話說的滴水不漏,沒有硝煙的戰場大概就是如此吧。
“不過母后用人還是謹慎些好,後宮裡不能有外男出入,如果是已經淨身的閹人也就罷了,但母后身邊的這兩個男官很明顯是正常的男子,母后身爲萬民之母,更應該避嫌,否則御史臺的口誅筆伐會絡繹不絕的。”濮陽逸臉上滿是‘我這都是爲你着想’的神色,眸內的擔憂和顧慮來回交織,清晰的呈現在皇后眼中。
皇后差點咬斷後槽牙,他話意中含的威脅任憑是誰都能聽的出來,雖然包圍寧王府的禁衛軍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她的人,但這裡到底是寧王府,要是弄大了她討不到一絲的好處,還會給後面的大計劃帶來無數的負面影響。
她沒說話,因爲她也清楚濮陽逸不會在此時和她拉破臉,現在還不是時機,但她這回主動送上把柄讓他抓住,他自然不會放過,一定會提出要求。
“既然兒臣和王妃都沒有感染傳染病,那圈禁王府的禁衛軍是否可以了撤除了?”濮陽逸目光輕飄飄的落在那兩個男扮女裝的醫女身上,臉色有少些的漫不經心,像是不經意之間提起來的,不帶一絲的人氣兒。
“這怎麼能說是圈禁呢,你父皇也是擔心怕病傳染給別人,纔會下旨圍困寧王府,逸兒莫要誤會了皇上的良苦用心。”皇后擠出一些僵硬的笑容,勉強的道,“不過本宮沒有解除聖旨的權利,不如等母后回宮先奏請皇上後,再行定奪可好?”那些禁衛軍相當於光明正大的眼線,可以監視寧王府的一舉一動,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撤離。
“怎麼兒臣聽說的是母后代父皇下的旨?”濮陽逸眉目透着一絲慵懶,語氣風輕雲淡。
“胡說!你父皇纔是一朝天子,後宮不得干政,難道逸兒都忘記了嗎?”皇后面色浮現出怒色,厲聲呵斥道,“不許胡亂揣測,要是傳到你父皇乃至天下人的耳朵裡,你要將母后的名聲置於何地?”
“母后不是都打算暫替父皇上朝聽政了麼?”濮陽逸依舊是淡淡的臉色,仿若什麼事兒什麼話都激盪不起他心中的漣漪,“難道文武百官也在胡亂揣測麼?其實在父皇中毒昏迷期間,太子之位懸空,母后作爲國母,上朝聽政也沒什麼不妥,但現下看來母后並沒有這個意思,既然如此,是兒臣妄加猜測了,請母后恕罪。”
皇后眼底閃過一抹清光,心頭緩緩掠過些許的訝異,她的確打算過幾日就上朝聽政,國不可一日無君,她雖然沒有想坐上女皇的念頭,但卻想趁機給濮陽墨好好鋪路,儲君待定,皇帝又昏迷不醒,奏摺堆積如山,她便暗地裡聯合投靠皇后和李家一黨的官員,讓他們聯名上書請求讓她暫時處理朝務,除了有些酸腐的儒生和內閣的閣老們外,其他的官員雖然不太滿意卻礙於朝綱停滯不前可勉爲其難的答應了。
但睿王府和寧王府就始終不曾鬆口,面對朝廷的黨派之爭,兩府也從來不攙和,完全的中立派,但她也清楚宮裡那老太婆對寧王府的期望,聽到寧王妃似乎得了傳染病後,便立即不由分說的封鎖了寧王府,還散播出寧王爺也被王妃傳染的消息,這樣整個王府就成了甕中捉鱉,不能出府,外面的人也進不來,消息閉塞,那她自然也就可以放開手腳去對付睿王府了。
而濮陽睿被她用尋找名醫爲皇上診病的緣由派了出去,這幾天,她也沒閒着,該做的,想做的,曾經盤算的,都開始有了眉目,但禍害一日不除,她心裡便不會安寧,從墨兒那裡知道了寧王妃是裝病的事兒,她就立刻出宮來一探究竟了。
如果被她抓到寧王府欺君之罪那即使濮陽逸有通天之能也無路可逃,可她的兩手準備不但沒有起一點作用,反而被濮陽逸找到了她心急之下的漏洞,悔之晚矣。
不過聽他的意思,他對她上朝聽政的事兒好像不反對?皇后有些猶豫,濮陽逸大概也是怕她不鬆開解除寧王府的監禁,所以利用她的這個漏洞加上他的不反對來換取王府的自由。
