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辰手臂往前一送,已經生機斷絕的許鱗轟然落地。微想了一下,路辰看也不看一眼許鱗的屍首,轉身走向健馬,解開鞍轡,打馬離去。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兩道黑衣人影方纔緩緩來到許鱗屍首前。
黑衣男子俯瞰一眼生機斷絕、雙睛爆睜的許鱗,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笑意。隨即目光轉過來,看向站在一旁的黑衣女子,淡淡道:“你的這個隨從……不簡單啦。”
黑衣女子的眼光神色微有些發怔,如同沒有聽見身旁之人的說話。若之前有人告訴她,自家的一個雜役弟子可以輕易扭斷自家西院弟子的脖子,她只會將此當成一個笑話,付之一笑。但今晚的一幕,卻是親眼目睹,由不得她不相信。此刻回想起之前一幕,心中仍舊吃驚不已。委實沒有想到路辰竟然隱藏得如此之深,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絲毫破綻。
過了好半晌,黑衣女子方纔回過神來,杏眼中閃過一道精芒,望着路辰離去的方向,緩緩說道:“是的,峰哥,他……不簡單。”
“哦?”黑衣男子眼中閃過一抹好奇,說道:“說來聽聽。”
黑衣女子微想了一下,道:“按照此人展現出來的實力完全可以直接成爲我林家的一名西院弟子,可他卻甘做林家的一名雜役弟子。我雖然猜不到他爲何要如此隱忍,但他既然這樣隱藏自己……必有所圖!可惜他算不到螳螂捕蟬,還有黃雀在後,今晚被我和峰哥撞破行藏。峰哥,我們回去吧。不管他有什麼目的,我都要將他的真面目揭穿出來。”
黑衣女子根本不可能想到,路辰是在進入林家之後短短的一段時間裡擁有四牛之力。更確切的說,只是睡了一覺,就從一個凡人,成爲一名凝聚氣海,練至蛻皮的氣海境一重天武者。
“等等。”黑衣男子眉頭微皺,道:“你別出聲,讓我靜靜地想一想。”
黑衣女子果然不再說話,默默等候一旁。足足一盞茶的功夫過去,黑衣男子雙目之中忽地閃過一道精芒,嘴角浮現出一笑容,只是笑意中卻透出一抹淡淡冷意,緩緩道:“今晚之事你就當做從來沒有看見過吧。暫且留此人一條性命,他對我還有大用。”
“峰哥,我都聽你的。”黑衣女子點點頭,柔聲說道。片刻之後,忽然想到了什麼,擡起頭來,看向摟着自己的黑衣男子道:“峰哥,我們都忘了一件事。許鱗一死,林方必會有所察覺。到時候,他肯定會將這件事情捅出來的,怕是會壞了峰哥你的……”
此言一出,黑衣男子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幾分,道:“所以我先前纔會說,你的這個隨從不簡單啦。你直到此刻方纔察覺這一點,可你的隨從卻在一開始就從許鱗口中套出他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而在決定不留許鱗性命時,就預料了之後的事情。”
說到此處,黑衣男子目光俯瞰懷中之人,見被自己摟着的女人聽得似懂非懂,眉頭微微一挑,繼續說道:“哼~~~林方只是一個草包而已,就算他知道是你的隨從殺掉許鱗,他也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聽到最後,黑衣女子方纔豁然開朗。許鱗和林方欲殺路辰在先,結果許鱗卻反被路辰殺掉。且不說林方能不能丟得起這個臉,就算說出來,林家也是要先治林方的罪名。雜役弟子雖然命賤不值錢,但林家也決不允許西院弟子隨意屠戮南院弟子,這關乎一個家族的生存之道。
“我們走吧。”黑衣男子發話,懷中女子柔聲答應,兩人閃身離開……
路辰已經回到雜役院自己的房間中,對黑衣男子和黑衣女子的事情,自然是一概不知。
回到房間之後,這一晚,路辰十分反常的沒有着急修煉事宜,而是坐在凳子上開始細細回想之前的一番戰鬥。今晚與許鱗的一戰,算是自己成爲一名氣海境武者之後的第一戰。沒有刀光劍影,沒有驚天動地,只有生,或者死!若非許鱗和自己力量相差懸殊,今晚倒在地上的人是誰,還很難預料。
況且,今晚之事,還有一人知曉--林家本族弟子,林方。
林方乃是一名氣海二重天境界的武者,早已經練至生肌,力量介於五牛之力和七牛之力之間。若不動用丹田內的龍氣,自己在力量上不僅佔不到優勢,反而還處於劣勢。而林方是林家本族弟子,修煉的戰技絕對只會比許鱗修煉的戰技更加強大。一念至此,路辰隱隱感到一絲壓力。
