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這裡,他還吃的了虧嘛!”張洞庭眼皮也不擡道。
一句話,其中的庇護之意便重了。葉歡心下了然,怕是自己一時激動,誤解了衆人。
往小了說,龍溟,孟喜,天樂都是自己人,胡天齊真有危險,他們怎麼會見死不救。往大了說,茅山是自己丈人家,張洞庭是自己老丈人,雖然說丈人看女婿,怎麼看不都不順眼,但打斷骨頭連着筋,老丈人畢竟是老丈人。
葉歡想明白此節,臉上表情卻是有些訕訕,他慚愧的笑笑,也就略過此節。
目光在場上轉了一圈,張洞庭不說讓他坐,他確實也不敢坐。現在葉歡尚不知道發生瞭如何事,只見到妙玉站在張白鳳身邊,臉上依舊掛着淚痕。
“發生什麼事了?”葉歡問。
張洞庭輕咳一聲,慢慢開口道:“葉歡,我來問你,前些日子,你可是從黃河九鬼手中救了這小師傅?”
提起那夜事情,葉歡有些慚愧,說是自己救了妙玉,卻也可是說是妙玉救了自己。他訕訕道:“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便不是,什麼叫算是吧?”張洞庭道:“仔細與我說來,究竟是不是。”
“是。”
“黃河九鬼是如何死的?”
葉歡略頓了頓,心道,若說是小尼姑殺的,總是會暴露她的身份,倒不如說是自己殺得。所以他開口道:“是我殺了他們。”
一言出口,滿場譁然,葉歡和妙玉兩人說的不一樣,其中必有蹊蹺。現在就連與葉歡親近之人,都懷疑那夜在山林中,葉歡與妙玉發生過一些不乾不淨的事情。
“混賬!”張洞庭重重的一拍桌子,道:“好你個葉歡,當真是做了歹事,玷污了小師傅的青白,如果真有此事,我必替隱龍寺清理門戶!”
葉歡一怔,道:“這可是從來無有的事情,或是誰人所說,我不懼與他對個明白!”
沒有人說話,葉歡看着張洞庭,發現他的眼神慢慢看向陳二郎。
葉歡猛地扭過頭去,兇惡的盯着陳二郎:“這話是你口裡說出來的?”
“誤會,誤會!”陳二郎笑道:“葉兄不需要動怒,我只是把親眼見到的,親口說出來罷了。當時鬼市,我的確見到你和小師父在一起,之後再發生些什麼,我卻也不知道了,不過……哈哈,我想大家也想得明白!”
陳二郎話說的滴水不漏,但是言下之意,卻是下意識讓大家往那處方向想。
葉歡冷目望着陳二郎,咬牙道:“好膽!”
陳二郎呵呵笑了兩聲,二人一個發了雷霆震怒,一個面色不變。陳二郎開口道:“葉兄,你今日失態了,若你真有些什麼,又有何礙呢。小師傅如花美貌,我羨慕你還來不及呢,你何必生氣。”
“住口!”葉歡冷喝道:“陳二郎,我知你惱我恨我,男人之間的事,你有什麼刀槍棍棒,儘管衝我葉歡一人來,我也佩服你是條光明磊落的漢子。但你何苦把小師傅牽扯進來!
我葉歡人性不如何,江湖上也算是臭名遠播,你要潑多少髒水我都受着。也不介意,但小師傅一世清修,心無雜物,真忍得了你如此玷污!”
要知道此刻大廳上,也不僅僅是葉歡,龍溟,張白鳳,陳二郎等人,江湖各門各派的掌門,高手,盡皆在場。
只要今天事情辯不明白,一言一語傳出去,說是葉歡和妙玉做了苟且之事。
葉歡本身就無賴,悠悠衆口毫不介懷。
但是,妙玉與他心性不同,將名譽清白看做最重要的事情,怎麼受得了江湖衆口的污衊。
葉歡進一步,直視着陳二郎的眼睛,恨恨道:“陳二郎,今日事,你做的過分了,只因你對我懷恨在心。可曾想過,小師傅一世清白如何?不僅小師傅,便是半月庵,時代清修的千年古剎,豈不也會被江湖衆人口中的藏污納垢之地!”
被葉歡目光逼視得呼吸一滯,陳二郎乾笑兩聲,道:“葉兄,若你真真是清白的,有何怕大家說呢。若果真有些事,你攔得住我的口,可攔不住所有人的口!”