在心裡權衡利弊了一番,皇后微微點點頭,“如果本宮能上朝聽政,自然也能代替皇上行駛更大的權利。”
濮陽逸一點兒也沒有意外,他早料到皇后會答應,“那勞煩母后離開的時候就帶走那些禁衛軍吧,眼看着自己的王府被圈禁,兒臣心裡委實不好受。”
“你父皇昏睡,本宮雖然不能直接命令他們,但既然逸兒和三兒媳的病不會傳染,那想必他們也是通情達理的,必不會再守在王府四周,逸兒放心就是。”皇后拼了命才擠出一點兒慈愛的笑容,伴月公子的證明已經表明濮陽逸和千琉璃沒有感染可以傳染的病症,那禁衛軍早晚是得撤離的,而她得了濮陽逸的態度,也算是利大於弊。
這改口可真夠快的,千琉璃咋舌,皇室的人心眼子比馬蜂窩還多,就算她再長几個腦袋,也玩不了這不動刀槍的脣舌上的陷阱。
“那兒臣恭送母后了。”濮陽逸不耐煩和皇后說些場面話,宮裡那一套口蜜腹劍他早就聽夠了,直接了當的再次趕人。
“那本宮就回宮了。”接連兩次被趕,皇后也不是死皮賴臉的,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只是沒有尋到千琉璃裝病或者李代桃僵的證據,讓她心裡十分的不甘。
“母后,那兩名男官竟然扮成女子混在您身邊,不如母后將他們交給兒臣處置可好?”在皇后剛走到門口之際,濮陽逸又開口了。
皇后腳步一頓,轉身眸光異常凌厲的看着他,可濮陽逸的臉上慣常的清淡,嘴角翹起一個微笑的弧度,笑意不達眼底卻顯得森涼萬分。
濮陽逸的目光定在那兩人的手上,眸內噙着一抹若有所思的光芒,是剁了他們的手喂狗還是五馬分屍讓他們消失在這個人世間?唔,有些難以抉擇,還是交給她好了。
“逸兒是什麼意思?”皇后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好不容易哆嗦着腿腳即將以爲要逃出生天的那兩名男子聽到這話頓時嚇的魂不附體,嘴角劇烈的顫抖着,眼裡瀰漫着強烈的恐懼和害怕。
“沒什麼意思,母后是父皇的妻子,理應不該和外男有半點接觸。”濮陽逸神色一整,化身嚴苛認真的老學究,一臉正派的道,“難道母后是想此事傳出去麼?兒臣身爲母后之子,必定殫精竭慮的爲母后剷除一切的障礙,若母后和外男親密接觸的事兒一旦傳揚至衆人的耳中,那母后的清譽就不保了。”
皇后聽的直咬牙切齒,他嘴裡說的好聽,但卻無時不刻不在點出她有失婦德的行爲,她相信若是如今她不是權傾朝野的皇后,濮陽逸定會半點也不顧及的把此事捅出去,讓她聲明俱損,掉入泥濘內不得翻身。
但正是因爲對她的忌憚,所以他才勉強維持了一分面子情,並沒有把話說的太死。
“母后常日居於內宮,對外界的腌臢之事難免不了解,這兩人一看就來歷不明,想必是故意混在母后身邊,居心叵測,母后被矇蔽了也是情有可原。”濮陽逸的確不想在現在和皇后開戰,一來時機未成熟,二來很多準備都沒有提上日程。
“那就交給逸兒吧,也怪母后識人不清,沒看出這兩人是男子身就讓他們在身邊伺候,年紀大了心性也糊塗了。”皇后深切的明白不能保住這兩年,此事非同小可,一個身家清白的姑娘和男子接觸,都能冠上私相授受的罪名,而她不但已經爲人婦,還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什麼罪名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惟獨事關她的清白她不能有半絲猶豫不決。
“母后統率後宮,會有所疏漏也是正常的,兒臣能理解。”濮陽逸微笑,含笑溫潤的模樣端的是翩翩公子的作風。
