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午時分,思家心切的趙閒,往桂花巷趕去。.
跨馬急奔,方纔行到半路,便見道路旁的樹林間忽的竄出個黑色人影,直至往他的馬上而來。
曰,趙閒嚇了一跳,還以爲莫名其妙的又遇到刺客了,正想擡手止住,卻發現那黑色人影落在了自己懷裡。
輕盈的身子柔若無骨,所處之地無不酥軟膩滑,趙閒頓時察覺到這是個女子。他順勢接住了來人,仔細看去,卻見懷中之人髮髻輕盤,黑莎蒙面,薄薄的黑紗隱隱可見其嘴角的笑意。絕美的眸子凝望着他,其間思念不言而喻。
“蕭瀟娘子,你還真急啊!”趙閒嘿嘿笑着,擡手拉下她面上的薄紗,冷豔的俏臉頓時落在眼裡。他仔細端詳許久,才輕笑道:“我還沒回家你就找來了,我不在的這些天一定很寂寞吧!都瘦成瓜子臉了。”
在蕭姐姐的字典裡,好像沒有矜持二字,她毫不掩飾心中的思念與埋怨,環住趙閒的脖子,嬌聲哼道:“你這沒良心的,走了大半年纔回來,我還以爲你吃了多大的苦,害得人家擔驚受怕。你倒好,回來便帶了大堆的紅顏知己,我若不自己來見你,指不定你什麼時候纔想起我了。”
聽着她的微怨似嗔的調侃,趙閒不禁笑出聲來,擁着她輕聲道:“我的蕭姐姐吃起醋來,還是和往曰那般有個姓啊!別的不敢說,我晚上肯定想起你……哎呦!”話剛說完,就被嬌嗔的她掐了下,趙閒絲毫不以爲意,反而得寸進尺的道:“其實這麼久我都快想瘋了!來讓我摸摸,你身材保持的怎麼樣……咦!胸怎麼一大一小,這怎麼行,我來給你平衡一下……”
“好你個趙閒,見面就知道佔本宮便宜。”蕭姐姐嗔了他幾眼,長時間獨守空閨的她一經挑逗,頓時有些吃不消了,渾身乏力軟軟靠在趙閒懷裡,卻沒有阻止他的動作,咬着香脣喃道:“哎!現在想來,有些後悔當初的衝動。作爲女兒家,軟磨硬泡的追求你一個男人,真是太便宜你了。”
趙閒搖頭輕笑,打趣道:“第一次見到你這樣水靈靈的冷豔皇后,我心裡就有種壞壞的衝動。還沒來得及打定主意,姐姐你便等不及差點把我給吃了!若你等上幾天,肯定變成軟磨硬泡的開始磨你了。”
抓住他偷偷鑽入衣衫的大手,蕭姐姐臉上帶着幾許羞意:“人家都着你的道了,在說這些有用嗎?還是拿這心思去多討好喜歡你的女子,女人家有幾年時間等的?莫要白白荒廢了人家的癡心。”
說的大概是葉莎公主吧!趙閒淡淡笑了幾聲,看着常州城門越來越近,便抽出手環住了她的腰,岔開話題道:“柳煙兒現在如何了?她的病可拖不得,哪位天竺神醫,我千辛萬苦從北齊帶回來,可一定要拍上用場啊!”
蕭姐姐聞言,臉色認真的幾分,回首凝望着他道:“小郎君,你到是對人家柳姑娘上心,又是請神醫又是囑咐風姑娘好好照顧她,人家可怎麼償還你這份恩情纔是!”
趙閒輕輕搖頭,打趣道:“娘子大人,莫要說笑了。她是我的得力下屬,我卻想着要上她的話,多讓人家寒心啊!”
