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傅城恆和孔琉玥便去了樂安居給老太夫人問安,等問完安後,二人還得進宮去朝賀。這也是大秦祖傳下來的規矩,每逢大節,文武百官和內外命婦都要分別齊聚乾清宮和坤寧宮,向皇上和皇后娘娘朝拜,而皇上和皇后也會相應的賞下一些吃食來,譬如立春是春餅,端午是涼糕,重陽則是花糕……總之自有一番章程。
老太夫人還沒起牀,盧嬤嬤於是請了他們去偏廳喝茶。
等了一會兒,傅旭恆與三夫人領着一雙兒女來了,彼此見過禮後,便各自靜坐了吃茶,再無他話。
因時間緊張,給老太夫人問完安後立刻便要進宮去,否則便有可能誤了時辰,故不止傅城恆是直接穿的朝服,孔琉玥亦是按品大妝的了,夫妻兩個坐在一起,自有一番威儀和華貴。
瞧在別人眼裡還好,瞧在傅旭恆和三夫人眼裡,便覺得無比的刺眼,無比的錐心,尤其三夫人,就更是氣上加氣,想着孔氏那個小庶女搶了本該屬於她的位子也就罷了,亦連她原有的誥命都害得她失去了,真是是不忍孰不可忍!
還是忍了又忍,又幻想了一次又一次等那身衣服穿到自己身上的體面和榮耀後,方沒有當衆失態。
不多一會兒,傅希恆和二夫人也領着二房的三個孩子來了。
大家見過禮,待得初華姐弟三個也到了後,孔琉玥便拿出好些個香囊來,每個孩子都分了一個,包括顏華和傅釗也有,“這是我做的,給你們戴着,既可以玩,也可以避避邪。”之所以定要等到孩子們都到齊後再拿出來,就是不想單獨跟三房的任何一個人說話。
衆孩子因見那香囊下面都墜了一條赤金的小魚,做工精美,造型逼真,連鱗片和魚須都清晰可見,不由都十分喜歡,齊齊向孔琉玥道謝:“多謝母親(大伯母)!”就連顏華和傅釗都是滿臉的喜悅。
三夫人見了,便忍不住無聲的冷哼了一聲,赤金的小魚,一條總得二三兩金子罷?八條就是幾百兩銀子了,哼,把她會做人的,還不是拿了官中的錢自己做人情,等她作了永定侯夫人,面子情兒管保做得比她還要好!又忍不住暗罵一雙兒女沒出息,被個小金魚就能收買,她平常是缺了他們的吃還是缺了他們的玩?
正想着,太夫人和傅頤恆來了。
彼此見過禮後,孔琉玥又送了個香囊給傅頤恆,“……孩子們的都給了,這個是四叔的,戴着避避邪。”
傅頤恆瞧着清減了不少,估摸是這陣子日夜忙着讀書累的。他沒想到孔琉玥連自己的香囊都準備了,瞬間漲紅了臉,片刻才期期艾艾的說道:“我也有啊?我都是大人了……”話雖如此,卻又捨不得不要那香囊。
還好孔琉玥已笑道:“只要還沒成親,就不是大人,就仍是孩子,是孩子的都有!”
傅頤恆於是順勢道了謝,“多謝大嫂。”紅着臉小心翼翼將香囊收進了袖中。
盧嬤嬤去而復返,行禮後笑道:“老太夫人請各位主子正廳裡去坐。”
衆人於是尾隨盧嬤嬤,魚貫去了樂安居的正廳。
老太夫人穿了暗紅的對襟通袖衫,梳得一絲不苟的髮髻上戴了翡翠長簪,腰板挺直的坐在羅漢牀上,看起來十分精神。
潔華就先撲到了老人家懷裡,獻寶似的將孔琉玥給的香囊拿給她看,“太祖母,這是母親才賞給我們的!”
老太夫人覷眼看了一回,方笑道:“既是你母親給你的,你可要收好了。”又笑向孔琉玥道,“你成日價要忙的事情已是夠多,還要抽空給孩子們作香囊,真真是難爲你了!”話裡的滿意任誰都聽得出來,想也知道,既賞了潔華香囊,斷沒有隻賞她不賞別的孩子的道理,況孩子們臉上的歡喜是顯而易見的,就這一點來說,孔氏的確比孫氏強得多!
