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沒有半點猶豫,展開身法跟在凌六後面飛了過去。楚黒、雲凝等四人見狀,心裡想跟着一起前去,可是沒有得到聖者大人許可,他們不敢有貿然舉動。
“你們四個也跟着一起過來吧!”
就在這時,凌六蒼勁的聲音悠然傳了過來。得到他的允許,楚黒等人不假思索,立刻飛身而起,朝祭壇上的殿堂飛去。
巫族的聖殿建立在圓形的祭壇上,所有建築都是用黑曜石所築,臺階,欄杆,無不如此。高大雄偉的殿堂傲然聳立,呈現出寶塔形狀,共有九層,每高一層,就比下一層小了一半左右,每一層看上去都有十丈之高。
遠遠望去,這座聳立在祭壇上高大雄偉的殿堂,簡直就像一柄鋒銳的黑色長矛,直刺蒼穹。若有人站立在祭壇之下,幾乎如螻蟻一般,渺小之極。
凌風等人跟在凌六後面,飛身落在祭壇上,然後走進矗立在祭壇正中央位置的殿堂。由於殿堂呈塔形結構,第一層大殿的面積最爲寬廣。走進去之後,凌風第一眼感覺就是空蕩蕩的,除了九根黑曜石所做的巨大石柱,再就正前方殿堂上有十二尊高達三丈的石像,分作兩排聳立。石像形態各異,或獸首人身,或人身蛇尾,無一相同。每尊石像表面隨處可見被歲月磨礪的痕跡,蒼勁的刻痕緩緩延伸着,訴說着歲月的滄桑,透露出一絲悲涼。
這殿堂上供奉的十二尊石像。形貌大小跟祭壇下方的石像一般無二。幾乎沒有區別。凌風見了心裡明白,這十二尊石像就是南荒十二異族的先祖。他們相傳是巫神後裔,在上古時期號稱‘十二祖巫’。
在大殿上方右側,有一個環形樓梯通道,經此可以直接前往殿堂第二層。凌六這位巫殿聖者也沒有多說,直接帶領凌風等人通過樓梯向上走去。
來到殿堂第二層,他的腳步不停,繼續順着樓梯向上行去。直到登上第八層的時候,他方纔停下腳步,轉過頭對凌風說出一句:“這裡有你想見的人!”
由於巫殿整個佈局呈寶塔形狀。最底層面積最大,以後每高一層,就比下一層面積小了一半左右。如今這第八層,一眼看去。除了過道之外,只有兩間廂房。
凌六用手指了指右邊那間廂房,示意凌風先進去。凌風見狀深吸了口氣,也沒多想,直接走上前去,叩了叩門。
輕微的腳步聲從房內傳來。兩三息後,只見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男一女出現在凌風眼前。他們的容貌是那麼熟悉,這麼多年過去了,竟然沒有半點改變。
凌風此刻的表情。從驚愕,到震撼,最後全都轉化成無限驚喜。他上前一步,猛地拜倒在對方二人面前,喜極而泣,大聲道:“大爹大娘,原來你們沒死,太好了,太好了……”
原來開門的一男一女,就是楚黒的父母楚雲翔和白萍。
在凌風爹孃慘死。楚雲翔夫婦失蹤後,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他們的訊息。故而,在凌風認爲,他的大爹大娘應該不在人世了。沒想到今日竟然在巫殿重逢。見到一直疼愛自己的長輩親人還在世,他心中歡喜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
楚雲翔夫婦在打開門見到凌風之際。臉上還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他們居住在巫殿已有兩百多年,除了有限的幾人,從沒有外人來過此地。如今敲門的年輕人看上去雖然有些眼熟,卻肯定是他們這些年沒見過的陌生人,心裡頭不由有些奇怪。
直到凌風拜倒在他們面前,喊出‘大爹大娘’這個熟悉的稱呼時,他們立刻反應過來,滿臉驚喜,雙雙伸手將凌風扶起身來。
“風兒,你是風兒……”白萍滿臉激動,伸手在凌風臉龐上摸了摸,喜極而泣,道:“你長大了,卻還是跟小時候那般俊秀。真是好笑,大娘剛纔第一眼竟然沒認出你這小傢伙!”
