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份屬江湖同道,看在江湖同道的情分上,我們也並不想趕盡殺絕。
沈天仙輕輕抿口茶,看着葉歡笑道。
葉歡提起茶壺,爲她斟到八分,口中笑道:茶涼了,我替沈大家續上。
放回茶壺,葉歡擡起頭,目光看着沈天仙,眉毛微微挑起,臉上帶出笑意。
沈大家出手,果然非同凡響,輕描淡寫的出手,便將我至於死地。不過,我並不生氣。一來,或許是因爲沈大家是美女的緣故,二來,我也明白,商場之上,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技不如人,只能認栽,也談不上生氣。
但是,沈大家想要我交出技術,我確實無法答應。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出路在哪裡,但是,我這個人不習慣低頭,面對任何人,面對任何情況,都不習慣低頭。
沈天仙目光怔住,聚精會神的望着葉歡,這一刻葉歡身上,有一種類似野獸的味道,讓沈天仙心生寒意。
葉歡手指敲擊着桌面,伴隨着咚咚的聲響,葉歡一字一頓道:所以,我寧願一無所有,也不願妥協。其實,我心中已經做出來最壞的打算,無非就是破產,我背上高額債務,哪怕我用餘生來還,我也不會拿出這份技術。我寧願把它撕碎,也不會交給別人。
沈天仙目光灼灼的盯着葉歡,她一生少見敢反抗的人,自己不是,自己的丈夫也不是,但葉歡是。
這種少見的新鮮感,刺激着他的心靈,她很奇怪,這世上,還有如葉歡這般,不懂妥協,不懂屈服的人。
良久,她嘆口氣,道:葉先生是明白人,我也不說廢話,再問一句,可以談,還是不可以談?
既然明知是廢話,又何必要說呢。葉歡挑眉反問。
葉歡這句話,已經表明了他內心所有想法。沈天仙默然,目光凝視着葉歡,良久,她道:既然如此,那麼葉先生,再會了。事實上,很高興見到葉先生。
不送了,若沈大家想談風月,我樂意奉陪,談生意,也就不必了。
最後一句話,葉歡都沒有掩飾心中的侵略性,沈天仙忽覺得有些面紅耳赤,似乎久違的青春感,重新回到身上。
她向門口走去,一前一後的雙腿帶動修長黑裙,輕微擺動,將走到門口的沈天仙又回過頭來,目光望着葉歡,欲言又止。
如何,沈大家還有話說?
葉先生珍重。
多謝。葉歡笑笑道:並且一定。
沈天仙這才轉過身,一步步離開葉歡的辦公室,直至她的身影在葉歡視線中消失。
葉歡並不知道,沈天仙最後想說的那句話,並非是‘珍重’,而是:十年前,葉先生沒有參加那次招婿大會,我也覺得很可惜。
這些葉歡並不知情,葉歡知曉的是,沈天仙是沈家的家主,可以說,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有財富的女人。同時,她是淮陽幫的領袖,沈,陳,劉,王,張,楊,李七大家,以沈家爲首。這件事,雖然有陳世禮的慫恿,但罪魁禍首,是剛纔在自己面前的沈天仙吶。
與天下第一美女做對手,葉歡也不知道該感到不幸,還是該感到榮幸。
擺在自己面前的路,依舊艱難無比,甚至稱不上路,因爲葉歡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度過眼前這一關。
山窮水盡,走投無路了呢!
無論在沈天仙面前做的多麼堅定,但葉歡內心承受的壓力,只有他自己知道。
長嘆一口氣,葉歡離開了辦公室,開車去找趙三娘,現在能救自己的,或許只剩下趙三娘一人了。
華清樓的生意依舊不太好,也談不上冷清,反正茶館就是這樣,熱鬧的時候少,閒散的時候多。
葉歡剛剛邁入華清樓,就看到趙三娘站在樓梯上,手扶着欄杆,默默笑着注視着自己。
她身上穿了一件素白的長裙,小腹隆起,身材也有幾分發福。
葉歡走到趙三娘身邊,趙三娘自然而然的挽起他的手臂,二人沒有交談,邁步向趙三孃的臥房走去。
趙三娘坐在牀上,葉歡伸手攬着她,手拂過趙三娘隆起的小腹。
還有多長時間要生啊?
預產期,還有最後一個月。
這一刻,葉歡的臉皮有些發燙,趙三娘爲自己懷胎十月,可自己對他,卻少有關懷,好不容易來這一趟,還是爲了要錢。
葉歡縱然臉皮再厚,此刻也羞愧的無地自容了。更關鍵的是,這錢自己還是非要不可,不然怎麼辦呢,公司現在已經到走投無路的地步了。
可這話,實實在在不好開口,幾次涌到喉嚨,又咽了回去。無地自容吶!
