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墨白慢悠悠地從林中顯出身影,剛纔他同情心一時大發,看到姬宜臼那慘狀的模樣,不由得心裡一陣悸動,隨手撿起一塊石子打出了。
“你是什麼人?”那黃衣怒麪人又怒吼了一聲,猛地往前踏出一步,手中長劍霍霍作響,大有一言不合,血濺十步的氣勢。
“慢着。”那黑衣哭麪人驀地一步踏出,足有一丈開外,站在了黃衣怒麪人的前面,伸手輕輕擋住了那黃衣怒麪人。
剛纔雖然他是因爲大意才被姬墨白的石頭“偷襲”砸中了手腕,但是他卻隱隱地覺得這奇怪的少年是個扎手的點子,所以有意賣弄了一手,最好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我等日月教,乃是魑魅魍魎四大教護。”
黑衣人厲喝一聲,“敢問閣下何爲?”,下一句,語氣又轉而平緩了,但是他故意點明瞭自己的來歷,其中的傲氣之意不言而喻。
“日月教?怎麼哪兒都有你們。”姬墨白睥睨地斜視了一眼,淡淡開口道。
“哼,大哥休要和他廢話了。小子,讓你看看魍的厲害。”那個叫魎的黃衣怒麪人性格尤爲暴躁,徑直錯過了那哭麪人,手中的兩把長劍交錯作響,向姬墨白襲來。
那黑衣哭麪人這次倒也沒有阻擋,他冷眼看着,想要看看姬墨白到底有幾斤幾兩。
姬墨白端坐在踏雪上,看着魎手中的長劍舞出的滿天劍影,隱隱中有鬼哭狼嚎聲、攝魂奪魄。魎一步步逼近,姬墨白仍是紋絲不動。
“嘻嘻,原來是個傻小子。”那紅衣笑面人叫魅,看到姬墨白“目若呆雞”的模樣,忍不住笑道,一時間笑得花枝招展。
而下一刻,她的笑聲僵硬住了。那黑衣哭麪人魑臉上先是一疑,隨後一喜,轉而又立馬凝重之色。
原來當魍的長劍堪堪碰上姬墨白的身形,幾乎是已經要血濺三步了。頓時只見一道龍吟輕嘯,姬墨白陡然出手。龍淵迎上了魍的無名長劍。
“蕩~”地一聲,魍手中的長劍被抖開。他只覺得一股大力從劍尖襲來,整個人一個踉蹌,連連退了好幾步。怒鬼面具下的臉色一片潮紅。
“得罪了。”老大魑倒是不猶豫,看到魍一擊不順,立馬躍聲上前。
“百狼下山。”他手中的鐵爪頓時烏光大作,舞出漫天的爪影,向姬墨白襲來,爪影中有狼嚎陣陣。
姬墨白冷笑一聲,腳下真氣一吐,整個人從踏雪上拔地而起。手中的龍淵一抖,寒光乍現,迎上了魑的鐵爪。
幾聲電光火石的交接,姬墨白側身從魑的身旁閃過,手中龍淵劍氣吞吐不定。
魑頓覺後背涼颼颼,扭頭一看,心中不禁一氣,原來他整個後背的衣服在姬墨白的劍氣下,只剩下了片縷布條。
“大哥,我來幫你。”緩過氣來的魍,大喝一聲。手中長劍翻動,兩柄長劍分被向姬墨白上下兩路襲來,一虛一實,虛實變幻不定。
姬墨白眼神一冷,心道:還有點水平。頓時沉下心來,感知魍的劍招。
數息之後,姬墨白猛地睜開了眼,眼中精芒閃現,手中的龍淵也絲毫不慢,幾乎是眨眼之間,就迎上了魍的雙劍。他用重手法硬磕魍虛晃的一招,又用巧勁劃開了魍的實招。
“讓你嘚瑟。”姬墨白大笑一聲,趁魍空門大開之際,飛起一腳將魍踹飛。
“姬哥哥小心。”只聽得一聲急切呼喊。
姬墨白頓覺得耳邊風聲,嘶嘶聲鳴,一彎銀光閃現。原來是魅的長鏈趕上來了。
“嘻嘻,小公子,奴家來陪你玩玩。”只見一道紅色的身影隨即跟了上來,嬉笑聲起。
姬墨白嘴角一凜,冷哼一聲,“本公子不打女子。”說話之間,手中的龍淵劃過一道圓弧,將魅的長鏈挑起,抖向一邊。
