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華遙將菸頭扔進嘔吐物裡,對阿楓說道:“把這頓晚餐全吃了我就放過你。”對於羞辱他人,他知道怎麼才能全方位打擊對方身心,這幫初出茅廬的小混混不務正業,拉幫結派成日鬼混,不教訓一下對不起螃蟹委員會的名聲。
阿楓眼睛射出仇恨的光芒,陳華遙一腳踏住他的腦袋踩進嘔吐堆裡,向張末瑩招招手:“你過來。”
其餘人等都是臉色慘白,沒一人敢阻止。
張末瑩拖沓捱到陳華遙身邊,掏出個水晶髮卡夾住頭髮,勉強笑道:“陳叔叔,沒想到你好厲害,既然你能解決他們,那我先走了啊!”轉身欲朝另一個樓梯口跑去,但陳華遙反應快如閃電,一把抓住她手腕道:“你要是敢走我讓你也一樣吃晚餐。”
張末瑩相信他真能做得出來,忙道:“別……我不走就是,兇什麼兇!今天要是富士哥在也用不着你來耍威風了。喂,幫我揪那個戴鼻環的醜陋母牛過來,我要扇死她!”說到最後,不自覺又帶上了頤指氣使之意。
一位外表斯文漂亮的女孩滿口污言穢語,陳華遙大皺眉頭,平時不耐煩與這種人打交道,可張老太的女兒,見到了又不能不管。
這時,鼻環妹咬咬牙走過來,猶豫一陣,道:“我們是東城明楊幫的,大哥是爛蘋果馬富士,不如給個面子,大家這樣算了?”
明楊幫其實就是東城的明楊中學,一羣學生把學校名稱叫做了道上名號。
“好自爲之!”陳華遙硬邦邦扔下一句話,便不再理會,把張末瑩拽進包廂。鼻環妹不知他什麼來頭,只好暗自咬牙。打了明楊幫的阿楓還能這麼囂張的可不多見。
看着華哥和突然冒出來的小女孩,雷辛和八戒都沒理會,自顧自的唱歌。
張末瑩甫一脫離危機,一屁股坐進沙發,掃了一眼粉紅女郎和雷辛等人,心想:“原來你也就這品味,裝什麼老大氣派呢……這兩個哥哥倒很帥氣……”拿起擱在臺面上的香菸就要點上一支。
陳華遙敲敲桌子:“誰讓你坐下的?站起來。另外,我也沒允許你抽菸,把煙放下。”
“你……”張末瑩見陳華遙臉色不善,只好委委屈屈地放下香菸,站起身,又說:“喂,就算你幫了我這次,我可沒必要領你的情,有本事你把阿楓他們滅了。”
“我沒義務代替你奶奶管教孩子。”
張末瑩眼睛一亮:“哦!對啦,你答應奶奶要輔導我功課的!你說話可要算數哦,我現在被人追殺,情緒低落,危難重重,學習提不起精神。你若是把小母牛抓過來給我出氣,我說不定會考慮考慮,配合你的輔導。”
陳華遙簡直哭笑不得,敢情這宇宙的日月星辰都圍着你轉不成?搖搖頭道:“我不需要配合,輔導你這種無賴女阿飛的功課還不簡單?找一間地下室把你扒光衣服關進去,扔一堆書給你自學,每天根據學校的試題安排一次測驗,測驗不通過就拖出來遊街。第一天遊香樟路,第二天遊紅櫻桃路,第三天還要在脖子掛牌,上寫腦殘二字。連續一個月都不通過?那更好辦,反正你是沒救了,直接弄一鐵籠關進去,專門
供人蔘觀,還可售票賺錢。”
雷辛等人都哈哈笑了起來,張末瑩又羞又臊,只氣得七竅生煙,牙齒咬着下脣,粉拳一捶陳華遙的肩頭,叫道:“要死啊你!下流!變態!”
陳華遙絲毫不當一回事,灌下一杯葡萄酒,隨口問道:“你剛跟那夥人究竟怎麼搞的?”
“關你什麼事呢!少問幾句行不?”張末瑩明顯不願多談,從小提包裡掏出一沓人民幣摔在桌子上,說:“給你的,這事可千萬別給奶奶說啊,算是我報答你的。”
這窮鬼看見錢眼睛就直了,假作混不在意的拿起來點了點,順手揣進兜裡,不屑道:“才一千塊,你打發叫花子呢!老子當年做過李嘉誠、巴菲特的保鏢,價錢都是按照分鐘計算,解決一個敵人就是一棟別墅的價了!你這檔子事,少說兩千,另外替我把包廂的賬給結了!”
“我爸給我這個月的零花錢就這麼多,你可別不知好歹。我要是叫富士哥過來一樣能擺平的,還沒有後遺症,你這土包子說不準一出門就被人埋伏打殘,他們肯定不服氣。”張末瑩說着拉拉粉紅女郎的衣袖:“大嬸,幫我出去看看外面還有人在嗎。”
“富士哥是誰?”
“馬富士!我們二十九中的老大,還加入了烏龍門,明楊中學的人也不敢惹他一根毛!”張末瑩宛如驕傲的小母雞。
一邊的八戒突然插嘴道:“哦,烏龍門的小崽子,連高中學生也發展入會了,要不要叫烏龍門老大過來給哥幾個磕個頭?”