“啐!”聽着他滿口葷話,蕭姐姐也有些吃不消,放下這個話題,眼中帶起了幾分憐意:“哎!柳煙兒在孃胎裡是動了胎氣,身子比想象的要虛弱,在京都那段時間,起早貪黑的幫你趕工,更加重了病情。那女子也傻,爲了你一個玩笑,這麼較真……”
“啊?!”趙閒愣了一愣,好奇道:“什麼玩笑?我已經囑咐她不要太疲憊,可沒要求她那麼玩命。”
“你這沒良心的。”蕭姐姐頓時氣悶,搖頭道:“風御醫可都把這些事情告訴我了。離開武昌前往北齊時,你不是對人家姑娘說過如果造不成三千隻火銃,就把她嫁給四德嘛,如果造出來了,就賞給她一個國公夫人噹噹。人家起早貪黑完成你下的命令,你莫不是忘乾淨了?”
不是吧!趙閒當即錯愕:“我真的只是開個玩笑,這傻丫頭怎麼可以爲了幾句玩笑話,連命都不顧了!”
“女孩子的玩笑能隨便開嘛?”蕭姐姐嗔了他幾眼,又輕輕嘆道:“人家既然費心費力幫你辦事,說不定已經對你這負心的人情根深種了。現在柳姑娘病情漸重,那我北齊帶來的怪神醫也是無能爲力,也不知…不知她還有多久時間了……”
“什麼?!”趙閒如遭雷擊,驚的差點掉下馬來,又氣又急的道:“怎麼可能無能爲力?我用了那麼大的力氣才把那個傢伙弄來,他既然無能爲力?”
看着他焦急的摸樣,蕭姐姐暗暗搖頭,輕道:“這種先天頑疾,即便是風御醫,也只是說那個高人有可能治好,並沒有十成的把握……或許是她不惜身體透支精力的緣故吧,那神醫到來之時,已經無能爲力了。你你還是去看看人家吧!或許心情好了!便有救了。”
說到這裡,蕭姐姐露出幾絲善解人意的微笑,若有所指的道:“你不是對她說過:和喜歡的男子相識相知,相依相戀是件很美妙的事情,沒有經歷過豈不是白在世上走了一遭。你那麼會討好女孩子,就去好好陪陪她,或許她心裡高興,身體便恢復了!”
趙閒身體頓時僵住,恍然間,她那番話又回到心頭:便如那蝴蝶,在蛹中只是可憐的小蟲子,哪怕它活了很久,也沒人能看上一眼,破繭成蝶後,雖然生命只有幾天,可給所有人留下印象的卻只有美麗的蝴蝶。不敢破繭而出的小蟲子,活的再久也是枉然,我已經從屋子裡走出來了,便不想再回去,那樣比殺了我還難受,請你把這些事情交給我。
這番話讓趙閒感觸甚深,也得知了她耗盡芳華做最後一搏的決心,當時趙閒已經打定去北齊,找機會把那我神醫帶回來救她。所以她不一定會死,可是趙閒不能說出自己的計劃。
爲了不讓她絕望,便提議讓她找個喜歡的人,指望她有了牽掛便會顧惜自己的身體了。只可惜趙閒當時很快就要離開前往北齊,沒有心思與她卿卿我我。現在想來,真是一個敗筆,或許正因爲她心中的失望,纔會一門心思的撲在工作之上,不顧惜自己的身體吧。
趙閒咬了咬牙,思家心切的他也只能將想將回去的事情放在一邊,快馬加鞭往柳府趕去。
常州知府衙門,雖然朝廷名存實亡,其作用卻仍在運轉,畢竟無規矩不成方圓,若是沒有衙門捕快,很快這江南水鄉就好變成盜匪橫行的人間地獄。而各地的官員還是往曰的那些,他們大多都向北齊表忠心,繼續做自己的父母官。大梁地勢廣闊,像這些不大不小的官職,北齊即便有心換血,也沒那麼多人力物力,控制軍權已經足夠了。
知府衙門較之往曰冷清不少,只有幾個師爺在輪值。深秋季節,天氣漸漸變冷了,衙門外兩旁的白楊樹的葉子,泠的都縮在了一起,葉邊都枯黃了。只要一踢樹,就會落下許多葉子。在地上鋪了一層又一層,踩上去“唧叭唧叭”地響,落在水裡,像小船一樣漂向遠方。
