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知道道歉?”少女收回臂彎,將葉心推了開去,月眉輕蹙,神色較爲複雜但哀怨居多,稍顯惱怒的低斥了一句。
時間恍惚靜止了,葉心細細打量了她幾息,比以前更爲清瘦了些也更成熟了些。不變的是那清冷的眸子,婀娜的身姿以及臉頰上那驚心動魄的一道舊疤。
雙十年華的陸輕盈已是熟透的紅果,她第一次在血月嶺上對葉心不屑一顧;雲天城中再見,卻是帶着殺意而去,反被葉心無奈下使手段佔了便宜,騙她中毒,武鬥場中爲與調戲她的無極門少門主脣槍舌戰,後還以媳婦相稱,她鬱結的同時卻真的再也下不了手。
這一次她出手救葉心,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剛纔那股衝動是因何而起,只是看見墜落的人是葉心,她不想見到這個人死。此時被葉心的話刺痛了心窩,讓她有些後悔了,真不該理會這個男人的死活。
葉心要謝的自然是刺客她出手相助,要道歉的自然是雲天城中的種種,見她不悅,立刻想到了什麼,葉心撈撈頭尷尬的問道:“你的主子沒有爲難你吧”
一別近兩年,當初葉家遭逢大變,雲天城中幾大家族一片混戰,陸輕盈最終趁亂離去,放棄了擊殺葉心的任務,葉心此時問來顯得很無力,有些馬後炮了。
“這算什麼?是關心還是譏諷”果然他不提還好,一開口陸輕盈面上的霜色更濃,沒好氣的道:“爲難我了您又能如何?把你的命交給我帶回去覆命嗎?”
她的氣息很平靜,沒有半點出手的徵兆,葉心看得出她這是氣話,在氣當初自己將她壓在土坑中。用嘴巴在她胸口銜起藥丸又嘴對嘴的強餵了下去。回想起這等輕薄舉動,葉心在她的面前忽然覺得有點擡不起頭不敢直視。
“哼”見葉心無語,她冷哼一聲。心中喜憂唯有自知。
“以前的事算我不對,剛纔的事我也感激涕零。若陸大姐不嫌棄,葉心願意交你這個朋友,日後有用的着的地方儘管吩咐便是。”葉心趁着空檔組織好幾句委婉的歉意詞,雖然不知她效命何人,但至從葉心表示不會與二皇子有任何來往後,她所屬的勢力也真的沒有再來尋自己或自己家人的麻煩,想必是她回去後幫着說了一番話。葉心心生感激,對方沒了敵意交個朋友也無妨。
“大姐?”陸輕盈眉角一蹙。有那麼一剎那居然如小女生就要氣呼呼的鼓起腮幫子來。
葉心本着感激和尊敬才敬稱她爲大姐,而且她確實比葉心要年長一兩歲,不過這個稱呼似乎顯老了些,她很不喜。
“難道叫小妹妹?”葉心默唸了一句,這話說出口怎麼聽着都有點調戲的味道。
“嘀咕什麼?”陸輕盈居然沒有回答結交可否,瞳孔中閃過一絲掙扎後選擇了避過這個話題,語氣倒真像個大姐姐般說道:“遇到你準沒好事,血月嶺如此,雲天城如此,今日也是。都大半夜了不好好睡覺,打打殺殺的很有趣嗎?”
葉心被她兩句話貶得跟災星一般,嗆聲道:“就快處理好了。”
“陸姑娘你來此地作何?”葉心忽然想到。這女子並不是商人,而最近來寒中的外來武者,幾乎都是衝着自己惹的事端來的。稱呼上還是恢復了陌生,對方沒有表態,自己總不好死皮賴臉的喊姐姐吧
陸輕盈橫了他一眼有點失望,帶着責備的語調道:“你自己邀青龍白虎玄武前來,怎麼反問起我來?”
