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掌擱在光潔的腳踝上,瞬間,東方蘇蘇宛若被毒蛇吻住一般。驚慌,顫慄,乃至骨子裡的恐懼。
她掙扎,將自己的腿往後縮,但腳踝被薛初九摁住,死死的釘在地上。
從沒有一刻,東方蘇蘇感覺如此無力。
薛初九笑着,眼神明媚:“你不用怕,我會很輕的,我會讓你嚐到,身爲女人的快活。”
聲音愈加溫柔,東方蘇蘇的感覺就愈加恐怖。
“欺負一個女人,你覺得很得意嘛!”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不去,不去讓內心的恐懼流露出來。
“女人,不就是用來欺負的。但我的欺負,你慢慢會着迷的。”
身子情不自禁的打個哆嗦,感覺薛初九的手在向自己身上攀援。
見過好的,才知道什麼壞的。見過更壞的,方纔知道那壞的,也是有幾分好的。這個時候,東方蘇蘇反而覺得,葉歡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不那麼令人厭惡了。
雖然他也曾輕薄過自己,但至少會被自己一句話制止。而面對薛初九,東方蘇蘇已經明白,無論自己說一千句還是一萬句,都不會令他住手。
忽然,東方蘇蘇笑了,笑得有幾分嫵媚,她將臉上的髮絲撩開,輕輕道:“你不覺得放開我,會更快活嘛?”
嗲嗲的聲音,如赤着的玉腳,可以踹開世上任何一個男人的心防。
薛初九是男人,他並不例外。
表情輕輕怔住,看着面前發生劇烈改變的東方蘇蘇。剛纔的她,冷冽如冰,這一刻,她臉上笑容如火。一句一嫵媚,宛若將薛初九的頭頂打開一條縫,整桶冷水灌下去,這一刻的薛初九全身舒暢。
“怎麼,我身上被你下了藥,一點力氣都沒有,這個時候,你還會怕我麼?”
薛初九呵呵笑了,道:“我從來不怕任何人,尤其是女人。今天就讓你知道我是很厲害的,尤其是在牀上。”
迅速的,將東方蘇蘇身上的腳鐐手鐐解開,沉重的鐵鏈丟在一邊。
東方蘇蘇的一雙玉手擱在薛初九肩膀上,用酥透男人骨骼的聲音說:“現在你躺下,會不會更舒服些。”
薛初九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望着東方蘇蘇一張俏臉,道:“說實話,我現在有些怕了,你……最好輕點。”
“不怕,我會很溫柔的。”東方蘇蘇咬住下脣,然後放開,紅口中發出啵的一聲響,她的貝齒輕啓,道出一個字:“火。”
然後,火就出現了。一團足球大小的火焰凌空出現,瞬間佔據了薛初九的眼眶,向他臉上撲去。
薛初九大駭,身子如毒蛇一般從地上竄起。此刻他仍沒有回過神來,忐忑驚慌的看到,一團足球大小的火焰,追逐着自己飛來。
薛初九慌張躲避,在空中,這團火焰化開,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
無數點火焰,瀰漫空間,宛若那,逐死的流星。
火流星!
東方蘇蘇唯一可稱得上戰鬥的招式。
驚慌躲避,一點點火星湮滅,薛初九跌跌撞撞,身子被點燃,他慌忙跑出房間,跳入海水中。
等薛初九再爬上船的時候,船上的其他人都已經被驚動了。衆人驚訝的看到,薛初九的眉毛被燒沒了,衣服上多了一塊塊焦糊,臉上一塊焦黑。
這並不是令他們最驚訝的,令他們最驚訝的是房間內的景象。
一個女人,一席紅裙癱坐在地上,冰冷的眼神,宛若沒有生命的冰雕。在她雙手之間,抱着一團不停躍動的火焰,火焰熊熊,似乎準備隨時奪走任何人的生命。
所有人都被嚇住了。雖然一路從龍城跟蹤到東北,但衆人也沒有見過東方蘇蘇表現出如此恐怖的一面。
這匪夷所思,驚世駭俗的一幕,任何一個正常人類都會被嚇住。
事實上,當葉歡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爲他誤以爲東方蘇蘇玩的是耍戲法的手段,恐怕也會被嚇得目瞪口呆。
而更何況,是此刻薛初九一幫人。
人,對於未知的事物總是充滿恐懼。望着手託火焰的東方蘇蘇,大家下意識忍不住去想:這女人真的是人嘛?她是天上下凡的火神,還是那地獄中,食火而生的妖魔。
沒有人敢輕舉妄動,誰也不敢觸犯天神的威嚴。
“有什麼可怕的!”薛初九的話出口,聲音竟有幾分顫抖:“把她關在裡面,怕什麼!”