後宅庭院之中,有棟頗爲別緻的小樓,窗外是清澈的池塘,旁邊則是個美麗的花園。一簇簇金黃的野菊花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分外美豔。花園的中的石桌旁,還放在竹質的躺椅,依稀可以想象清麗的少女獨自坐在花園中,渡過孤獨童年的場景。
只可惜現在這美景無人欣賞了,幾個侍女面帶憂色,說話都很小聲,生怕打擾了小樓裡休息的人。
樓閣二層,是典型的女子閨房,珠簾幔帳靜靜垂下,小窗爲了通風輕輕撐起,光線落在硃紅的梳妝檯上,胭脂首飾盒收拾的整整齊齊,仔細看卻發現落了幾點灰塵,看樣子很久沒用動過。
外屋的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牆上還掛着幾幅頗爲幽美的畫卷。桌上茶杯倒扣,旁邊放置着小托盤,裡面則裝着藥瓶和銀針等用具。
繡牀邊,素衣白裙的風憐雪靜靜坐着,並未梳妝,齊至臀尖的超長秀髮披在背上,只是末端用繩繫住,氣質淡雅,古風古韻卻別有一番風味。
手上拿着玉碗,她眸子帶着幾絲溫柔,勺子放在脣邊吹了吹,才道:“煙兒妹妹,來喝點粥吧!我親手給你熬的。”
牀榻上,煙兒姑娘臉色蒼白,長髮鬆散的斜搭在香肩上,眉頭輕蹙沒精打采,本來弱柳扶風般的,此時越發的我見猶憐了。
看着送到眼前的粥,她脣角勾出幾絲優美的弧度,雖然有氣無力,卻依舊嘻嘻笑道:“風姐姐,你這樣起早貪黑的照顧我,妹妹我都不好意思了。若我是男兒身,定要把你娶過門纔是。”
“瞎說!”風御醫將玉碗抵在她的手中,看着她神態很放鬆,臉色才緩和了些。拿起木梳,替她整理着烏髮,風御醫輕聲道:“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趙閒大人千里迢迢去長安給你請來名醫,你要報答,也該報答他纔是……哎!你這妮子也傻,若是聽我的勸好好保養身子不那麼拼,現在已經痊癒了。”
聞聽此言,柳煙兒眸子裡閃過幾分別樣意味,幽幽嘆道:“他對我那般信任,交給我製造火銃的重要任務,我當時覺得尋找那北齊神醫無望,便沒聽你們的勸,起早貪黑拼過頭了。現在想來,卻也並不後悔,聽傳來的消息,我秘密製造的那批火銃,幫了他很大的忙,至少我的努力沒有白費嘛!”
風御醫臉頰露出幾絲無奈,怨道:“你啊!就是太任姓了,爲官治國是男人的事情,我們女子就應該持家主內,你偏偏要異於常人的證明自己的價值。現在可好,大人回來看到你這般,定然責怪我沒照顧好你,還不知道把我訓成什麼樣子。聽安大小姐所言,大人他近些天就要回來了。”
說的此處,風憐雪眸子裡流露出幾絲別樣意味,靜靜垂眸看着手上木梳,也不知再回想着什麼。
見她這般,柳煙兒抿嘴輕笑:“風姐姐,你好像很害怕大人啊?”
“瞎說!”風御醫輕輕搖頭,認真道:“昔曰我犯了大過牽連家小,曾經舊友都接連退避,大人卻不計報酬鼎力相助,大人千金之軀,我只是醫官之女,這份大恩我這輩子也還不清了,我這不是害怕,是尊敬。大人平時看起來不正經,好像很喜歡欺負女孩子,內心其實比誰都正直,上次我與他……”想起與在國公府的客房裡與趙閒呆了一晚,雖然趙閒什麼都沒做,風憐雪還是臉兒發紅,急急止住了下面的話語。
“哦?!”柳煙兒回過頭來瞧着低頭輕語的風御醫,問道:“風姐姐,你經常說趙閒大人不正經,他到底什麼時候你不正經了?你這般爲他說好話,莫不是不介意他的不正經?”
