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趙三娘在房間內陪着葉沐安玩耍。夜已經深了,葉沐安到了該睡覺的時間。
趙三娘抱着她去了浴室,放出熱水,試了試水溫可以了,將她放到浴缸中。這頗費了趙三娘一番力氣,葉沐安不喜歡洗澡,胡鬧中,趙三娘身上的衣服也被水打溼了。
最後,終於是洗清爽了,用白毛巾裹着葉沐安出了浴室,將她放在牀上。
粉嘟嘟的小臉蛋,越看越是可愛,趙三娘心中更生憐惜,她道:“好姑娘,天不早了,早些睡覺。”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有腳步聲靠近,雖然聲音被壓得極低,但趙三娘還是聽見了。
腳步不是來自一個兩個,一共有十個人靠近這裡,她們同樣是公司的保鏢,但卻沒有參加今夜的晚宴。手中握着橡膠棒,美麗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野獸般的厲色。
胡小蝶在公司隻手遮天這麼久,自然培養了自己一股勢力,而張小苗就是這幫勢力的頭目。今夜晚宴,宴會廳處自有安排。張小苗的任務目標是趙三娘和葉沐安。
對方只是一個家庭主婦,張小苗覺得自己出手的話,有些大材小用了。這就好比用大炮打蚊子,關二爺舞刀斬蒼蠅,實實在在的浪費資源。
不過,事情還要穩重爲上,張小苗也沒有因爲對方是家庭主婦,便放鬆警惕。
十個人分成兩隊,一左一右包圍了房門。張小苗以眼神示意大家噤聲,然後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門。
趙三娘走近,衝門外問:“誰?”
“你好,老闆讓我過來給您送些飯菜。
”
“喔,謝謝,你等一下。”
門輕輕的拉開一道縫隙,趙三孃的半邊身子出現在門前。張小苗看到,趙三娘穿着寬鬆的睡衣,胸前襟被水浸溼了,鬆鬆垮垮的,頭髮也沒有梳。
果然是一個家庭主婦吶。
張小苗嘆了口氣,心中覺得,以後自己一定不可以像她一樣,一旦結了婚,就放棄了自己,最後成了那令人厭惡的黃臉婆。
說時遲那時快,手中的橡膠棍摔了出去,空氣中閃過一絲風響,橡膠棍的頂端直奔趙三娘額頭。
這個時候,門被完全打開了,一個想要撲過來的保鏢被撞倒,身子一側,躲過了張小苗揮過來的橡膠棍。
巨大的響聲驚動了房內的葉沐安,她揉了揉惺忪睡眼,道:“媽媽,怎麼了?”
“沒什麼,你先睡吧。”
啪。
輕輕巧巧的響聲,門再一次被關上,趙三娘從門前來到走廊。
此刻的她已經處於張小苗的包圍中,張小苗眼神中浮現出狐疑的目光,只見此刻的趙三娘眉梢不動,臉色不變,一席白衣,靜得像臘月的第一場雪。
事情有些不對了。
但留給張小苗考慮的時間並不多,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張小苗揮手,橡膠棍再次砸向趙三娘。
趙三娘擡手,挪步,抖肩,雙臂化開,兩條胳膊,化成千條萬條。
這一招,在江湖上倒也不算新鮮,佛門稱作千手觀音,道家稱作拂塵手,而在魔教,這一招稱作天羅纏絲手。
其緩也疾,其疾也徐,一力化千勁,千勁融一力,此謂天羅纏絲手。
張小苗的臂膀伸過來,趙三娘卡主她的手腕,兩條手如毒蛇一般鑽上去,纏絲勁發作,張小苗的胳膊也就廢了。
眼見她要喊出聲,趙三娘擔心聲音驚動葉沐安,手肘一甩,打脫了她的下巴。可憐張小苗,倒在地上,痛的滿頭冷汗,可卻連一絲聲音都喊不出來。
但是她的痛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趙三娘腳尖在其耳後一點,她便也昏迷了過去。
之後,趙三娘展示了天羅纏絲手的博大精深處,剩下的九個保鏢也算有幸,見識到了這江湖一等一的武學。
只見趙三娘一席白衣如雪,身子翩然而舞,兩隻手如蓮花接連綻放,那一夜風舞蓮花,分外精彩。
事實上,趙三娘還是太高估了這些保鏢。她本是魔教教主,在江湖上也同樣是殺伐果斷的人物。只不過後來跟了葉歡之後,已經處於半退隱狀態,一心相夫教子,所謂功夫可能已經很久沒練過了。
但魔教教主,終究是魔教教主,對付這些美女保鏢完全是碾壓的姿態。
過程,只持續了五分鐘,一切便已經宣告結束。來時十名保鏢,現在盡皆倒在地上,昏迷得人事不省。
趙三娘甩了甩手腕,經久沒有動過手了,她胳膊有些酸,但也僅限如此罷了。手擰開門把手,趙三娘回到房間。此刻的葉沐安還沒有睡着,睜着眼睛望着趙三娘。
“媽媽,外面怎麼了?”
