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元放不理會衆人,對那雲松柏又是喝罵了幾句,然而卻都是指桑罵槐,看似狠戾,卻實際上罵的都是古家官府一方。
罵了片刻,那雲松柏戰戰兢兢,不敢出一言辯護,韓元放見他如此,便笑道:“賢侄,看他這副樣子想是知錯了,又被我在這大庭廣衆之下一通罵,也算是贖罪了,就給世叔個面子,此事就此放過如何?!”
古驚剎臉色一變,拳頭更是咯咯握緊,忍住怒火開口道:“這樣不妥吧,他當街殺人,要都是官府中的侍衛,若不能押赴府中審問一番,恐怕難以服衆。”
韓元放故意神情一寒,微微冷笑道:“賢侄是什麼意思,難道憑我與令尊的交情,還保不下手中一個門客麼?!”
古驚剎神色淡然,沉聲道:“公事公辦,世叔與我傢俬交雖好,卻也不能因私廢公。”
韓元放神色不定,忽的笑道:“好好好,果然是將門虎子,不同尋常,好一個鐵面無私的二公子。既然如此,也罷,那此人就交給你吧!”
陵滄心中雪亮,暗暗笑道,這韓家家主恐怕也懷疑這雲松柏的來歷了,卻用這一手試探,只不過不知道這二公子知也不知。
古驚剎見他忽的鬆口,不免有些詫異,但也舒了一口氣,要是這老傢伙咬着不放人,自己還真拿他沒什麼辦法。
拱拱手行禮道:“世叔深明大義,小侄敬佩,來人,將這人犯拿下!”
雲松柏一急,自己本就是演場戲給風鶴軒與韓府看,然而這家主卻是這般狡猾,竟要藉此試探,硬要將自己交給官府!
要知道那韓元放本來最是護短,哪怕是手下之人犯了錯,也只能自己懲處,容不得他人干涉絲毫。
這也是雲松柏敢當街殺人的原因之一。
“這個二公子也真是,不明內裡情由,真要抓了我他日開戰之時,誰人來暗中給城主通報消息?!”雲松柏心中又氣又急,卻是沒有辦法可想。
古驚剎對身後之人一揚頭,便有四個侍衛走了上去,將那雲松柏架住拖了下來,古驚剎見事情辦成,便拱拱手打算道別。
忽的一個聲音從當街傳來道:“且慢!”
衆人聽了這聲音,紛紛避讓開來,讓來人走了過來。
陵滄往一旁退去,擡眼望去,卻見來人不是他人,正是那城主古風尋!
“他居然在此刻出手阻攔,這不是明擺着表明了雲松柏的身份麼?!”陵滄心中有些不解道。
衆人見城主到來,紛紛退避行禮,那古驚剎也忙行禮道:“父親!”
古風尋冷笑道:“哼!你就是這麼對待世叔的嗎?!”
古驚剎不解,聞言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
古風尋繼續說道:“當日你世叔與我同門學藝,諸多患難,可謂生死之交,他門客打死幾個下人有什麼了不起?再說你世叔公正之名傳遍四海,難道便不會自己秉公處置?!”
古驚剎雖然不解,卻不敢反駁,忙道:“是,孩兒知錯了。”
那韓元放冷笑一聲,卻做出一副笑顏道:“古師兄言重了,賢侄不但資質超羣,更是剛正不阿,頗有師兄之風,讓小弟羨慕不已啊!”
古風尋一笑道:“此子倒也不錯,就是執拗了些,不知道變通,連世叔都要得罪,真是……”
他回頭對那幾個侍衛道:“還不將人放了!”
幾個侍衛憤憤不平,但也不敢違抗城主之命,只得將雲松柏又解了開來,送回了去。
韓元放笑道:“好好,師兄果然還念舊情,小弟感激不盡,既然今日到此,何不進來多喝兩杯?!”
古風尋擺擺手道:“不了不了,公務繁忙,無暇與師弟一聚,我也是偶然到此,聽聞此事,過後還要繼續處理政務,就不多耽擱了。”
韓元放笑道:“哎,雖然遺憾,不過也不能誤了師兄的大事,那就此別過了?!”
古風尋笑道:“後會有期!”
帶了一衆侍衛走了開去,身後卻是圍觀的百姓跪了一地。
韓元放望了雲松柏一眼,微微一笑,卻是大聲笑道:“諸位都別跪了,城主走遠了,熱鬧也沒得看了,都散了吧!”
說罷便領了衆人返回府中,掩了大門。
陵滄心中思量,這古風尋此舉擺明了是承認雲松柏的來歷,然而他卻不在乎,這隻能說明,他的計劃已然要進行到關鍵時刻!
便是挑明瞭自己的內探也要繼續進行,那韓元放雖然心照不宣,卻估計也不會在此時殺了這雲松柏,而選擇利用他來獲取古家的情報。
“嘿嘿,這二人可都是老狐狸,不過這決戰一開啓,恐怕便是雲松柏的死期。”
陵滄剛要離去,忽的那韓府牆頭之上現出一個小腦袋,四外張望,竟是一個俏麗少女,見四外無人,竟趁此時跳了出來,來到街上。
此時衆人都已散去,那些守衛又退了回去,竟無人注意到她,只陵滄一人孤身立在當街,有些驚愕的望着這少女。
那俏麗少女拍拍手上沾得泥土,狡黠的一笑,雙眼彎成兩道月牙,剛要離開,忽的見當街之上站了一人,正愕然的望着自己。
她嚇了一跳,待看清對方不是府中之人才放下心來,怒道:“喂,你杵在這當街幹嘛,嚇人啊!”
陵滄哭笑不得道:“我在街上走我的路,走得累了就站站,這又不是你家地面,難道也由得你管?!”
這少女一愕,隨即怒道:“誰說這不是我家地面,我是這韓府家主之女,這裡是我家門口地面,自然也是我家地面!我說管得就管得!”
陵滄笑道:“原來這是你家門口,我還以爲是那裡呢!”他笑着指了指高高的門牆。
俏麗少女臉上一紅,雲霞飛起,倒是分外動人,口中卻怒道:“要你管我!”
陵滄呵呵一笑道:“我雖然管不着,不過你再這麼跟我吵嘴下去,怕是有人就要來管啦!”
那少女一驚,回頭望去,卻沒有出來,心中盤算道這人雖然討厭倒也說得有理,還是先離開這裡爲妙。
“喂,我叫韓初荷,你叫什麼名字?!”這少女卻似乎沒有什麼機心,張口便問道。
陵滄道:“我姓陵,你問這個幹嗎?”
那少女跑上前來,竟是不管不顧一把拉住陵滄的手道:“少廢話,你可有住的地方?!”
陵滄望望四周,還好沒人關注,不禁哭笑不得道:“大小姐你拉我幹嗎?你這堂堂的韓府小姐,身份高貴,若被旁人瞧去了還以爲我圖謀不軌呢!你那父親厲害得很,我可不想招惹!”
韓初荷一翻眼睛,嗔道:“哪裡那麼多廢話!當我樂意牽你手啊,快,帶我去個安全的地方!”
陵滄見她含嗔帶怒,眉宇之中竟有幾分唐憐心的風采,不禁心中一動,竟是不忍心拒絕,輕嘆道:“好吧,你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