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益州了!”白素顏面對着晚霞鋪滿的河面,輕聲說着。
風吹過,白裙隨風而動。女子宛若這晚霞中盛開的白菊一般,淡雅,高貴,寧靜而又悠遠。
聽到白公子說要走,呂恆心裡竟然有些失落。
他靜靜地看着身前,目視着江水的白素顏,心裡有些複雜的嘆了一口氣。抱拳道:“既如此,呵,既如此……”
心裡有些空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許久之後,呂恆嘆了一口氣,靜靜的看着女子,抱拳道:“白公子,一路保重!”
白素顏聽了後,淡淡一笑,轉過頭來,靜靜的看着呂恆。
“你也去!”
正被這有些壓抑的氣氛,弄得心裡有些好笑的呂恆,見白公子轉過頭來,靜靜的看着自己。心裡想着,他會不會在臨別之際,給自己一個深深的擁抱。
心想着這些,卻不料,白公子竟然突然蹦出了這麼一句來。
“啊?”呂恆有些愕然的看着白公子,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也去!”白公子認真的看着呂恆,一字一句的重複道。
這下,挺清楚了。
“我不去!”呂恆當即表示反對,並且偷偷的退後一步,腦袋搖晃着,一臉的視死如歸。
白素顏看着他,淡淡一笑,便轉過身去,繼續去看那靜靜流淌的河水了。
你不說,我就當是默認了!
呂恆心裡如此對自己說着,看了一眼似乎沉靜在這如畫景色中的白公子。便偷偷的轉身,準備離去了。”你不想解掉你身上的食心蠱了嗎?“白公子背對着他,聲音懶洋洋的問道。”小人!“呂恆一陣泄氣,轉過身來,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嘴裡嘟囔道。
聞言後,白素顏輕輕的轉過身來,對着一臉喪氣的呂恆淡淡一笑,輕聲笑着說:“我是女子!”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呂恆看着似乎很得意的白素顏,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你說得對!”白素顏冷冰冰的盯着他,嗯,好像很生氣。
呂恆心中嘆了一口氣,一臉無奈的看着白公子,攤開手,苦笑着道:“素顏姑娘,在下在江寧有公務在身,無法與你一同前往益州啊!”
豈料,聽到呂恆這話後,白素顏只是皺了皺眉,便笑着說道:“你不是被人王家解僱了嗎?還有什麼公務在身?”
這都知道?呂恆詫異的看着他。心裡嘀咕道。
見這女子絲毫不爲所動,仍然是固執的要帶自己一起私奔,呃,好像沒私奔那麼浪漫。這更像是綁票!呂恆心裡有些害怕,但仍然是抓着最後一絲希望,反抗道:“在下在江寧有親人,也有產業。家中很需要我,我走不了!”
白素顏卻是撇撇嘴,伸出手指輕輕的拖了拖滑嫩的下巴,很狐疑的說道:“好像不是吧。我剛剛去了你家,你那娘子似乎很生氣的樣子哦。小女子跟他說,呂公子要陪小女回孃家。你娘子邊說,你要去就去,最好別回來了!”
“你……”聽到白素顏竟然去了自己家裡,呂恆頓時大怒。
看着擁有着顛倒衆生的容顏的女子,呂恆心裡是又氣又好笑。
你,你長得這麼漂亮。然後有跟青青說,我要陪你回孃家。這事兒,放在誰身上,誰不生氣啊。
這,簡直就是第三者插足嘛!
雖然這個第三者,並不存在。可,可你,這不是破壞人家的家庭嗎?
見呂恆氣急敗壞的樣子,白素顏絲毫不以爲意。她嫣然一笑,很像是一朵帶刺兒的白玫瑰一般,雖然芬芳嬌豔,但那滿身的刺耳實在是讓人可恨、“既然你娘子同意了,那呂公子,便隨本姑娘回家吧!”白素顏淺淺一笑,瞥了呂恆一眼後,便轉過了頭。
只是,此時處於暴怒狀態的呂恆,並沒有發現,白素顏的臉頰上,浮現出的那一抹淡淡的粉紅之色。
“我不去!”呂恆冷冷的甩下一句話,轉身就朝着家中大步走去。
“呂恆!”身後,白素顏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聲音中,帶着淡淡的痛惜,讓正悶頭走路的呂恆,心裡隱隱一酸。
猶豫了一下,終是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看到夕陽下,女子霧濛濛的雙眸中,閃着盈盈的淚光。
女子靜靜地看着他,低下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擡起頭後,眼裡已經是一片冷漠。她目視着呂恆,就這麼直直的看着面前這個書生,看着書生一臉的漠然,許久之後,女子輕輕閉上了眼睛。轉過身去,淡淡道:“你走吧!”
靜靜的站在那裡,呂恆藉着火紅的晚霞,清晰的看到了白公子臉頰上那兩行清晰的淚痕。
心裡隱隱一痛,呂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苦笑着搖搖頭。心裡罵着自己:催着不走,打着倒退。呵,真是犯賤啊!