鐵門重重的關上,在外面上了好幾道鎖。終於是沒人敢再靠近這座房間,大家隔着窗戶看一眼,見到那依舊在燃燒的火焰時,便不敢再去冒犯這神女的威嚴。
此刻或許只有東方蘇蘇自己知道,這一秒的自己,其實已經是強弩之末。
東方蘇蘇很強大,這是被公司領袖神父親口承認的事情。但是,這種強大就像深埋在地底的礦藏,東方蘇蘇像一個農民守着它,明知道腳下的土地,可以挖掘出毀滅天地的能量,但自己卻是一把鐵杴都沒有。
更何況此刻的她,又飢又冷又餓,精神已經十分疲憊。手中這一團火焰,已經是自己可以召喚出來的,最後一點力量。
現在,這團微茫的火焰,也是她最後的希望。憑這團火焰,自己可以震懾住薛初九一幫人,但這團火焰能夠堅持多久呢?
東方蘇蘇並不知道。
她只有咬緊牙關,不停的壓榨着自己的精神和身體,再堅持一秒,再堅持下一秒……
能夠堅持多久,東方蘇蘇不知道。但東方蘇蘇知道,如果自己無法堅持,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真的還要想剛剛一樣,體味最痛苦的無能爲力,然後以畏懼來面對薛初九的侮辱嘛!
東方蘇蘇不想這樣。如果身上還有一點力量,東方蘇蘇會毫不猶豫的殺死自己。東方蘇蘇要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堅決和剛烈。
但是,東方蘇蘇燒不死自己。
黑暗的房間內,東方蘇蘇手中那團火,成了唯一的光明。光明無法完全驅逐黑暗,也無法驅逐東方蘇蘇心中的絕望。
自己能堅持多久?等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等待自己的又將是什麼?
難道真的要,成爲男人身下的玩物。讓他們骯髒的**,玷污自己的純潔。
還能有什麼辦法呢,還能有什麼希望呢……
葉歡的名字,卻也就在此時此刻,浮現在了心底。雖然不願去想起他,雖然深深的憎惡他,雖然咬牙切齒的恨不得殺了他!
但此時此刻,這個名字,也真正是東方蘇蘇心底,唯一可能的希望。
凡是唯一,皆是可貴。
他會出現嗎?他會冒險來救自己嘛?
然後,東方蘇蘇心中立刻給出了答案,不會。
自己與他本無瓜葛,唯一的瓜葛,可能就是彼此仇怨。他怎麼會爲了自己,捨生忘死。
但此刻,葉歡已經是東方蘇蘇心底唯一的希望。雖然知道自己不該想,明知道想了也沒用,但東方蘇蘇還是這麼想了。
她只有在心中儘量美化葉歡,把葉歡幻想成那種拾金不昧,助人爲樂,做好事都不留名的好人。
比如說,最起碼他長得很帥,再起碼,他內心還是有善惡觀的!
但是,尼瑪在他的善惡觀中,自己是一個壞人!
他會來,救自己這個‘壞人’麼?
明知道不該有這種‘希望’,但東方蘇蘇心中還是有了。她雙手捧着一團火焰,默默的等待着。
最後,東方蘇蘇堅持了三天。
她已經榨乾了自己所有體力,精神已經因爲疲憊而出現幻覺。
無數次,在她的幻覺中,鐵門打開,葉歡出現。
但是,一直等了三天,自己等的那個人並沒有出現。
只是還不停堅持着,口中永遠吶吶着兩個字:野火,野火,野火……
仔細辨別,她口中說出的兩個字應該是:葉歡!
中間,薛初九等人過來,他們不敢進屋,只是隔着窗戶看過幾眼。
所有人都已經看得出來,東方蘇蘇已經是油盡燈枯,她的臉色蒼白,已經有了三兩分死相。此刻莫說大家都身懷絕學,怕是一個普通人進去,也能將她一拳放倒。
但是,誰又敢去嘗試呢。這團火,是東方蘇蘇最後的依仗,也是大家唯一的忌諱。似乎這團火焰不熄滅,衆人就隨時會被她殺死。
雖然明知道這是幻覺,但大家還是不敢輕視。
在東方蘇蘇等待的同時,薛初九也在等待,一連三天,葉歡沒有出現。而李初蕊也沒有回來。衆人現在已經聯繫不到她。
她又出了什麼事,是被葉歡隨手殺了還是怎樣?爲何直到現在,她還沒有回來?
有很多問題,沒有一個答案。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雜亂起來,不知道這一次事情下來,死的是葉歡還是自己。
時間如水,揮手便在指間流逝。沒有人的心情是平靜的,大叫都在等待。
鐵房子內,一片黑暗,那一點微茫的火,是黑暗中的唯一的光明。
一個身穿紅衣的女人,靠在牆上,雙手捧着一團火焰,在等一個或許根本等不到的人。
她口中一直重複着,重複得,還是那兩個字:野火,野火,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