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212 好人一生平安(一)
212?好人一生平安(一)
達陵縣第一人民醫院距工商銀行約有一百米左右,僅一街之隔。
紅綠燈處聚集了不少的行人,趙繼軍似驚弓之鳥,一頭鑽到人羣的中間,不敢靠邊也不敢上前。
不遠處的一輛三輪車上坐着一個三口之家,有說有笑,一付祥和的景向,這在趙繼軍看來卻有些後怕,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坐三輪車了!
隨人流穿過紅綠燈,趙繼軍有種“逃過一劫”的感受。剛纔發生的一幕多多少少給趙繼軍留下了一點陰影。
看看川流不息的車輛和來來往往的人羣,趙繼軍深感生命的脆弱。拍了拍腦門,努力調整情緒。不管怎樣這場車禍有驚無險,也算是福分,人的一生沒有一帆風順的,想開了,也沒啥好怕的。“勇往直前纔是我趙繼軍的風格!”這是趙繼軍上學時常說的狂話,此時此刻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倒也是恰到好處。
到了人民醫院的大門口,趙繼軍掏出手機撥通了姐姐的電話。
“喂,姐,娘住在哪一間?”
“軍子,你現在在哪裡呀?”
“我在門口,快告訴我娘在哪一間!”
“住院部三樓9號房間。”
“知道了姐,掛了。”
左顧右盼終於找到了住院部,到了樓梯口,趙繼軍憋足了勁一口氣爬到三樓。
一邊急匆匆地往前走一邊瞅着路兩邊病房的門牌號。
9號房間的門敞開着,一位頭髮灰白的老人正躺在病牀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姐姐站在門旁,若有所思。看到弟弟趙繼軍後,趙春蘭苦笑一下說:“娘有我伺候着呢,用不着你過來。上班沒多久,老請假多不好!”
趙繼軍顧不上跟姐姐多說什麼,從一進門眼睛一刻都沒離開過病牀上躺着的母親。
母親聽到說話聲,側過臉,略帶笑意地說:“軍子,你怎麼又跑過來了?”
看着病牀上嘴脣乾裂,面色蒼白的母親,趙繼軍急忙走到牀前,拉着母親的手說:“娘,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
母親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半個月前還好好的,娘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得了這個倒黴的病。哎!”
向來都是樂觀、緊強的母親,被病魔折磨得失去了昔日的容顏,整個人看上去比半比月前要瘦上一圈。
“娘,你別擔心,很快就會好的!”趙繼軍安慰着說。
“原以爲三五天就會好的,哪知在趙岔河衛生院住了十來天的院,非但沒有好,反而加重,娘,才六十來歲,不算太老,俺還想再拼幾年啊!”
“娘,別拼了,家裡的幾母田退了算了,我看您是累出病的!”趙繼軍輕輕撫摸着母親乾癟的手說。
“不拼怎麼能行,種了一輩子地,丟不下哦!”
“軍子,趕明孃的病好了之後,田可以種,少種一點,別種那麼多!”噙着淚水的趙春蘭哽咽着說。
“娘,以後這地咱就別種了,你也該歇息了。”趙繼軍深情地看着母親說。
母親沒有說話,輕輕地擡起手,放到趙繼軍的頭上,摸了兩下,嘴角咧過一絲笑意。
“軍子,我們到那邊去說話!”趙春蘭拉着趙繼軍的胳膊往南邊的窗戶走去。
趙繼軍正感到疑惑,趙春蘭悠悠地說:“軍子,娘現在說話很吃力,讓她少說話,多休息。明白不?”
趙繼軍恍然大悟,點點頭,鼻子裡泛起一股酸意。
“娘現在能走路嗎?”趙繼軍輕聲問。
趙春蘭轉過臉看了微眯着雙眼的母親一眼,說:“能走,只能走一小會,然後就要休息。”
“孃的胃口怎麼樣?”
“孃的飯量還行,只是不知何時孃的病才能好。”趙春蘭皺着眉頭說。
聽姐姐這麼一說,趙繼軍的眉頭也跟着鎖了起來。
“軍子,你別擔心,俺孃的身體會很快好起來的。”趙春蘭揚起臉假裝笑着說。
趙繼軍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走到母親的牀前,將母親露出的一隻腳輕輕往裡推了推,然後把母親身上的被子微微朝後又拽了拽。
慢慢坐到母親的身邊,一臉深情地望着憔悴的母親。
母親意識到有人坐到牀邊,微微睜開眼,伸出手,夠到趙繼軍的手,吃力地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趙繼軍連忙跟了過去坐到離母親更近的位置。
母親的一隻手拉着趙繼軍的手緊緊不放,另一隻手,對着正站在窗臺前的姐姐趙春蘭招了招手,嘴,輕微地蠕動着,似說非說。
趙春蘭見狀連忙走過去,蹲到母親身邊。
母親用她那略顯呆滯的目光看看趙春蘭,又瞅瞅趙繼軍,拉起兩個人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慢慢地說:“春蘭,軍子,我一輩子就兩個孩子。娘如果這次要是真的病倒了,春蘭,你弟弟這邊你還得照顧一段時間。”
母親專注地望着姐姐趙春蘭的眼睛,顯得很憂傷。
“娘,你說哪裡的話呢,你的病能治好的,別擔心!”
“哎,我能不擔心嘛,治了半個月了,也沒見好轉。萬一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要交代的是:這世界上你也就你弟弟這麼一個親人了!”說着母親又轉過頭對着趙繼軍說:“軍子,你也只有你姐姐這麼一個親人,從小你姐就疼你,好好工作,將來要是混好了,得幫你姐一把,知道不?”
“娘,你的病會好的!”趙繼軍的眼淚已經在眼圈裡打着轉。
母親把姐姐趙春蘭的手和趙繼軍的手疊放到一起,目光遊離在姐弟倆之間,沉默不語。
趙春蘭的眼淚已經唰唰地往下流,母親心疼地說;“丫頭,別哭,說不定老天爺可憐你娘,讓你孃的病很快好起來呢,不哭哦,乖!”母親的眼睛溼潤了,一把將趙春蘭攬在懷中,用手輕輕地撫摸着趙春蘭的頭髮,趙春蘭抑制不住地小聲抽泣起來。
“春蘭,莫哭哦,孃的身體會好的!”母親安慰道。
趙繼軍將頭硬是側過一邊,控制着即將流出的淚水,他一直認爲不到萬不得已,男兒的淚水絕不可以流出的。
“娘,娘!”趙春蘭離開母親的懷抱擡起頭,噙着淚水撒嬌般地喊道。
“哎,哎!”母親裝作高興地應答着。
突然,母親的手抖動了起來,臉上出現的是痛苦的表情,趙春蘭站起來連忙按了一下裝在牀頭的按扭。
不多時,一着穿着白大褂的女護士匆匆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