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司晨今年一百四十七歲,四十幾歲就開始閉關修行。說實話,他已經是個老古董了,依舊還是一百年前的腦回路,怎麼懂現代社會的日新月異。”
說着,葉歡便笑出聲來。枉陳司晨說得異想天開,還什麼互爲東西之主,這種話,聽聽便罷了。真當真……葉大少又不是傻瓜。
張白鳳撇撇嘴,道:“我也覺得不太可能,以一人之力,怎麼能和整個世界對抗。”
“要說完全沒有可能,也是未必。”葉歡道:“真如果修到陸地仙人,那便是超出凡人的存在,幾百年的壽元累積下來,誰能料到他會完成什麼事。你可莫要忘了,神父不過一百多歲,便能創建一座無所不能的公司。”
“所以……”
“所以……”葉歡補充道:“所以說還是能做成一些事的,只是沒有陳司晨說得那麼誇張而已。”
張白鳳皺皺眉頭,嘆道:“一個妄人而已。”
葉歡沉默了,沒有吭聲。的確,他拒絕了陳司晨,但這並不代表葉歡不心動。不說其他,便是漸漸在身上流逝的歲月,已經足夠令葉大少心動。這世上,誰不願意自己青春永駐吶。
畢竟,人總是會老的,三十歲,四十歲,五十歲……你的皮膚不再光潔,你的身體會佝僂,你總會離開這個世界,然後……就像永遠沒有存在過。
而葉歡,其實是可以理解陳司晨的。陳司晨所謂的掌握整顆星球的說法,的確是妄言,但是,真的沒有機會嘛?
數百年的壽元,通天徹地的本事,這諸多東西加起來,其實是可以駁到一線機會的。那背後的果子已經足夠大,即便只有一線機會,也是值得試一試的。
人生能得幾回搏,既然總有一天離開,那爲何不拼盡全力試一試吶!
假若將葉歡換到陳司晨身上,怕他也想要試一試。所以,葉歡深刻的明白,陳司晨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葉歡眉眼望向張白鳳,道:“這一次陳司晨二次出世,怕又會給江湖帶來一番風雨,做多歸隱山林的老怪物,怕只怕,也會耐不住寂寞,出來搞一搞事了。”
張白鳳聽罷點點頭,與葉歡並立在懸崖之上,望着山下的縹緲白雲,吶吶道出一句話:“江湖……要亂了。”
有些話,葉歡沒有說錯,陳司晨二次出世,給江湖帶來新一輪契機。
江湖有正法時代,有末法時代。傳聞千年之前,江湖高手層出不窮,修行者行走天下,有種種鬼神難測的神通。而如今的江湖,毫無疑問是末法時代,江湖人再無心修行,開始在名利圈中打滾。
但陳司晨的出世,似乎給江湖帶來了某種刺激,整個江湖,進入一個新的時代。
川蜀唐門,避世多年的唐姥姥在人前公開露面,召開唐門大比,在唐門諸弟子中,選出唐門四將。
同一時間,溫家老字號,五毒教宣佈併入唐門,三家門派組成一個大集體。集體成立的第一件事,便是言明要找葉歡復仇。
關外荒漠,有牧民草原上發現一迷路之人,此人自稱姓白,名叫白小生,乃是百年前白蓮教掌門傳人。
白蓮教在江湖上傳承千年,不過在一百年前,在官家的刻意打擊下消失。白小生出世,宣佈白蓮教再立,將以琉璃淨火,焚滅世間污垢。
一呼百應,蟄伏在世間的白蓮弟子紛紛響應。白小生在關外再立白蓮教,短短時間內,以暴力手段,強迫關外十七家門派屈服。
祁連山下,有一盜墓賊打開前朝古墓,不知發生了什麼,當場昏迷。在醒來之後,言談舉止與以前截然不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他突然之間擁有種種神通。
此人自稱姓龍,乃是洪門龍祖還魂。海外洪門得知這個消息後,將其接回,再三確認之後,不知怎地,竟奉其爲洪門龍頭。
龍祖出世,宣佈再入華夏,言說華夏江湖,當以洪門爲首。
南越之地出現一人,此人自稱姓朱,名叫朱赤木,乃是南明遺老。聯合南越諸多門派,進入華夏。
慕容山莊,龍冪悟道,邁入神通境。
隱龍寺,天樂悟道,邁入神通境。
一時之間,諸多消息傳來,江湖亂亂紛紛,如一鍋煮開的熱水。由陳司晨的出世爲引子,諸多高手層出不窮,江湖正式進入正法時代。
江湖亂了。
層出不窮的高手,令葉歡手忙腳亂,平生第一次,葉大少開始覺得,想要掌握整個江湖,並不是自己想的那麼容易。
無奈何,本以修身養性的葉大少拿出了雷霆手段,在江湖發出葉字令,約束諸人行爲。
