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多遠?”身上的衣甲,已然盡被汗水所浸透的朱祁鎮在馬背上立起了身來,打量着周圍那高低不平、起伏連綿的丘陵,在這裡,視線完全被那些丘陵所阻攔。
“再翻過這座高丘,折嚮往東五里便是一馬平川,奔行二十里便可直抵虞臺嶺處,經過了虞臺嶺的豁口,往南奔行不到十里,就是大明的新開口堡,往左,則是新河口堡,兩處皆幹餘兵馬駐紮。”衛沙狐狸解下了腰間的皮囊灌了一口奶酒,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週圍的地形,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總算是……”聽到了這話,已經身心俱疲的朱祁鎮彷彿讓人給注入了一針強心劑一般,挺直了坐於馬鞍上的腰背,回頭望去,除了那在哈土流河被扔下的那幾名侍衛之外,所有人都沒有掉隊,而那娜仁彷彿一臉疲憊之色也沒有,還時不時地奔行去隊伍的後面,招呼大家走得更快一些,跟上隊伍。
看到這一幕,朱祁鎮不禁有些羞愧,自己堂堂大男人,體力居然連女人都比不過。
不想,那衛沙狐狸似乎瞧出了端倪,呵呵一笑解釋道:“其實像陛下這樣短短半年不到的夫,能夠操控馬匹如此熟練已是不易,不過,比起咱們這些自幼便在馬背上長大的蒙古人,自然是差上不少,不懂節力之,所以陛下才會深感疲憊。”
朱祁鎮掃了一眼,袁彬等人跟自己也差不多,那些瓦刺侍衛雖然也顯得疲憊,但是卻仍舊能談笑自若,控馬仍舊輕鬆而猶有餘力。“不愧是遊牧民族,至少在騎術方面,的確是佔了上風的。”
“陛下放心,我們支持得住。”袁彬縱馬到得朱祁鎮的跟前,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笑道,雖然身心疲憊,但是一想到即將踏足大明的疆域,袁彬等人的心情顯得無比地暢快,身上也彷彿充滿了無窮的力量。
“朱大哥,要不要讓大家再休息一下。”娜仁這個時候也從後隊馳了過來,到了朱祁鎮的跟前,看到愛郎那副疲憊的模樣,禁不住心疼的詢問道。
“沒事,走吧,不到三十里路了,就有是一個時辰左右就能趕到,不能再耽擱了。”朱祁鎮回給娜仁一個笑容,看了眼天色說道。心裡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朱祁鎮知道,這一次的逃跑計劃完全可以說是漏洞百出。
但是,這又偏偏是唯一的機會,時間,只要能搶在也先等人反應過來之前,衝入大明的疆域之內,那麼,自己就能成爲最後的勝利者,否則,一切都將會化爲泡影。
正北方向,距離他們這一小股人馬約十里處,數百騎兵正不惜馬力地向着他們所在的方向地接近。而在另外一個方向,近萬鐵騎,匯攏成爲了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氣勢洶洶地向着那虞臺嶺的方向直逼而來……
………
“不對勁!”剛剛翻過了那道高丘折往東行了數裡,終於看到了平坦的開闊地,在場諸人都不由得如釋重負的當口,衛沙狐狸卻陡然高喝了一聲,翻身跳下了戰馬,飛快地取下了箭壺,將壺中的羽箭盡數傾出之後,將箭壺緊貼於地面,附耳其上。
見得那衛沙狐狸這等舉動,朱祁鎮等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心臟都被提到了喉嚨。全都盯着那閉上了眼媾側耳傾聽着衛沙狐狸。
“騎兵,最少近萬,北方,東方都有,看樣子我們已經被發現了。不對,蘇合,你回去,看一看我們的後方,有沒有騎兵!”衛沙狐狸緊緊地貼着那箭壺,吼出了一個又一個讓人驚心膽顫的壞消息。
“後方有騎兵,至少有七百八騎。”蘇合縱馬奔上了山脊,只看了一眼,臉色瞬間就變了,立即打馬衝了回來,一面高喝道。
聽到了這個消息,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袁彬等人更是面若死灰,目光之中透着一股子無言的絕望。
“後方的騎兵離我們有多遠?!”朱祁鎮劍眉挑起,高聲喝問道。
“最多六七裡地,他們恰好也是在山樑上,所以我看得很清楚。”蘇合不敢怠慢,立即答道。“不過他們都是一人雙騎,速度很快,最多還有兩柱香的夫,就能趕到這裡。”
“把馬背上所有不需要的東西全都扔掉。都看一下自己的座騎,有不支的就放棄,換乘那幾匹空馬!”表情也變得緊張的娜仁頓時高聲厲喝了起來。“朱大哥,你們立即換馬。”
朱祁鎮當下也知道不是廢話的時候,立即換乘上了一匹因爲主人被捆在哈土流河而一隻空着的
戰馬。而袁彬等人也不需要朱祁鎮催促,飛快地換乘到了那些空馬上。