而那長鏈卻似蛇一般靈動,本來筆直如長槍直搗黃龍之勢,眨眼之間又變成藤蔓,作蛟龍戲珠之狀,纏繞着姬墨白的龍淵。
姬墨白冷笑一聲,莫然龍淵藍光大作,只聽得“嘎吱”一聲輕響。頓時魅的臉色一變,手中的長鏈頓時少了半截。
而這邊,嫣兒和百曉先生依然看着場中的局勢,忍不住捏了一把汗。這邊才撂倒的一個人,那邊又來了,這四個鬼麪人似乎都有勢武境後期的實力了。四人輪番上陣,不免得讓心武境初期的姬墨白有些手忙腳亂。
“小子,看招。”一聲慘兮兮的聲音出來,只見從人縫中飛來一彎劇速的飛輪,直逼姬墨白前胸。姬墨白手中龍淵一擋,渾身氣勢不由自主地一陣,將那飛輪倒磕出去。
此時,姬墨白隱約感覺到渾身的氣勢一順,連手上的劍招也運行的格外流暢,他穿梭在魑魅魍魎四人之中,刀劍相交,拳掌相接,勢勢隨心。
魎的鐵輪翻飛,倒襲而來,姬墨白舉劍相迎,隨之渾身氣勢一震,硬生生地將魎震出一丈開外。
姬墨白隱隱覺得自己骨子裡似乎有某種東西要爆發了。他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於是,手中的劍招似滿實急,看輕實重。
而魑魅魍魎四人也不是武道小白,看到姬墨白越打越熟練,越來越起勁。老大魑大呼一聲;“回撤。”
頓時,兄弟四人齊聲上攻,將姬墨白的招式逼退,然後聯袂遠去……
“哎,你們…”
姬墨白還意猶未盡地衝着魑魅魍魎四人離去的方向看着,嘴裡嘟囔道。
“哇。姬哥哥,好厲害哦。”嫣兒笑着拍手呼喊着。
“多謝少俠救命之恩。”這時,姬宜臼走到姬墨白身前,抱拳說道。
此時,他身上傷痕累累,華麗的錦衣也破爛不堪,瞥向中年人那邊的眼神中流露出濃濃的悲傷。
“不敢當,不敢擔。”姬墨白隨即拱手回禮道,眼睛也將姬宜臼打量了一遍。
這青年雖然此刻有些落魄,但是卻生得風朗神韻,眉清目秀,舉止之間透露着大氣、高貴的姿態。
“還沒請教少俠尊姓大名,姬宜臼改日自當肝腦塗地以報。”姬宜臼也好奇地打量着眼前人,年紀輕輕地居然無疑這般高強。
“哦。”姬墨白輕聲疑惑了一聲,原來還是本家哦,於是朗聲道:“在下姬墨白。”
“哦,原來是本家啊,失敬失敬。”隨即,姬宜臼扭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那具無頭屍,言語有些哽咽道:“不知恩公可允許我暫離片刻。”
姬墨白從姬宜臼的眼神中,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要幫那個中年人收屍。
“姬宜臼?申侯的外孫,周幽王唯一的子嗣?”這時百曉先生走上前來,看着姬宜臼有些落魄的背影,沉吟道。
姬墨白站着靜靜地看着姬宜臼。他將那些護衛的屍首聚集到了一起,把那些斷胳膊少腿的也放到了原來的位置,輕輕地撥起樹葉將那些屍首覆蓋住,然後抱起那斷頭的中年人,將他的離體的屍首也不忘記帶上。
他用身上的錦袍將中年人覆蓋住,然後將手上的神兵倒插在那羣護衛的屍首前。然後深深地看了一眼,轉身向姬墨白走來。
“呵呵,讓恩公見笑了。”姬宜臼苦笑着看向姬墨白,嘴角確實有些溼潤了。
“久聞殿下仁義,今日一見,果然不虛。”這時百曉先生從姬墨白身後轉出,拱手道。
“不敢當,失禮了,不知先生大名。”姬宜臼抱着中年人的屍首,手中不便答禮,臉上有些尷尬地對這百曉先生說道。
“在下姓百曉名先生。”五矮身材的百曉先生鄭重道,可見先生對姬宜臼還是十分佩服的。
姬墨白隨後還未姬宜臼介紹了嫣兒。