葉歡目光從陳二郎身上挪開,再轉到妙玉身上,妙玉也正求助的看着他。
張洞庭開口道:“葉歡,小子!我知你爲人,其中必有誤會。當夜發生些什麼,你需要一五一十說出來,此刻諸位江湖前輩都在,也給你做個見證。”
說罷,張洞庭手扶桌面,道:“只要你說出口,大家便是信的,我想,其他人,也不會不信的。”
張洞庭身坐在主座上,此時此刻,他開口便是代表茅山說話,甚至可以說代表整個道門說話。他說信,就算是假話都信,這就是茅山掌門的傲慢。
但現在,只要葉歡給個交待便好。
可是這個交待,葉歡不好給。如果直說當夜發生的事情,妙玉生而先天的事情肯定會暴露,到那時,妙玉一生一世,便就不得安穩了。可如果不說,小尼姑的清白又如何。
張白鳳望着葉歡:“此時此刻,你直說了吧。”
葉歡搖搖頭:“不好說吶。”
場上,除了葉歡和妙玉以外,只有張白鳳知道葉歡的心情正處於兩難的抉擇之中。
而妙玉天性單純,怕也不知道葉歡艱難再何處。
陳二郎此刻插口道:“如果真是光明磊落,又有何不好說的!如果真做下什麼事,又爲何不直說呢!”
“罷了,罷了,罷了!”葉歡連道三聲,輕輕挽起了袖子,仰天道:“今日,我便給諸位一個交待吧。”
衆人的目光都擱在葉歡身上,見他臉色蒼白,微微露出病態,眼神卻格外明亮,如若星辰。
葉歡挽起袖子,漠然道:“我葉歡生在世間,世間有人謗我,笑我,輕我,賤我,我且不去理他,一笑了之。若世間有人辱我,欺我,害我……”
葉歡神色一冷,目光轉向陳二郎道:“我必打得他,口不能言,足不能行,殺而了之。”
葉歡向外攤開手,口中衝龍溟道:“劍來!”
龍溟見葉歡目光冷冽,語氣卻極爲平靜,知道他已經動了殺心。如何肯把劍給他。而李夢婷,天樂,姜紫藍,孟喜也不敢給葉歡兵器。
唯有張白鳳,取下來身後兩柄劍,口中道:“天殺,鳳歌你要那一把,還是兩把都要?”
“天殺便好。”
張白鳳一擡手,將劍拋給葉歡。葉歡伸手接過,握劍在手,葉歡看着劍身上自己的側影,心中微微發出一聲嘆息。
朋友終究是朋友,兵器不再自己手中,終究不是自己的。世上知我懂我之人,唯鳳姐一人。
握劍在手,葉歡冷目緩緩轉了一圈,道:“那一夜的事情天見,地見,日月星辰見,我的劍也見!你們不需問天,不需問地,不需問日月星辰。我單說一句,今日事,但有一人將一言一語傳出去,污了小師傅清白,請先問我的劍!”
一言落地,擲地有聲。衆人臉上都出現驚愕的神情,葉歡竟然以劍立誓,要衆人封口。
葉歡真也是被陳二郎逼到絕地,左右爲難。葉歡何曾受過這個,當真是雷霆真怒,否則也不會說下這種重話。
陳二郎冷笑道:“好葉歡,你覺得憑你一柄劍,也能擋得住江湖衆口嘛?”
“擋不住所有人,但封一個是一個!”葉歡道:“今天我先封了你的口再說!”
提劍,葉歡向陳二郎走來,今日已經對陳二郎動了殺心。反正因爲李青夢的事,早晚都要殺陳二郎。今天便是今天了,一了百了吧,之後陳家愛如何,就讓他們如何!
腳步不快不慢,但殺意蒸騰,卻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
陳二郎身子下意識往後退一步,他身後的劉牢之和西門醉立刻邁前一步,站在了陳二郎身前。
“不可!”張白鳳立刻道:“葉歡,你現在不能與他們打,小心傷了身子!”
葉歡受傷未愈,不能動用真氣。如果是強行動用真氣,會對身體造成很大傷害。張白鳳出口阻攔便是爲此。
葉歡握劍道:“罷了,今天他們不是要交待嘛,我拼着傷筋動骨,也要給他們一個交待!”
張白鳳本來坐着,此刻立刻站起來,攔在葉歡面前,道:“若是別的事,我不攔你。但今天我必須攔你。如果你實在想殺,我替你動手。”
葉歡搖頭道:“這事不好牽扯你,還是由我動手的好。”
“可你的身體!”張白鳳摁住葉歡的手腕:“今日我不許你動手,你聽我的也好,不聽我的也好,我都不許你動手。”
葉歡惱怒的盯着張白鳳,張白鳳也以堅定的目光回視着他。葉歡無奈,此時此刻,張白鳳要攔自己,自己還真沒有半點辦法。
他也知道張白鳳是一番好心,可是此刻葉歡心中已經動了殺心,不殺之無一平復了。
這娘們當真是不省心,早知今日,當初便把她娶了,看她還敢囂張。
葉歡心中恨恨的想。
恰就在葉歡和張白鳳爭執不下的時候,忽然一道聲音響起:“我來,我要殺了他。”
衆人一楞,扭過頭來,發現這聲音竟是從妙玉口中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