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分兩盞,人有一對。
在辦公室內,葉歡面對這位曾經的江湖第一美女,略顯有些緊張。
長髮垂落,如同黑布,一張臉蛋雪一般白。貼身黑裙籠罩着苗條身材,胸脯鼓起的曲線,是這世間最美妙的所在。兩條膝蓋並在一起,隱在黑裙之下,唯一顯在空氣中的腳踝,如同玉石一般。這女人身上的每一條曲線,對於男人來說,都是致命的。
良久,葉歡隔着氤氳在二人之間的水霧,長長的嘆口氣:天下第一美女,名不虛傳。
葉先生誇獎了,江湖朋友的繆贊而已,況且,那已經是十年前了,現在,我已經是人老珠黃。
若有人說沈大家是人老珠黃,那這個人一定是沒長眼睛。
葉歡自然長着眼睛,雖然不大,但是很亮。他從沒有從沈天仙身上移開目光。只見沈天心用玉手端起茶杯,輕放到脣邊,張開晶瑩紅潤的嘴脣,微微抿了一口。
葉歡呼吸彷彿停止,恨不能以身代替沈天心手中的茶杯。
好茶。沈天仙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動作行雲流水。
葉歡暗贊,果然是一個貼心的女人。她可不像陳世禮一般,指責自己這裡環境簡陋,如這般女人,恐怕就是餵豬的泔水,她也會道一聲好茶。
葉歡道:沈大家這話纔是過獎,天下茶出江南,什麼樣的好茶沈大家沒喝過。龍城這偏遠地方,哪有什麼好茶,這些茶沒有辱了沈大家的千金玉口,已經是萬幸了。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沈天仙淡淡道:葉先生所居,便是簡陋,也不顯簡陋了。
葉歡抿抿嘴,得,沈天仙雖然沒有開口,但在她眼裡,心中想的和陳世禮一樣,自己這裡還是簡陋。
葉歡笑了笑,開口再道:十年之前,沈大家招親,整個江湖爲之轟動,可惜在下當時還小,無緣適逢其會,至今想來,依舊耿耿於懷。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
葉歡哈哈笑了一聲,覺得有些失口,他開口再道:只是我還不知,後來的事情怎樣了?
沈天仙略微有些靦腆,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裝。她用那晶潤的紅脣開口道:事情都已經過去好久了,沒想到今日還被葉先生取笑。我在十年前,便已成婚了,如今,已經爲人妻,爲人母
可惜,可惜吶!葉歡長嘆一聲:真也不知,要修幾世的福分,纔能有幸娶沈大家爲妻!嘖嘖在下恨不能早生十年,到時候,無論如何,也要與天下英雄爭一爭,可惜,可惜啊!
他只是個普通人,比葉先生自然是比不了的。沈天仙道出這句話,覺得話題有些往曖昧程度走了。心中暗暗想着,葉歡過不愧是葉歡,江湖上風流多情這四個字,也不算虛言。
她取出包裡的文件,擱在葉歡面前道:事情葉先生大概也都知道了,眼前這道難關,葉先生或許可以度過,但是不好度過。這份合同,葉先生看一眼,若是願意,就簽了吧。
葉歡用手指摁住面前的合同,拉到自己面前,拿過來粗略的掃了一眼,慢慢道:這合同怕不是一時半會能看完的,沈大家能告訴我,上面寫的是什麼嘛?
簡單來說,只要葉先生願意拿出那份技術,違約金的事情不了了之,除此之外,沈家願意額外拿出十個億,算是補葉先生的損失。葉先生當初的投資,也不過十個億,如此說來,葉先生也沒有損失。
原來,沈大家也是爲這份技術來的。
當然。沈天仙道:沈家是做生意的,我們對一切賺錢的項目感興趣,更何況,所有人都明白,這項技術背後,代表着巨大的財富。沈家,不會無動於衷。
葉歡望着沈天仙,道:說實話,沈大家的美貌足以稱得上天香國色,在我所見的女人之中,沈大家足以居首。只是不知爲何,當沈大家口中吐出錢這個字的時候,稍稍降低了魅力。
沈天仙道:葉先生,我所給出的條件,也足以稱得上優厚了,這是因爲,我佩服葉先生的爲人。現在葉先生,已經走投無路,眼下也只有這一條路好走。
葉歡淡淡的笑着,揮了揮手:沈大家不明白,這份技術,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出手的。沈大家若是喝茶談天,我這裡歡迎,若是談生意,也就不需要繼續聊下去了。
我不知道葉先生明不明白現在的局勢,做生意這件事,葉先生未必能懂。三十億美金,不是一筆小數目。就連沈家的流動資金,都拿不出來這一筆天文數字。如果沈家拿不出來,全世界,能拿出來的人就不多了。這其中,顯然不包括葉先生。
所以,葉先生繼續撐下去,百害而無一利,我多口問一句,葉先生這又是何苦呢?
