悽風苦雨,桃花芬芳,從趙英俊所站的地方看過去,桃花林中,氤氳着一片粉色的水霧。
七點鐘,雨在下,趙英俊在看桃花。
八點鐘,雨在下,趙英俊在看桃花。
九點鐘,雨在下,趙英俊在看桃花。
十點鐘,雨在下,葉歡從牀上醒來,看到天在下雨,眯着眼,又睡了一會兒。
十二點鐘,雨在下,趙英俊在看桃花,葉歡終於醒來,準備吃早飯。
……
中午兩點鐘,葉歡吃過飯後又睡了午覺,趙英俊還在看桃花。
中午三點鐘,葉歡午覺睡醒,忽然想起一件事:“小舅子,我讓你與趙英俊去說一聲,你該不會還沒去吧?”
“外面下雨呢,他能一直等你嗎,他不會這麼傻的。”
“快去,快去,萬一他真的這麼傻呢!”
“可是外面下雨呢?”張白魚滿臉不悅。
“下雨又淋不死你,快去,快去!”
張白魚被葉歡趕了出來,滿臉不痛快的驅車趕往茅山,心裡憤憤不平,嘴裡不停嘟囔着:“憑什麼讓我來,下雨呢知不知道,會淋感冒的!”
驅車趕到茅山腳下,張白魚打了把傘出來,踩着溼漉漉的山路往上走,迎面碰到李人俊。
“葉歡呢?”
“趙英俊呢?”
兩人一見面,幾乎是同時開口問。
李英俊指了指觀雲峰頂,道:“趙師兄在山頂等着呢,葉歡什麼時候來?”
“他說他來了嗎,他什麼時候說他會來!”張白魚恨恨道,他往山頂看一眼:“這麼大的雨,在山頂坐着,也不知道是該誇他身體好,還是該說他腦袋秀逗了。”
張白魚說罷搖搖頭,衝李人俊道:“下這麼大雨,我就不上去了,你上去告訴趙英俊,葉歡受傷了,來不了!”
說罷,張白魚就下山了,便走便罵:“混蛋,爲什麼讓我跑這一趟,都是腦袋有病!”
李人俊望着張白魚的背影,突然一咬牙,邁步向觀雲峰頂走去。
山頂之上,趙英俊盤膝而坐,溼漉漉的水滴順着他的衣角流下來。
“師兄!”李人俊道。
趙英俊慢慢回過頭來,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嘴巴像是黏着什麼一般,開口極爲困難。
“葉歡,葉歡來了嗎?”趙英俊虛弱道。
“葉歡,葉歡不來了!”李人俊一把趴在趙英俊身上,發現他全身衣服已經被雨水浸溼,手往上一摁,就嘩嘩滴水。
“他,他怎麼不來了?”趙英俊吶吶道。
“師兄,葉歡欺人太甚!”李人俊道。
“怎麼,怎麼了?”
“師兄,你不用管怎麼了,你的衣服都溼透了,快回去吧。”
“告訴,告訴我吧?”
“他,他,他……”李人俊結結巴巴,突然一咬牙道:“他說你趙英俊算什麼東西,便是與他提鞋都不配,哪有資格挑戰他!”
這話還當真是葉歡說的,葉歡心中的確也是如此想的。
憑趙英俊,還不值得葉歡看在眼裡,但是,這話是葉歡對張白鳳說的,可沒有讓張白魚說給趙英俊聽。
李人俊對葉歡暗懷恨意,就做了那添油加醋的事情。
“他,他真是如此說的?”
“嗯!”李人俊重重的點頭:“千真萬確,我親耳聽到的!”
“好,好,好!”趙英俊連道三聲後,顫巍巍站起來,他這一站起來,溼漉漉的水珠順着衣服滑下來,嘩啦啦一片,從早上淋到現在,雨水早就透體而入,身上衣服已經冷若寒鐵。
“好,欺負人吶!”趙英俊哀嘆一聲,迎面向後跌倒,整個人已經昏了過去。
……
宿舍內,趙英俊悠悠醒轉,看到一張張臉湊在自己眼前。
李人俊,方書俊,丘之俊都湊在自己面前。
李人俊忙將藥遞過去,道:“師兄,你可算是醒了。”
“我,我昏了多久?”
“已經一天一夜了。”李人俊道:“師兄,這葉歡真真的欺人太甚,竟然讓你白等了一天,害的淋了一天的雨,現在都感冒了!”
趙英俊臉有些紅,這次裝b裝大發,把自己坑了。
方書俊與趙英俊的關係最好,他冷哼一身道:“我看這葉歡是怕了趙師兄,連迎戰都不敢。
現在我便將這消息傳出去,現在江湖各門各派都齊聚茅山,也讓大家知道葉歡是怎樣的人!”
“什麼隱龍寺下山弟子,江湖之中,總是以訛傳訛則居多,我看葉歡也不過是一個徒有虛名之輩。”
“等到四月初七,他必定會上山,到那時節,我們再好好對付他!”
