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口中所指的“他們”除了坨子山的嘍囉還包括白家莊的莊丁,這些人都是混飯的主兒,一個個嚇得都快尿褲子了,有的乾脆嚇傻了,站在那哆嗦亂顫。心裡想跑,可自己的大腿不停使喚啊!
“媽拉巴子的,都是廢材,飯桶,還不快點撒丫子滾犢子,站那傻等着喂大耗子啊?他奶奶的鱉犢子玩意都欠踹。”
楊克堅不管你是坨子山的嘍囉還是白家莊的莊丁,那都是一概不慣着,他擡腿不管腦袋屁股就是一頓踹,直踹得幾個呆瓜抱頭鼠竄,說也可笑,幾個倒黴蛋兒沒被雪遁獸傷到,反被這個活閻王一頓收拾。
楊克堅把人踹跑了之後,他跟妹妹楊九妹卻沒動,兄妹倆拉出各自的傢伙,擺出一副隨時決一死戰的造型。
我見狀急道:“你們快跑啊!”
楊克堅道:“俺怎麼能丟下你們不管呢!傳揚出去讓江湖上的朋友怎麼看俺?”
“你們跑了我們自然能夠脫身,不然你的兄弟全得折了。”
楊克堅聽我說完帶妹妹向野豬嶺跑去,楊九妹邊跑邊回頭向我望來。雪太深走路都費勁誰能跑得起來?說是跑實際上比走快不了多少。
楊克堅與妹妹剛跑出去幾步遠,雪遁獸就發現了苗頭,這三個大耗子在後面就追了過去。
雪遁獸並不只在雪地上奔跑,它們使出了它們的看家本領,只見它們跑着跑着一頭扎進雪裡就不見了,這時再看像一個大圓球在雪下飛速向前滾動着,那速度極快,它們的身體雖然沉重無比,但在雪下奔跑起來卻相當的神速,絲毫看不出因身形碩大而顯得笨拙,一時間追得大家狼狽不堪。
楊克堅帶着人馬落荒而逃,這些人幾乎全部是土生土長的山裡人,他們早就習慣了雪山上行走,雖說跑不起來,但速度也相當的快,雪遁獸想追到他們也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即便如此白家莊與坨子山上的人總計兩人依然難逃厄運,跑着跑着便被雪底下的雪遁獸一口咬住了腳,想掙扎都是徒勞的,順間便被給硬生生的拽到了雪下。
古幕楓飛身過去向人消失的雪地連連刺了數劍,每刺一劍地下都未傳出一聲慘叫,跟隨拔出的寶劍也未見滴答藍色血液,可想而知這數劍刺下去都未刺中雪遁獸,想必被拽下去的兩個人早已成了他們的腹中之物了。
朱弼這個猴子精見事不妙“噌”躥上了樹杈之上,他真像個沒毛的猴子身爲靈活,不費吹灰便從這棵樹上越到那一棵樹上,在樹上逃跑的確是最安全的,因爲時至今日尚未發現雪遁獸能上樹的本領,可除了朱弼有這種特殊技能外,我們這些人可就不靈了,就像你把老母雞扔河裡讓它游過去,不淹死它纔怪呢!
朱弼算是能逃過此劫,可是笨蛋小墩子像個大冬瓜似的又笨又重,別說讓他在樹上越來越去的了,就是讓他上樹恐怕也得是上邊有人拽,下邊有人託着才成,即便如此也得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那時等他真上了樹,用東北話來講,那也是黃瓜菜都涼了。
咱別提上樹了,這個矮冬瓜在陸地上走時間長了都累得受不了,你讓他跑?頂多跑一里地就開始放賴。也真不怪他懶,他那身肥肉目測也有三百斤,您買三百斤豬肉還得多大一堆呢!何況這小墩子成天要把這三百多斤帶在身上了,一天能不累嗎?我是理解他,可雪遁獸不肯可憐這肥廝,它們這些食肉動物就得意肥膩的,不怕你肥,你別說三百斤了,你三千斤嚼着才香呢!
小墩子這個大肉球子是越跑越怕,越怕越跑不動,這三百斤肉啊!真是累贅,您說當初減減肥多好啊!跑起來一雙小短腿緊着甩,一雙胳膊像倆小棒槌前後不停擺,屁股蛋子上的肉直呼扇,大大的圓臉蛋子哆嗦亂顫。
“哎呀媽呀!母親的母親我的姥姥哎!可不得了了,大耗子這個棒槌追上來了噻!”