“有勞逸兒。”皇后敷衍的說了一句讚賞的話,冷眸瞥了一眼聽到她決定後跪倒在地正死命磕頭的兩人,壓下心口的一抹嘆息,揮了揮手,走出了房間。
“寧琪,廢了他們的武功。”濮陽逸清涼的目光掠過兩人驚嚇過度的臉龐。
“是。”寧琪應了一聲,大步流星的走到兩人面前,在他們驚恐的注視下,一股內力直接順着經脈灌進體內,身子一軟,如一灘泥一般癱在地上。
目睹了全過程的千琉璃歡呼一聲,隨着時間的流逝,身體裡的藥效也慢慢消散,有了些許力氣,也不穿鞋,光着腳丫就跳到濮陽逸面前,笑眯眯的道,“王爺你太威武了。”
濮陽逸皺着眉凝視着她蒼白的臉色,擡手一拉她的手,千琉璃順勢坐在他的腿上,笑的眉眼彎彎。
“還難受麼?”濮陽逸的手觸上她的臉頰,指腹微微用力,一寸寸的順着她臉部的輪廓慢慢摸索,一點點的蹭着她的肌膚,似是她臉上有什麼髒污想替她抹去一般、
千琉璃搖搖頭,嬉皮笑臉的道,“王爺讓我欣賞了一出聞所未聞的好戲,我該謝謝王爺。”
“你總是這樣沒心沒肺的。”濮陽逸溫暖的手貼在她的臉,心裡升起一股繾綣的美好,他目光近乎是癡戀般的溫柔。
千琉璃撓了撓頭,乖順的任他的手拂過自己的臉頰,順着線條滑向她的脖頸,嘴裡還指示道,“還有這邊。”
濮陽逸手一頓,淺笑道,“天底下也就你能知曉我的心意了。”除了你,再無別人能如你一樣。
“王爺說什麼啊,我不懂。”千琉璃裝傻充愣。
濮陽逸無奈的笑了笑,繼續溫柔的摩挲着她臉上的肌膚,一開始本是簡單的擦拭,倒後來卻漸漸的變了味道,修長瑩潤的指尖在她雪白的脖頸上盤旋一圈,大有往下流連的趨勢。
“王爺…”被兩人忽略的有夠徹底的月側妃好不容易回過神,就看到這秀恩愛的一幕,頓時被刺激的體無完膚,弱弱的出聲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出去。”濮陽逸的目光仍然專注在千琉璃臉上,連眼尾的餘光看她都覺得十分吝嗇。
“王爺…”月側妃不死心的呼喚,“這光天化日之下,王爺和王妃如此行徑,實在有傷風化。”
“你現在是不是很羨慕我?月側妃。”千琉璃對她一挑眉,“如果此刻坐在王爺腿上的人是你,你還能說出有傷風化這四個字嗎?”
月側妃被堵的啞口無言,她自然是豔羨的,平日裡別說坐在王爺腿上,就是想碰王爺一點兒衣角都是辦不到的。
“雖然秀恩愛死得快這句話我雙手雙腳的贊同,但我還是忍不住啊。”千琉璃叉腰一笑,倏地捧起濮陽逸的臉,在他脣上印下一記響亮的親吻,“羨慕我的請繼續,掌聲在哪裡!”
濮陽逸越發無奈,伸了手去,指尖撫上她的眼角,那一霎,眼中波瀾四起,旖旎生春,脣上還殘留着她脣瓣的味道,有些控制不住的想去仔細嘗一嘗那令人心神搖曳的滋味,卻被眼尖的千琉璃以白皙的手指碰上他的嘴角,“王爺,秀恩愛也要有個限度。”
她的眼平靜而溫暖,瀲灩生輝,竟似煙花曲水,生出一股朦朦朧朧的美。
“只許你大膽,就不許我偷香了?”她的嗓音出奇的綿軟輕盈,如一滴雨露滴在他心如止水的湖面,剎那便蕩起圈圈的漣漪。
“還有隻電燈泡看着呢。”千琉璃似乎纔想起身邊的月側妃,轉眸朝她看去,見她一臉不可置信和受傷的表情,頓時不厚道的笑了,“王爺你看月側妃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我覺得王爺就是他的良藥,只需你出賣一下色相,她就可以立即原地滿血復活了。”
“多此一舉,她又不是沒長腿,自己走回院子不就行了?”濮陽逸看向月側妃,月側妃在感受到他的目光時,眼中頓時漫上希望之色,可下一刻,濮陽逸就淡然的移開了視線,“月側妃沒事就少來琉璃苑,本王不是說過,沒有本王的准許,誰也不能來王妃的院子麼?還是你覺得皇后來了王府,你有了護身符,纔敢不把本王看在眼裡?”