雖然此刻生死已分,路辰卻沒有將這件事情拋之腦後。站起身來,路辰一人分飾兩人的角色。一邊回想之前戰鬥時的細節之處,一邊比劃起來,想着如何以其他方式去應對、化解許鱗的攻勢。
如此一來,路辰站在許鱗的角度,發現自己之前有諸多的破綻可以加以利用,他便以許鱗方式發動攻擊。隨後,路辰又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迎接許鱗的攻擊,想着如何化解。若是讓旁人看到這一幕,非要認爲路辰瘋了不可。殊不知,路辰利用這種方式,竟從中獲得了不少戰鬥經驗。若是再來一次,自己的戰鬥相比之前一次,將更加完美。
做完這一切,路辰方纔開始修煉事宜,自然是先修煉九龍箴言的第一部分火之箴言,再吸收九寶淬體液的藥力來修煉饕餮吞天經,之後又修煉青光劍法唯字訣,最後看半個時辰的火候書籍方纔入睡。
一夜無話。
東方天際現出一抹魚肚白。路辰睜開眼簾,洗漱一番,打開房門,正要伸一個懶腰,目光看去,眼睛微微眯起。
一個方臉男子正站在自己的房門前不遠處,正是西院弟子林方。
“你……果然好好的!”林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說道。言下之意,是說許鱗果然死在了你的手中。
路辰如同根本聽不懂林方在說什麼,泰然若素的說道:“林大人這麼早跑來雜役院,向在下區區一個雜役弟子請安,在下真是受寵若驚,實在愧不敢當。”
“路辰,你不要跟我裝,你心裡絕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林方指着路辰,怒氣衝衝的說道。
“林大人說的是什麼,還請不吝示下?”路辰微抱了抱拳,淡淡說道。
“你……”林方怒火冒起三丈高,卻是如何敢將真相說出來,一副火山要噴發,卻又被堵住的樣子,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林大人要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恕在下不能奉陪。若是因爲林大人而耽誤了去藥山的時辰,葛供奉怪罪下來,在下也唯有實話實說的份。想必以林大人西院弟子的身份,怕是……承擔不起這份罪責吧。”路辰臉上似笑非笑的說道。這一番話正是當日自己代替林秋雪,而由林方領隊前往藥山時,林方在林家正門口處對自己所言。此刻,路辰幾乎是將原話奉還給林方。
路辰雖然一口一個大人,言辭之間對自己卻是毫無敬畏之意,剛剛這一番話更是充滿了戲謔、譏諷之意,林方如何聽不出來。他雙拳攥緊,道:“林家雜役弟子滿三個月就能成爲西院弟子,等你到了西院,我會好好接待你的。”
說完,林方不等路辰有所反應,轉身迅速離開雜役院。
路辰望着林方離去的方向,雙目微微眯起。和自己預料的一點不差,林方根本不敢將事情的真相吐露出來。當然,這並非是路辰的胡亂猜測,而路辰也不會將自己的命運,維繫在一個敵人的仁慈上。
來到林家之後,因爲江宏、齊浩等人的緣故,路辰早已經將林家的家法一條條記在心中。許鱗要殺自己在先,就算林方吐露出來,自己也沒有大礙。反而,林方會受到林家的問責。若非確定這一點,路辰昨晚頂多是將許鱗暴打一頓,而不會真的下殺手,更不會下了殺手之後泰然若素的回到林家。
等自己到了西院,林方就打算好好招待自己是嗎?
面對林方親自送來的威脅之言,路辰不僅沒有感到一絲害怕,反而被激發出了心中的一道血性。此刻,路辰眼簾低垂,攥緊拳頭,心中想到,自己又豈會原地踏步,任人魚肉。自己擁有九龍箴言的第一部分火之箴言、神劍養氣訣、饕餮吞天經、九寶淬體液……再有兩個月的時間,自己就會如碾壓許鱗一般,碾壓林方。
“林方,等我到了西院,你祈禱自己最好不要招惹到我。”路辰闔上眼簾,深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眼睛時,只是一個目光清澈,臉龐帶着幾分稚嫩的少年。
新的一天就此開始,路辰邁開腳步,離開林家,前往藥山。白天在藥山忙碌,晚上回到清河城林家修煉。如此日復一日,又過了七八天時間,中間也沒什麼值得一說的事情。這一天晌午時分,路辰隱隱察覺到自己的丹田有種鼓脹的怪異感覺,就如同一個人一下子吃的太飽了一樣。
路辰一邊在藥山上忙碌,一邊眉頭皺起,暗暗琢磨,不禁擔心是不是自己的修煉出了什麼岔子。