他邊跑邊回頭看,還得抽空不停的用袖子擦他那個南瓜般的大禿腦袋上的汗珠子。他回頭又用小綠豆眼一掃,只見身後那大耗子滾動出來的雪球可離自己越來越近了,那雪球之下便是可惡得讓人作嘔的大耗子。
小墩子心想,想不到我墩子爺爺居然要餵了大耗子了,可惜了了俺的這一身上等肥肉膘子了,也罷!死就死唄!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他邊跑邊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感覺脖子後直冒涼風。
小墩子轉念一想,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出威風來,絕不能讓朱弼那個瘦猴子看扁我,可這威風說得容易做起來可就難嘍!氣喘吁吁的小墩子跑着跑着可能是踩到野狗屎上了,腳下一滑;腿一軟“噗通”就趴在了地上,他心裡還合計呢!這回可他孃的走了狗屎運了,可能墩子爺爺要發跡了,他趴到地上剛要起來,我的天啊!可壞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趴在了他的後背上。
這毛茸茸的東西正是那個可惡至極的雪遁獸,這頭雪遁獸足有三五百斤之多,一時間小墩子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他側目一看一張血盆大口正對他垂涎三尺,“吧嗒”一滴滴落在了小墩子的大蛤蟆嘴裡,小墩子這個噁心啊!在這生死關頭他還沒忘記“呸呸”吐了兩口唾沫。雪遁獸那鋒利如劍的利牙閃着令人毛骨悚然陰森的陰光,小墩子立刻想起剛纔同伴被咬後的下場,他的整顆心立刻糾在了一起。
如果我要被這個錘子給咬了,我即刻咬舌自盡,我可不想自己把自己的皮扒個溜光,疼不說,死了還沒混個全屍,在地下與親朋相聚都認不得我。
小墩子也試圖伸手去取身後的弓箭,然而五短身材的他被雪遁獸死死的壓趴在地上,又加上趴着的這個造型,別說讓他回手摘弓了,就是動彈一下都是不可能做得到的,小墩子是又氣又惱又害怕,這時他又想起來了自己的損友賽活猴朱弼。
小墩子趴在地上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氣,然後用這口氣罵道:“母親的母親姥姥的,你個死瘦猴子遇見危險你他孃的又先顛兒了,瘦猴子你不得好死。”
小墩子的罵聲朱弼可能沒聽見,可趴在他身上的雪盾獸卻聽得一清二楚,雪遁獸當然是不懂人類的語言,雪遁獸心想,下面這堆爛肥肉在吱哇亂叫的你幹啥啊?你叫的可太刺耳了,老子一口造了你,看你還叫喚不叫喚了?
雪遁獸已經急不可耐了,大嘴一張,一下子張到了極限,對準小墩子的胖脖子就下了口,小墩子這哪裡有脖子啊?比普通人的腰都粗三圈,就連他自己都摸不到哪是脖子?老子死也不能這麼不聲不響的死,怎麼也得痛快痛快再喊兩嗓子再死。
小墩子趴在地上用出最後一口氣扯着脖子喊:“瘦猴子我日你姥姥的,你把你墩子爺爺扔下餵了大耗子了,你倒是逃之夭夭了,老子咒你下輩子還是猴子,老子做鬼也要回來掐死你。”
只聽旁邊的樹上有個胡不拉嗓子喊道:“阿舅——你個死冬瓜別叫喚了,你朱弼爺爺在此。”
騎在樹上的朱弼話音未落,便揚手飛出一枚墨玉飛蝗石,墨玉飛蝗石掛着黑風直奔雪遁獸的頭部打來,雪遁獸張着一張大臭嘴正要咬小墩子的脖子,這時它忽聽聞樹上有個胡不拉在叫,它張着大嘴擡頭向上一看,不料這枚墨玉飛蝗石直接打進了它的嘴裡,瘦猴子的力度用的也不小,將雪遁獸直接從小墩子後背上打了下去。
朱弼見已經得手,他又扯着胡不拉嗓子對小墩子嚷道:“矮冬瓜你還不起來跑,阿舅——你趴在地上等死呢?”
小墩子早被雪遁獸的大嘴嚇傻了,他以爲這回自己的小命肯定是交代了,可突然樹上傳來了朱弼扯着脖子的叫喚,他這才緩過神來了,趕緊從雪地上爬了起來,甩起他的一雙小短腿開蹽。再看小墩子掄圓了一雙賽棒槌的粗胳膊,人跑的不快胳膊擺動得倒是勤快,那要遠比比鐘擺擺動的頻率都高。
朱弼扯脖子又一喊:“阿舅——矮冬瓜你倒是快跑啊!大耗子快追上來了。”
聽了朱弼的話,看來他這回小墩子是真急了,不曉得這矮冬瓜哪來的爆發力,速度立刻提升幾十倍,跑出了一溜煙,由此可見人若到了生死關頭是完全可以突破自己的,人哪裡有什麼極限?此刻朱弼再一嗓子,沒準小墩子都能上樹。
小墩子邊跑邊說:“瘦猴子以後危難之際你能不能不先跑?墩子爺爺差點餵了大耗子。”
朱弼從樹上跳下來領着小墩子跑,他的步伐相當輕鬆,他對小墩子說:“阿舅——你一天到晚針扎火燎臭拉拉蛄落旗杆硬裝鳳凰鳥,看你嘴白話的挺能耐,關鍵時候就完犢子了,瞧你剛纔那熊樣,正個就是一個酸菜燉土豆。”
小墩子一擦鋥亮的大南瓜頭道:“瘦猴子你說酸菜燉土豆是啥子意思啊?你這個瓜娃子是不是又沒憋什麼好屁噻?”
朱弼呲着黑芝麻牙一陣咯咯鬼笑:“咯咯……酸菜燉土豆——硬挺啊!”
什麼是“硬挺”呢?最早“硬挺”一詞源於東北這塊黑土地上,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人有一方的方言,東北方言就叫東北話,那麼咱就言簡意賅的說說東北話裡“硬挺”一詞的出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