她最是疼愛自己這個內侄,幾乎看凌風比自己兒子還要重,如今時隔數百年終於相見,心中激動之情可想而知,不禁流下歡喜的淚水。
“你也不想想,咱們跟風兒最後一次見面,距離現在都已經過去兩百多年了,他能不長大嗎?”楚雲翔雖然性格穩重,此刻也是禁不住心中歡喜,黝黑的臉龐上綻放出欣慰的笑容。隨後,他目光一掃,看見凌六等人站在不遠處,連忙招呼白萍一聲,上前給凌六行禮拜見。
“聖者大人!”
他二人恭敬行了一禮。凌六‘嗯’了一聲,點了點頭。隨後,只見楚黒和雲凝滿臉歡喜地上前拜見爹孃。他們臉上雖然流露出歡喜笑容,卻不像凌風那般驚喜。看樣子,他們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面。
凌風平復心中激動情緒,目光一掃,發現其中端倪。他快步走到楚黒面前,用手指着對方,笑罵道:“好你個黑子,原來你早就知道大爹大娘安然無恙,卻一直瞞着我,這筆賬咱們可要算算清楚!”
楚黒聽後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目光轉向凌六,其用意再明顯不過。
“是老夫吩咐小黑子別告訴你的!”凌六笑了一笑,對凌風說道:“原本打算等你有本事贏過我的時候,再安排你跟雲翔夫婦見面。誰料到,被你這小傢伙一通大罵,氣得老夫改變了主意。”
凌風聽後有些歉然。不過,隨即他臉上又是一片黯然神傷,“六伯,你既然能出手救大爹大娘,爲何……你不出手救我的爹孃,讓他們慘死在薩洛蒙的爪牙手上?”
提及此事,他心中除了悲痛之外。還有無盡憤怒。臉上悲慟神情一變。只見他雙目噴火,死死盯向縮在樓梯口位置的薩洛蒙,厲聲道:“都是你這老賊害得,我今天非撕了你不可!”
話音未落,他身影一閃,便朝薩洛懞直撲過去。薩洛蒙見狀嚇得魂飛魄散,心知憑自身實力,根本不足以跟凌風相抗,連忙大聲喊道:“聖者大人救我!”
凌六在凌風身形閃動之際,便已揮手一拂。一道無形氣牆憑空生成。擋住凌風的去勢。
“六伯,你爲何總是偏袒薩洛蒙這老賊?”凌風身形受阻,心中氣憤,對凌六大聲質問道。
凌六見他滿臉悲憤表情。搖了搖頭,道:“小風子,稍安勿躁。若是你現在殺了他,六伯可以肯定,你絕對會後悔終生!”
此話怎講?凌風聽得有些糊塗了。卻見凌六沒有多解釋,移動腳步,直接朝另一間廂房走去。
“跟我來吧!”
這間廂房似乎沒人居住。凌六推門而入,頭也不回對身後衆人吩咐了一句。凌風此刻還怔立原地,腦子裡不停琢磨凌六剛纔那番話,百思不得其解。
卻在此時。白萍拉着他的手,柔聲道:“風兒,進入後你就明白了!”
凌風聽大娘這麼說,心知這廂房內必定有玄機。也沒多想,他跟白萍一起走了進去。楚雲翔、楚黒、雲凝三人緊跟在他們身後偶了過去。至於鍾百濤,他來到薩洛蒙身旁,二人互視一眼,臉上表情都很怪異。
“大祭司,整件事因你而起,也應該由你化解這場仇恨。咱們進去吧!”鍾百濤忽然不着邊際地說出這麼一番話。
薩洛蒙聽後滿臉苦笑,搖了搖頭,嘆道:“百濤,你說句心裡話,你可曾埋怨過本座?”
