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所那裡，樊老太婆見戲也演的差不多了，就幽幽醒了過來，這時候已經傍晚六點鐘了。
窗外天已經暗了下來，衛生所裡除了方家人，都沒人了。
樊老太婆沒覺得什麼不好意思，老三方國明卻不好意思了起來。
“歐陽醫生，今天真是麻煩你了，我媽醒了，我們這就帶我媽回家，您也趕緊回去，耽誤你下班不說，還又耽誤您用晚飯。”
方國明是真的不好意思，他大哥和大嫂跟木頭似的，再看一臉笑吟吟的嬌妻，方國明都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今天在歐陽醫生面前真是丟臉丟大發了。
“國明，不用不好意思，一個村的，說這些話就見外了。那我就回家了，你們辛苦送老太太回家。”
歐陽雲峰客套說了一句，臉上一直掛着得體和煦的笑容。
哪裡料到樊老太婆睜眼開始說瞎話，“國明，娘身體還是不舒服，今天就躺在衛生所了，娘不回家了。”
不回家了？這是打算賴在衛生所了。
歐陽雲峰，“。。。。。”
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就是方國明看着自家的老孃也傻了，“娘，歐陽醫生說您沒什麼大礙了，咱還是回家吧。你看，都這麼晚了，歐陽醫生都沒有吃過飯呢，人總得回家吧。”
聽了方國明的話，樊老太婆就跟沒聽見似的。
一點都沒有要回家的打算，也絲毫沒覺得不好意思，伸手撫着額頭，這意思頭暈不能走。
方國明臊紅了臉，“娘，這衛生所不留病人過夜的。”
樊老太婆不要臉面，方國明年輕可還要臉。
雖然今天一家人接二連三的鬧，也沒什麼臉了，可也不能就這麼耍無賴吧。
“我身體好沒好，難道我不清楚。”
樊老太婆瞟了老三一眼，這個傻兒子，不在一條線上的，樊老太婆看向三媳婦陳芳晴。“哎喲，我的頭啊。”
陳芳晴眼珠一轉，立時就明白了婆婆的意思，笑着和歐陽雲峰商量，“歐陽醫生，這又麻煩您了，您看，我媽身體還不舒服。要不，你先回家，我們留下來在這裡照顧我媽，您看這樣行嗎？”
方水仙看着歐陽雲峰雙目含春，羞答答的說道。“雲峰大哥，您就通融一下。”
能不行嗎？這一家也真是夠了。
歐陽雲峰推推了金絲眼鏡，心裡已經很不耐煩了，面上仍維持着得體的風度，“那我先回去了，你們留下來照顧老太太，要是老太太有什麼異樣，你們直接打我電話，電話號碼辦公桌上有。”
“那再好也沒有了，謝謝歐陽醫生。”
“謝謝雲峰大哥。”
歐陽雲峰笑笑，脫了醫袍。
“雲峰大哥，我送你吧。”方水仙迎了上去，方月娥暗哼一聲。
歐陽雲峰和方水仙一走，辦公室裡只有方家幾個自己人。
“媽，你想吃點什麼，我回去給你燒點。”陳秀英問道，一下午沒吃東西，又這個點了，陳秀英想着樊老太婆的肚子也應該餓了，問了一句。
“你沒腦子啊，回家去燒，你存心餓死我嗎?”樊老婆沒好氣地罵，完全沒把陳秀英的一番好意思放在心上。
“說到吃飯，媽，我們來了一下午了，家裡都沒燒過飯呢，我們就先回去了。”
金鳳仙早就想走了，趁此機會一拉方國興，也不等樊老太婆答應，兩夫妻立馬就走了。
樊老太婆氣得瞪眼睛，“媽，要不我去小飯店炒兩個菜。”方國明正說着，方國棟黑着臉回來了。
陳芳晴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媽，孩子在家裡還沒吃飯，正巧二哥來了，能不能讓二哥出去買個菜，我和國明先回家給孩子煮飯。”婆婆裝病，陳芳晴剛纔是沒辦法不得不留在這，沒想到老公方國明那麼笨，自己給自己下套。
“你們兩個先回去，不能餓着我的乖孫，晚上也不用過來了，孩子功課重要。”樊老太婆對老三一家向來寬容。
“那媽，我們就先走了，你小心身體，我們明天再來看你。二哥二嫂，媽就辛苦你們照顧了。”陳芳晴拉了拉傻不愣登的老公。
“都不用留下，全給我回家去。”方四九沉着臉推開了衛生室的門。
突然其來的怒喝聲，嚇了衆人一跳。
樊老太婆掐了一記自己的手心，嚎啕大哭，“老西屍，弗是銀，狗斜精，儂頭暈夢衝，腦西伊搭實哉啊。”
“你來行西啊，一來就找老孃黴氣，今天我死也要死在衛生所裡，個槍斃句啊，良心扭哉啊，良心。”
方四九來時挾了一股子的怒氣，眼見樊老太婆又鬧騰個不休，更火大了，只覺得心中的火不吐不快。
“你要想哭就哭，我看你有的是力氣。”
方四九看向兒子媳婦，冷聲道，“你們跟我走，你們娘喜歡留在這裡，就讓她留這裡好了，以後也不用回家了，也省得禍害人。”
“爹，這怎麼行呢？”陳芳晴看了作妖的婆婆一眼，期期艾艾的說了一句，今天公爹這脾氣有點大啊，一點也不像公爹平時的樣子。
“你要是喜歡留下，你也留下，老三咱們走。”方四九態度堅決。
方國明看看這，看看那，左右爲難。
樊老太婆一看勢頭不對，扯開被子，骨碌一下下牀，開始上演老把戲，“老不死，想把兒子媳婦趕走，沒那麼容易，你要是趕出這個門，我就撞死給你看。”
方國明的嘴張成了o型，瞪大眼看着樊老太婆。
她娘不是一直犯暈嗎？哪個犯暈的有她娘這麼利落的。
陳芳晴在一旁看不下去，拍了拍他的嘴。
方四九這次絕對牛了，居然呸了樊老太婆一口，氣勢洶洶走了。
樊老太婆這下沒戲了，賴倒在地上，又開始嚎嚎叫。
方國棟臉色一青一白，這時候他再看不出來這整戲，那他還真就傻了，再看向陳秀英一臉的水泡，臉色就更青了，砰一甩門走了。
事情到了這份上，陳芳晴無奈只好讓方國明留了下來，自己卻是先回家了。
陳芳晴一走，照顧樊老太婆的事情自然而然落在了陳秀英的頭上。
方國明背上樊老太婆，陳秀英把毯子蓋在樊老太婆身上，攙扶着樊老太婆，陳月娥沒事人一樣跟在兩人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