然而……沒多大用處。江湖諸多人可以給葉大少一個面子,但在關鍵事物上,並不會買賬。
所謂權威,權和威是相輔而成,若想有權,必先有威。實話實說,葉大少在江湖上的權威沒什麼用處。
無可奈何,葉大少只有掩菩薩心腸,做金剛面目,開始在江湖上確定自己的權威。
第一戰,葉歡在關外大漠逢到白蓮教白小生,破三十三白蓮淨土陣,將白小生重傷。
第二戰,葉歡在香江堵到入關的洪門龍祖,雙方大戰,洪門龍祖力戰佈置,敗在葉大少劍下。葉大少言明,老狗牙在手一日,不許洪門踏足華夏半步。
第三戰,雲貴荒林逢朱赤木,葉歡擺劍攔路,朱赤木不敢先前,掉頭從回南越。
由此三戰,葉大少在江湖上的權威終於確定,而風波動盪的江湖終於被葉大少用鐵腕手段摁住。
但這並不是這場風波的結束,而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序幕而已。
真正令葉大少掛在心懷的,還是陳家陳司晨。
陳世禮葬禮一月後,陳司晨出現在隱龍寺,闖山門敗隱龍寺諸人,在隱龍寺藏經樓待了一日一夜。
當葉歡知道消息趕到時,陳司晨已經離去,只留下一座浪跡的隱龍寺。
葉大少大發雷霆之怒,從隱龍寺去了京城陳家,一劍斬了陳家祖祠。
然後,陳司晨出現在茅山,同樣去了茅山藏經樓,茅山劍魔陸伯琴身死,張白魚重傷。
當葉歡趕到茅山時,還是沒碰到陳司晨。
葉歡自然明白陳司晨想要做什麼,他的修行之路遇到瓶頸,想要取各門各派所長,破開境界。
天下佛門以隱龍寺爲尊,天下道門以茅山爲首,這也是陳司晨前後出現在兩地的原因。
葉歡手提一柄劍,開始尋找陳司晨,但這陳司晨神龍見首不見尾,葉大少想要逢到他,也不容易。
無奈,葉歡向陳家下了挑戰書,要與陳司晨決一死戰,這一戰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陳司晨得到書信後,傳來消息,七日後,他將出現在祁連山下,如果葉大少有心,可以在那裡等他,生生死死,有什麼事情,二人可以在那裡了結。
祁連山脈位於華夏西南邊陲,由諸多山峰組成,大雪山,野馬南山,託來南山……
大雪山下有一條奔騰不息的河流,一段鐵索橋連着河流之間,行人走過,鐵索橋晃晃悠悠,奔騰的河水似乎能打到行人的腳面。因此,此地又被稱作神仙愁。
所謂神仙愁,意思就是,便是神仙到了此地,也會犯愁。
今日,神仙愁前出現了一輛黑色越野車,從越野車上下來三個人。爲首之人是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肥胖男人,伴着他的,是兩個傾城容顏的美女。
這三人自然就是從龍城趕來的葉歡,和寺島魚寺島妃。
站在鐵索橋前,葉歡看了一眼,微微皺起眉頭。
遠處雪山在眼,縹緲白雲漂浮在雪峰之上,天高氣爽,宛若一眼能看透整個天空。
寺島魚暗暗咂舌,嘆道:“這裡果然不愧是被稱爲最接近天堂的地方,風景真的很美。”
葉歡搖搖頭,道:“我是佛門弟子,不信天堂。”
說罷,葉歡的視線投向西方。葉歡是佛門弟子,自然不信天堂,但他信仰西天極樂世界。而到了此地,距離西天便也就近了。
三人在鐵索橋前紮下了帳篷,這裡人煙罕至,根本沒有住客的旅店。三人要在這裡露營,等七天後陳司晨的到來。
天快要黑時,又有一輛越野車趕到,張白鳳出現,看到葉歡後微微撇了撇嘴。
葉歡也撇了撇嘴,二人的表情幾乎同步,他走過去,將張白鳳的行李取下來,道:“我說過,你不必來的。”
張白鳳道:“你明知道我會來,又何必說那些話。”
葉歡嘆口氣,沒有說什麼。幾人聯手,幫張白鳳紮好帳篷。
忙碌完這一切,天已經黑了,星光漫天,衆人點了一堆篝火。
張白鳳視線看着身前奔騰的河流,大河之水翻滾,怕打石頭,發出重重響聲。
張白鳳明白,七日之後,這裡將發生一場驚天之戰。葉歡不願自己出現,是有原因的。因爲那種程度的戰鬥,自己或許根本插不上手。
扭過頭,視線落在葉歡臉上,張白鳳開口,道:“葉歡,七天後,你有多大把握!”
篝火前,葉大少臉上火光明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