孔琉玥卻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不過一些簡單的小玩意兒罷了,不費事的。”她爲孩子們做香囊又不是爲了老太夫人的誇獎。
傅城恆便趁機道:“時辰已不早了,我們就先進宮了,等回來後再來陪祖母說話。”
老太夫人聞言,忙點頭道:“那你們快去,可別誤了正事。”
二人忙應了,又行了個禮,方被簇擁着去了垂花門外上車。
傅城恆知道孔琉玥昨晚上沒睡好,他聽着她因爲夜太靜而顯得比平時清晰得多的窸窸窣窣的翻身聲,好幾次都差點兒沒忍住下榻移到牀上去,將她攬進懷裡,讓她在自己的懷裡安睡。
可每一次他都生生忍住了,他怕他表現得太激進會嚇退了她,讓她又縮回了之前那個堅硬的殼子裡,再次拒他於千里之外。他是很渴望她,哪怕只是靜靜的抱着她睡覺,什麼都不做,他一樣渴望她,但他更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他不希望她有一絲一毫的勉強,他要她是在完全心甘情願的情形下,纔會再次擁她入懷,再次與她同牀共枕,再次……
所以這會兒傅城恆也沒有騎馬,而是跟孔琉玥一起坐的馬車,就是想着能讓她在進宮的途中,靠在自己肩上小睡一會兒,省得待會兒進了宮後沒精神。
“你要不要小憩一會兒,我看你精神不大好的樣子?”馬車剛一啓動,傅城恆便問道,語氣裡滿滿都是關切。
孔琉玥笑了笑,搖頭道:“不必了,我好着呢。”話音剛落,卻忍不住打了個秀氣的哈欠,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我昨晚上有些個走困,等回家吃了午飯,歇一會兒也就好了。”她昨晚上一直輾轉到將近四更天方迷迷糊糊打了個盹兒,早上又起得早,這會兒的確有些困。
傅城恆猶豫了一下,又將右手握成拳抵到脣邊遮掩性的假咳了一下,方有些不自然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說道:“何必等到回家後,這會兒就歇歇罷,省得待會兒在皇后娘娘和衆內外命婦面前出糗,我記得當初你第一次進宮時,據姐姐說來,就跟眼前是差不多的情形……”話沒說完,攸地想起當時自己的粗魯和她的隱忍,端的是既慚愧又後悔,卻忍不住有幾分懷念,恨不得時光能倒流,一時間竟再說不下去。
孔琉玥沒想到他會忽然說起這個,跟他一樣,一時間也是各種情緒齊齊涌上心頭,片刻方臉頰微微有些發燙,語氣也不甚自然的說道:“那我就先歇一會兒了……”說着略顯慌亂的靠到車壁上,閉上了眼睛。
狹小的車廂內,頃刻間便只聽得到他們彼此的呼吸聲,一道輕緩,一道稍顯濁重,此起彼伏的,就像是一首亙古不變的交響曲。
孔琉玥略微有些慌亂的心,也隨着這曲“交響樂”的奏響,漸漸安定了下來,最後更是一片空明……
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一隻大手落在了自己的肩上,然後整個人已不受控制的跌入了一具溫暖的懷抱中,孔琉玥有片刻的清醒,但鼻尖卻滿滿都是讓她安心的味道,讓她覺得渾身說不出的放鬆,忍不住又跌入了夢鄉。
“……玥兒醒醒,已經到宮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夢正酣的孔琉玥被輕輕喚醒,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躺到了傅城恆懷中,難怪她方纔覺得鼻間滿滿都是熟悉的氣息……她稍顯狼狽的自他懷裡掙脫出來,掩飾性的理了理鬢角,纔不自然的問道:“什麼時辰了?”
傅城恆深深看了她因剛睡醒而顯得分外嬌豔的臉龐一眼,才戀戀不捨的移開目光,掏出了懷錶,“辰時二刻,離去坤寧宮朝拜還有一刻鐘,還來得及。”
孔琉玥點點頭,幾乎是逃一般站起身來,彎下腰便要撩開車簾下車去。
冷不防卻被一股大力給拉了回來,想也知道拉她之人是傅城恆。
傅城恆擡手爲她扶了扶翟冠,才低聲說道:“有些歪了……”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伴隨着他噴薄出的溫熱的氣息,一起灑在孔琉玥的耳後,讓她禁不住敏感的縮了縮身子,頸上也忍不住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謝謝……”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聲若蚊蚋,嬌柔得根本不像是自己的。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傅城恆的聲音也越發的低沉,“要不,你幫我也整整衣襟?”才爲她扶了翟冠的手也順勢向下,滑到了她的臉頰上,便停住不走了。
就有曖昧在二人之間無形的流淌開來。
漸漸的,傅城恆的臉離孔琉玥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鼻息噴薄在她的皮膚上,她很想偏頭躲開的,卻發現自己的脖頸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似的,竟然移動不了分毫,只能眼看着他的臉在自己面前越放越大。
“……煦之,你是不是在車上?你倒是快下來,然後好扶弟妹下車啊,再不下來,時間可就來不及了!”