“有!”鍾百濤的回答十分乾脆。他臉上流露出無限悲傷。沉聲道:“大祭司,一直以來我都非常尊敬您。可是,在凌風這件事上面,你錯了,完完全全錯了。因爲你錯誤的決定,害了很多無辜的人枉送性命,其中,就有我的女兒……”
“我真的錯了嗎?”薩洛蒙聽後雙目失神,喃喃自語。
好半響,方纔見他拍了拍鍾百濤的肩膀,長嘆一聲,道:“你說得對。如今也該是我了結這場仇恨的時候了!”
鍾百濤一聽,臉上竟然透出驚喜色,“大祭司,你是說……”他後面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用炙熱的眼眸看向薩洛蒙,充滿了企盼之意。
“咱們進去吧!”薩洛蒙微笑着點了點頭,大步走了過去。鍾百濤目視他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氣,老臉上泛出淡淡笑容,跟着走了過去。
在凌風的腳步邁過門檻的時候,入眼處他看見這間廂房十分寬敞,除了在中間位置有一張巨大石牀之外,裡面沒有其它多餘擺設。
這座石牀很不同一般,牀體呈半透明狀,泛出淡淡的藍色光芒。一股逼人寒氣從牀體散發出來,使得進入廂房的人都感覺裡面溫度要比外界低許多。若是不運轉靈力抵抗,身上會覺得涼颼颼的,有些陰冷的感覺。
“萬年寒玉石!”
凌風見識多廣,一眼就看出這張石牀是用罕見的萬年寒玉石鑄成。萬年寒玉石乃是煉製冰屬性法寶靈寶最上乘的材料,只需加入指甲蓋那麼一丁點兒,就能使得煉製出的法寶靈寶威能提升一大截。故而,萬年寒玉石價格高昂,像眼前這張玉牀,是用這麼一大塊整體寒玉石雕琢而成,其價值換算成靈石已經是一筆無法估算的天文數字。
這麼大一塊萬年寒玉石,讓凌風雖然有些驚奇,卻也沒有太多關注。他此刻目光全都集中在寒玉牀上面,躺着的兩個人。
廂房門打開後,由於外面溫度跟裡面相差很大,所以寒氣發源地,寒玉牀上立刻騰起嫋嫋白色霧氣。凌風雖看見牀上有兩個人,卻模模糊糊,看不清他們的容貌。
這一刻,他心中忽然涌出一個奇怪念頭,“這牀上的人,該不會是……”
想到此處,他滿臉激動,加快腳步直接越過凌六,來到寒玉牀牀前。
“爹,娘,真的是你們!”
一聲悲呼在房內響起。這躺在寒玉牀上的兩人。正是凌風的親生爹孃凌圖和白秀。
當年凌風返回楚山部落。親眼見到爹孃慘死,被仇恨怒火矇蔽心神,整個人陷入瘋狂之中,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殺上潛龍谷,將害死爹孃的元兇薩洛蒙碎屍萬段。故而,他也未顧及爹孃遺體,就變身紫焰狂獅狂奔而去。
事後,愛人鍾妍逝去,他被迫帶領李家族人遠遁海外。一去就是百多年。在四平城建立之後,他也曾派人潛入南荒,來到楚山部落,想要尋找爹孃遺骸。卻不料。遍察楚山方圓數百里,也不見爹孃遺骸,甚至連衣冠冢都沒有。據派去的人回報,在他當年心神失控,瘋狂暴走之後,他爹孃遺體就離奇失蹤,楚山部落的主人想替他們安葬,卻因找不到遺體,甚至連生前衣物都付諸一炬,只好作罷!
這件事讓凌風一直耿耿於懷。愧疚難安。沒想到今天,他竟然在巫殿第八層,見到了自己大爹大娘之後,又見到自己親生爹孃的遺體。這讓他再也忍不住,淚水滾滾而下,撲在爹孃身上放聲慟哭起來。
此刻,所有人都進入房內。他們見到凌風如此悲傷,個個臉上表情不一。楚雲翔夫婦神情有些黯然,卻沒有太多悲傷情緒存在。鍾百濤和薩洛蒙二人互視一眼,均都默不做聲。站立一旁。楚黒看清寒玉牀上躺着的人後,也是跟凌風一樣,撲上前去放聲大哭。很顯然他也不知道這間廂房內,竟然存放着自己姨夫姨母的遺體。雲凝在一旁見狀,也隨着兩兄弟一起慟哭流淚。
至於巫殿聖者。凌風的六伯凌六,此刻臉上神情沒有半點變化。他見凌風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眼眸中竟然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開口道:“小風子,你爹孃又沒死,何必哭得這麼傷心?”
