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魂之印sodu
薩洛蒙?凌風聽後一怔,目光冷厲看了自己大仇人一眼,輕哼道:“魂族秘術,這老賊會的,我全都會,他憑甚有此手段?”
面對凌風充滿不屑的語氣,還有冷厲充滿殺意的目光,薩洛蒙老臉上略顯尷尬,可是隨即又恢復正常。只見他此刻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好似對周遭一切都漠不關心,視若無見。
“小風子,你的魂族秘術耍得不錯,單論威力,比薩洛蒙的確要強上十倍不止。但是,你可能忘記了一點,就是你自己的身份。”
凌六蒼勁有力的聲音傳來。只見他輕撫頜下長鬚,微笑着看向凌風,目光悠遠,繼續道:“衆所周知,巫神乃是我南荒十二異族共同信奉的神靈,其座下十二祖巫,則是我南荒異族的先祖。你和我都一樣,乃是十二祖巫之一蠻皇后裔,體內流淌着蠻皇先祖的獸魂血脈。可以通過煉化妖獸之力轉爲己用,因此獲得強橫無敵的力量。”
話說到此處,凌六語氣一頓,伸手指向薩洛蒙,繼續道:“而他,傳承了十二祖巫魂帝血脈,千年修行,使之擁有世上最精純的靈魂本源之力。只有這種力量,才能讓你父母魂魄歸位,跟肉身重新融合。小風子,你雖然能夠修煉魂族秘術,可是,就算你將魂族秘術修煉到極致,也不可能精煉出靈魂本源之力。這是血脈的差異。非人力所能及!”
凌風聽後恍然。他算是明白六伯先前所說的意思。稍一沉思。他淡淡說出一句:“魂族之中,也並非就這老賊一人達至大祭司境界。”他目光轉向鍾百濤,用商榷的語氣道:“鍾伯父,如今鍾離兄弟也是魂族大祭司,晚輩懇請您讓他出手相助,只要事成,晚輩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來報答!”
薩洛蒙是凌風恨之入骨的大仇人,又怎會開口求他?一旦讓這老賊出手相救父母,這血海深仇還如何清算?故而,凌風相求鍾百濤。讓他的小兒子鍾離出手。至於報酬,凌風願意不惜一切代價滿足對方。
只可惜,鍾百濤的回答讓他萬分失望。
“離兒天資雖然不錯,可是。他修煉時日尚淺,還未能精煉出靈魂本源之力!”
魂族目前爲止,只有兩位大祭司級別的強者。鍾離既然不行,唯一隻剩下薩洛蒙。凌風此刻臉色沉了下去,目光緊盯薩洛蒙,一言不發,心裡卻尋思着,該怎樣解決這個難題?
“小風子,想讓你父母活過來,還必須要薩洛蒙出手才行!”凌六在此刻開口。他輕咳了一聲。繼續道:“老夫知道,你跟他之間仇怨太深,難以化解。不過,他有些手段雖然過激了些,卻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這樣吧,你就算看在老夫的情面上,饒他一條性命。至於死罪可免,活罪難饒,老夫將他禁足在聖殿之內,永生永世也不許他踏出一步。這樣懲罰,你可滿意?”
“不得已的苦衷?哈哈……”凌風聽後突然放聲狂笑起來。他用手指着薩洛蒙,滿臉淒厲,大聲道:“我不知道你這老賊有何苦衷,我只知道。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親人離散。我爹孃因爲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妹妹因爲你被廢去獸魂流放異鄉,而我,你曾經欲要染指奪舍,害我性命。這一切,只要我爹孃得以重生,我都可以看在六伯的情面上,不跟你計較。可是,妍兒呢?難道她就這樣白白犧牲了不成?”
話說到此處,凌風目光轉向凌六,大聲道:“六伯,若是你有大神通將妍兒還給我,我可以答應你,自此之後,跟薩洛蒙之間的仇恨一筆勾銷。如若不然,哼,就算他將我爹孃救活,我也勢必取他性命。不過,看在您老人家的情面上,我可以給這老賊一個痛快,免受千刀萬剮之苦!”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凌六聽後眉頭一皺,正欲勸解,卻見此時薩洛蒙上前一步,搶先說道:“好,就按你所說的辦!”