趙三娘目光平視着前方,緩緩說着未來孩子的生活,幾包括,已經買好的幼兒服侍,包括奶粉等等。
半晌,她從枕頭下抽出一個信封,遞給葉歡道:葉歡,你看這是什麼?
葉歡抽開信封,發現裡面是兩張機票,待看清目的地時,他忽然一怔,機票上標識的目的地,是瑞士。
你要去瑞士?葉歡難以置信道。
不是我要去瑞士,而是我想你和我一起去瑞士。趙三娘笑着道。
葉歡睜大眼睛:你爲什麼想去瑞士啊?
聖教的錢都存在瑞士銀行的保險櫃內,已經好長時間了,現在想着,應該取出來了。你不是在做生意嘛,或許會用到。
可是,可是葉歡結結巴巴:可是你的身子馬上要生產了,方便出國嘛?
趙三娘笑笑:所以我纔想要你陪着我一起去呀,據說,瑞士那個地方很美,你可以陪我去嗎?
從始至終,趙三娘沒問過葉歡一句,葉歡也沒有說一句。但是,公司發生的事情,她真的一無所知嘛?
不會的,趙三娘不是傻瓜。況且,她本身就在龍城,趙三娘也算得上耳目衆多,這些消息恐怕早已經傳到她的耳中。
可是,她這些話,她一個字都沒說。完全假裝不知,所爲的一切,大概就是照顧葉歡那可憐巴巴的面子。
想想葉歡此刻的窘迫,和趙三娘相比,葉歡簡直自慚形穢。
他心中暖意上涌,伸手將趙三娘抱在懷中,輕撫着她的後背道:謝謝,謝謝你了。
和我說這些做什麼,要說謝謝,你對我肚子裡的孩子說吧。
葉歡羞愧無語,握緊了趙三孃的手。趙三娘感受到葉歡身上的熱力,羞紅着臉道:我現在,不可以的,你要想要,去找韓聽香吧。
葉歡哈哈笑笑,用手指颳了刮趙三孃的鼻子,心中無奈的感慨:難道在趙三娘心裡,自己除了好色,就沒有正事了嘛!
人品吶,自己的人品什麼時候差到這種地步。
時間緊急,二人沒有任何耽擱,在今天晚上,便坐上了飛往瑞士的飛機。
二人暫且在瑞士歇了一夜,次日清晨,便聯繫銀行,要打開保險櫃。
在銀行內存放着的,是整個魔教上百年積攢的財富,裡面有大量黃金,名貴的古董,傳承上千年的字畫。
或許,藉着這筆財富,自己就可以度過眼前的難關。
在去機場的路上,趙三娘手挽着葉歡的胳膊,目光流連着街道兩旁的景色。
葉歡,這裡真的很美啊,等這件事情過後,我們在這裡待兩天可好。
事情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也不差這兩天,葉歡笑着答應了趙三娘。在見到葉歡答應後,趙三娘立刻展開了笑顏,看上去十分開心。
二人趕到了銀行,一個滿頭銀髮的銀行經理接待了他們。
葉歡與他用英語進行交談,對方言道:先生女士,東西一直存放在我們銀行,只是能不能讓我看一下二位的鑰匙。
趙三娘將鑰匙遞給銀行經理,對方在確認無誤後,開口笑着道:鑰匙沒有錯,二位請跟我來吧。
銀行經理向地下室走去,葉歡和趙三娘跟在其身後,在經過繁瑣的程序後,二人來到地下室保險櫃的門前。
這是一間屋子,屋子內存放着魔教歷代積累的財富,只要打開門後,就可以看到這一切。
這是屬於趙三孃的財富,不過,趙三娘雖然擁有,但是也從未動用過。現在,站在摺扇門後,她的心情,也是止不住有些激動。
去開門吧。葉歡拍了拍趙三孃的肩膀。
趙三娘點點頭,心情有幾分激動。在打開這扇門後,這些財富都要轉贈給葉歡。當初葉歡爲救自己,堪稱九死一生,也因此,被逐出了江湖。因爲此,趙三娘一直是對葉歡心懷愧疚的。現在能爲葉歡做些事,她真的很開心。
邁步走向門前,先插入鑰匙,然後又輸入了一串複雜到極點的密碼。
隨着,大門打開一條縫,趙三孃的心臟在砰砰直跳,她伸出幾乎是顫抖的手,輕輕推開了厚重的鐵門。
鐵門緩緩拉開,趙三娘站在門口,葉歡也邁步過去,和他站在一處。
忽然之間,二人的表情都愣住了。
只見這本該存滿寶藏的房間內,空空蕩蕩,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