一言一語,四人開始討論開來,四人號稱茅山四俊,在茅山弟子中,還真是罕逢敵手,因此養成了心比天高的性格。
大家沒見過葉歡,這次葉歡因傷避戰,自以爲他是怕了趙英俊,說着說着,趙英俊也信了。覺得葉歡也沒什麼,如果他真有本事的話,怎麼會不和自己打的。
其實他不知道,莫說葉歡真的受傷,就算葉歡沒有受傷,也肯定不會和趙英俊打。實實在在的,趙英俊沒有這個資格。
但是凡人想自己,總是願意看輕對方,擡高自己,又怎麼會覺得是自己沒有資格呢。
趙英俊心下了然,這次雖然沒有正面擊敗葉歡,但是他避戰不來,傳出去,江湖子弟說起來,也是他沒有面子。
想了想,趙英俊道:“如果到正月初七那一天,他還是避戰呢!”
“這……”李人俊道:“難道說,在江湖各門各派的衆目睽睽之下,他也好意思避戰!”
“他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方書俊道:“我對這葉歡有個耳聞,他乃是一個無恥下作之徒,什麼不要臉的事情做不出來。這次趙師兄下戰書挑戰,他不就是畏戰不至嘛!哼,傳出去,也不怕江湖人笑話。”
“那就將這件事傳出去。”趙英俊也來了幾分精神:“讓越多人知道越好,等到時候,他還不應戰,豈不是不要臉了嗎?我相信,他再不要臉,也是有個底線的。”
這個時候,李人俊道:“其實他不應戰也無妨,等桃花瘴之時,我就不信他不參與,等到那時,趙師兄與他誰高誰低,也就露出來了。”
衆人眼睛一亮,異口同聲道:“好,那時他就藏不住了!”
卻原來,這次茅山會,大家都是來爲李若虛賀壽的,而李若虛在百里桃花林中佈下了一座桃花瘴。
這桃花瘴用上了道門秘術,見心知性,考驗的是一個人的心性。到時候,江湖弟子齊入桃花瘴,可以驗證每個人的心性。
心性最堅韌者,能夠得到李若虛的親自指點。
道家李若虛一句指點,可勝過十年修行,衆多江湖子弟,一定很想爭取到這件事。
到時候,葉歡是真是假,也就暴露出來了。
趙英俊想到此節,頓時哈哈大笑,都覺得葉歡在百里桃花瘴中,將原形畢露,讓江湖子弟都看他的真實面目。
一切商量妥當,李人俊去散佈葉歡避戰的消息,衆人翹首以盼四月初七那一日到來。
口耳相傳,葉歡避戰趙英俊的事情便傳播出去了,流言的傳播速度是快的。有人聽到後,對這些話付之一笑。但有些人偏偏還就是信了。
大家對於葉歡,只聞其名,未見其人者居多。葉歡經過金家一事,聲明日重。
他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大的名望,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才高與衆,人必恨之。免不得,大家對葉歡就是不壞好心。
心中嫉妒葉歡,就盼望着葉歡出些壞事,事實上,江湖上抱着這個想法的人是多的。這次葉歡避戰的醜聞傳出來,大家都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漸漸的,葉歡害怕趙英俊,避而不戰的消息漸漸就傳播開來了。
葉歡這幾日窩在張白鳳別墅內,沒事時與妙玉妙音逗逗悶子,日子過得不亦樂乎。
葉歡漸漸也發覺,妙玉這小尼姑心智通透,就像是一杯澄清透明的純淨水一般。從裡到外,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沒有一絲雜質。
葉歡心中明白,無此性格,怕她也不會生而先天,但有此性格,驚人的天賦,她有如何保護得了自己呢。
至於茅山最近發生的事情,葉歡一概不知。不知道有人刻意傳播自己的醜聞,搞得自己聲明狼藉。
不過就算知道,怕葉歡也不會往心裡去。
原因只因爲,蠅營苟且之徒,實在不值得葉大少放在心裡。
捻指便是四五日光景,這一日便到了四月初七,衆人要一起趕往茅山爲李若虛賀壽。
臨走前,張白鳳問葉歡:“葉歡,這次拜壽你可帶了什麼禮物?”
“自然是帶着呢。”葉歡道:“我本已經惹了他老人家不開心,又怎麼敢怠慢。但你們茅山又會缺什麼東西,就算奇珍異寶,你們也未必看在眼裡。所以我只帶了一些尋常東西,勉強不讓你們挑理便是。”
張白鳳點點頭,道:“你有心便好。”
說到這裡,葉歡忽然想起一事,問妙玉道:“小師姐,你帶了什麼東西,藏着掖着,也給我們看看纔好?”
“我沒有。”妙玉立刻道:“師父說不許給外人看。”
瓜子臉翹起,小小的瓊鼻帶着一絲倔強,葉歡莞爾大笑,道:“不給看不給看吧,反正到時候便知道了,我們還是早些出發吧。”
衆人一起離開張白鳳的別墅,向茅山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