話音未落,但見薩洛蒙就地盤坐下來,右手伸出,在頭頂天靈處輕輕一拍,一個寸餘高的小人從其頭頂處冉冉冒了出來。這小人渾身赤裸,面目跟薩洛蒙一般無二,只是看上去細皮嫩肉,沒有薩洛蒙臉上那般皺紋橫生。
一旁衆人見狀都清楚,這小人就是薩洛蒙修煉多年的巫嬰。原本凌風還以爲自己不肯妥協,想讓薩洛蒙出手救爹孃雙親,恐怕不會那麼容易。卻沒想到,這老賊在此刻竟會如此乾脆,也不談條件就祭出自身巫嬰準備施法,真是讓人感到意外!
在凌風驚疑之際,薩洛蒙已經開始施法。只見他雙手在胸前結出一道古樸法印,旋即,其頭頂上巫嬰開始動作起來,一雙小手連連揮起,點點黒芒射向懸浮在萬年寒玉牀上方的‘養魂牌’。隨着黒芒透入,兩個‘養魂牌’表面立刻散出柔和的淡淡光暈。不消半刻,只見兩個拳頭大小的光球從‘養魂牌’內透出,分別朝躺在寒玉牀上的凌圖夫婦肉身鑽去。
凌風在一旁見狀,心知這是自己爹孃的魂魄被引出,正在薩洛蒙施術控制下,移至肉身之內。下一步,只需讓魂魄和肉身融合,爹孃就能得以重生。他此刻心情無比緊張,目光死死盯着薩洛蒙,拳頭緊握,掌心出汗。他有些擔心,薩洛蒙這老賊會否耍什麼花樣?若是對方自知必死,臨死前還拖上自己爹孃做墊背,那該如何是好?
就在他心念交集之時,卻見薩洛蒙那邊施術已近尾聲。在凌圖夫婦魂魄被移至肉身之後,薩洛矇頭頂上的巫嬰霍然張嘴,連噴兩道淡淡白氣。分別透入凌圖夫婦體內。
在噴出這兩股白氣之後。薩洛蒙巫嬰明顯萎靡不振,像是元氣大傷。此刻,他手上法印一收,巫嬰立刻鑽入天靈,隱沒不見。
長長吁了口氣,薩洛蒙神情顯得極爲疲憊,緩緩站起身,目無表情看向凌風,說出一句:“你父母的魂魄已然歸位,並且跟肉身也已經融合。如今生機初現。只需休養幾日,等元氣恢復就能醒過來了!”
他話還沒說完,凌風已經來到寒玉牀邊,目光看去。發現自己爹孃原本蒼白無色的臉龐,此刻竟然泛出淡淡的血色,口鼻間也有微弱的氣息。
凌風心中大喜。不過他還有些不放心,散出神識察看了一下爹孃體內狀況,發現一切都如薩洛蒙所說,爹孃魂魄已經跟肉身融合,現在身體雖然還虛弱,但只需休養幾日,就能醒轉過來。
“小風子,你爹孃如今的情況。已經不適宜繼續躺在寒玉牀上。”凌六微笑着說出這麼一句。隨後,在他的示意下,楚雲翔夫婦走了過來,將凌圖和白秀從寒玉牀上抱起,準備帶到他們居住的廂房內休養。
凌風做爲人子,此刻自然要在一旁伺候。他跟在楚雲翔夫婦身後,準備一起過去。卻在走到薩洛蒙身邊的時候,他停下腳步,目光盯向自己的大仇人,足足半響。方纔冷冷說出一句:“我不會感謝你,因爲,我爹孃是被你害成這個樣子。不過,我凌風說話算話,你出手救醒了我爹孃。我也答應你,定會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
說罷。他扭頭朝廂房外走去。卻在此時,只聽薩洛蒙忽然開口,“等一等!”
凌風定住腳步。他想弄明白,薩洛蒙喊住他到底想幹什麼?
“百濤,紫虛琉璃珠在你這兒?還是在他身上?”薩洛蒙喊停了凌風之後,忽然對身旁的鐘百濤問道。
鍾百濤聽後滿臉激動,顫聲答道:“在……在他身上!”
