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億……美金……”
當葉歡吐出這四個字的時候,朱寶寶和韓聽香全部一顫,韓聽香懷內的小娃娃,哇哇爆發出一陣痛哭。
韓聽香趕忙安撫,在一番手忙腳亂之後,她瞪着葉歡道:“葉歡,你也太敗家了吧,這才半個月不到,你就敗出去幾十個億……”
一向刁蠻任性的朱寶寶此刻也宛若丟了魂,口中吶吶道:“葉歡……你自己就不心疼嘛?”
唯有金嬌嬌,保持着平靜,她只是目光注視着葉歡,輕輕問:“葉歡,你想清楚了嗎?”
葉歡臉上的肌肉重重的抽搐了兩下,咬着牙道:“你們說我能不心疼嘛!那是錢吶,不是白開水,就我在這裡坐着的光景,說不得又有幾十上百萬花了出去!”
從來商場如戰場,雖然不見血肉橫飛,鮮血橫流,但是一旦殺戮起來,這必定是一個零和遊戲。擂臺之上,最終只能站着一個勝者。贏家拿走全部,而輸家一無所有。
而且,葉歡玩的,畢竟是殺敵一千,自損也是一千的打法。拼的,就是誰能撐到最後,那個撐不下去的人,便是被淘汰的輸家。
韓聽香和朱寶寶都對這些不太瞭解,聽到五億這個數字後,就嚇得臉色蒼白,心臟急跳。而只有金嬌嬌面不改色,開口問道:“現在這種情況,你能撐多久?”
“大概還能撐兩個月。”葉歡道。
“如果兩個月後撐不下去呢?”金嬌嬌挑起眉毛道。
“現在是打壓淮陽幫的市場,讓他們有貨卻放不出去。爲此,要以超低價向外鋪貨。所以,幾乎是平價,甚至是虧本的……能夠再撐兩個月,已經極不容易了。”葉歡道:“不過,你那句話還是說的不錯的。當你在忍受寒冷時,你的敵人也在經歷冬天。我想這兩個月,淮陽幫也不會好過。”
“可是淮陽幫七家同氣連枝,守望互助。面對你這唯一的敵人,他們也會抱起團來的。你和淮陽幫相比,畢竟財力要弱些。”
“這世上沒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我想淮陽幫也是一樣。爲的共同的利益,他們可以守望相助。但是,要面臨巨大的損失時,他們就未必能做到同仇敵愾了。”
葉歡抿了口茶,繼續道:“還有一點,淮陽幫是艘大船,淮陽七家下,有無數人靠這艘船吃飯。因此,這艘船行駛在風浪中,求得不是快,而是穩。這就是我和他們的不同,我孤家寡人一個,敢拼敢玩,我這艘獨木舟沉了也就是沉了。但淮陽幫不會讓他們這艘船沉沒,因爲沉了就是死。”
朱寶寶和韓聽香聽得一頭霧水,最後什麼也不明白,索性抱着孩子回了房間。客廳內,只剩下葉歡和金嬌嬌兩人。
金嬌嬌倒是聽懂了葉歡話中的含義,她點點頭道:“難得,你竟能看出這一點,不過,你要明白,事情沒有走到最後一步,結果是怎樣,誰都不會知道。我只問你一句,假如兩個月後,是你輸了呢?”
“噯……”葉歡隨意的揮揮手:“哪有一開始,就知道輸贏的比賽。如果是這樣的比賽,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可是,如果是你輸了呢?”金嬌嬌目光困惑起來,感覺葉歡似乎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不知道,試一試嘛,說不得誰輸誰贏。”
葉歡的語氣輕描淡寫,像是根本沒有將輸贏放在眼裡。金嬌嬌心中更加奇怪,忍不住開口道:“葉歡,眼前的難關你已經度過了。接下來的事情,只要你一步一步來,不求急,不求快,慢慢的,你會把所有想要的握在手中。何必急於這一刻,你要明白,假如這一次你輸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將全部失去。”
“我明白。”葉歡手擱在桌子上,道:“其實,我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沈家是千年鉅富,更何況,還有一個資本集團淮陽幫。與他們爲敵,是不智的選擇。可是,我也不能任他們欺負我一次,一句話也不說。這就像有個人揮手打你一個耳光,你明知道打不過,也得咬牙切齒撲上去。知道打不過,就忍了,那麼接下來,會有一個個耳光打在你臉上。要麼,打到你不想忍的時候,要麼,你就一直忍下去。這樣說,我爲何,一開始就不忍呢。”
金嬌嬌微微眯上雙眼,花費了些許時間,才明白葉歡的話。在心底,她輕輕嘆了口氣:葉歡,畢竟不是一個生意人。這種一時意氣,便不計損失的行爲,不是任何一個生意人會做的。
但是,這就是他的脾氣秉性,以前如此,現在如此,以後怕也會如此。
金嬌嬌搖搖頭,這種性格,也說不上是好是壞。有其致命的缺點,但同樣也有令人心折的魅力。
她沉默半晌,方纔開口道:“無論如何,你想明白自己在說什麼事情,知道將要爲其付出什麼代價便好。不過,若是缺錢,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好。”葉歡笑了笑道:“等到時候週轉不開,我自然會向你開口的。”
望着葉歡臉上的笑容,金嬌嬌也笑了:“爲何,當初洗腳都願意做,就不願意衝我說一句借錢的話。這一次,怎麼這麼容易便鬆口了?”
