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又有人推來一輛餐車,上面放着三個餐盤,用金燦燦的蓋子蓋着,那不正是裝小龍蝦的餐具嘛。
草你大爺的!
老子好不容易等到那土包子把六隻小龍蝦吃完,丫得又送來三隻,你他孃的是壓根兒也沒打算讓人走是不是?
“站住!”老宋再也忍不住了,喝令傳菜的服務員停住餐車,“客人已經食用六隻小龍蝦,你們又弄來三隻,存心把客人吃壞還是怎麼回事?”
兩個服務員就是聽命傳菜的,他們哪管得客人會不會吃壞,反正有人吩咐給送,那就送就完了麼。
再說他們的級別,也不容許他們有過多的個人思想不是?
“那個……宋總,我們只是按照廚師長的吩咐來上菜的。”言下之意是,有意見你找我們廚師長提去,跟我們吆喝個什麼勁?
老宋氣得臉色發青,“好好,老陳調教的好人手,把你們倆的工牌拿過來。”
這是要借題發揮開除人的節奏啊,兩個傳菜員雖然級別低點,可是卻不傻,這會兒把工牌交給老宋,那不等於把脖子主動伸出去讓人砍嗎?
“宋總,我倆的工牌在廚房裡放着呢。等我們給客人上了菜,回頭再給你拿上來。”有個傳菜員一看就是比較機靈的傢伙,這個謊扯的可以給滿分。
老宋還要發作,機靈傳菜員想起了廚師長接的電話,壓低聲音說道:“宋總,菜是大小姐吩咐上的。”
“你說什麼?”老宋驚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你他麼騙鬼呢,大小姐都已經離開酒店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們廚師長是接了大小姐的電話,才吩咐我們把菜送上來的。”
老宋頓時傻眼了,他可不傻,這時候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爲什麼自己打大小姐的電話打不通,大小姐卻能給老陳打電話吩咐上菜。
這裡面的水深啊!
“宋總,那我們這菜是上呢?還是上呢?”酒店的廚房和其他地方實行的是分開管理的制度,傳菜員雖也是服務員,卻屬於廚房的管理範圍,所以這兩個傢伙對於老宋還真的缺乏敬畏。
老宋心裡雖然生氣,卻也沒有辦法,現在他更想盡快搞清楚大小姐的真實想法到底是什麼。
偷偷看了眼,見章文澤似是沒有關注到這一邊,老宋趕緊給老陳把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一接通,劈頭蓋臉就問:“老陳,到底什麼情況,怎麼又弄三隻小龍蝦上來了?”
電話那頭,老陳被老宋的電話搞得有些莫名其妙,更加不滿老宋頤指不悅道:“什麼狗屁的龍蝦,老宋你他麼吃炸.藥了?”
老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語氣有些急躁,趕忙道:“老陳你別介意啊,我這裡事趕事,急昏頭了。是這麼回事,我現在在帝王廳,這裡不是有個大小姐的客人嘛。大小姐請來吃藍龍蝦的,他已經吃了六隻,可是剛剛有人又送來三隻。聽他們說,這是大小姐吩咐的。可是我給大小姐打電話她也沒有接啊。”
老陳陰陽怪氣地哼道:“你老宋算個屁,你打電話大小姐就一定得
接啊?老宋,咱們都是給鄧家打工的。當哥哥的提醒你一句,別擰不清自己的位置。”
老宋氣得在心裡直罵娘,心道狗.日的好你個老陳,尼瑪居然開始教訓起老子來了,你他孃的也不想想你什麼東西。
心裡罵的歡實,老宋臉上還得裝出笑臉盈盈的樣子,沒什麼比解決眼前的事情更重要了。
“老陳你說的在理,這些道理兄弟也都知道。可現在不是扯這些閒篇兒的時候啊。章家大少就在帝王廳等着呢,他要宴請重要的客人,這眼見就到點兒了,地方還沒有給人騰出來。等那位爺吃完餘下三隻藍龍蝦,黃花菜都涼了啊。”
老陳在電話那頭心想,你騰不出地方關我屁事,又不是老子着急上火。
同樣的,心裡雖然這麼想着,老陳嘴上說的也光鮮,“那啥,老宋你彆着急上火,哥哥有啥能幫上你的,你只管說。當然,章大少面前一般人也很難說上話的。”
在章大少面前很少有人說得上話,言下之意就是,這忙你還是找別人幫吧。
尼瑪個老油滑子!