“王爺恕罪!”月側妃俏臉一白,大大的眼睛裡含着兩泡眼淚,未語先哭,“妾身也是擔心王妃病情纔會斗膽隨着皇姑姑一同來看王妃。”
“既然看過了,還杵在這裡做什麼?”濮陽逸跟她說話都嫌浪費,“是不是要本王派人送你回去!”
“妾身許久沒看到王爺…”月側妃可憐兮兮的看着他道,她想留下來,多陪王爺一會兒。
“寧琪!”濮陽逸不耐的道,“送月側妃回去!”
剛把那兩人扔在柴房裡的寧琪還沒來及歇口氣又被指派了差事,認命的挪到小聲抽泣的月側妃面前,“月側妃,屬下送您回院子。”
“我不想回去。”月側妃眼中積蓄的淚花頓時決堤,她貪戀的目光定在濮陽逸臉上,囁嚅着道,“妾身想王爺,妾身不想離開王爺…”
千琉璃撇了撇嘴,陰陽怪氣的道,“瞧這嬌柔的聲音,把人的魂兒都快勾出來了,王爺的豔福還真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叫我好生羨慕喲。”
“你吃醋了。”濮陽逸眼底劃過一道亮光,若有頓悟的道,不是疑問句,可是肯定。
“吃你妹的醋,老孃吃辣,吃醬油,就是不吃醋。”千琉璃沒好氣的從他懷裡跳出來,邊打着哈欠邊往牀走去,“二位要彈琴說愛記得換個地位,我要睡覺了,好走不送。”
“我現在還有事,過一個時辰再來看你。”濮陽逸笑着看了她一眼,見她一頭栽倒在牀上,不由好笑,“我先走了,不要太想我。”
“厚臉皮。”千琉璃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抱着被子懶洋洋的道,“把我原來的丫鬟記得還給我。”
“我會給你安排好的,你安心休息就是。”濮陽逸擺擺手,“寧琪,走了。”
寧琪握住輪椅的把手,推着他走出了房門。
月側妃站在原地,想追上去又怕王爺不理會自己,心裡糾結的這會子功夫,濮陽逸的人已經走出去老遠了。
“王妃還請注意平日裡的德行,雖說王爺寵愛王妃,你也不該如此得意忘形。”月側妃心裡積壓了一團火,找不到發泄點,便一股腦兒的傾注在躺在牀上跟沒事人的千琉璃身上,語氣帶了一絲長輩訓斥晚輩的威嚴,“正因爲你身爲王妃,才更應該以身作則,王爺是寧王府的主子,更是這院子裡所有妹妹的天,王妃不應該獨自霸佔王爺。”
“難不成我還要去勸王爺讓他去給你們雨露均沾?”千琉璃抱着軟綿綿的被子,舒服的嘆一口氣,心不在焉的道,“有本事自己去搶啊,本妃又不是活雷鋒,還得管你們這些破事兒,月側妃你要是發情了,就自個兒去爬牆偷人,反正王爺又不行,暗通款曲讓王爺喜當爹什麼的,你儘可以胡來。”
“王妃說話好生沒有教養!”月側妃被氣的渾身發抖,圓潤的俏臉青紅之色交加,心裡忍受着巨大的憤怒,快要破體而出。
“月側妃不過是妾室,卻如此指責王妃,到底是誰沒有教養?”從頭到尾都扮演了一個盡職盡責小丫鬟形象的青影從角落裡站起來,慢吞吞的走到牀前,見千琉璃眉宇間透着一絲倦態,便細心的掩好了牀幔,轉身冷麪看着月側妃道,“別忘了王妃纔是寧王府的女主人,月側妃身份再高貴也是未出嫁的事兒了,再王府裡就要守本分,您別怪奴婢多嘴,月側妃實在缺少涵養!”
“你一個下賤的婢子也敢出言不遜?”月側妃還從來沒被人這般的斥責過,尤其斥責她的人還是她最看不起的下人,頓時勃然大怒,“信不信本側妃立即發落了你?”
“奴婢是睿王爺送給王妃的丫鬟,不是月側妃有資格能處置的。”青影面無表情的道,“還有,月側妃對王妃不敬,不知您可知罪?”