“沒什麼。
”趙三娘搖搖頭:“快些睡吧。”
拍着葉沐安的後背,嘴裡哼唱着搖籃曲,趙三娘目光向窗外宴會廳的位置,那裡也保持着安靜,再無有歌舞聲傳來。
趙三娘輕輕搖搖頭,見葉沐安睡着後,也躺在她旁邊,緩緩睡了過去。對於那裡將要發生的事情,趙三娘其實並不太關心。
宴會廳內。
葉歡的腦袋重重的倒在桌子上,這一幕令所有人都怔了怔。
李正樹恰到好處的出現,與此同時,多名保鏢站起,走過來,將葉歡的桌子團團圍住。
還有更多保鏢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但同時,她們也察覺到宴會廳內的歡歌笑舞轉變成了肅殺的凜冽寒意。她們不所謂,戰戰兢兢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所謂上若行之,下必效之。當初的胡小蝶能夠乾脆利落的爬到葉歡牀邊,今天的她也是長袖善舞,週轉在各個勢力之間。胡小蝶是很懂得要仰仗與誰的女人,她如此人性,她培養出來的保鏢又能好得到哪裡去,也不過是牆頭草,隨風倒而已。
現在大家就看着,胡小蝶究竟能不能站穩腳跟。
李正樹出現在胡小蝶身邊,極其自然的攬住胡小蝶的肩膀,笑道:“我早就說過,這就是一個傻瓜,而天南島也絕不是他能夠恣意妄爲的地方。”
胡小蝶也是心中打定,禁不住喜上眉梢。在給葉歡倒酒的過程中,她在指甲下藏了毒藥,趁機彈在酒杯中。這毒藥其實也就是醫院的麻醉藥,是李正樹想辦法搞來的。而現在葉歡果然倒下了。只要葉歡倒下,自己身後,便無那令人恐怖的陰影了。
心中長長鬆了口氣,懸着的石頭落了地。但令胡小蝶想不明白的還有一點,那就是爲何葉歡身邊的三個女人,韓聽香,寺島魚,寺島妃竟然如此鎮定。
三人不動聲色的飲酒,似乎對眼前團團包圍的保鏢視若無睹。
胡小蝶暗暗吃驚,心道:“果不愧是葉大少的女人,不說那傾國傾城的姿色,便是這份定力也絕不是世間普通女人能有的。”
李正樹手腕一翻,一柄短刀出現在其掌心,照着葉歡的頭頂就要扎進去。
關鍵時刻,胡小蝶攔住了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能在這裡動手。衆目睽睽之下,李正樹雖然動了手,但卻沾染上一生的污點,這是絕無法洗掉的污點。
李正樹瞬間明白了,胡小蝶揮揮手,叫過來兩個保鏢,示意把葉歡擡走。至於是拿葉歡沉海,還是澆了水泥柱,那也就沒有區別了。
兩個稍強壯的保鏢過來,奇怪的是,直到現在,韓聽香三人都沒有皺一下眉頭。看見兩名保鏢過來,她們身子挪了挪椅子,給二人騰出空間。
兩名保鏢搬住葉歡的肩膀,咬牙切齒,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但古怪的是,葉歡身子一動不動。
李正樹皺起眉頭,道:“草包嘛,連一個人都擡不動?”
一名保鏢擡起頭,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道:“老闆,太沉了,擡不動啊。”
胡小蝶皺眉,揮揮手:“再上去兩個人。”
又過去兩名保鏢,兩人搬住葉歡的腿,兩人搬葉歡肩膀,口中喊着口號:一二一,一二一……
但葉歡就像一顆長在地上的大樹一般,任爾東西南北風,我只巋然不動。
人數很快上升到十人,口號喊得震天響,外面還有一幫加油鼓勁的人:“加油,加油!”
葉歡依舊不動如山,誇張些說,葉歡連一片衣角都沒有動一下。
胡小蝶和李正樹都看出了事情的不對,太鎮定的韓聽香,太過沉重的葉歡,就算葉歡再胖,也不至於十幾個人都擡不動。
這一切的一切,告訴二人一件事,本來以爲一切都在預料之中的計劃,很可能在很久之前,就出現了偏差。
李正樹和胡小蝶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神中看出恐怖。李正樹再次亮出那柄短刀,以眼神示意胡小蝶。
胡小蝶點了點頭,現在哪怕在衆目睽睽之下,李正樹也必須動手了。
李正樹將牙一咬,將心一狠,雖然他從沒有殺過人,但到此時此刻,也無法後退,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
咬牙切齒,他走向葉歡,手中的刀高高揚起,照着葉歡的脖子扎去。
就在這個時候,本以爲一直昏迷的葉歡突然伸了個懶腰,雙臂伸展,將李正樹胡拉開,口中長嘆一聲。
“好酒吶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