老宋心裡把老陳罵的體無完膚,他廢了很大的努力才讓自己的氣息顯得平和了一些。
“陳老哥有這個心思兄弟就已經很感謝了。章大少面前確實不好說話,就不連累陳老哥一起捱罵了。只是麻煩你讓大小姐聽一下我的電話,我親自跟大小姐講兩句話就行。”
老陳裝模作樣地道:“老宋啊,你的忙當哥哥的是很想幫的,可是你也知道,哥哥跟你一樣,也只是打工的,大小姐接不接你的電話,她也不會聽我的呀。”
老宋氣得險些沒有一口老血噴出來,媽蛋,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啊,怎麼就認識了這種老混蛋?
還想再叨叨兩句看看能不能回桓,老陳卻已經把電話掛了。
老宋氣得直罵娘,卻一丁點兒辦法也沒有,誰讓是他求人來着?
老宋心裡大罵老陳不是東西,罵完之後卻一點兒也不覺得舒爽,大小姐的消失顯然不是偶然,這是故意而爲之啊。
那麼問題就來了,大小姐爲什麼要這麼做?
冒着得罪章大少的危險,就只是爲了一個土包子?
這是不是也太兒戲了一點?
老宋算不得鄧家的嫡系,他與大小姐的關係並沒有那麼近,自然也就無法掌握大小姐的喜好,若不然,他又何苦拉下臉去求老陳?
他確實幫着章文澤做過好幾件齷齪事,與章文澤的關係都比和鄧家大小姐的關係更近一些。
可這種關係屬於野路子,他很清楚,章文澤對自己客氣,無非是看重他的利用價值罷了。說到底,他就只是章文澤的一杆槍,或者說是一枚棋子。
何曾見過哪個大人物爲了一枚棋子真心相交?
他老宋歸根結底還是姓鄧,這一點到任何時候都不會改變。章文澤可以恣意地利用他,但是永遠也不會將他真的收納到自己的陣營。
老宋對自己的定位,向來都是準確而端正的。
他可以利用職務之便討好一下別人,順
便也從中獲得一點私利,可若是一門心思的把屁股坐歪,那事情的性質也就變了,那叫做背叛。
關於這一點,絕對不能含糊,一旦含糊那就會面臨滅頂之災。
老宋能夠替鄧家掌管這麼重要的酒店,不是沒有原因的。正如鄧天明面授女兒的話,姓宋的是個有真本事的傢伙,不是棒槌。
聰明人做事從來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方法,似是老宋這種不上不下的人物,他們的生存智慧也更加圓滑。
帝王廳是必須要給騰出來的,這一點毋容置疑,他若是敢忽悠章文澤,明天他也就別想再活命了。
章文澤不會真心與他交往,一個不順最先弄死的肯定是他。
同樣的道理,鄧家也不見得會真的拿他
當做家人看待,在他出事以後積極應對。
歸根到底,一切都還得靠他自己,這也是他爲了奮鬥成爲人上人必然要付出的代價。
世間事總是公平的,你想要得到什麼,就先得付出同等的代價。
老宋現在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冒着惹怒章文澤的危險,給他自己爭取半個小時時間。
在章文澤看不到現場的情況下,他有很大的把握能夠把冷牧忽悠瘸,當然,這其中就免不得會在言語上把章文澤貶低一番。
這是他這麼多年來經營酒店總結出來的經驗,不管什麼樣的人,你用貶低一個人的方式去擡舉另外一個人,總是會收到奇效。被貶低的人身份越高,被擡舉的那個人就會越覺得爽快。
他都打好腹稿了,甭管大小姐請的那個土包子知道不知道章文澤是誰,他都要先把章文澤的背.景詳詳細細地介紹一遍,着重突出西山省土皇帝的事實,然後再入手擡舉那個土包子,這套路絕對不會有問題。
當然,前提是在貶低章文澤的時候一定不能讓章文澤知道,不然,沒等他把冷牧忽悠瘸,他自己肯定就會先變成一個死瘸子。
“章少,我剛剛跟大小姐通了電話,她讓我務必在章少招待客人之前把帝王廳騰出來。所以章少不必擔心會耽擱事情。”
老宋點頭哈腰地對章文澤說道:“章少,這裡弄的烏煙瘴氣的,您看,要不先到隔壁的套房裡休息片刻?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辦。”
章文澤突然笑了,笑的像是很善意的樣子。
老宋的心不由就是一鬆,他的小算盤都是建立在章文澤離開的前提之下的,此時章文澤的笑,讓他看到了希望。
希望這種東西,實在是太過飄渺,再沒有既成事實之前,希望越大,往往也就預示着失望會越大。
老宋很快就體會到這一點了。
章文澤笑眯眯地說道:“老宋,在你們眼裡,我們這種世家子弟是不是全都是蠢貨?”
老宋燦爛的笑臉頓時戛然而止,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要是連這麼簡單的反話都聽不出來,那他真的可以找塊豆腐把自己撞死了。
這些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兒,他們可以自我貶低,但是你絕對不能接茬,不然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