葉歡尷尬的笑笑,揮揮手道:“不必說這個了,你知道原因的。”
金嬌嬌目不轉睛,欣賞着葉歡臉上的窘迫,嘴角忽然不自覺的付出一絲弧度。她自然明白,葉歡的心意。
當初,葉歡實在已經走投無路,向任何人開口,都有一種類似乞丐行乞的行爲。因此,他不願意開這個口,是不想自己被看做一個乞丐。而今天,葉歡再困難,也不會落到當初的狀況。現在的拆借,也不過是生意上的週轉,很平常的一件事。
事實上,兩種行爲,真也說不上差別。但金嬌嬌明白,在葉歡心裡,前者是喪失尊嚴的,而後者卻不。
其行爲及心理,堪稱可笑,有些孩子氣的幼稚。
金嬌嬌道:“天不早了,我要去一趟京城,這就先走了。”
“這麼着急,連飯也不吃一頓。”葉歡怔了怔。
“卻是是有急事。”金嬌嬌目光轉了一圈,盯着樓上臥室的門口,開口道:“況且,我在這裡,似乎也不太受歡迎。”
葉歡循着她的視線看了一眼,只見臥室的門縫內,兩雙眼睛在向外張望着。不問可知,這兩雙眼睛,是屬於韓聽香和朱寶寶的。
葉歡的表情也有些尷尬,道:“走吧,我送送你。”
將金嬌嬌一路送到梧桐中學門口,葉歡看到哪裡停着一輛黑車。車前站着一位身穿黑西服的女人,看模樣像是金嬌嬌的司機兼保鏢。
葉歡有些奇怪:“雲伯呢,怎麼你換司機了?”
金嬌嬌道:“雲伯不會辦事,我將他調到別的位置了。”
“我覺得雲伯蠻好呀,他做什麼錯事了。”
“不會辦事就是不會辦事,你問那麼多幹什麼,你和他一樣,都不會辦事!”金嬌嬌冷哼一聲,邁步鑽上了汽車。
葉歡摸了摸鼻子,實在不知道自己這番臭罵是如何招來的。剛開始金嬌嬌的態度不是還蠻好嘛,有說有笑的,怎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看着揚長而去的汽車,葉歡一頭霧水。直到轉身返回了小樓,葉歡都在思索這件事。
邁步走進小樓,葉歡忽然一激靈,看到朱寶寶和韓聽香面含冷笑的看着他。葉歡突然升起一種感覺,似乎自己一隻腳踏進了閻王爺審案的大堂。
“葉歡……剛纔說的睡覺,是怎麼一回事啊?”韓聽香含笑問道。
葉歡敢打賭,自己絕對沒有見過這麼冰冷的笑。讓他有一種置身冰窟的感覺。
“我我……”葉歡結結巴巴,感覺後背不停的滲出冷汗。
恰就在這個時候,小樓外突然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咚咚咚,像是重錘錘擊鼓點一般。
葉歡奇怪的回過頭來,看到花小卿氣喘吁吁的跑進來,差點一頭跌在葉歡懷裡。自然而然的,她那些黑人保鏢也跟着她跑進來。
“出什麼事了?”葉歡奇怪道。
“葉校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花小卿氣喘吁吁道。
“究竟是什麼事?”葉歡眉頭皺的更緊。
“我……我媽來了!”花小卿終於喘勻了呼吸,但表情還是十分緊張。
“喔,原來是你媽媽來了,這是好事吶,你緊張幹什麼?”葉歡笑笑,他對於這個傳說中的李晚雲,其實也是很好奇的。一個女人,能夠摸爬滾打成爲非洲的華人首富,雖然肯定有運氣的成分在,但同樣的,這個女人也絕對不簡單。
葉歡還感覺有些可惜,金嬌嬌前腳走了,不然的話,同樣是女人,她也一定很想見見這個李晚雲。
花小卿表情很緊張,也十分尷尬,額頭浮現一層層的汗珠。她結結巴巴的開口,道:“校長,有些事,和你想的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