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秦國動靜
隨着燕昕的離開,燕君逐漸融入到義軍的建設和整頓中。
與此同時,在秦國,也是風波一浪接着一浪,永無止息。
明王府,原太子秦翊的府邸,來自邸城王宮的侍衛和宮人已在此等候三日。大王有旨,宣明王爺入宮覲見,着他擇吉日迎娶新上任的臣相的千金爲明王妃。誰知明王爺就是抗旨不尊,不但不入宮見駕,還將宮裡來的人打發到別院居住,他們愛住多久就住多久。
王府的書房。
黑袍的男子立於書桌前奮筆疾書,他的筆下龍飛鳳舞,楷書狂草,藉此宣泄着他心中的憤懣。與其說他是在練字,倒不如說他是在發泄多日裡的氣悶和不得志。
書桌前,另有一男子看着他欲言又止,憂色早已爬滿了他的額頭和眉眼。
“蕭先生,本王現在已經失勢,不再是從前的秦太子,你沒必要再留在我的身邊。以你的謀略和才學,你可以另外找一個明主,但絕對不是我秦翊。”黑袍男子手中的筆稍頓了下,擡頭瞄向書桌前擋住了他光線的灰袍男子。
蕭謀,從前是秦翊身邊的謀士,自從秦翊被新大王驅趕出邸城後,他沒有離開秦翊的身邊,依舊默默地支持着他。聽他如此說,蕭謀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王爺,士爲知己者死,昔日王爺身處高位之時,待蕭謀不薄。如今王爺雖然失了勢,但蕭謀不是那種勢利的小人,此生只要王爺需要蕭謀,蕭謀都願意誓死追隨。”
他的神情頗有些激動,他頓了頓,又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王爺別忘了,大王的聖旨已經到了三日,倘若王爺再置之不理,恐怕大王就會以抗旨不尊的罪名名正言順地對付王爺。”
“王爺,切勿衝動啊,小不忍則亂大謀!請聽蕭謀一句勸,咱們先向大王示弱,臣服於他,待得來日有機會,咱們再東山再起。不是有句話叫做只要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嗎?您就暫且忍一忍,讓大王放鬆對您的警惕,這樣他纔會放心大膽地去征伐其他兩國。一旦他鬆懈了,咱們還怕找不到機會翻身嗎?您可別忘了,靖王爺的手裡還握有十萬兵馬,他在朝中上下的威望頗高。只要我們能爭取到他的支持,還怕鬥不過大王嗎?”
秦翊拋下了手中的筆,冷笑道:”翻身?東山再起?你以爲真那麼容易嗎?難道你沒有看到城內城外藏了多少他的人?難道你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都在監視着我嗎?東山再起?哼,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蕭謀看到他如此消極的態度,長長地嘆了口氣,其實他心裡也明白,與現在的大王相比,明王爺無論在智謀上、狠辣上,還是在野心上,都遠遠不如,或許現在的大王比起明王爺更適合坐上大王的寶座。
但畢竟主僕一場,他不想看到自己的主子慘淡的下場。
門外,響起了王府管家的叩門聲。
“王爺,有客到訪。”
“去,本王誰都不見!”秦翊也不問是誰,直接打發了,他以爲又是來傳旨的宮人,不願意搭理他們。
門外管家的聲音有些猶豫,爲難地說道:“王爺,此人說是王爺昔日的舊故,非見到王爺不可。”
“本王再說一次,誰也不見!”書房內再一次傳來咆哮聲,嚇得管家不敢再繼續叩門,剛一轉身,原本等候在門外的客人已自己走了進來。
管家想要阻攔他,卻被他伸手攔住,朝着書房內喊道:“既然王爺誰都不想見,我一定一字不漏地轉告我師傅,讓她以後再也不要來見王爺了,反正王爺根本不在乎昔日的友情,也不在乎昔日朋友的安危。”
書房內安靜了片刻,房門倏地打開,露出秦翊頗爲頹廢的形容。當他看到來人,兩隻眼睛忽地大亮,他一個猛衝來至來人的跟前,搖着他的肩頭質問道:“你師傅呢?她現在到底在哪裡?”
何潤之撇嘴一笑,拉開他的手道:“王爺不是不願意見故人嗎?那我還是先走了,免得遭王爺的嫌棄。”
秦翊嘴角抖了下,忽而轉頭朝着管家狠狠一瞪,責罵道:“這話是你說的?不知道何公子是本王好友的徒兒嗎?下次若是再犯,本王絕不饒恕你,去吧!”
管家諾諾地點頭稱是,頗爲委屈,分明是王爺自己要趕人走的,這一會兒的功夫就把責任推到了他的身上,他何其無辜?