就在傅城恆的薄脣下一瞬就要捱上孔琉玥的紅脣之際,車外忽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是別個,正是晉王妃的聲音。
聲音落下的同時,車簾也攸地被撩起,晉王妃帶笑的臉出現在了二人的眼前。
二人如夢初醒,忙不迭分開了。
“這都辰時二刻過了,你們還磨蹭什麼呢……”晉王妃的聲音在見到弟弟和弟妹之間的情形後,戛然而止,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車裡的氣氛好像有些不對。
晉王妃也是過來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訕訕然扔下一句:“呃,我什麼都沒看見,你們繼續,你們繼續!”的同時,已觸電般將車簾給放下了。
孔琉玥一張臉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只恨馬車這會兒怎麼不忽然裂開一條縫,好讓她掉進去,也省得等會兒還要下車去在晉王妃面前丟人現眼。
傅城恆的臉也有些紅,只不過因爲他皮膚黑,所以看不出來罷了,然害羞尷尬還是其次的,關鍵是他好不容易纔培養出來的情緒和大好的機會就這樣被破壞掉了,如果那個人不是晉王妃,換作其他任何一個人,包括當今的皇上,他都一定不會輕饒!
懊惱了一陣,眼見孔琉玥仍低垂着頭,半天都未擡起來過一次,傅城恆又忍不住有些擔憂起來,玥兒不會是惱了罷?以她素來害羞的性子,這還真是難說,可那個人又不是別人,而是姐姐,他也不好爲她出氣的……因有些猶豫的問道:“你,還好罷?”
這人平常不都挺精明的嗎,怎麼關鍵時刻卻笨成這樣?孔琉玥暗自翻了一個白眼兒,沒好氣道:“我好着呢,你還不快下去,難道讓姐姐看了笑話兒還不夠,還要讓旁的人也看到不成?”話雖說得不客氣,語氣卻半點斥責人的意味都沒有,反倒像是在撒嬌,她自己聽在耳裡,都簡直恨不能咬掉了舌頭。
雖是斥責自己的話,傅城恆卻聽得如佛語綸音一般,忙不迭便應道:“好好好,我這就下去,這就下去,你別生氣……不對,你還是生氣罷,你都好久沒生過我的氣了……”話沒說完,接觸到孔琉玥掃過來似嗔似喜的目光,登時不敢再說,忙撩開車簾,彎身滿臉是笑的跳下了馬車。
餘下孔琉玥看着晃動的車簾,將手放到臉上正反兩面都捂了幾回,又長舒了一口氣之後,到底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從昨天到今天,她終於真真切切體會了一把言情小說裡心悸情動的感覺,那種感覺,真真是妙不可言……
知道時間已經不多,孔琉玥用最快的速度強迫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撩開了車簾。
就見珊瑚和瓔珞都正侍立在車下,而傅城恆和晉王妃則正站在不遠處說話。
瞧得孔琉玥下車,晉王妃忙扔下傅城恆,滿臉是笑的迎了上來。
“姐姐!”孔琉玥便忙屈膝行禮。
早被晉王妃一把攜了起來,笑道:“都是自家人,這麼客氣做什麼?”說着上下打量了她一回,見她氣色比四月她歸寧時瞧着又好了一些,眼裡的笑便更是滿滿的溢了出來,“看見你和煦之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孔琉玥有些不好意思,“讓姐姐費心了,都是我的不是。”
話音未落,晉王妃已笑眯眯的接道:“說到不是,我才該爲方纔的事向你賠不是呢,都怪我大大咧咧慣了,也沒有想到事先問你們一聲可不可以撩開車簾,不過你放心,我真的什麼都沒有看見……”
既然什麼都沒看見,那爲什麼還要笑得這般促狹,這般曖昧?孔琉玥暗自腹誹,卻因害羞和尷尬,連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更遑論反駁她的話了。
晉王妃將她的樣子看在眼裡,臉上的笑便越發的燦爛了,不經意撇頭,卻見傅城恆正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哼,個娶了媳婦兒忘了姐的混蛋,看她明兒怎麼收拾他!