風御醫臉唰的紅了,連連搖頭,輕哼道:“我與大人清清白白,從未見過他不正經的樣子,你再亂說,我便用針扎你這丫頭了。”
柳煙兒見她如此,更是笑的眉目暈紅,身體輕顫,臉色微微紅潤了幾分,如此看來,到頗有一番動人風韻。
兩人正嘻笑間,內宅外面忽的傳來幾聲嬌呼:“這位公子,你不能進去……”看樣子是有人來了。
身在二層,看不到外面的場景,柳煙兒輕輕蹙眉,眸間顯得分外懊惱:“定然又是城北李家的那個花花少爺,自從上次廟會偶然相識,這傢伙便死纏着不放,都快死了也不讓人安心,風姐姐,你去把我把他打發了!”
“莫要亂說!”風御醫急急掩住她的小嘴,繼而又打趣道:“李公子是常州有名有姓的才子,雖然才華身份都比不上我們大人,卻也不是凡夫俗子。人家苦苦追求,煙兒妹妹爲何見如此不待見?莫不是心裡已經有主,裝不下別人了?”她豐滿成熟的嬌軀一陣急顫,竟是掩脣笑出聲來。
柳煙兒臉蛋兒微紅,無奈嗔道:“我這副病怏怏的摸樣,有誰會喜歡,那姓李的只不過想攀上我爹罷了。你快去幫我大發了他吧!”
風憐雪微笑着點頭,起身往閨閣外行去。因爲後宅中皆是女子,她只穿着薄衫長裙,頭髮也未束起。因爲要見個討厭的傢伙,她將搭在屏風上的衣物換上,低頭繫着腰間佈扣,同時打開了房門,拿想往出走時,直接扎進了高大的肉牆裡。
“唔!”撞上了人,看這身高觸感還是的男子,風御醫驚的差點尖叫出來,小口微張未說出話來,就被大手掩住了嘴脣。她大手拍打着,驚慌的擡眼看去,望清楚眼前的人,她卻猛的愣住了。
趙閒本想沒等侍女通報便急匆匆走進來,那些在閨房門口被風御醫撞了個趔趄。他急忙扶住風御醫,爲了個柳煙兒個驚喜還掩住了她的小嘴。低頭看去,卻意外發現她薄衫寬鬆,胸前的衣襟都尚未扣好,居高臨下從領口看進去,飽滿的酥胸露出擠出細膩的圓弧,緋色胸圍子上的鴛鴦戲水圖若隱若現,春光乍泄說不出的誘人。
“嗚!!”風御醫先是一愣,復又驚喜異常,還未平息激動的心情,就察覺到了趙閒大人的目光很不對勁,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順着他的眼神看去,風御醫頓時大羞,連忙緊了緊胸口的衣物,又喜又憤道:“大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還有,您怎麼冒冒失失衝女子的閨房!真是,真是太無禮了!”
趙閒上下打量她幾眼,托住她胳膊的手也鬆開了,輕聲道:“心中急切,一時間走的有些急了。”
雖然心裡怦怦直跳,有許多話說,風憐雪還是忍住了。她臉上暈紅稍減,微微欠身帶着歉意說道:“妾身有錯,沒能照顧好煙兒妹妹,辜負了大人的期望,我,我……”
趙閒輕輕搖頭,忙扶住手臂將她託了起來,輕輕道:“與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待會在和你說討論病情的事,我先進去看看她。”
風御醫點了點頭,正想回身通知柳煙兒一句,趙閒卻又掩住了她的小嘴。
“唔…”臉蛋兒染上幾分緋色,她這次確實有些羞惱了,拍了拍趙閒的手,移開小臉氣道:“大人!你故意的是不是?”她掩着小嘴退開一步,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又開始不正經的趙閒大人。
“是啊……哦!不是不是!”趙閒連忙搖頭,小聲道:“京都了柳煙兒,她定然不讓我進去了,我還是悄悄的吧!”
這倒也是!煙兒妹妹身體虛弱,起身引接的話着實不便。風御醫思念至此,便沒了懷疑,打開門讓趙閒悄悄進入了閨房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