“你…”月側妃沒想到一個丫鬟也如此的牙尖嘴利,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言辭,只目光恨恨的盯着她。
“別吵了。”千琉璃的聲音穿過薄薄的紗帳,傳到兩人耳中,“月側妃,你沒事少來打攪我,本妃教你個乖,如果你看我不順眼,什麼下毒往我屋子裡塞男人之類的陰謀詭計都可以使,但唯獨不要和本妃打嘴仗,因爲像你這等戰鬥力不足五的渣渣,本妃可以輕而易舉的讓你跪下來唱征服!懂了沒?懂了就滾,沒懂就自行想象腦補!”
月側妃不知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神色有些侷促有些惱怒更多的是恍然,她腳步匆匆的跑出去了房門。
“小姐幹嘛要教她?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月側妃這樣沒有頭腦的人才更好對付不是嗎?”青影不解的問道。
“就她那不開竅的榆木腦袋,就是個給人當槍使的角色。”千琉璃哈欠連連,“我倒寧願她使些手段,整天在我面前晃,還老是拿出女子德行的那一套老掉牙的規矩,聽都聽的煩死了,要是她放個大招,我也可以狠狠打擊她一下,省的她三天兩頭有事沒事的來找我的麻煩,無聊死了。”
“小姐是想解決她?”青影眸光微閃,“若小姐真煩了她,奴婢去殺了就是。”
“打打殺殺有什麼意思,府裡幾百個女人,前仆後繼的,累得慌。”千琉璃覺得這丫頭身上的戾氣越來越重了,簡直就像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厲鬼,“我要的只是在人心蠢蠢欲動的時候,給她們一記迎頭痛擊,讓那些不安分的女人收斂心思,最起碼,先平靜一段日子吧,等我離開王府了,隨便她們怎麼鬧騰。”
“小姐還想離開王府?”方纔見千琉璃和濮陽逸那般的親熱,青影以爲她不會在萌生出這樣的念頭了。
“誰知道呢。”千琉璃笑的有些無奈,“人生啊,總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我有一天當我成爲他的身不由己,或者他成爲我的身不由己的時候,我便要離開了,我的人生目標不是茫然沒有方向的,不會因爲喜歡誰而刻意的改變。”
“王妃是在怕什麼?”和她這些日子的相處,青影並沒有把她當成高高在上的王妃。
“怕什麼?”千琉璃雙眸陡然睜開,眼神輕恍,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自己,“怕什麼?怕他有朝一日有新人忘記舊人麼?怕他會因爲某些不得已的東西而捨棄我麼,怕他也許有一天會變成連我也不認識的人麼,可能是怕的吧,就是因爲想的太多,才導致我的腳步始終徘徊在原地。”
青影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而千琉璃卻阻止了她,“莫要說了,你再說下去,我怕連這短短的一小步都走不下去了。”
青影無聲的嘆息,靜靜的出了內室,並掩好了房門。
本醞釀了一些睡意的千琉璃突然心潮起伏,壓根平靜不起來,睜着一雙略帶瀰漫的眼眸,陣陣的看着頭頂的牀幔。
世間安得兩全法?
她能做的也就保持住自己堅持的初衷,叫它不要變質,不要在這個表面繁榮,內裡*的皇朝下漸漸腐爛不堪。
摒除了腦內多餘的心思,千琉璃無聲一笑,緩緩閉上眼,進入夢鄉。
這一覺睡的有些不安穩,以致於千琉璃醒了依舊能感覺到身體的痠軟,像是跑了一場馬拉松,骨頭都泛着懶勁兒。
偏頭看了一眼濮陽灝,他仍在昏睡中,不由撫了撫額,這迷藥的藥性少說也要幾個時辰,她即便沒看時辰,也知道她並沒有睡多久。
剛下牀,房門就被打開,有兩個人影飛快的朝她撲過來,千琉璃還沒看清就被擁進懷裡,女子的脂粉香氣撲鼻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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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兩道熟悉的哽咽的女聲響起。
千琉璃定睛一看,認清了眼前的人,才笑着道,“綠依,念錦。”
“小姐好狠心…”兩人又不約而同的哭訴道。
“別哭了。”千琉璃應付不來眼前的這陣仗,目光有些無措,手都不知道放哪裡,“水韻呢?”