何潤之淡淡一笑,也不揭穿他,直接越過他的肩進了書房。
秦翊冷撇了他一眼,心中鬱悶,這小子還真不跟他客氣,若不是想從他嘴裡套出君彥的下落,他纔不會忍受他如此囂張的態度。
“這是蕭謀蕭先生。”
“這是何潤之,天下第一鏢的少主。”
秦翊替書房內的兩人介紹了一番後,就迫不及待地跟何潤之打聽君彥的消息,自從被秦風趕出邸城,來到區區的封地後,他的心情一直處於低谷,今日何潤之的到來無疑是這些日子以來最好的消息了。
“你師傅呢?她到底在哪裡?她怎麼樣,一切可安好?”
何潤之收斂了笑容,神情變得肅然:“我來的時候,她還是好的,不過,一路上我聽說燕軍和義軍在逸河城打得激烈,我無法和城內取得聯繫,我怕……我很擔心師傅的安危,所以纔來這裡找你,你手上握有兵權,希望你能想辦法帶人保護師傅。”
“燕軍,逸河城?你的意思是說君彥現在在燕國的逸河城?”秦翊的語氣越來越激昂,心情很是激動,可是轉念一想,憂色又逐漸爬上他的眉宇,“我現在已經不是昔日的秦太子,別說手裡沒有可以調動的軍隊,哪怕是我自己也被人監視着,根本無法離開城中一步。唉,時移勢易……”
“你的意思是……”何潤之恍然,的確是他失慮了,他只想到秦翊昔日與師傅的關係不錯,卻忘了他現在不過是個過氣的王爺,沒有實權在手。可是他這裡恰好離燕國較近些,若是能去馳援,相信能幫到師傅。
蕭謀在一旁聽着,忽而想到什麼,忍不住提議道:“王爺,您忘了嗎?離這裡不遠的廖城外駐紮着靖王爺的十萬鐵騎,若是我們能夠得到靖王爺的支持,從他手裡得到兵符調令鐵騎,相信一定能夠得償所願。”
他之所以如此提議,並非沒有私心,他是想借此讓王爺將靖王手裡的十萬人馬掌握在手,有了兵力,才能和大王相拼。
秦翊聞之,也是精神一振,贊同地點頭附和道:“沒錯!王叔還是君彥的義父,相信他一定會盡全力營救君彥的。”
“太好了!”何潤之的一顆心也放回了肚子裡,倘若靖王爺肯出兵前去,即使逸河城真的被圍得水泄不通也不怕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希望王爺能答應。師傅的下落一定不能外泄,尤其不能讓秦風知道,這是臨行前師傅一再囑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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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當然,就是你不說,我也不會將她的下落泄露出去。這樣,今晚我想辦法避開府裡府外的眼線,到城外跟你會合,我們一起去找王叔,問他借用兵符。”秦翊壓低了聲音道。
“好,一言爲定。”
夜深後,一抹黑影神不知鬼不覺地翻牆出了王府。待得天明時,守候在王府外的探子才發現端倪,十隻飛鴿自城中不同方向放飛,但它們的目的地卻是相同的。
邸城,秦王宮。
剛剛從早朝上歸來,秦風還沒踏進御書房,就聽到了侍從的稟報。
“啓稟大王,楚妃娘娘已經在御書房恭候多時。”
秦風一身華麗雍容的龍袍,頭頂王冠,冷麪肅目,讓人遙遙地望見都會生出幾分敬畏。聽到侍從的稟報,他腳下一頓,厲目之中射出兩道精光,厲聲喝道:“寡人說過多少次?沒有寡人的元許,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御書房一步!”
侍從嚇得跪倒在地,哆嗦着身子,雙目盯着跟前的一雙金線繡成的龍靴,斷斷續續道:“奴才、奴才攔不住楚妃娘娘,請大王息怒!”
“既然你連人都攔不住,那你也沒有必要再留在御書房。來人,拖下去!”
隨着秦風冷酷的宣判,註定了侍從下半輩子的悲慘生活,任他如何求饒,都無法動搖秦風的決心。他最痛恨的就是有人挑戰他的忍耐力,尤其對方還是他最爲頭疼之人。
書房外的動靜驚擾了裡面等候的人,一身尊貴華麗宮裝打扮的女子從書房內盈盈步出,她不似尋常的宮中女子那般柔弱嫵媚,眉眼之中自有一種颯爽的英氣,即便已是貴妃之尊,她的身上還是難掩逼人的涼然之氣。
“大王,何必動怒呢?難道臣妾來書房探望大王也有錯嗎?”趙倩茹儘量用着柔媚的語調和他說話,可細心的人還是能聽出她話語中明顯的慍怒。
這麼久了,她還是無法走入他的心裡。
他一直防備着她,將她視作仇敵。
她不甘心!
他們是夫妻,應該是這世上最爲親密的人,可是從成親到現在,他卻連碰都沒有碰過她一下。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他要如此對待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