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白鳳揚眉的一剎那,雙目睜開,漆星眸子,光芒無遮。
她閉目養神時,如同懶鳳棲梧,睜眼的一剎那,她就是那張展翅欲飛,要騰九天的鳳凰。
風華絕代,無人可以直視。
一瞬間,張白鳳成了場上最奪目的所在,這一刻,白馬王的氣場也被張白鳳奪去。
莫說白馬王不是小白龍轉世,就算他真是白龍馬轉世,又堪如何!
有女人的美,讓男人蠢蠢欲動,有女人的美,讓男人自慚形穢。
毫無疑問,張白鳳是第二種。
此時此刻,白馬王還不自知,這張白鳳根本就是來砸場子的。
他愚蠢的作死道:“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一切。”
“若你回答不上來呢?”
“沒有我回答不上來的。”
張白鳳笑笑,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她只是衝一旁伸出手。
葉歡畢恭畢敬,解下手腕上的百達翡麗,遞到張白鳳手中。
張白鳳舉起那隻價值千萬的名錶:“如果你回答上來我的問題,這塊表,你的。”
千金面前,不動聲色的人沒有幾個,白馬王顯然不是。他瞳孔收縮了一下,目光已經被那塊百達翡麗吸引。
張白鳳笑笑,將表還給葉歡,開口道:“如果你回答不上來,我且也與你要一件東西。
”
“什麼?”
“六枚羅漢珠。”
白馬王一怔,差點要站起來,然後又緩緩坐穩身子,開口道:“請問。”
所有人都覺得氣氛有些詭異了,張白鳳的語氣絲毫不像是那種信徒對信仰者說話的語氣。反而頤指氣使,盛氣凌人。
而且,她幾乎就沒有表現出盛氣凌人的氣質,卻已經讓所有人呼吸凝固了。
人羣的目光都看着張白鳳,看她會問出什麼問題,想要問的是什麼。
這個時候,張白鳳站了起來,微微挑挑眉毛,看着白馬王,開口說了一句話。
“那你便猜一猜,我下一步,是先邁左腿,還是先邁右腿。”
語氣不輕不重,說罷,張白鳳便坐下了,神色平靜極了。
可是她說出口的話,卻是讓人羣一片譁然。
大家均沒想到張白鳳竟然會問出這樣一個幼稚的問題,可偏偏如此一個幼稚的問題,卻讓人無法回答。
先邁右腿,先邁左腿,這都是張白鳳做主的,白馬王如何答的上來。
白馬王神色明顯有一絲慌張,然後他極強的城府,卻令其鎮定下來,開口道出兩個字:“無聊。”
張白鳳笑笑,不置一詞,手臂撐住胳膊,又緩緩合上了雙目,閉目養神。
“那便問些不無聊的吧。”
一個聲音響起,字正腔圓,這聲音毫無疑問,來自垂手站在張白鳳身側的葉歡。
他將雙手背在身後,脊背挺直,脣紅齒白,也是那皎皎明月中,玉樹臨風立的一翩翩俊公子。
葉歡開口,笑看着白馬王道:“我問你,世上有沒有神佛?”
“自然有。”
“神佛是不是能創造一切,摧毀一切。”
“自然。”
“那神佛能不能創造一個他無法毀滅的東西。”
“自然……”白馬王語氣頓住,他此刻才恍然發覺,自己陷入了葉歡的邏輯陷阱。如果神無所不能,他就能創造一切,毀滅一切。可是這又自相矛盾,神究竟能不能創造出一個神也無法毀滅的東西呢?
葉歡笑笑,心中不屑道:簡單的邏輯陷阱都繞不過,玩什麼玩,回家捕魚不是更好嘛?
白馬王無語了,他的確到現在都沒繞出來呢。但多年修養,早已經修煉的他不動聲色。他明白,此刻要說服的不是葉歡,而是在場信奉自己信徒。
而說服這些信徒,並不比驅趕一羣羊更困難些。
“詭辯。”白馬王道了兩個字。
葉歡笑笑,擡起頭道:“好了,那便說些不詭辯的東西。不知白馬王,對王三喜這個名字,有何感想?”
人羣都困惑了,不知道葉歡口中的‘王三喜’有何含義。
可是衆人確切的看到,當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白馬王一時之間,臉色大變,神情無比慌亂。
這三個字究竟代表什麼?
所有人都暗暗想着。沐飛煙困惑不解,將頭扭向葉歡。
只見葉歡迎風而站,身上的氣機漸漸釋放開來,整個人散發出逼人的氣魄。
葉歡的語氣不輕不重,但卻字字分明的響在衆人耳邊。
“王三喜,男,963年生人,生於華夏沿海大鄧村。從小便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十八歲火燒了村民漁網,被打斷了雙腿,三十歲調戲婦女,入獄三年。這三年,是至關重要的三年。他也不知在獄中學了什麼,後來跑路到南越,活到了現在。”
白馬王臉色大變,開口道:“我不知你在說什麼!不可理喻!”