聞言,綠依和念錦抱着她的身子一僵,抿了抿嘴,都沒說,哭聲也戛然而止。
“水韻怎麼了?”千琉璃皺眉問道,“是月側妃和藍側妃找她麻煩了嗎?”
“不是。”念錦年紀稍長,心性穩重,定了定神,才鬆開千琉璃,垂着頭低聲道,“水韻給別人傳遞消息時被王爺發現了。”
“她是細作?”千琉璃眉頭挑高了一分,並不驚訝。
“其實我們三個都是小姐的陪嫁丫鬟,但我和綠依是自小就跟着小姐的,而水韻是後來小姐十歲那年相爺送給小姐的。”念錦語氣有一絲低落。
“所以她是給我那便宜爹送信麼?”千琉璃問。
綠依埋在她肩頭的腦袋點了點,證實了她的推測。
千琉璃哦了一聲,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她和這三個丫頭接觸時間都太短,感情之類的糾葛並不存在,只是覺得有些可惜。
“小姐不難過嗎?”綠依小聲道,“水韻背叛了小姐。”
“有什麼可難過的。”千琉璃灑脫一笑,“也談不上什麼背叛,如果她的主子一開始就是我那便宜爹,那就稱不上背叛,因爲在她心裡我從來就不是她的主子。”
“小姐對她那樣好,她還背叛小姐…”綠依忍不住的嗚咽出聲。
千琉璃嘴角一抽,她對水韻算不上好吧?何況原主對她這三個陪嫁丫鬟不是貶就是罰,若她是水韻,說不定也會抱顆大樹好乘涼。
“別哭了,那是她自己選擇的道路,旁人沒有置喙的餘地。”千琉璃拍了拍她的肩膀,“等會兒我去求王爺讓他放了水韻,也當全了這一場主僕的情意,以後我和她就是橋歸橋路歸路了。”
綠依見小姐還在爲水韻那個狼心狗肺的打算,頓時哭的更大聲了,她和水韻共同伺候千琉璃多年,關係雖然不見得有多要好,但相處了那麼久,怎麼說也是有點兒感情的,她也不想水韻死了。
念錦抹了一把眼淚,一聲不吭。
“你小姐我餓了,去弄點吃的來。”千琉璃伸了一個懶腰,臉上殘存這幾分未醒的睏意,“兩天沒洗澡了,身上臭的很,虧你們還能抱得下去。”
綠依小臉一紅,擦着眼淚吶吶的不說話,剛纔她哭的那樣大聲,丟死人了。
念錦倒是鎮定,行了一禮,“小姐請稍等。”話落,她一拉綠依的手,兩人飛快的離去了。
千琉璃打量起久違的房間,地上鋪着精緻又價值不菲的羊絨地毯,光着腳丫子踩着十分舒服,打開窗子,擡頭看了一眼天色,還未到黃昏,想來是下午四點的樣子,
坐在軟榻上,可屁股還沒坐熱,青影就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小姐,藍側妃領着幾位夫人來拜訪。”
“就說我沒空,讓她們改日再來。”千琉璃有些煩躁的吩咐道,“還讓不讓人清靜了,琉璃苑剛敞開房門,她們也不用如此心急火燎的來串門吧,就算是想看我死沒死,也要等我嚥氣再說。”
“小姐…”青影見她越發口不擇言了,頓時無力的道,
“好了好了,打發她們走罷,若她們死賴着要見我,就關門放狗。”千琉璃現在沒什麼心情打嘴仗,嘴貧也要挑個情緒不錯的日子。
青影點點頭,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出去了。
千琉璃享受着這一刻的靜謐時光,雖然沒有離開王府太久,但這半個月的時間卻似萬年長久,先是有驚無險的出了京都,然後是蘇清絕的守株待兔使得她不得不帶着他一起去了錦城,後來就是瓜娃子中忘憂蠱,等她千辛萬苦的爬到了明月山,又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了伴月公子的真面目。
還真是精彩無比,短短十來天的日子長的像一部人生簡史,雖然五彩繽紛,但偶爾也會覺得後怕。
時過境遷,千帆過盡,花開花落,能在心靈疲憊的時候有這麼一處她心之所向的地方,其實…也很好。
希望她的心之所向能維持的長久一些,再長久一些。
“小姐,歡顏公主來了!”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青影的話剛傳入千琉璃的耳中,濮陽歡顏那老不羞的女人就咋咋呼呼的嚷起來了,“三皇嫂,我聽五皇兄說你勾搭了伴月公子,想把他發展成爲你後宮裡的頭一號妃子,是真的嗎?”