……夜色幽靜,江水悠悠、轉過身去看看,夜色下的江寧,已經漸漸遠去。漸漸的,那做屹立在大江之南的古都,已經是宛若夜幕中的一片星海了。
大船沿着秦淮河,逆流而上。船下,浪花輕輕拍打着船舷,發出如如泣如訴的低語聲。兩岸,夜色下的樹影,稀疏斑駁,一閃而過。
船頭,一個小火爐燒得正旺,呼呼的火焰舔舐着火爐上的小鐵鍋。鐵鍋裡,五彩斑斕的菌類,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一身白色長裙的女子,靜靜的坐在這火爐邊,手裡握着一根竹筷,輕輕的攪動着鍋裡那五顏六色的蘑菇。過了一陣,女子像是變魔術一樣,從懷裡掏出各種各樣的調味品,均勻的灑一些在湯裡。頓時,鍋裡的菌類散發的香味更加的濃烈了。
如果不是知道,這些五顏六色的蘑菇都有劇毒的話,坐在一旁,餓了一天的呂恆,早就不客氣的上去吃了。
呂恆探過頭,看一眼鍋裡這宛若羣英聚會的劇毒盛宴,不禁臉色發綠。
過了一陣後,鍋裡的菌類,那鮮美的香味,瀰漫在了船頭。女子走進船艙,取出了碗筷。用勺子舀出一碗菌湯後,放在呂恆的面前。”喏,吃吧!“呃……這算什麼?
呂恆看着咣噹一聲放在甲板上的瓷碗,嗯,貌似這碗還缺了一塊。還在晃動呢。”我不是狗!“呂恆做出一副富貴不能銀,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的樣子,哼了一聲,抱着胳膊,耍脾氣道。
“愛吃不吃,不吃就餓着!”白素顏看到呂恆這般樣子,也不理會他。自顧自的端起一碗聚糖,輕輕張開小嘴,吹着熱氣,很是文雅的吃了起來。
哎,貧賤不能移,也得看時候啊!
罷了,好男不跟女鬥!更何況,要鬥,也得吃飽了,纔有力氣鬥!
看着女子很享受的品嚐着美食,呂恆食指大動。加上實在是餓的慌,此時也顧不得什麼讀書人的品格了。咳嗽了一聲後,便端起瓷碗,呼嚕呼嚕的一口氣,將碗中的東西吃了個底兒朝天。
正準備將碗遞給白公子再乘一碗的時候,卻見端着碗,小口品嚐着菌湯的白公子,輕輕皺了皺眉頭,然後將小嘴裡含着的那口菌湯,吐了出來。
她嘟起嘴,不滿意的道:“好久沒有做了,好像忘記放解藥了!”
一旁,正舔着嘴脣上鮮美湯汁的呂恆,聽到這話後,頓時如遭雷擊,呆在了原地。他渾身急劇顫抖着,手裡的碗握不住,咣噹一聲掉在了甲板上。這碗在甲板上滾了一圈後,竟是一直滾到了船舷邊,然後撲通一聲掉進了江水裡。
呂恆臉色慘白,顫抖着手指,指着這個心如蛇蠍的女子。
心裡悲呼:“吾命休矣!”
……接下來的幾天裡,便看到呂恆黑着臉,坐在船頭,一副受氣小媳婦兒的樣子。而站在一旁的白公子,則是會偷偷的轉過頭來,看看坐在那裡生着悶氣的書生,偷偷掩嘴一笑。
“還生氣呢?”白公子走過來,輕輕擡起小腳,碰了碰呂恆,忍着笑問道。
那曰,自己還真的是忘記放解藥了,豈料,這書生竟然是沒有一絲的防備,咕咚咕咚的將一碗劇毒的湯喝了個一乾二淨。
喝完沒過幾個呼吸,便聽到身後傳來咚的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正精心調製着菌湯的白素顏轉過頭來,看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呂恆,頓時嚇了一大跳。
急忙從懷裡取出苗疆巫蠱秘製的解藥,給他服下一粒,然後又用內力將藥物送下肚後。纔看到書生滿是黑氣的臉上,開始恢復正常。
第二天,書生醒過來後,到今曰,便一直是這般的摸樣。
對自己愛理不理的!彷彿因爲那天的事情,真的很生氣啊!
不過,如果自己遇到這種情況的話,也會生氣的哦!
看見書生坐在船頭,悶聲生氣。白素顏心裡也有些歉疚。今曰,終於是放下了心裡那女兒家的矜持,走了過來,對他賠禮道歉。
見白公子猶豫了許久,終於是過來道歉。呂恆轉過頭來,苦着臉,一臉無奈的看着忍着笑的白素顏,嘆氣道:“素顏姑娘,你是不是要玩死我纔開心啊!”
看着呂恆一臉鬱悶的樣子,白素顏忍俊不禁,撲哧一笑,美眸白了呂恆一眼後,輕輕的彎下腰,與呂恆並排坐在了一起。
轉過頭來,靜靜的看了他一眼,輕聲笑着道:“誰讓你那麼心急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