“你有鑰匙?”葉心微張着嘴,這也太巧了吧,且不說敵友態勢。連續出現的兩把鑰匙居然都跟自己認識的人有關。
天空中打鬥的雙方都停了下來,紛紛落地。
“小姑娘。莫要信口開河”那雲老頭輕身飄來,只是瞟了雲武一眼。見死不了便沒有說什麼,他也知道有蕭靖歌在,他就算暴怒着要衝過去找葉心拼命也只能表現得跟衝動的孩子一樣,丟人現眼罷了所以他搶先開口想與陸輕盈對上話,因爲他看見了陸輕盈身後居然跟着四名煉魂境強者,個個穩如泰山不發一言,一看就是聽命於陸輕盈的,加上葉心與陸輕盈很熟一般的交談態度,他心裡有些急了,千萬別叫這兩撥人湊一塊去了。
“若沒有鑰匙,我大老遠跑來這裡幹嘛?看你們打架?”陸輕盈對雲老頭很沒有好感,尤其是對方穿着夜行衣,頓時小聲加了句:“偷偷摸摸沒臉見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呃……”雲老頭這纔想起自己的裝束確實有些問題,暫時是顧不得葉心等人了,他不能直接在衆人面前拉下面罩,不然被反咬一口說他是想將所有鑰匙據爲已有才行這襲殺之舉,那就真的是逼着對面兩方人聯手對付他了。
“老匹夫,看來是你的客人來了,老夫就不打攪了,改日再與你分個高下。”他心急如焚,現在只想找個角落,換回之前拿着玄武鑰匙時的裝束,再來與陸輕盈好好交流一番。
“隨時恭候”蕭靖歌也沒有把握將其直接擊殺,對他們的身份也無法道破,畢竟人家之前拿出玄武鑰匙的時候就是裹得嚴嚴實實,此時就算拉下面罩,只要他們不出示鑰匙,自己也不能說他們就是那些人。
“走”雲老頭故意不去多看葉心,他怕忍不住怒火,直接領着幾人隱沒在了夜色裡。
“他們是什麼人?”看着幾人消失的地方,陸輕盈還是忍不住緩和了語氣問向葉心。
“我的仇家。”葉心簡單的回答了幾字,忽然見到那頂樓上的一角,沐羽寒伸出頭來看向他們,頓時鬆了一口氣,轉而先邀請陸輕盈幾人上樓去。本來他是想就地尋問陸輕盈關於鑰匙之事的,但蕭靖歌一挑老眉,笑道:“急什麼,還是先去將他們請出來一併商談吧”
他指的正是雲老頭一夥,他們不便直接返回頂樓自己的房中換裝,所以繞了圈遠路才悄悄潛回去,蕭靖歌這是要故意爲難他們,讓他們出糗。
陸輕盈並不關心這樓閣屬於誰,帶着四名強者一路跟上。劉大能也不知是真的識趣還是怕了,總之頂樓被毀去數間房舍他都沒有露面,完全讓葉心當自己家一樣自行處理。
“沒事吧?”樓閣高聳數十米,半響葉心才爬上頂端,細細打量了沐羽寒一番。
“沒事,他們不敢動我。”沐羽寒尷尬的湊近葉心小聲道:“開始來襲擊我的兩個人實力不如我,後來突然跑來個天武境黑衣人,我就直接亮明瞭身份,他們便守在門口不動了。”
而蕭靖歌正去敲響了雲老頭的房門,房間中雲武躺在牀上,正由兩名青年弟子爲其包紮着血淋淋的身軀,雲老頭在一旁手忙腳亂的正換回那黑袍衣帽。
“老八,剛纔你去負責的目標處理掉了嗎?”雲老頭並不知沐羽寒的身份,他問話的老八正是那天武境之人,他以爲沒有傳出打鬥聲,是因爲這老八是直接一招就了結了目標。
“那個目標,我沒敢動。”老八同樣換着裝束,匆忙間低聲迴應了句。
“爲何?”雲老頭手上的動作猛然一頓。
“他是劍門的人”老八心情忐忑的答道,低着頭好像做好了挨罰的準備。
雲老頭忘記了繼續換裝,沉吟了一小會,才憤恨的罵道:“你的話需要糾正一下,這天底下就沒有我無極門不能動的人,劍門也不例外,眼下只是時機未到罷了”
“咚咚”
“雲老在嗎?白虎持有者已經到了,要不要一同過去見見?”蕭靖歌敲響了們,並且一氣呵成的向房內問起話來,根本不等裡頭的人迴應在與不在否。
“疙……”雲老頭剛斥責完老八就感應到了門外有人到來,被這麼一問,立刻抓起一帶就胡亂扎捆起來,掃了牀上的雲武一眼靈機一動:“蕭先生稍等,雲某小徒身子不適,待我看看就來。”
“這樣啊,雲老有事就先忙吧,我等先談談也無妨。”蕭靖歌故意透露出要瞞着他商討什麼,讓他心急如焚又沒有對策。
“不忙不忙,我這就來”衣袍總算換好,在老八張口欲言的時候雲老頭已經奔過去開了門。一個閃身就出去了,順手帶合,他心裡有鬼自不會讓蕭靖歌看到房內一眼。
蕭靖歌也不會當着人家的面用神識去探視什麼,只是故作驚訝的問道:“就雲老一人前去?”
“嗯,請蕭先生帶路”雲老頭此刻又恢復了裝束,包括臉面都覆蓋在了黑袍的衣帽中,氣質神秘而清冷,和初來之時一模一樣。
只是在他走進大廳之時,發現衆人都用怪異的目光看着他,陸輕盈甚至面色羞紅,直接憋過了頭去。他並不知老八剛纔就想提醒,他慌亂中將背後的袍角束在了腰帶中,從而讓臀部顯露了出來,若不是還有一層長褲套着,那暗灰色的貼身內褲就不止是露出一小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