薩洛蒙目視一直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屬下,微一點頭,笑了一笑。隨後,他將目光轉向凌風,淡淡道:“你將紫虛琉璃珠拿出來!”
他的語氣好似不容回拒。凌風聽後皺了皺眉,問道:“你要紫虛琉璃珠做什麼?”這件巫族聖器是愛人鍾妍留給他的唯一遺物,除了鍾氏一族外,他可不會輕易交給任何人,薩洛蒙自然更不可能。
“難道你不想,你的妍兒重生嗎?”薩洛蒙臉上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他的手已經伸到凌風面前,他知道,對方一定會將紫虛琉璃珠拿出來。
此言一出,凌風宛若被驚雷劈中,腦中轟一聲巨響,整個人一下子懵了。許久之後,他方纔清醒過來,目光中充滿不可置信,看向薩洛蒙,顫聲道:?“什麼?你……你是說……妍兒……她……”
“妍兒當年爲了救你,施展‘輪迴血祭’秘術,以自身精血生命力爲代價,強行驅動紫虛琉璃珠,打開一道空間之門,將你傳送了出去。”薩洛蒙沒有開口,他身旁的鐘百濤滿臉悲傷說道:“紫虛琉璃珠帶着你遁走之後,妍兒已經肉身湮滅,魂魄也即將消散。眼見此狀,我懇求大祭司憐我愛女之心,讓他老人家施術收集妍兒殘魂。”
話說到此處,他滿臉感激看向薩洛蒙,繼續道:“大祭司雖然怒我教女不嚴,可是,他最終還是答應了我的請求。這件事,屬下心裡一直感激萬分!”
“你家妍兒,也是本座看着長大的。她天賦極佳,冰雪聰明,若不是當年遭遇厄難,如今恐怕早已成爲我魂族的棟樑之才!”薩洛蒙語氣頗有些感觸,繼續道:“說句實話,本座一直很看好你家妍兒,見她落得那般下場,心中也是不忍,這纔會答應你的請求!”
說到此處,薩洛蒙目光轉向凌風,沉聲道:“當日本座雖然及時出手,卻也只收集了鍾妍的二魂四魄,還有一魂三魄,如若不是消散了,定然是她當年強行驅動紫虛琉璃珠的時候,受到這件聖器龐大威能影響,魂魄被吸附了過去。如今,只要能集齊鍾妍三魂七魄,本座可以用自身靈魂本源之力,修復她受損的魂魄,然後將之重新聚合在一起。日後。你只要替她找一具合適的肉身。她就可以獲得重生!”
在薩洛蒙說出這番話後,凌風心中驚喜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他實在不敢相信,在經歷跟百靈生死離別之後,竟會有這麼多驚喜接踵而來。
“六……六伯,他說得可都……都是真的嗎?”心中還是不敢確定,凌風目光看向凌六,抖顫着嗓門問出一句。
凌六笑而不語,微微點了點頭。
這一切都是真的!凌風深深吸了口氣,目光看向薩洛蒙,緩緩說道:“廢話我也不多說。正如先前我所承諾的那樣。若是你能將妍兒還給我,我們之間的仇怨自此一筆勾銷!”話語間,他已經取出紫虛琉璃珠交給了薩洛蒙。
“我會盡力而爲,成與不成。還要看天意!”
薩洛蒙接過紫虛琉璃珠的時候,對凌風說出這句話。隨後,他的目光聚集在手上的紫虛琉璃珠,仔細察看起來。
卻見,隨着時間一分分流逝,廂房內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薩洛蒙身上。此刻,他眉頭緊皺,臉上神情顯得無比凝重。
凌風的心情更是緊張。他的心跳加速,手心冒汗。看向薩洛蒙的眼眸,此刻沒有半點恨意,盡是充滿期盼。
籲——
好半響,方纔見薩洛蒙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他定了定神,從袖袍內取出一個紫色鈴鐺,交給了站在身旁的鐘百濤。
“百濤,你來搖鈴吧!”
鍾百濤猶豫了一下,接過薩洛蒙遞來的紫色鈴鐺,臉上流露出躊躇不定的表情,問道:“大祭司。你真的準備這樣做?”