“聽恩公口音,想必不是西岐人士吧。”姬宜臼小心地問道,雖然初次見面打聽不太好,但是外地人千里迢迢地來到西岐。姬宜臼作爲主人,真的很想找機會報答姬墨白的救命之恩。
“殿下不閉恩公長恩公短的,叫我墨白就好,在下來自東南定陽城。”姬墨白笑着說道,這個比他大了幾歲的青年人讓他印象很好。
“哦,那也請墨白兄弟不要殿下長殿下短的。”姬宜臼臉上一喜,不過連着臉上化不開的哀傷,有些苦澀的味道了。
“不知道墨白兄弟可否有空移步敝處,讓我略盡地主之誼。”姬宜臼看着姬墨白,真摯地開口道。
“多謝姬兄美意,但是在下還有事在身,不便打擾。”姬墨白心裡還牽掛着易含煙的事,自然不肯逗留。
“不知墨白兄弟所謂何事啊?”姬宜臼立馬問道,轉而意識到打聽別人的隱私不太好,連忙改口說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在下……”
姬墨白輕笑了一聲,他知道姬宜臼急切地想要報答自己的恩情,搖搖頭笑道:“在下有個朋友在玄門,此行特意拜訪。”
“哦?”姬宜臼疑聲道,隨即爽朗開口道:“原來如此呀。”
姬墨白說道:“不知姬兄是否還需要幫忙?”姬墨白眼睛看向了姬宜臼懷抱着的中年人。
姬宜臼低頭一看,眼神一黯,苦笑了一聲,說道:“齊叔的事我自己能料理,那今天就失禮了,改天在下去玄門,親自拜訪姬墨白。”姬宜臼一聽姬墨白要去玄門訪友,自然心裡一鬆,眼下齊叔屍骨未寒,自然先要料理好。
“在下在玄門也到有些朋友。”姬宜臼接着說道,“如果墨白兄弟遇到什麼麻煩大可找他們幫忙。”
“那有勞姬兄了。”姬墨白一聽心裡一喜,說道,畢竟玄門乃是天下第一正道,那麼大的地方,有人引見自己也能早點見到含煙了。
“不敢不敢,玄門四傑都是在下舊友,墨白兄弟不妨帶上這塊玉石做個憑證,倒時也方便些。”姬宜臼空出一隻手,從腰間抽出一塊淡紫色的玉石,上面有個小小的“臼”字。
姬墨白抱拳謝道:“那多謝姬兄了。”他伸手接過那玉石。
“莫非姬兄有什麼話要說?”半晌,姬墨白髮現姬宜臼吞吞吐吐、一臉糾結地樣子,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不知墨白兄弟,能否幫小哥一個小忙。”姬宜臼吞吞吐吐地說出來,臉上羞得通紅,有些不好意思了。
姬墨白看着姬宜臼的模樣,有些疑惑道:“但說無妨。”
“那…那小哥厚顏了。”姬宜臼看着懷中的中年人,心中一陣心神搖曳,說道:“不知墨白兄弟能幫小哥我帶件禮物,因爲……因爲後天是小哥的一個朋友生日,但是現在……”
姬宜臼說得越來越小聲了,分明是一個鄰家大孩子的模樣。
“這是自然可以。”姬墨白答道,眼下姬宜臼這邊有事脫不開,想必那個朋友一定對他十分重要。
“就是這個。”姬宜臼從身後拿出一塊小包裹,輕聲遞過去。要不是爲了這東西,自己也不會來這獅子林,現在齊叔他們都走了,希望她能明白吧……
姬墨白接過那個小包裹,入手極輕,笑道:“想必這人對姬兄十分重要了。不知她姓甚名誰呀?”
姬宜臼不好意思地笑了,眼中卻多了幾分苦澀,說道:“說來慚愧,爲了這東西現在讓齊叔也……”說道一半,姬宜臼不禁聲音中有些梗塞了。
姬宜臼沉浸了半晌,將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不好意思地衝姬墨白一笑着,說道:
“她姓易叫含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