爹孃沒死?凌風聽後心中一驚,立刻止住哭泣,目光朝爹孃看去。楚黒也在同時停止痛哭,一起察看了過去。
時隔數百年,凌圖和白秀的形貌跟凌風記憶中一模一樣,沒有半點改變。他們臉上沒有半點血色,身體在寒玉牀的影響下,變得跟冰塊一樣冰涼,雙目緊閉,口鼻間沒有半點氣息,神識察看過去,二人魂魄已散,現在所剩下的只是完好無損的肉身。
凌風仔細察看了兩三遍之後,抹去眼角淚痕,轉過頭來,雙目噴火看向凌六,大聲喝問道:”我爹孃的魂魄早已消散,如今所剩不過是皮囊肉身。你說他們沒死,到底是何意思?“
上輩子沒有親情溫暖,來到這個世界,最大的收穫就是有家,有父母,有妹妹,有親人相伴。這是凌風最珍惜的東西。爲了維護家人,他不惜做出種種違背良心的事,就算自己愧疚一生,也在所不惜。如今爹孃屍骨已寒,沒有半點生機,凌六竟然說他們沒死,這種睜着眼說瞎話的舉動,讓凌風很是憤怒。
凌六好似無視凌風充滿憤怒的目光,他微微一笑,大袖揮出,兩道流光從其袖袍間激射而出,懸浮在寒玉牀上方。衆人目光看去,只見這兩道流光原是兩枚巴掌大小的水晶牌。
這水晶牌看似晶瑩剔透,呈無色透明狀,可若是仔細察看過去,會發現晶牌內部隱現一縷縷極細小的黑氣,讓人感覺有些怪異。
“當年老夫正逢閉關修煉,發覺你爹孃有危險,卻因去遲了一步,未能及時相救。”凌六蒼勁有力的聲音在廂房內響起,“他們中了魂族秘術,魂竅受損,三魂七魄皆受到嚴重傷害。老夫見狀,連忙施術將他們魂魄攝走,封印在這‘養魂牌’內,使之不至於傷重消散。自從你上一次離去後,老夫就吩咐薩洛蒙留在巫殿,用他魂族最精純的魂力,日以繼夜溫潤滋養你爹孃受損的魂魄,經過百年時間,他們的魂魄已然恢復到未受傷之前的狀態,如今,只需將魂魄跟肉身歸位,你爹孃就能重新活過來!”
凌風聞聽之後,臉上透出無比驚喜。在此刻,他瞅了薩洛蒙一眼,發現自己對着老賊心中的滔天恨意,竟然也消減了許多。
“既然如此,我這就施法讓爹孃魂魄歸位!”
收魂移魂這類小法術,自然難不倒凌風這位大神通修士。只見他雙手法訣一掐,便欲開始施法。
“小風子,稍安勿躁,先等老夫將話說完。”凌六出聲阻止。凌風聽後立刻停手,靜候對方下文。
“這移魂之術自然難不倒你。可是,你父母魂魄離體太久,肉身雖然被我用萬年寒玉牀保存,魂體二者之間仍會產生排斥力。就算你能將魂魄歸位,一旦無法跟肉身融合,不消一時三刻,你父母的魂魄就會消散,屆時就算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他們!”
沒想到移魂之術會有這等禁忌,聽到此處,凌風心中一急,連聲問道:“那該怎麼辦?”
“想讓你的父母魂魄歸位,跟肉身重新融合,這還必須要他出手才行!”
凌六用手一指薩洛蒙,微笑着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