“還有其他辦法嗎?”薩洛蒙反問了他一句。鍾百濤聽後,默然不語。
這時,凌六這位巫殿聖者袖袍一揮,橫擺在房內的寒玉牀立刻消失不見,應該是被他收了起來。只聽他輕嘆一聲。目光看向薩洛蒙,道:“小薩。這麼多年來,老夫曾勸過你多少次,可是你……你的性格太過執拗,行事偏激,總將老夫的話當耳邊風。如今,到了今時今日,你總算醒悟過來。唉,怎麼說呢,這一切都是你犯下的錯,你有責任去承擔,盡力而爲吧!”
凌六說完這番話後,薩洛蒙默然不語,只是朝他彎腰深深一禮。隨後,薩洛蒙右手掌心輕輕一顛,拳頭大小的紫虛琉璃珠立刻冉冉飛出,懸浮在原本擺放寒玉牀的位置半空中。緊接着,他左手一翻,一杆尺餘長的三角幡旗憑空出現,立刻飛到紫虛琉璃珠旁邊,懸空漂浮。
幾乎在同一時間,一陣清脆的鈴聲在廂房內響起。只見鍾百濤滿臉凝重,手持薩洛蒙剛纔給的紫色銅鈴,有節奏的搖動起來。就在此刻,衆人目光所及,薩洛蒙竟然隨着鈴聲古怪多變的節奏,手舞足蹈,圍着紫虛琉璃珠和那杆三角黑色幡旗動了起來。
他此刻動作看上去無比怪異,臉上神情卻無比凝重。嘴脣不停飛快翕動,念出一陣陣玄奧晦澀的咒語聲。
凌風在一旁見狀,臉上露出不解神情。按理說,他曾經得到過薩洛蒙一具巫嬰的全部記憶,對魂族秘術可以說了解通透,卻對眼下薩洛蒙施法動作和咒語聲感到十分陌生。難道……這是最近兩百多年,薩洛蒙才修煉而成的秘術?
他雖覺得納悶,此刻也顧不得想太多,目光緊緊盯向正在施法的薩洛蒙,密切觀察對方一舉一動。卻見薩洛蒙圍着紫虛琉璃珠和三角黑色幡旗轉了幾圈後,口中念出的咒語聲逐漸消停了下來。隨後,他右手拇指指甲在食指上輕輕一劃,指頭立刻出現一道血口。緊接着,他豎起右手食指,凌空虛劃,一縷縷精血凝聚而成的血印憑空出現,凝而不散,朝紫虛琉璃珠和三角黑色幡旗直透而去。
這時,只見原本消停的咒語聲,又響了起來。而鍾百濤手上的紫色銅鈴,也在此刻搖得更加密集。薩洛蒙隨着急促的鈴聲節奏,手舞足蹈,繼續圍着紫虛琉璃珠和三角黑色幡旗動了起來。
他腳步一邊移動,手上不停虛劃出一道道血印打去。卻見懸浮在半空中的兩件物什,那杆三角黑色幡旗,在被打入第一道血印的時候,幡面就透出六縷淡淡黑氣,在半空中化成六道虛幻人影,雖看不清面目,卻仍能分辨出是一女子的曼妙身影。
“妍兒……”
凌風見狀失聲大呼道。他抑制不住心中激動之情,就要飛撲過去。就在此時,一隻白皙剔透的手掌將他拉住,同時耳邊傳來凌六無比凝重的聲音。
“小風子,他施法正在關鍵時刻,切莫打擾!”
凌風一聽立刻冷靜下來。若是因爲他的莽撞,導致愛人魂魄無法歸一,他就算死一百次,也不能原諒自己。
抑制住心中激動情緒,凌風目光繼續看去。在三角黑色幡旗內透出鍾妍的二魂四魄之後,薩洛蒙所祭出的所有血印,全都朝紫虛琉璃珠打去。他每打出一道血印,臉色就蒼白一分,看得出施展此術極耗精血元氣,就算他是魂族大祭司,也難以承受得住。
一連打出二十幾道血印後,紫虛琉璃珠終於有了反應,其表面泛出淡淡光芒,一縷淡淡黑氣冉冉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