分頭朝賀完帝后,回到永定侯府時,已是午正。
因天氣炎熱,朝服又沉重,傅城恆和孔琉玥都熱出了一身的汗,於是先回蕪香院梳洗更衣後,纔去了樂安居。
大家夥兒早已等候二人多時了,一見二人回來,老太夫人便吩咐盧嬤嬤:“給你侯爺和大夫人一碗冰鎮銀耳湯,這樣天氣,動輒一身的大汗,難爲他們車馬勞頓的,還必須穿那麼重的衣衫。”
又吩咐,“準備擺飯罷,早些吃了,也好早些看賽龍舟去。”
京城習俗,每年端午節都要由京兆府出面,舉辦賽龍舟大會,在賽道兩岸都設看臺,方便大戶人家的女眷們觀看,是閨閣女兒們難得的一次出門機會,因此這一天又被京城人戲稱爲“女兒節”。
孔琉玥早想給韓青瑤寫信了,想着去年就是在今天,她才終於得到了韓青瑤消息的,於她來講今天可謂是一個特別的日子,況近來她和傅城恆之間的關係也有了變化,她心裡有些沒底,想問問韓青瑤有什麼看法,因笑向老太夫人道:“我就不去了,留下來看家。”
老太夫人只當她是上午進宮累了,想歇歇,便也不勉強,只笑道:“也好,你留在家裡,我們晚間回來,也能有現成的飯菜吃。”
等到用畢午飯,老太夫人果真帶了大家夥兒,前呼後擁出府看賽龍舟去了。
餘下孔琉玥在家,先是歇了一個時辰的中覺,起來後又草草洗了個澡,才提筆開始給韓青瑤寫起信來。
孔琉玥原本還以爲這三天三房指不定會出什麼幺蛾子,因此再四吩咐了樑媽媽,讓她務必時刻注意着清溪塢和景泰居,一旦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都要立刻來報。
誰曾想三天下來,三房卻安分得不得了,亦連太夫人也安分得不得了,倒讓孔琉玥意外之餘,禁不住懸起了心,正所謂“事出反常即爲妖”,三房忽然間這般安分了,她總覺得有些不適應。
樑媽媽也覺得有些意外,但仍笑着寬孔琉玥的心,“三房如今是既無錢也無權,且連老太夫人的歡心也失了大半,就好比是那秋後的螞蚱,便是要蹦達,也蹦達不起來了,要是換了我處在他們的立場上,當務之急,便是好生重拾老太夫人的歡心,然後求得老太夫人出面,讓侯爺幫忙三爺謀求一個官職,不然將來靠什麼過活?他們但凡不是傻的,就該知道如今惟有安分守己,纔是他們惟一的出路,要知道連三夫人的親生父親都不幫他們了,他們不靠着老太夫人和侯爺,還能靠誰去?”
孔琉玥想了想,樑媽媽這番話倒是挺有道理,正待開口,一旁珊瑚已冷笑道:“還想靠侯爺爲他們謀官職,也不想想他們之前做的事是人能做得出來的嗎?真真是有夠不要臉子!夫人,您可千萬要勸阻侯爺,不要讓他如了他們的願!”
“果真老太夫人開了口,便是侯爺也不好推諉的,”孔琉玥偏頭反問,“我勸又能有什麼用?”不過果真到了那一天,倒也不是沒有旁的辦法,大不了給傅旭恆謀一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外放便是,那才真真是眼不見心不煩,一勞永逸了,就怕到時候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反而恰是老太夫人了!
過了幾日,便是五月初八,初華姐弟三個搬回蕪香院的日子。
清晨起來,孔琉玥先去東西廂房初華和潔華的房間看過,後又去傅鎔的房間看過,覺得一切都妥帖了之後,纔去了樂安居給老太夫人請安,接初華姐弟三人。
初華和潔華都是妝扮一新,傅鎔今兒個沒去學裡,也換了新衣衫。
姐弟三個恭恭敬敬的給老太夫人磕了三個頭,初華又說道:“以後不能時刻服侍在太祖母身邊了,還請太祖母千萬保重身體,我一定會照顧好弟弟妹妹的,請太祖母放心。”
老太夫人聞言,眼眶立刻溼潤了,片刻方點頭哽聲道:“好,你們回到蕪香院後,千萬要聽你們父親和母親的話,好在離得也不遠,什麼時候想見面了,還是極便宜的!”
孔琉玥看在眼裡,倒也能理解老太夫人的感受,畢竟三個孩子可說都是她一手帶大的,如今忽剌剌都要離開她了,也難怪她捨不得,因與盧嬤嬤一起解勸了半晌,方說得老人家漸漸好了起來。
一行人於是前呼後擁的去了蕪香院。
三個孩子的乳孃並有品級的丫鬟婆子都已侯在院子裡了,瞧得孔琉玥一行人過來,忙都屈膝行禮。
初華便讓姐弟仨的乳孃和有體面的丫鬟上前單獨給孔琉玥行禮,順道給孔琉玥介紹誰是誰,誰又是誰,一圈下來,孔琉玥倒也將各人認了個大半。
樑媽媽便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銀稞子給大家打了賞,又領着蕪香院原有的丫鬟婆子們給三個孩子見禮。
不待初華吩咐,她的乳孃胡氏已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銀稞子給大家打了賞,一時間滿院的人都是喜氣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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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就停氣了,早上起來更猛,連水電都停了,真是悲那個摧,將近11點電纔來,氣和水還米來,趕緊把文文趕了出來,讓親們久等了,勿怪,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