“你自然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也不想知道。畢竟,現在你已經是人人奉爲神明的白馬王,怎麼還記得當年偷雞摸狗的王三喜呢。”
衆人一片譁然,口中發出各種怪異的聲音。沐飛煙震驚無比,難道說,自己奉若神明,視爲指路名師的白馬王,竟然和那偷雞摸狗的王三喜,是同一個人!
這,太不可能了吧。
葉歡來到白馬寺,不可能半點功課不做。他事先託玲瓏閣查過白馬王,也就是王三喜的經歷。玲瓏閣作爲江湖消息最靈通的組織,耳目無孔不入,再加上王三喜還有入獄的經歷,只不過一天時間,就將這王三喜查了個底兒掉。
一劍殺了白馬王簡單,但那也太便宜了。最殘忍的懲罰手段,便是拿走他最重要的東西。
他不是被人奉爲神明嘛?葉歡就要當着他的信徒,將他剝皮剔骨,讓他身敗名裂。
“你胡說八道,我……”冷汗唰唰從王三喜頭上滲出,此刻他方寸大亂。
葉歡哈哈冷笑,在燈光下,模樣猙獰如怪物。
“王三喜,死到臨頭,你還不自知。你可知道,當初,你因奸不遂,持刀殺想殺那女人,根本沒死,現在還活在世上,****夜夜要找你報仇。”
“你胡說,我明明就沒殺她。”
葉歡微微點頭,注視着王三喜那張驚駭的臉。
“的確,她沒有被你殺死,而你也算是承認了。”葉歡目不轉睛,神目如電:“王三喜,後悔遲嘛?”
王三喜臉上肌肉跳動,豆大汗珠不停從皮膚中滲出,大粒大粒的落在地上。
人羣整個震驚,萬萬沒想到,葉歡說的竟然是真的。自己俯首叩拜,視若天神下凡的白馬王,不過是一個坑們拐騙的混蛋。
羞愧,憤怒,崩潰,無地自容……一瞬間,各種情緒蔓延在衆人臉上。此刻纔有人幡然醒悟,片刻之前的自己,是多麼愚蠢。
葉歡朗聲再道:“虧你還自詡無所不知,那我再多口問你幾個問題?”
“你知道爲何地是圓的,海是藍的,天爲何要下雨,太陽爲何要落山,地球週轉的時間是多少,光速又是每秒多遠?”葉歡進近前一步:“這些,你怕是都回答不上吧,你丫學都沒上過,裝什麼大尾巴狼!”
王三喜早已身心沮喪,留在場上是一個字都不敢說,轉身就往身後跑。
“想逃!”一直閉目的張白鳳忽然睜開眼睛,身體從凳子上暴起,整個人騰空向王三喜逃跑的地方追去。
葉歡緊隨其後,也是一步不落,腳尖點着衆人的肩膀,隨着張白鳳而去。
沐飛煙就感覺頭上重重一疼,再擡起頭,只見一道黑影如凌風而行,飄向遠處。
一前一後,葉歡和張白鳳追着王三喜,進入白馬寺的建築內。
寺內的建築十分複雜,道路蜿蜒曲折,葉歡和張白鳳對於南越的建築也不熟悉。轉過一條甬道,等追至白馬寺的大殿時,王三喜已經是消失不見。
寺廟的大殿鋪着青石磚面,大殿供奉的也不是佛祖,而是一個盤腿而坐的年輕人,說不得,就是他們想象中白龍馬的形象,估計還是從《西遊記》抄襲的。
“沒文化,真可怕。”葉歡不屑的道了一聲,目光卻警惕的看着四周。
他的耳中,已經漸漸聽見,無數個腳步奔向這裡。
咚咚咚!
堅實的腳印叩向大地,瞬間,從大殿的四面八方鑽出來無數個灰衣和尚,手中持着各種兵器,將葉歡和張白鳳團團圍住。人數,足足有二三十上下。
人人表情兇悍,如狼似虎,似乎想要將葉歡和張白鳳生吞活吃一般。
葉歡面不改色,開口道:“鳳姐,人來的可是不少。”
“不少。”張白鳳輕輕點頭。
“可殺否?”
“爲虎作倀,蠱惑人心,殺了爲世間填一份清淨。”張白鳳道:“不過,這裡可是你佛門的場子,你不介意?”
葉歡呵呵笑道:“佛光普照,也有照不到的陰暗所在。我身爲隱龍寺下山弟子,自然有義務替佛祖清理一下不肖之徒。”
衆和尚不知葉歡和張白鳳再說什麼,只是手持兵器,向二人步步逼近。
“鳳姐,你出門前,有沒有查過黃曆,今天適不適合殺人?”
“今天天牛轉鬥,貪狼星現,正是宜殺人,忌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