葉歡聳聳肩:因爲我想試一試。
可是沒用的。沈天仙此刻開口,不想是沈家現在的家主,也不像是背後搞鬼,讓葉歡落到現在地步的淮陽幫領袖,倒像是一個知心的大姐姐一般。
換做旁人,恐怕早已經投入大姐姐的懷抱,渴求溫暖了。即便葉歡,也是心神蕩了蕩,差點服軟。
但葉歡,終究是葉歡。他攤開雙手,笑笑道:我還是想試一試,萬一呢。
沒有萬一,再撐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但我就是想試一試。
沈天仙將要開口,話到脣邊卻頓住了,此刻她望着葉歡,眉峰微微顰起,像是從沒有見過葉歡一般。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沈天仙在和葉歡見面之前,瞭解過許多葉歡的資料。他的脾氣,他的性格,他說話辦事的習慣。
而現在,沈天仙明白,無論自己對葉歡瞭解過多少,此時此刻,都必須重新審視面前這個年輕人。
沈天仙可以說出生在華夏最古老的家族,在沈家的嫡系內,她是唯一的存在,沒有兄弟姐妹。那形象威嚴的父親,那面目模糊的母親,便是她關於親人的所有記憶。
之所以形容母親,用面目模糊這四個字,是因爲她記不清母親的真實模樣。如父親這種身份,自然有無數的女人,大媽,小媽,二媽,甚至一位小姨,在輩分上,有無數人可以代替母親的位置,但是,在心裡,那個確切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女人,模樣卻是模糊的。
從小到大,關於沈天仙的培養,都是以未來作爲沈家繼承人爲唯一目的。她從小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學習禮儀,茶道,金融,外語,世界歷史,權謀
這些普通人一輩子或許都沒辦法涉及的領域,沈天仙在十幾歲,都開始學習,並且掌握了。
確切來說,她做的不錯。在沈家到了她手中後,沒有退縮和崩潰,反而有向外發展的趨勢。對於沈家這樣傳承千年的富豪來說,只要有不倒退,有些微的發展,已經極其不錯。
但是,沈天仙內心並不喜歡這些。並不是說,沈天仙不喜歡從小所受到的精英教育,她確切不喜歡的,是這種被約束的束縛感。
那種從童年開始,一眼便可以望到頭的人生,實在讓人提不起興趣。
有時候,沈天仙會想,就算換個其他人,只要擺在自己的位置,加上從小的培養,應該做的也不會比自己差吧。
那麼,自己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呢。
十年前那場招婿,或許是自己一輩子做過唯一一件出格的事情,父親也默許了,算是繼承家族前的,唯一一次放肆吧。後來,也選了一個稱心如意的良配,那也算是愛情吧。
對方模樣不錯,能力不錯,待人接物不錯但是種種不錯加起來,就未必是沈天仙所需要的了。
沈天仙一輩子被困在籠子內,沒有勇氣打破牢籠,她想找的,是一個能夠有勇氣打破牢籠的人,而不是牢籠的配合者。
終於,所謂愛情在世間中流逝,現在,日子像是白水一般,平淡無味。
便是夫妻牀上那些事,也很難有什麼趣味,對方像苦行僧一般,恪守着某種規矩,在牀上也從來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可沈天仙需要的不是這些,她需要的是放肆,凌亂,野蠻的衝撞,甚至是
也或許這些,才能喚醒她被牢籠所禁錮的麻木心靈。
今日坐在葉歡面前,對於這個傳說中的男人,她早已經是聞名許久。
對方的目光幾乎是不加遮掩的,那種屬於男人的侵略欲,在他的眼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展現。
這種目光,沈天仙見得太多了。因爲,就連她也無法否認自己的美麗。雪白的皮膚,冷清如雕像般的臉蛋,以及長裙下苗條身材,都對男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自己的老公,在自己脫光衣服後,往往會緊張得喘不上氣來。
不過,他的目光雖然帶有侵略性,但是,卻坦坦蕩蕩,並不招人討厭。
這在自己見過的男人之中,不僅少見,更是從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