青影頓時石化了,隨心所欲也要有些界限好麼,她總算是明白了什麼叫臭味相投便稱知己這句話的意思。
“是啊,你看我魅力值破錶,等我哪天得空了,去你公主府轉一圈,你府裡的男寵怕是有一多半會自願入我的後宮。”千琉璃歪頭瞥了一眼疾步而來的濮陽歡顏,一別多日,她仍是往常的風風火火,臉上的笑容明媚又灼熱,似乎能燒傷人的眼,她的打扮一貫是富貴又雍容的,如此豔麗傾城的女子也只有各種鮮豔奪目的顏色才能配的起她的好姿容。
一襲淺紫色暈紗留仙裙罩身,對襟邊刻絲着牡丹,胸前彩繡並蒂蓮,華貴的羅裙裙襬,邊上彈墨彼岸花,將三千綢緞般的青絲挽成一個美人髻,一對牡丹銜珠七水晶寶瓚點綴在兩旁,金蕾絲燒藍白玉絹花落在中間,驕陽般的麗色。
“那三皇嫂還是別去公主府了。”伴月公子的來歷她也有所耳聞,那般清冷連皇權都不放在眼裡的男子都被皇嫂給魅惑了,她可不敢放着這樣一個禍害去她的公主府,那些美男是她搜刮了好久才找齊的,各種類型,應有盡有,較之父皇的後宮也差不多多少。
“小氣又吝嗇。”千琉璃吐出幾個字,不屑的道,“等你府裡什麼時候有比你三皇兄還要美的男子入住時,我再過去,否則,你那點兒存活我還看不上。”
“皇嫂,我府裡還真有一個比三皇兄長的還好看的。”濮陽歡顏往她身邊一坐,興致勃勃的道,“那小臉兒,那身段,簡直…簡直…沒話可以形容了。”
“先打住,你說的是美女還是美男?”千琉璃見她雙眼冒出點點的狼光,頓時警惕道,“咱們先說好,如果是美男,我還有點兒興趣,但要是女子,就別來找我,你這男女通吃的變態,離我遠點。”說着,她還往另一邊挪了挪,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濮陽歡顏見她像防狼一樣的防備着自己,頓時有些鬱郁,想大肆講解的心也淡了,悶悶的坐着不說話了。
“說啊,比濮陽逸還美的人長什麼樣。”千琉璃從果盤內抓了個果子,塞在嘴裡咬了一口,腮幫子鼓着一邊咬出清脆響聲一邊問道。
“反正比三皇兄長的要好看。”濮陽歡顏鬱悶的道。
“怎麼個好看法?”千琉璃口齒不清的問道,“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可是你三皇兄真的已經是極品了,難道還有比他還極品的?那老天也太不公平了,捏造濮陽逸的時候是用玉捏的,其他人則是泥巴塑造的,有的人就更慘了,說不定是用屎捏的呢。”
“皇嫂說話真粗魯。”濮陽歡顏嫌棄的看了她一眼,也學着她先前的樣子,往旁邊挪了挪,“那個美人兒是被我撿回去的,我本來想讓他做我的第一百二十五號男寵,可他誓死不從,哎…”
上次不還一百零八號的吧?這才幾天,就上升都一百二十五號了?千琉璃囧了個囧啊。
濮陽歡顏還在繼續長吁短嘆,“我想用強的,可他寧死不從,昨天還拿劍劃傷了脖子,還威脅我說,如果我敢強行逼迫,他就劃花了他那張臉。”
“喲,還挺清高,知道保留自己的貞操。”千琉璃讚了一句。
“三皇嫂,你幫我搞定吧?”濮陽歡顏眼珠一轉,突然想到了什麼,一雙眸子亮的驚人。
“搞定什麼?”千琉璃被她看的頭皮發麻!
“搞定那男子,等他被你迷的神魂顛倒的時候,你再把他送到我的牀上來!”濮陽歡顏的眼燦若星辰,揮着拳頭大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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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覺得漏了點什麼,不知道是真漏掉了,還是強迫症在作怪,總之,很糾結~
這章寫的不甚滿意,但今天狀態實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