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四九的話卻是在方小魚火辣辣的臉上貼了一劑清涼劑,方小魚一時舒爽極了,要不是不合時宜,她都想爲爺爺喝聲彩了。
“爺爺,爸一進來,不分青紅皁白就打了我一巴掌。”
方小魚三兩步走到方四九跟前,把手拐進方四九的手臂,又對方永華招了招手,當着方國棟的面打起了小報告。
方永華走到方小魚身邊,心疼地看着方小魚的臉,心裡對方國棟不憤到了極點。
方小魚輕輕拍了拍方永華那雙被他掐得青筋暴露的手,“沒事的,有爺爺在。”她說道。
方小魚悲涼地想到,這個家除了媽之外,也就爺爺疼她們了。
方永華忍着淚摸着妹妹的頭,狠瞪着方國棟。
“我的麻油瓶,誰敢打。”
方四九心疼地摸了摸小孫女的臉,“小魚,爺爺替你教訓這個不孝子。”
方小魚重重地恩了一聲,爺爺的強硬,讓方小魚有了依仗。
方四九安撫了方小魚,轉頭衝着方國棟厲聲喝道,“逆子,你要是以後敢動我乖孫乖孫女一根汗毛,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爸,你知道這個不孝女做了什麼好事!”方國棟惱羞成怒,急得跳腳直嚷,“老孃被這個不孝子孫氣得住進了醫院。”
不知情的人肯定以爲渣爸是個大孝子,夢中樊老太婆死的那天,他還抱着他的小情人在外面吃喝外樂,又賭又嫖,媽哭着求他,他都沒去見樊老太婆最後一面。
方小魚眼中閃着寒芒,鬆開了方四九的手臂,直面方國棟,“那你怎麼不問問,之前奶奶到底做了什麼事?”
“你奶奶又在鬧了?”方四九眉頭一皺問她。
方小魚溫和地看向爺爺,心裡暖暖的,爺爺第一時間選擇了信任他,方小魚又看向渣爸。
方國棟一臉的冷漠,“這事還用問嗎?爸,你看看我的臉,看看我的臉就知道,我沒有冤枉這個小王八蛋。我的臉是大哥揍的,大哥總不能冤枉了她吧,老子今天被這個小王八蛋丟盡了臉面。”
方國棟看着方小魚就像看着前世的仇人,“小王八蛋,到現在還不悔悟,還敢指摘你奶奶。你奶奶是長輩,你是小輩,她能鬧什麼,最多罵你幾句,就是打你幾下,你也得受着。”
“你個小畜老,年紀這麼小,心腸這麼黑。老子給你錢,供着你,就是讓你這麼無法無天,泯滅人性的嘛,說出去,我特馬的還要不要做人了,我怎麼生出你這麼一個不是人的東西來。”
方國棟冷笑無情,方小魚被罵的一顆心冰涼冰涼的,再也忍不住,衝方國棟嘶喊道,“爸,你別忘了,我這個小王八蛋,不是人的東西,是你的種。誰都有權力罵我,就你沒有。”
“你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嗎?”
“你知道我爲什麼要做出那樣的事來嗎?”
“是奶奶,是她當着大伯三叔兩家的面用熱茶潑了我媽一臉,難道這樣我也要忍着?”
“爸你孝順,你護着奶奶,難道我就不用孝順,不用護着我媽。”
“奶奶欺辱我和我媽,我是不是要仰着脖子讓奶奶大扇兩個巴掌磕頭認錯,忍氣吞聲下去,纔算是孝順了。”
“都是娘,你護着你娘,是大義,我護着我娘是不孝。那好,爸,我倒要問問你,你知道我媽受傷了嗎?你知道你妻女受欺辱了嗎?做爲你妻子的老公,做爲你兒女的父親,你盡到爲夫爲父的責任了嗎?”
“你口品聲聲爲了奶奶,其實你就是爲了你自己的面子。”
方小魚聲嘶力竭,發出野獸一樣的咆哮,她的心卻是在狠狠地泣血。
這一聲聲的質問猶如一個個大巴掌拍在方國棟的臉上,方國棟積羞成怒,擡腳踢飛了一個凳子。“奧青花,老子怎麼做的還要向你一個小孩子交代不成。”
“喲喲喲,這是怎麼的了?”牛寡婦在外面聽到動靜,扭着肥大的屁股走了進來,差點沒被凳子給砸到,心有餘悸地看着方國棟。
方家這個平時看來斯文的老二,出手可真狠。
方國棟瞪了她一眼,沉着臉出了門,牛寡婦被方國棟一眼睛瞪前身前的兩團肉都抖上了抖,看着亂成一團的堂屋嘖嘖兩聲。
“這是怎了啊,國棟,怎麼發這麼大火。”牛寡婦掃了一圈問。
祖孫三人,誰也沒理她。
牛寡婦一見氣氛不妙,乾笑兩聲,扭着屁股走了。
冷風吹進堂屋,涼涼的,也涼不過祖孫三人的心。
方四九的眼睛溼潤了,摸了摸方小魚的頭。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都是他懦弱無用,又只圖自己一個人清靜,才造成樊老太婆更加囂張的氣焰和越來越霸道無理的行爲,幾個孩子也被樊老太婆養成了歪瓜劣棗。
方四九一臉黯然,在孫女面前羞愧的擡不起頭來。
“小魚,都是爺爺的錯。都是爺爺沒有做好一個大家長的責任。”
方小魚抹乾眼淚,搖了搖頭,“爺爺,不怪你。”有些人本性如此,再怎麼樣也不會改變。
“你們先吃飯,我先去衛生所看看你奶奶。”方四九雖然心中不快,可樊老太婆再怎麼不好,也是他的妻子,老妻氣暈了,方四九怎麼也不可能做到無動於衷。
“爺爺,你放心吧,奶奶沒事,大伯揹她的那會,她還衝我瞪眼睛呢。”方小魚說道。
方四九老臉立馬一紅,聽懂了方小魚話中的意思,敢情自個的老妻,爲了讓二媳婦和孫女受教訓,又開始作妖了。
方四九不敢再直視孫女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覺得太愧對孫女兒了。
嘆了口氣直接出了家門,冤孽啊冤孽。
方國棟這樣鬧了一場,兄妹兩個也沒了吃飯的心思。
收拾了地上的殘羹,草草扒了兩口飯就上了閣樓。
事情已經這樣了,該做的事情還是照樣要做,唯一讓方小魚覺得開心的事莫過於方永華了,這一次方永華做功課前所未有的認真,兄妹兩個埋頭作業,時間倒是過得飛快。
衛生所那裡,樊老太婆見戲也演的差不多了,就幽幽醒了過來,這時候已經傍晚六點鐘了。
樊老太婆沒覺得什麼不好意思,老三方國明卻不好意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