“現在我們應該往哪走?”換乘了馬的朱祁鎮向着那已起身,正飛快地將散落的羽箭重新裝回箭壺的衛沙狐狸喝問道。
“我們的人馬都已經很疲憊了,追兵全是一人雙騎,所以我們只能繼續向南前行,希望陛下您說的大明援軍能夠發現這邊的異常,及時趕到,不然……”衛沙狐狸一面繼續飛快地整理着身上的裝備,將那馬背上的毛毯等事物全都扔到了地上,一面飛快地解釋道。
“知道了。”朱祁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着身邊那一臉擔憂望着自己的娜仁,伸出了手,握了握那娜仁的纖手,然後鬆繮縱馬,一行數十騎沿着那西側山腳,朝着那正南方向狂奔而去。
………
虞臺嶺是位於新河口村北里許處,東西走向的一座山樑。山樑中間有一道自然形成地南北長約數裡的豁口,是歷史上連接壩上壩下的又一重要通道。
而王進昌此刻就率領麾下步騎三千連帶自家的五百家兵,屯兵於豁口北端,不過,由清晨至今,已然足足等了五個時辰,卻仍舊未見有任何的動靜。“也不知道兩位公子那邊是什麼情況。”王進昌悻悻地揮了揮手中的馬鞭,向着身邊的副將小聲地道。
“若是二位公子那邊有了消息,定然會及時來報將軍的。
看樣子,應該也還沒有消息纔對。將軍,要不要再遣探馬去探探?”身邊的副將將那頂鐵盔摘下,手搭涼棚,向着北方望去,那平坦的地平線上,卻沒有任何的動靜,不由得心頭一陣失望。
“讓他們再遣十騎探馬,把搜索的面積擴大到北邊三十里,若是……嗯?”王進昌話音未落,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個細小的黑點,正疾速地向着這邊靠近。
看到了那正飛速接近的黑點,王進昌的表情也頓時變得嚴峻了起來,大聲地喝令道:“號令全軍,做好準備!”
隨着一聲聲號令的下達,王進昌麾下三幹官兵與五百家兵皆盡做好了準備,全都凝目望着那已然能夠看清所着軍甲的大明偵騎。
“怎麼樣?看到什麼了。”不待來人馳到近前,王進昌已然縱馬前行,一面大聲地喝問道。
“稟將軍,瓦刺大軍,至少有一萬兵馬,正向着我們這邊而來。”跑得氣喘吁吁的偵騎上氣不接下氣地吼道:“屬還看到了一小股騎兵,正沿着西側山樑下的谷地向着咱們這邊過來了。”
“那一小股騎兵可有旗號?”王進昌心頭一跳,厲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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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過在那小股騎兵身後,似乎也有一股數百人的瓦刺鐵騎互在追擊他們。”
王進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轉臉喝令道。“全軍立即前進,所有騎兵,先隨本將速速前往,步卒隨後趕來,於副將,立即遣人放煙火,傳訊號於各烽火臺,着令各堡軍卒,有大敵進犯!”
不大會的夫,三千餘步騎全都動了起來,當先的是王進昌領着五百家兵及八百餘騎兵,當先向北奔進,而後是兩幹餘名步卒,在各級軍官的喝令聲中,也狂奔地飛奔了起來。
“烽火,二公子,您看!”站在一座丘陵頂端張望的楊府家將突然高聲大喝了起來,驚得那懶洋洋斜綺在一塊巨石上假寐的楊能不由得跳了起來。“哪個方向?”
“咱們的西邊,應該是虞臺嶺那一邊。”家將打量了兩眼之後大聲的答道。
聽到了這話,楊能惡狠狠地吐掉了嘴裡邊咀嚼的草根,一把將那柄擱在身邊的長刀提在了手中,向着那些或坐或臥的士卒們厲聲喝道:“弟兄們,給老子全都上馬,王將軍有難,我等立即趕往虞臺嶺增援王將軍,都給老子快點!給老子通知我三弟……”
隨着那烽火臺被點起,虞臺嶺和野狐嶺周圍的數堡大明軍卒也全被驚動了起來,早就得到了王、楊吩咐的各堡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召集兵將,縱馬揚鞭,殺氣騰騰地朝着那虞臺嶺處直奔而去。
至那大明與瓦刺兩國握手言各至今,宣府邊鎮又再一次出現了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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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感冒了,很難過,今天仍舊兩更,不耽誤大家了,童鞋們瞅吧,覺得給力就丟點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