張末瑩只當他們在開玩笑,心想這幫人都是吹牛大王,犯不着跟傻子一般見識,便閉上嘴氣鼓鼓的不說話。陳華遙懶得理她,張老太的孫女在外面竟是飛揚跋扈,一身痞氣,動不動喊打喊殺,分明沒個正形,應該好好探個究竟纔是。
最後一幫人喝酒玩樂,出門結賬,倒也沒出什麼岔子。只是張末瑩被抓在旁邊呆看,什麼都不讓參與,只氣得要死。
過幾天在小金庫取了錢,陳華遙到象大辦理註冊手續,繳納學費,由學生部的一位幹事出面接待,田倩文自不會再見他。
陳華遙分在社會學系社區研究專業2班,八月十七日開學報道,先進行爲期一個月的軍訓。
好事辦成,陳華遙先回家給父親報喜。
大紅的學籍證往桌上一拍,老頭子眉開眼笑。思索着請上十桌八桌酒席吧,這毛孩子分明是退學了四年才復學的,不要惹人笑柄纔好,不如一切低調行事,總不會比老三還差了。
陳華遙心事一了,天天呆在象京玩耍。
時下天氣正熱不可耐,讓人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早上吹着涼颼颼的空調不願起牀,中午到茶樓喝茶聽小曲,下午去游泳池洗澡,晚上在酒吧消磨時光,幾杯冰鎮啤酒下肚,快活好似神仙,日子過得悠哉悠哉,有時也去看望住院的張老太,只是不會跟她提起張末瑩,渾然忘了象京大學的正事。
直到九月十日看到捧着禮物要去給老師做“教師節獻禮”的小學生,才猛然省起自己已是在校大學生,這都開學快一個月了!
第二天,中午的陽光穿過
窗戶照在牀上,映得房間裡明晃晃的,陳華遙一下驚醒,打開一九九九年出廠的老款手機一看,十二點鐘,糟糕,遲到了,匆忙起牀洗漱。
對穿衣鏡哼着羅大佑的老歌,換上潔白的長袖襯衫,雖然胸口被菸頭燙破了一個洞,而且還是六年前買的,已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還有不起毛的短褲,嶄新的涼鞋。仔細刮乾淨鬍渣,頓時面貌煥然一新,顯示出朝氣蓬勃的新時代大學生形象。
“再也沒有比我更清純的男大學生了。”陳華遙嘴裡叼着半截菸頭,戴上阿炳式墨鏡,騎着“青年近衛軍”興沖沖趕到象大。
象京大學被譽爲象京風景最美麗的地方之一,綠化率極高,綠樹成蔭,池塘假山,雕樓畫棟,極具古典魅力,校內開通公交車,又有餐館、電影院、網吧等種種現代化設施,容納五萬餘名師生,成爲一座充滿人文氣息的城中城。
試想,穿漂亮裙子的青春女生騎着自行車在林蔭小道下翩然而過,捲起一張張枯黃的樹葉,那是何等意境?,就算你看不出意境,總看得到女生露出的修長腿吧?
九月份學校早已開課,要是早來一段時日,說不定還能遇上新生接待團,熱情爽朗的學姐能讓人融化到骨子裡頭。
可惜這一切都與陳華遙無緣,不用問爲什麼,僅僅是遲到了二十多天而已。
學校針對各類學生制定有各種檔次的宿舍,有單人單間的豪華型,空調浴室席夢思,每學期八千塊,這是陳華遙住不起的。還有雙人間的舒適型,四千塊,四人間的普通型,兩千塊,八人間的經濟型,一千塊。按學生的實際條件劃分,願意多交錢的,自然可以住得好,經濟不寬裕的,也不至於沒地住,只是條件略低了些。
陳華遙的房間在十二號學生宿舍樓四層407號,四人間。本來沒打算住校,自己在外面就租有公寓,但田倩文故意要噁心他,非得要求交住宿費,說是所有新生都這樣,便於學校管理。
時值正午,宿舍區不停有學生穿梭往來,光着膀子吊兒郎當的,懷裡抱着一堆飯盒的,蹲在過道上打電話的,甚至還有打牌輸了被掛牌罰站的,一派校園和諧氣氛。
推開407號,只見宿舍還算寬敞,裡面凌亂不堪,地上散落菸頭,髒襪子扔得到處都是。四張木架牀,兩兩連作一體,上鋪是牀位,下鋪改裝成電腦桌和雜物櫃,中間一條不寬不窄的過道,更進去則是衣櫃和衛生間。三個胖瘦不一的男生坐在電腦前忙碌地玩遊戲。
多麼熟悉的畫面又回到眼前。
一個下面只穿一條短褲,上身肥肉到處亂晃的男生回頭叫道:“喂!你找誰?”
陳華遙微笑道:“這裡是407吧,我新來的。”
一時間,三個男生顧不上即將通本的野獸世界,紛紛扭頭看來,語氣中十分興奮:“新來的?喲,那個空了二十幾天的牀位就是你的啊?可真是逃軍訓的好辦法。叫什麼名字?你的行李呢?”
陳華遙今年二十四歲,但臉色蒼白,皮膚白皙,跟十九、二十歲的大男孩外表差別不大。因此那幾個男生看他都沒什麼異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